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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枫树红枫林

  高敬亭虽然常犯心绞痛病,但他更大的心病,还是日军对老百姓的残害,他一刻也没忘记对那位老者的承诺。5月8日,高敬亭正同参谋长林维先研究敌情,决心打几仗,壮壮军威,鼓舞群众的抗战热情。新任九团政委高志荣急匆匆来到司令部,向高敬亭报告说:“日军坂井支队侵占巢县后,闹得很凶,经常四出骚扰、‘扫荡’,残杀百姓,摧残妇女,抢劫财物,掠夺大米,大船小船地运进县城,然后从淮南铁路运往各地,支撑日军的侵略战争。”

  高敬亭听高志荣说后,一拍桌子说:

  “打,打掉这股敌人,砍断敌人伸向四乡抢劫的魔爪,堵死敌人补给罪恶战争的血管。”

  5月10日,高敬亭同林维先、高志荣来到巢湖边。

  巢湖,拥有三百六十汉,水路四通八达,西纳南淝河与合肥相勾连,东灌濡须水与长江相吞吐,自古为江淮咽喉要塞。公元189年2月,曹操统帅四十万大军,由巢湖和西关分水陆两路进攻孙权。孙权在东关建造濡须坞,使曹操受阻濡须口,双方相持一月有余,后春水陡涨,曹见局势不利,下令还师。宋人姜夔缅怀此战地作诗道:“却笑英雄无好手,一篙春水走曹瞒。”

  高敬亭站在巢湖边,面对滔滔的巢湖水,顿生杀敌豪情。他在巢湖沿岸走了一日,捕捉和选择歼敌的地点。午后,侦察员来报,日军板井支队的守备队次日将从裕溪河的蒋家河口(即濡须口)登陆,抢劫粮食。高敬亭得到这一情报,立即将九四二营营长黄仁庭找来,作了具体交待,命其歼灭这股敌人。

  黄仁庭,六安县人,中等个头,一只眼残疾,机灵过人。他从小是个放牛娃,1929年参加红军,原是红二十八军的特务营营长,同高敬亭一起坚持了三年游击战争,善于打伏击。他右眼负过伤,别看只有一只眼,但对战局,对敌情,比谁看得都透彻,还有着钢铁一般的意志,是块好钢。因为这次战斗是新四军的首次出击,高敬亭将这块好钢用在了刀刃上。

  12日凌晨,黄仁庭率二营四连和侦察队,来到蒋家河口。黄仁庭透过晨曦看去,见裕溪河边,水草丛生,荷丛覆盖,河堤堤埂透迄,绿树成荫,便于隐蔽,是伏击的好地方。他命令侦察队,埋伏在绿柳掩映的堤埂后面,作正面迎击;第四连的一排,埋伏于蒋家河口北侧高地,打侧攻;二排隐蔽于东北大道旁,作打敌援的准备;另一个排隐蔽堤埂后面的村庄旁,作预备队。

  布置完毕,黄仁庭也隐蔽在河堤埂边,他要亲自选择出击的时机。

  5月的裕溪河面,波光粼粼,河边的荷莲,翠盖素苞,如刀剑般伸出水面,英姿勃发。堤埂旁,绿荷下的新四军战士,个个摩拳擦掌,情绪激昂,等待歼敌。

  8时许,一艘日军汽艇,跃武扬威地开来。汽艇上的日旗,像膏药店挂的招牌一般,在一根竿儿上抖动,汽艇冲击的水浪,一排排拍打大堤两岸,哗哗作响。汽艇马达发出的“哒哒”声,愈来愈响,渐渐能看清船上的日军了。

  黄仁庭数了数船上暴露出来的日军,约二十多人,便小声对战士们说:

  “不多,也不少,一个也不要放过!”

  汽艇由远而近,驰抵蒋家河口码头时,“哧”地一声,像皮球泄了气一样,停下了。一名日军的指挥官,不住地叫嚷,催促船上的日军:

  “快快的下船,抢粮食的要紧!”

  黄仁庭数着跳下汽艇的日军,一个,二个,三个,四个,五个……当数到十五个时,大喊了一声:“打!”侦察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步枪,冲锋枪,一齐猛烈开火,日军一个个应声倒地。

  打侧攻的四连一排,听到侦察队枪响,从北侧高地勇猛地包抄过去,高喊着:

  “冲呀!杀呀!活捉鬼子呀!”四连一排一面包抄登陆之敌,一面又分出一队打击滞留船上的日军。

  刹那间,枪声,喊杀声,震荡河面。日军猝不及防,乱作一团。登上岸的日军,还没搞清枪子儿从哪里飞来,一个个就中弹倒地。在汽艇上还未上岸的日军,慌乱中失去控制,造成汽艇急剧摇晃,在河里打转,丧失了还击力,一个个中弹落水。

  有一名日军,听见枪声,抢先跳下了水,躲在汽艇尾部,妄想逃命,被刚参军的新战士张小华发现。张小华生长在巢湖边,熟悉水性,不惧风浪,见一个鬼子躲在水中,正是他一显身手的时候,“嗵”地一声跳下水,潜游到船尾,抓住鬼子的衣领,提出水面,而后卡住那鬼子的颈脖,按人水中,便一命呜呼了。这名日军不是别人,正是领队的那个指挥官。跳水前,他将悬挂在汽艇上的日旗摘下,抓在手上,好向他的长官交差,逃脱为什么没有战死的罪责。孰知,这面战旗却落到新四军的手里。

  这一战,九团二营仅用了二十分钟,就结束了战斗。二十余名疯狂、残暴、凶恶的日军,全部葬身蒋家河口。新四军缴获日军军旗一面,步枪二十余支,手枪一支。

  消息传开,群情激奋。裕溪河一带群众,从四面八方涌向蒋家河口。他们看到了不可一世的日军,脑瓜开花,身葬鱼腹的下场;看到了昔日在河面上横冲直撞,四处抢劫的铁舰,今日却像一个僵尸趴在蒋家河口。他们看到了新四军的威武,看到了民族的希望。虽然,蒋家河口伏击战,是一场不太大的战斗。但它是新四军成立后对日军的第一场战斗,产生了极其广泛的影响,它打破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

  而新四军无一人伤亡,开创了新四军抗日游击战争神威的先河。

  5月16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介石,通电嘉慰新四军。电文如下:

  叶、项军长吾兄:

  隐电悉,贵军四支队蒋家河口出奇挫敌,殊堪嘉慰。希饬继续努力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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