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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查连

第十六章

  1

  济南战役结束以后,华野几十万大军组成的铁流随即顺势流转、漫进,向徐淮一带张开了数个钳口,咄咄逼人,气势凛然。其中鲁中南纵队的一万四千多人马,前出到苍山一带。

  侦察连的驻地在离师部约二里多路的卜罗崮村。抓紧时间进行补充弹药、练兵和战斗总结。

  老一营侦察班自转到鲁南军区特务团侦察排以后,董家莆就把统计杀敌的任务交给了各班班长,自己的小本子也就收起来了。抗战那当儿,老侦察班里杀敌总数最终是许传领拔了头筹,起码从表面上看,别人都习惯这个结果,老是瞎攀比也没啥意思。就是彭二老不服气,总觉得许传领是沾了运气的光,还有就是他好死皮赖脸地抢机会。比方说上一次,他竟然趁着自己上茅房,抢走了捉王耀武的任务,和魏继贤一起,一人立了个二等功。娘的,这不明摆着是土匪吗?虽说到了侦察排尤其到了侦察连后,他们已经不像过去那么直接比了,但他还是不服气。不过他也怨自己倒霉,怎么偏偏那个时候拉屎呢?娘了个巴子的!所以在这次总结会上,他也没好意思提这件事。

  休整完毕,人人都作了补充,现在可不是抗战时期了,每个人的弹匣、弹袋里都塞满了子弹,每人都是二百发。粮袋里装满了小米。大伙儿都感到要有大行动了!晚上都嘀嘀咕咕猜测着,睡不着觉。这天晚上许传领下了上半夜的岗,向回走时,突然从前边的树丛里走出两个人影,急忙闪到一个墙角躲起来,睁大眼睛看着。他估计不会是敌人,但也不能不防备。

  那两个人影渐渐近了,他突然看出那是一男一女,而且,那男的竟然是指导员宋加强。许传领反倒更不敢动了。只听指导员说:“好了,你回吧!看来我们又有仗打了,等战斗结束了,我会来看你的。”

  女的说:“俺等你!”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好像是一块布,说:“俺看有的人枪把儿上都系着红布儿,挺好看的。俺也给你缝了一块,你系上吧。一拿起枪,就记得俺了!”

  宋加强说:“嗯,俺一定系上。你回吧,这条道来回有上岗的,叫他们看见了不好。”

  女的“嗯”了一声,走了。

  宋加强看那女的背影,看了好久。

  躲在暗处的许传领心一动,想:“咦——想不到指导员还有这种事儿啊!”

  不过他知道这事儿不好张扬,就想闷在心里不对别人说。他一直觉得宋加强是个好人,虽说不像别人那样,成天和自个儿掰着脖子搂着腰地称兄论弟,可他其实一直在注意并关照着自个儿,心细着呢!

  第二天,许传领看见指导员的驳壳枪上果然系上了一块红绸子,上面还绣着字儿。许传领有意无意地看了好多遍,才看清是“前进、胜利”四个字儿。那绸子飘在枪把上,就像马脖子上的长鬃似的,很是好看。他觉得指导员走路好像特有劲了似的。

  他突然想起了秀菊,鼻子里一酸。

  11月4日,47师突然紧急集合,七千多人齐刷刷地站在一个河滩里,师长胡大荣和师政委彭胜标站在河埂上,彭胜标操一口湖南话,一手叉腰,一手挥舞着做动员报告,说:“同志们!咱们野战军下一步要打大仗了!多大的仗?要和国民党在长江以北进行决战!这个大仗的名字就叫淮海战役!这个战役的第一枪要打哪里?由谁打?我告诉你们,是打郯城!由我们鲁中南纵队第47师打!打下郯城这个拦路虎,我们几十万大军就要大举南下!指挥部命令我们在6号打响,保证两天内解决战斗!同志们!这是我们47师的光荣!我们一定要完成任务!”

  一听到什么“决战”、“光荣”、“第一枪”这些词儿,河滩上每个人的心里都怦怦跳,一股子热乎乎的东西直往头上顶。

  师长胡大荣操一口湖北黄梅腔,说得很简单:“同志们!就几个字——好好打!别操蛋!出发!”

  2

  驻扎在郯城的是王洪久的国民党临沂保安旅。他们原来是和国民党第83师一起驻扎在临沂的,济南战役一结束,83师就撤了。王洪久当然不会留在临沂城叫解放军包饺子,于10月10日弃城逃跑,进驻到了郯城。一是这里靠近徐州,一有风吹草动就可以向国民党主力靠拢;二是这里的城墙工事虽然远不比临沂,但毕竟还比较完整。

  王洪久本来就是临沂人,盘踞临沂多年,抗战时期就是日本沂州道皇协军的头目,日本投降后,被国民党改编,曾一度被解放军从临沂打跑。后来国民党重点进攻山东,他又带着保安旅、还乡团打回了临沂,这几年来,指挥手下杀了当地共产党的干部、农民8000多人,很多村子都杀绝了。鲁中南纵队的战士多是当地人,许多人的家里都遭了难,一听说要打王洪久,其实不用动员,劲也就上来了,巴不得出口恶气。

  第二天,部队兵临郯城城下,完成了包围态势。各部队马上展开了侦察。

  赵庆江受命带彭二、魏继贤到城下抓个舌头。魏继贤想起在鲁南军区特务团侦察排时用过的办法,和他们说了,赵庆江点了点头。

  他们穿着当地的便衣,把短枪掖在腰里就出发了。走近城门的时候,赵庆江和彭二躲在路边沟沿的一簇干草后边,准备掩护魏继贤,同时用望远镜观察着城墙。赵庆江边观察边想,这个破城墙,好多地方墙垛都塌了,工事肯定也强不了。

  魏继贤浪里浪荡地向城门走去。接近的时候,吆喝:“大黄——大黄——”

  这时天已傍黑,保安旅两个站岗的士兵正准备关门呢,听见吆喝,一拉枪栓,咋呼:“干什么的?”

  魏继贤装做害怕的样子,讨着好,说:“俺找牛!俺家的大黄不见了。老总您见了没?”

  哨兵倒不是不信他的话,可总觉得他虽是一副害怕的样子,可这害怕里有种油滑的东西,叫人感到不得劲儿,说:“娘的,什么牛不牛的?俺看你不像好人!过来,让俺搜搜!”

  保安旅不是正规军,穿的是蓝制服,里边还乡团的人特多,年龄偏大,基本不受正规军纪律的约束,在临沂一带就作腾得不赖。魏继贤见了他们心里就蹿火,手就痒痒。不过毕竟眼下有任务在身,还是得压住火。照旧笑眯嘻嘻地:“俺有什么好搜的?你尽管搜就是。”

  说着就走了过去。

  两个哨兵一个端着枪在一边看,一个把一杆中正式步枪向腋下一夹,就开始搜魏继贤的身子。在练兵的时候,魏继贤曾跟着许传领学了手胳膊夹谢洪顺脖子的本事,当那哨兵把头低下,去摸魏继贤腰的时候,魏继贤胳膊一收,猛地夹住他的脖子,一拧——本来动作已经完成了,够那哨兵受的了,可他还是没收手,膝盖一抬,猛向哨兵的腿裆撞去,这一下用的力气太大,好像把所有憋的气全用上了,对方的身体腾空飞出了几米远,重重地落下,一点气儿也没出,就趴那儿了。

  另一个哨兵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魏继贤一个箭步冲上去,枪口顶住了他的太阳穴。压低声音喊:“娘的!把枪扔了!不准出声!给俺走!”

  哨兵脸都吓白了,乖乖地扔了枪,跟着魏继贤离开了这里。因为时间很短,又没弄出声音,竟然一时没惊动城里的敌人。

  赵庆江和彭二迎上去,一块押着俘虏,紧跑慢跑地向回赶。

  在他们前边有一个土崖,路在那里拐了一个接近九十度的弯。就在他们快走近那儿的时候,有八个身穿蓝制服的保安旅的人正从土崖的另一面向这儿走,其中一个挎着王八盒子,另七个人持长枪。其中三个的枪尖上晃里晃荡地挑着包袱、提篮之类的东西。他们这是到附近村里捞了点外快,正向回赶呢!

  因为有崖头隔着,两拨人都看不见对方,没承想就在拐角那儿打了个照面。

  刹那间两拨人都愣怔了一下,接着就同时出枪。魏继贤急中生智,把身前的俘虏向对方猛地一推。对方挎王八盒子的那人出手很快,眼见得一个人影向自己扑来,早就拔枪叩了扳机,没承想打倒的是被解放军抓的俘虏。就趁这个机会,彭二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赵庆江和魏继贤的枪也响了,“啪、啪、啪、啪”四声枪响一过,四个持长枪的倒下了。

  彭二用的竟然是匕首,因为距离太近,那三个挑着东西的人,长枪还没来得及顺过来,彭二的匕首就到了。他用的是“秒三刀”,意思是说在一秒的时间内做三个动作,刺倒三个目标。这说法可能有点夸张,不过时间确实极短。老侦察班的人用的匕首是庞有福打的,双刃的,这个动作是直握式,匕首向右上方提的时候就是第一个步骤,直取第一个目标的脖子,斜挑了他的喉管后,接着就是向左的一个平抹,横割开第二个目标的脖子,再接着一个弓步右跨,匕首斜劈,从第三个目标的左肋插进去。就这样上挑、横划、斜劈三下子,在空中形成一个“又”字的轨迹,眨眼间动作就完成了。问题是这时一股能量已经在彭二身内爆发了,三个血淋淋的身子躺在脚下后,他眼里已经进出了莹莹绿光,收不住手了,紧接着向那个原本手持王八盒子的家伙扑去,眼看就要开了他的膛。没承想赵庆江斜飞起一脚,把他踹倒了,呵斥:“干什么你?还上瘾了哩!不要舌头了?”

  原来,那家伙早已经被魏继贤制服了。刚开始抓的那个俘虏已经被那家伙打死了,怎么也得把这家伙留下来对不?

  彭二醒过神来,喘气声还是像抽动的风箱那么响,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骂了一声“娘的!”

  3

  夜里,侦察连机枪班四挺机枪分成四个小组,各带一个掩护小组,在四个方向展开了火力侦察。临来之前,许传领和杨守莱还做了一件事儿,走在半道上时,许传领想了想,觉得就凭这点火力,未必能让城墙上的火力点全部暴露,就对杨守莱说了这个担心。

  杨守莱问:“那你说怎么着?”

  许传领反过来说:“你动动脑子嘛!”

  杨守莱眨眨眼,想出了在19团时用过的一个办法,悄悄对许传领说了。

  许传领点点头说:“不孬,不孬!”

  他让刘宪洪和张寒食把身上的钱全掏出来,说是借他们的,以后再还。那时很少发津贴,偶尔发几块钱,都揣在内衣口袋里,有的还用线缝上,生怕掉了。都想攒下几个,以后捎回家。现在班长要借他们的钱,刘宪洪和张寒食虽不知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把所有的北海票子都掏了出来。

  在一个村子旁边,许传领叫别人等一等,他和杨守莱向这个村子走去。

  这一进村,就传来不少狗叫。过去,为了让八路军晚上活动方便,这一块的老百姓响应号召,差不多把狗都打光了,可这几年这里成了解放区,就又有养的了。许传领和杨守莱是听到哪家有狗叫就到哪家去。去干什么?买狗。连着敲开了两家的门,三说两说地买了两条,用绳子扎了嘴、腿,拎起就走。

  他们规定是十点整一齐开火。在时间没到之前,杨守莱和张寒食先悄悄爬到了护城壕前。一个拖着狗;一个带了一个土弓箭。弓箭是为了搞清壕沟的宽、深度。箭后面系上一根绳子,把箭头射到对面,就可以根据绳子的长度知道壕沟的宽度了,测深是把绳子上系一块石头,放进沟底。他们完成了这个任务后,还是趴在那儿没动。

  十点整,四下里一齐开了枪。因为是四面射击,加上有机枪,城里慌了,刹那间城墙上下许多火力点都开了火。许传领的那挺机枪是由副射手刘宪洪打的。在双方的对射中,许传领掏出一张图,不时在上边标示着对方的火力点。

  就在这时,杨守莱和张寒食解开狗腿上的绳子,把它们扔进了沟内,接着就快速爬回了掩体。被绑了嘴的狗在壕沟的水里扑腾扑腾地挣扎,这一下可把城墙上的人吓坏了,咋呼:“有人爬城了!有人爬城了!”于是,枪声更激烈了,一些本来没开枪的暗堡也开了枪,子弹“啾啾”地在空中划出一条条光道,还夹杂着手榴弹和迫击炮弹的爆炸声。不过始终没有传出大炮声,看来这王洪久部就是没有大炮。

  他们规定是射击十分钟。时间一到,他们就回去了。

  不多会儿,城墙上下的枪声也停了。

  4

  郯城打得很顺利。山东的部队在抗战时期就多次攻打设防坚固的县城。费县、干余、沂水、郯城、莒县、临沂什么的,反复打了多次。不论是爆破、过壕、破鹿砦、破铁丝网、架梯突破城墙什么的,早就形成了一整套打法。鲁中南纵队虽然是刚从地方上升级来的,但升级前各部队都参加过不少攻城战,对这种战法也不陌生。11月6日下午开始进攻,因为火力侦察时,东门那里的火力点暴露最充分,就把主攻放在了这里。十几门步兵炮、山炮、迫击炮一个劲儿轰,把城门附近的城墙轰矮了半截。接着,几十挺机枪的火力把城墙上打得冒起了一层青烟。

  在火力的掩护下,梯子组冲上去,在壕沟这边把梯子竖起来,一放,就搭上了对面。第一爆破组踩着梯子冲上去,点燃导火索后,把绑在长木杆上的炸药靠在墙头上,几十公斤炸药把本来就被炮弹炸矮了一截的城墙又炸塌了一截。第二组接着冲上去炸,炸药的硝烟还没散尽,第三组又冲了上去。每个爆破组都有预备队员,要是有负伤的或者是牺牲的,马上就有人补上去。接二连三的爆破,上百公斤的炸药足可以把城墙炸成一面斜坡。这梯子、炸药杆的长短,都是根据侦察员亲自侦察或者是审问俘虏得到的数据造出来的。在火力掩护下,梯子组又上去了,十几架梯子架在壕沟上,突击队踩着梯子冲过壕沟,冲上城墙的斜坡。有的梯子干脆架在了城墙上,突击队员踩着梯子登上了墙头。整个过程就像一架精密运行的机器,丝丝紧扣,环环相连。经过多年积累,善于学习和总结的解放军,把在一定条件下的战术技能运用到了极致。

  这种打法凭一个是国民党的保安旅是吃不消的,打了一阵,东门这里眼看要突破的时候,本来只是佯攻的北门城墙却先被突破了。接着就进入了巷战。

  侦察连是没有进攻的任务的,安排在北门外负责监视敌人。但随着城里的枪声越响越远,在这里还监视个屁?董家莆沉不住气了,向师部提出要求进城打扫战场。师部考虑到北门一带的敌人差不多已经肃清,就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并限定他们打扫战场的区域就在北门一带。

  但他们一进去就没了界限,谁知道这一带的界限到底在什么地方?听到南门那里枪响得厉害,就向那里突去。

  这时的保安旅终于顶不住了,打开一直没受到攻击的南门,纷纷外逃。这一来,全城的守军几乎都向南门拥挤而来。谁知解放军虽然没攻南门,但早在外边布置了强大的火力,就等守军从这儿逃呢!他们刚涌出来,数十挺轻、重机枪,大小炮弹打出一片火网,整个儿盖住了南门。可保安旅已经收不住脚了,就像决堤的水,前边的倒下了,后边的接着涌过来,挡都挡不住。在门前、门外,倒下的尸体堆得老高。侦察连又插过来,照着敌人的身后一阵猛打。一些死硬分子回头开枪对抗,许传领本来就带着机枪班的几挺机枪,边冲边射击,这一下就来了个狠的,一顿狠扫,把十几个开枪的全打倒了。

  剩下的敌人终于被打蒙了,跪在地上举起了手。杨守莱对还乡团恨得牙根儿疼,一把夺过许传领的机枪,一梭子扫过去,把他们都收拾了。

  侦察连开始打扫战场,一般的枪支连看也不看,只捡机枪和冲锋枪。杨守莱和许传领身上都背了两支冲锋枪。来到一座被炸倒了的青砖到顶的二层楼前,只见周围有不少花花绿绿的票子到处乱飞,一些战士正在捡。这是些金圆券,许传领抓了一把想,要是能兑换北海票的话,就用它还刘宪洪他们。杨守莱见有的票子小一点,印着洋文,纸很结实,就捡了五十四张,想用它们做副扑克牌。

  旁边还有许多银圆,他们用脚踢了踢,没当回事儿。不光他们没当回事儿,别人捡它们的也不多。那时天天行军打仗,命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完了,要那老沉的玩意儿揣在身上干什么?他们倒是对好枪、子弹之类的更有兴趣,什么一切缴获要归公啊,拉倒吧,眼面前的大件比方枪之类的,实在留不住就交上去,碰到子弹什么的,谁不先把自己的子弹匣子、袋子塞满?交个屁!

  不过,对银圆这类玩意儿,多数人没兴趣,总还有有兴趣的。比方说邹见富,蓦地看见那一堆银圆,只觉得心口被什么撞了一下子。要说过去打仗,也不是没见到钱,可那都是纸票,而且也没有多少,真没太当回事儿。可眼下,竟然有这么多银圆明晃晃地堆在那儿没人捡,感觉就不一样了!甚至还怀疑这是不是真的。

  早先,银圆在一家人的眼里是什么?你就是把眼盼红了,也难得见上一块。就算好容易攒上一块,大大也会早早把它藏在一个最隐蔽的地方,别人休想见到。在大灾年,有时候两块银圆就能买一亩地啊!你说,这么一堆得买多少亩?整个儿能顶一家大户的全部家当啊!庄户人苦累几辈子也未必实现的梦,眼下就堆在自个儿的脚底下,你说这事儿神奇不?

  不过他毕竟明白,眼下是在打仗,你没能耐把那堆银圆都划拉到自个儿怀里。加上听声音又有别的战士要过来了,就来不及多想,趁人没注意,抓了几大把,塞进了衣服口袋里。又觉着太沉,坠在口袋里太明显,便又抓出来,塞进了背包里。

  离开时,他回了好几次头,向银圆那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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