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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常德衡阳血战亲历记

我援军避战塞责

  前面我指责外团友军避战,并非无的放矢,有事实为证。大概战至三十天之后,外围某军,推进至距我阵地约二千五百公尺处,密集枪声清脆可闻。援军到了,我官兵无不额手称庆。方军长即以无线电,向该军长连络,请其部队迅速进城。

  该军长覆电云:“敌拒阻甚力,攻不进城。”

  方军长再电:“我派队攻破敌包围圈来迎。”

  该军长无理由申述,只好应允,并规定好连络信号。当晚,方军长派军直属特务营长曹华亭少校亲率官兵一百三十余人,由本师主阵地,第八团阵地上冲出,突破敌包围圈,至该军部队停留射击处,用规定信号连络。结果是鬼影子也找不到一个,早撤走了。我官兵有如南柯一梦,空喜一场,我曹营长又率队攻回城来。在敌阵冲出攻进,如入无人之境,该营却伤亡三十人,我一百三十余人,行动自如出进于敌包围圈。这一整军兵力,不能攻进衡阳,该是如何说法,岂不是避战乎?事后我得悉该军正确实况,其敷衍塞责手法高明之极,军派一师,师派一团表示已至衡阳外报到了。然后,该军长向统帅部一通谎报电文云:“敌势太强,我伤亡惨重,未能攻进衡阳,现撤至某地整理中。”

  天高皇帝远,统帅部对该军战斗真相不明,亦无可奈何,乃不了了之。

  该军却未料到,方军长真的派曹营出迎,拆穿其不能攻进城之谎言谎报。(李注:该援军系六十二军,军长黄涛。)

  另有一军亦复以此,进至衡阳外五里亭,城中听到密集步机枪声,午夜后,销声匿迹又撤走了。凡曾参加衡阳作战之官兵,皆可作证。

  曹华亭营长率队由本师主阵地第八团阵地上冲出,第八团以火力掩护该营冲出攻回,第八团团长张金祥上校,现住台北市更可作证。

  再抄录敌国战史记载为证:“敌之援军三个师,已于其间到衡阳附近。但经我第四十师团迎击后,已弃衡阳而掉头南下。”外围友军避战,谅不能责我侮辱友军吧!如不坦率将衡阳之战的真相写出,又焉能知晓衡阳之失的因果?

  这也不全怪友军之避战,乃因有许许多多恶习因循所形成。一言以蔽之,上梁不正下梁歪。并举出一点而言,援军之援衡阳,战略目的不外乎三原则:一为歼灭包围衡阳之敌。二为衡阳守军已达成歼敌目的,其本身已无续战能力,将第十军接出衡阳整补。三为援军进入衡阳,会同第十军继续固守。

  站在援军方面言:一、有没有能力歼灭包围衡阳之敌,高级司令部依据当时敌情、使用兵力之多寡,应有适当搭配,才能事半功倍。二、接出衡阳守军,或者援军可以办得到。三、援军最怕的是进入衡阳后,高级司令部必定令其接替第十军任务。再来一次“无补给”“无限期”的固守,坐以待毙。城内无储备粮弹,接替第十军固守之军,在那种昼夜恶战情况下,他所携带之粮弹,最多只能维持六天之消耗量,逾期则战力枯竭而失败。这还是指能战善战之师而言,否则亦将踏上“长沙”、“桂林”覆辙,于一日之间被敌攻占。以上三案,为高级司令部用兵不当,援军就有覆没之可能。援军将领,为本身利害计,权衡轻重,战必涉险不如不战,向上一通谎报电文搪塞,就可逃避此战,既无责任又无损耗,何乐不为?

  我高级司令部无精算、无配合、不知敌、不知已,不能适时供应战场需求以保持部队续战力,不能适应敌情变化,连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之单纯措施,都未能做好,更谈不上整个战局兵力之有效运用了。

  我评论高级司令部,言词间好像有点过份,未能顾及上级颜面,深感歉疚。但是,诸位已看过前面所写诸战役,相互对照引证,谅必能宥我直言不虚也。再将所说“不能适应敌情变化”而随之变化一语,用事实加以证明:以衡阳会战为例,敌我战略部署及兵力运用,来检讨其得失。我战略部署和目的,前面曾说过,以衡阳为核心,主力分布于衡阳各邻县,衡阳核心死守以消耗敌之战力,将敌主力逐次吸引至衡阳郊区,俟衡阳守军,战至力不从心时,我外围友军齐向衡阳争进,将敌主力反包围歼灭之。

  敌第十一军团横山司令看透了我战略部署及目的,对衡阳攻势,虽一挫再挫伤亡惨重,对攻城之六十八、一一六两个师团,只整补无增援,而不将其主力投入攻城战。横山的用兵观点非常正确,他说:“只要将敌人外围主力击破,衡阳守军得不到援军,在无补给之情况下,至其战力耗尽时,则不攻自破矣。”果然,敌将湘江东岸国军全部压迫至衡阳以南很远地区后,方抽调三个师团兵力,加入衡阳攻城战,亦即敌第三次之总攻。

  我战略目的完全落空,在那种敌情演变中,我战略还是墨守原案,一丝不变,除每日各别数电,严令守者坚守,攻者急攻外,再无其他对策!坐视敌人予取予求,一一达成目的,衡阳敌虽两次惨败,一次苦战,终于被其占领。全面战局被敌各个击破,一败涂地!我高级司令部战略上之失策,焉能辞其咎!(李注:此间史迪威竟以五次压迫、三次要挟,最后以断援之恶劣手段,逼迫我方抽调十余万大军进行缅北之反攻作战,期间又涉及蒋委员长和史迪威之间领导权的斗争。)

  拙见,敌不上钩进入我罗网时,我战略就应敌情演变而变化之:一、在敌第一次总攻衡阳顿挫惨败之时机,如果我以两个军优势兵力,先将湘江与草河三角地带敌攻城之两个师团的残余歼灭。而后,冯草河天险,坚守两岸,拒阻湘江西岸之敌南渡草河。同时,另派一军清理衡阳战场,重建防御之事,储备充足粮弹,尤应增强炮兵火力,准备第二次衡阳歼敌战。敌人南进策略,非攻占衡阳不可,彼不能离开铁路线及公路线,在太远之山区做持久战,若是我国军能与其硬拼时,敌粮弹补充及伤兵后送,都成为极严重问题。我一方面积极部署草河南岸及衡阳城区之防守。同时,将我湘江西岸主力转移湘江东岸,会合友军与敌决战。二、在我西岸主力未转移东岸之前,命令东岸国军,不必与敌正面作战。化整为零,或小游击战,或扰乱战,使敌找不到攻击目标而疲于奔命。俟西岸国军到达与东岸国军会合。与敌决战,鹿死谁手尚难逆料呢?战略有时为适应战场需要而变化。肤浅之见,不足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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