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驼峰航线

第一章 四面楚歌、摇摇欲坠的中国

  人类,进入了第二次空前的自相残杀。与第一次世界大战相比,无论是交战国家、伤残人员还是屠戮手段,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欧洲,日耳曼人在那个留有一撮小胡子的元首挥臂征召下,在数不清的轰炸机、驱逐机的掩护下,地面上一支支用坦克和大炮武装起来的看似可以摧毁一切意志的部队在整个欧洲横扫一切!此时,他们并没有满足,在敦克尔克把一路丢盔弃甲杂七杂八的几国部队追到海里狼狈逃窜。看着对手的狼狈情景,他们理所应当地认为那个叫“大不列颠”的王国已成囊中之物,并漫不经心地把攻击的目光瞄准了那个盛产绅士的岛国,在准备用空中力量胁迫对方屈服的同时,又迫不及待地向着东部那片广袤的领土、那个有着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称号的国家开战。

  摩托化、机械化武装起来的部队照旧用“闪电战”方式开进,所向披靡,深入到最先头的部队,曾经看到过克里姆林宫高高的尖顶……

  再假设,如果这个外星人环绕的地方恰好是在那个有着五千年悠久历史、血管里流动着“炎黄”血液、被称为“中华”国度的上空,他将会看到:一群群从一爿孤岛上飘洋过海挑着旗子的矮小“细菌”,“八格牙路”地一路嚎叫着践踏在长城内外、大江南北。

  他们只有区区的几十万人,却可以一路烧杀掠抢,在这片广袤的、有着四万万质朴的民众的土地上肆意妄为,犹入无人之境……

  纵看,自1840年以后的一百年中国近代史,除了打、杀、抢、掠,在几代人的记忆中,很难再找到让人有“春风拂面”、“阳光明媚”之快乐的日子,哪怕只有几天的时间。

  外强来了,打不过人家,就是割地赔款,好不容易把诸强们哄好了,“内战”又开始进行——大大小小的草头王们悉数粉墨登场。

  就不知道这些“王”们在列强跑到中国来割地赔款、在李鸿章摇摆着风烛残年随时都要倒下去的身躯,还得马不停蹄地为朝廷签下一个又一个“条约”的时候,他们,这些“王”们,都去了哪里?

  手中拿杆枪就可以占山为王似乎是中国一个亘古不变的“规律”,从梁山好汉到后来打家劫舍的土匪,莫不以此为通途。一旦为“王”成功,接下来注定是为了各自的利益,相互大打出手:招兵买马、烧杀掠抢、占地盘、相互杀戮,今天你归顺我,明天我降服他。

  这块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辽阔土地,从来都是多灾多难!很多老人回忆起往事,都说,打从记事儿起,就从来没有看见过消停、就从来没有停止过折腾!

  时光转眼流逝到了1937年,随着宛平城里打响了抗日“七七事变”的第一枪,从“皇姑屯”事件算起,一场反抗侵略者的战争正式打响。

  可一切哪有那么简单啊。

  驼峰航线

  国殇边战边退“单打一”、“老套筒”、“毛瑟”、“汉阳造”、“三八大盖儿”、“民团土枪”、“鸟铳”、大刀、长矛……单从武器配置上,这哪像是一个成建制的军队,简直连民团都不如。

  有一首歌唱得挺让人热血沸腾的:“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退回冷兵器时代,闪烁着寒光的刀锋、刀刃确实让人不寒而栗,但时光已进入热兵器时代,面对日本人坚船利炮,再高举大刀冲向敌阵,那肯定是无奈之举。

  “淞沪保卫战”中,我们的官兵就是手持大刀冲向敌阵的。

  “九一八”事变后的日军逼近长城沿线,装备简陋的中国军队只能以大刀为主要武器和日本人展开“近战”。

  抗战爆发后,广东女子师范学院慰问29军全体将士,感动万分的士兵们实在拿不出什么招待这些女孩子,只好当众表演一套“大刀舞”以回谢女大学生们。

  我们英勇的将士更是这样去做的,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抵抗敌人的机枪、大炮!

  “淞沪保卫战”、“南京保卫战”、“武汉保卫战”、“长沙保卫战”……保卫、守护,沦陷、丧失的土地越来越多。

  赤着脚,扛着一次只能击发一颗子弹的老式步枪的国军,在现代化武器装备面前,即使是有再多的兵力,也无法阻止日本人的攻击。

  1937年,“八一三淞沪之战”,蒋介石不惜拼掉老本要和日本人决一死战。他本人亲自到杭州前线指挥督战,并把自己的嫡系、当时装备最好的税警团都拉了上来。

  此时,日军在上海只有一万八千多人,见国军先后投入了五十个师、七十多万人摆出决战的架势后,才先后从华北和国内调来十个师团和海军陆战队前往增援,即便是这样,总兵力也只有三十万,连国军的一半都不到。可就是这三十万人,却有三百门大炮,二百辆战车,这还不算,在黄浦江里,二十艘战舰随时可以炮火支援。

  天空还有数不清的战机!

  这和打着赤脚、背着陶瓷水壶、两三个人合用一条枪的中国军队有着天壤之别!

  血都拼干了,还是无法阻挡日本人北上侵入南京。杀红眼的日本人攻下南京后,已经狂妄至极,占领的短短十五天就制造了震惊中外、骇人听闻的大屠杀事件,三十万同胞惨死在日寇屠刀之下。

  很多老人回忆起那段经历,都不住地摇头,感慨万千。

  就是没有实力,没有实力就无法和人家抗争啊。

  什么都不如人家:兵的体魄不如人家,吃的不如人家,手中操的家什更不如人家。

  挡不住,又不想当亡国奴,怎么办?

  部队的说法叫“撤退”。

  老百姓就一个字:跑!

  逃难,不仅仅只有军人部队的撤退是成建制的集体行动,如果撤退成功就叫“突围”,被围住就叫“打阻击”。相比之下,老百姓可没那么好的运气,只能是随大溜,哪人多往哪跑,跑哪算哪。

  于是,狭窄的街道、弄堂,田野旁的乡村小路,到处都是缓慢挪动、蹒跚行走的人流,这是一支由拉着娃娃、提着篮子、吊着铺盖、顶着包袱、推着鸡公车的民众组成的流浪大军。

  开战前,走在街头,还可以从长衫马褂、蓝衫黑裙,或是臂上青筋暴起的手臂和饱经风霜的皱纹上很容易地分辨出先生、小姐、工匠、农民……开战后,所有的人,都只是难民中的一员。

  没有组织、没有目的,每个行进的人都是凭着一种求生的本能在不停地挪动着脚步。鸡公车的“吱吱”声扰乱不了他们前行的思绪,不断有人倒在路旁发出痛苦的呻吟已让他们麻木,他们不知道苦难的终点站在哪里,下一站应该奔向何方。在他们从小的记忆中,这种离别家乡逃难在外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己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和再上溯的祖辈,哪个没有过这种经历?当年在中国的土地上开战的日俄战争,到后来的连年军阀混战、党同伐异,统统是一次又一次杀戮的反复。如今,至多是把曾发生在祖辈、父辈身上的情景重新再现一次罢了。如果与“先前”真的有所区别,那就是:誓死不当亡国奴!

  1937年8月13日,日本人在上海汇山码头登陆的那一天,所有人都没想到。

  后来在“中美混合团”驾驶B-25轰炸机的张义声当时还是学生,那天他是专门从南京赶到上海,准备参加考试读大学。老人说,坐在考场里,试卷都发下来了,一个穿着长褂的老师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连声说:“不好了,不好了,日本人来了,大家快跑吧。”

  教室里眨眼炸开了锅,等到张义声跟着慌乱的人群跑出学校时,已经隐约地听到了枪声。

  原是中国航空公司机械师的梁鹤英老人土生土长在香港,在英政府里面做事。老人说,日本人打进香港那一天,他还在上班呐,就看九龙那边坐着小艇过来几个日本兵,“乒乒乓乓”放了一阵枪,几下就把英政府雇佣的满脸络腮胡的印度兵给打跑了,天刚刚黑下来,整个香港就都是日本兵了。老人说,当时看到英国人吓得不行还特别高兴,原来平日里趾高气扬的英国佬也有这一天!到了晚上越琢磨越感觉不对——骄横跋扈、不可一世,整日牛逼哄哄的英国人是可恨,但不管咋样,人家来这里起码是“租借”,还有个归还的期限。他妈的日本人是强占啊,这下,不成亡国奴了吗!

  后来在“中航”担任副驾驶的李宏揆老人对日本人有着最“直观”的认识。

  “七七事变”后,日本人开进了北平,李宏揆的父亲是分管北平、天津、河北一带的红衣大主教,在当地算是很有势力的人物,老人说,是父亲的神职身份救了一家人,连日本人对他们都要客气一些。老人的家,房前是日本兵,后院就驻扎着国民党的一支部队,有一次,双方隔着房子就开火了,就在头上互相撇手榴弹。打着打着,明显地感觉到自己人这边不行了,这边扔过去一颗手榴弹,日本兵那边就能扔十颗。国军只是坚持了一会儿,没东西了,马上就跑!

  有一天,家里突然来了一个日本兵,说是信基督,要见父亲,在那个日本兵和父亲说话的时候,还是孩子的李宏揆特地仔细打量了他:“……矮小,这是第一眼的感觉,但我那时更小,再矮小也比我高。穿着一身脏兮兮、黄不拉叽的旧军装,戴着的头盔已经辨别不出什么颜色了,腰间斜吊着一把左轮手枪。男孩就喜欢这东西,再仔细一看,露在外面的子弹竟长着斑斑绿毛……世界上还能找出一支比这更丑陋的军队?没有!”

  最后一句话,表情突然愤愤的老人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是的,就是这样的一支肮脏、丑陋、兵员总数始终少于中国的日本军队,从踏上这片土地开始,大肆烧杀抢掠就让成百万的中国军队节节败退。

  “八一三淞沪大战”、“血战台儿庄”、“湘西会战”、“武汉保卫战”、“中条山之战”、“昆仑大战”……一次次血肉横飞的会战,一批批中国军人昂首挺胸、大义凛然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阻挡枪弹和寒光闪闪的刺刀,但最后只是能“迟滞”敌人的挺进。

  打一回败一次、一路狂奔后撤的士兵,国破家亡、漫无目的的逃难人流,摇着膏药旗、看见日本兵迎上前去的“维持会”。

  中国,还能坚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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