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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启示录

第二十七章 平原之夜 二

  第二天拂晓,吃罢早饭,李大波和红薇,便跟着高科长上路继续向冀中区党委的所在地安平县进发。其实从蠡县到安平,不过往南走百余里,顶多是一天的道儿。可是,李大波和红薇即使是在夜间行军,借着月光他们也能看到铁路和公路两侧村与村之间,林立的敌人据点和碉堡岗楼是那么稠密,它那五丈高的阴影,黑森森地投到地上,周围是挖有深宽各一丈多的壕沟;汽灯照得好像是发射了信号弹那么亮堂;交通线两侧,也修筑了深沟高垒,把过去连成大片的根据地,分割成许多小碎块,又加上从蠡县到安平要过潴龙河和滹沱河两条大河,敌人在河岸上的防守也非常严密,更何况这中间还隔着博野和安国两座县城,不得不绕远,不得不爬沟过壕,所以走的进度简直比牛车还慢。头一天他们在安国的大镇伍仁桥附近的一个小村住下,准备夜里过河。这里家家做药、采药,是有名的药乡。可靠的堡垒户把他们藏在堵死的套院,让他们吃饱了肚子,安静地睡觉歇息。

  这是连三间的南屋。红薇和李大波住东间,高科长住西间。黄昏时,他们都睡醒了。正聚在西屋的大炕上,听高科长这位"老冀中"谈说冀中的情况。准备着天黑下来过路。这两天的接触,李大波已经看出,这位军区的侦察科长,别看他平时沉默寡言,可是遇到知音,他还是一位善于把严肃的战况变成诙谐的故事能手,是个性格乐观的"笑话篓子"。李大波看看窗外照射的晚霞还没有退尽,天色还早,便提出种种的话题,勾引他打开"话匣子"。他满腹经纶,笑话,到底上了钩,憋不住了,卷了一根大炮烟,盘大腿坐地开了篇儿:

  "这人,可别听名气,非得面见本人,才能见着真章儿。举个例子,咱就说鹿钟麟这位大人物吧,当初冯玉祥逼宫,就是派了他去把小皇上撵出故宫的,名气可谓不小,可是这次让蒋介石派回咱河北省专门闹磨擦。仔细一了解,才知道他迷信的程度超过了普通的愚昧百姓。"接着他就详细地讲了许多表现迷信的小故事,"鹿钟麟这次来河北省,带着算卦的师爷,一举一动都要占卜。当时咱冀中行署驻安平黄城,算卦师爷就对鹿钟麟说:'黄城乃皇上所居之地,八路军选了黄城,你住的地方得压过他才行。'于是他就打开地图选呀选呀。选来选去选择了冀县一个叫金家寨的村子。师爷说:'金'字比'黄'字更光亮,准能压过他们'。其实这个村子又小又穷,连他这位'冀察战区'长官住的大房子都找不出来,他只好在土坯房里凑合,只图个'金'字能压过'黄'字。"

  红薇和李大波听着这些小笑料,不由得哈哈大笑,忙里偷闲,实在开心。这欢乐的情绪,变相地鼓励了高科长,他这"笑话篓子"的确关不住了,于是他兴趣高涨地接着又说下去:"可笑的地方还在后边哩!原来河北省有四个县份的名字都带鹿字:巨鹿,束鹿,获鹿,涿鹿。师爷告诉鹿钟麟根本就不该来河北省,因为这'四鹿',就是'死鹿',于他非常不利,又细批这'四鹿'说,'巨'鹿可以说是'大鹿',但也可说是'锯'鹿,其中有死的意思;'束'鹿是把鹿给捆上了;'获'鹿是把鹿给捕获了;'涿'鹿是把鹿给'捉'住了。大将怕犯地名,庞统一到落凤坡完了。所以他怕的要死。总躲着这'四鹿',就怕犯忌讳。可巧他来河北省办的头一遭事就是下令撤换束鹿县的县长,要委任国民党的一位新县长。老百姓不同意。因为他要委任的那位县长,原在辛集当区长,日本占领了辛集,他当过汉奸维持会长,有恶迹,群众怎么能同意?!就给顶了回去。鹿钟麟就慨叹着说:'束鹿束鹿',真把'鹿'给束缚住了。当时获鹿、涿鹿都被日军占领了,有一次他给刘伯承的一二九师下命令,一定要把巨鹿这座县城守住,不能让敌人占领。可是巨鹿县城离日军控制下的平汉铁路太近,日军就依据平汉路向巨鹿县城进攻。一二九师的领导认为八路军打的是游击战,没有重武器,如果死守巨鹿县城会造成巨大的伤亡,而且在战略上并没有什么重大意义。但是鹿钟麟不答应,他执意要一二九师死守。一二九师在巨鹿城里坚守了一天一夜,战斗打得非常激烈,为避免无谓的过大伤亡,主动撤退了。鹿钟麟对这件事非常不满。起初大伙儿都不明白为什么非死守巨鹿不可,后来才听说这都是听了他那位算卦师爷的话,他苦丧着脸说:只剩下一个巨鹿了,再叫日本占了去,那就预示着我在河北省无容身之地了',你们看,他迷信到什么程度!"

  这次李大波笑的最响,他摇摇头说:"真堪称是'名家轶闻'了!不过,我真奇怪,像这些老古董,他们在那个时代居然还成了气候,可见那时中国是多么腐朽!"

  红薇听得上了瘾,便制止李大波插话,对高科长说:

  "真有意思,我爱听。后来呢?后来他怎样了?"

  "后来吗?他总编着法儿地跟咱们闹磨擦,总喊着'军令政令要统一',咱又得照顾统一战线、国共合作,简直拿他没办法。后来日军九路围攻冀南,别看鹿钟麟跟咱那么有本事,可日军九路一围攻,追得他人困马乏,到处挨打,只好像兔子一样夹着尾巴到处逃跑。听说有一天晚上,他带着队伍到了清河县段芦头镇,本来想在这里宿营,可是鹿钟麟一打听村名,把'段芦头'听成了'断鹿头',吓得一个劲摆手喊叫:走!走!赶快离开这个不祥之地!连村也没进,拨头就走。一气儿钻进太行山,再也不敢下山了。"

  听完了这段故事,听的、说的都很愉快,不知不觉天已渐黑。房东大娘现给他们烙了两张葱花油盐大饼,就着玉米糁子粥,提前吃了晚饭,等天完全黑下来,他们便辞别房东,出了村,绕着碉堡走小路,溜溜走了一宿,到拂晓时分,他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冀中军区的驻地村庄。高科长把他俩安置在组织部的招待所住下,这里是根据地的中心区,不像半游击区那样流动性强,一切都比较正规化了。李大波和红薇吃罢早饭,组织部长约定九点钟和他们谈话。

  他俩一走进组织部的小屋,立刻就认出等着接见他们的那位组织部长竟是杨承烈,他们能在根据地重新相见,真是惊喜万分。他们紧紧地拉着手,激动得一时都说不出话来。道路阻隔,杨承烈对李大波死而复活的消息,一点也没耳闻,所以一见到他,又是高兴又是惊讶,连说:"大波!这可真是奇迹!我们都以为你死了,给你报了死亡,可是万没想到你忽然又蹦出来了!咱们生活里创造的故事,将来写成书,比三国还有意思哩,快跟我说说这神奇的经过吧。"

  他回过头,又拉着红薇的手,两个人都有些腼腆。杨承烈拍拍李大波的肩膀,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大波,从监狱里得到你被处决的噩耗时,红薇痛不欲生,我看着她痛苦的样子简直太惨了。我当时甚至想向她求爱了,……"

  经过这重逢后的一番叙谈,他们真感到苦涩后的幸福欢乐。那一天李大波自然又向杨承烈讲述了一遍他的离奇遭遇,都不免引出一番特别的感慨。

  杨承烈见着李大波和红薇从心眼里那么喜悦,那一天他忙里偷闲,一直陪着他们夫妇。他们在军区炊事房一块吃饭,饭后又带他们到滹沱河边散步。晚上,杨承烈又来到招待所跟他们聊天。借着这机会,他向李大波征询关于分配新工作的意见。李大波开门见山地说:

  "老兄,我们是新来乍到,能干什么呢?"

  杨承烈兴奋地蹲在炕上,拍着大腿说:"你们来得不是时机,司令员吕正操、副司令员孟庆山①,鲁贲书记都到路西晋察冀中央分局开会去了,不然,他们会亲自接见你们,表示欢迎的。我们在一块儿好好地干吧,在冀中这块广大的平原,我们要彻底粉碎敌酋冈村宁次的'百万大战!'"

  ①吕正操,原是国民党五十三军六四七团团长,"七七"事变后,五十三军南逃,他留下抗日,在晋县小樵镇接受中共改编为人民自卫军,在司令员任内,领导了冈村宁次发动的冀中五一反"扫荡"。解放后曾任铁道部长。孟庆山,是经历了二万五千里长征的老红军,七七事变后,受周恩来委派,到冀中敌后组织军队开展游击战争。解放后,任河北省军区司令员。

  杨承烈今晚少有的兴奋,他吩咐警卫员到小铺打了一点白酒来,又炒了花生,放下炕桌对酌起来。红薇这次见了他,总有点腼腆。他斟满一盅酒,送到红薇脸前,笑着说:"来,喝下这杯酒,庆祝你和大波团圆!"

  红薇喝下酒,把小酒盅扣住,关心地问他:"承烈,还是一个人生活吗?"

  杨承烈点点头说:"可不是,还打光棍哩!"

  红薇急切地问:"王淑敏如今在哪儿呢?她怎么样?还是单身一人吗?"

  "是的,她在军区妇联工作,当了主任,还是一个人。"

  红薇听了这话,十分激动。她夺过杨承烈的酒杯,对他说:"快别喝了吧,你有点醉意了,我真想不通,人家淑敏那么爱你,又跟你假配了一回夫妇,有哪点配不上你呀?你说!"杨承烈又说了一遍,"战争这么紧张,随时有牺牲的可能,怕连累了人家……"等等,红薇不等他说完,便快嘴利舌地抢白着说:"快收起你那一套理论吧,说实话,老杨,无论在什么环境,还是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好,有个知心人,省得孤单寂寞,我可以告诉你,在人世间,什么也比不上爱情,在战争中,正因为我们随时会遇到不测,就更需要享受爱情。"

  杨承烈酒劲上来了,脸色通红地说:"小心你的理论,可有点爱情至上主义,老实说,对王淑敏,我的确挑不出她有什么毛病,可就是来不了那股劲儿,红薇,如果换了你,我早就同意了。"

  红薇的脸蓦地羞红了,她打了他一下说:"又说疯话!你想想看,战争是长期的了,到底还要打多少年,谁也说不准,那就让我们在战争中也享受享受人生,享受享受爱情,死了也不冤。老杨,你在农村这个环境,多数女同志都是刚走出家门参加工作的农村妇女,连自己的名字还不会写,哪一个能比得上王淑敏呀?再说你们也认识好几年了,人品、工作能力,哪点不了解呀?别说了,这个媒人我算当定了!呆一会儿我就到妇联去找王淑敏,我把这个扣儿给你们解开,成个家吧,你看咱军区司令部的人,谁没有家呀?即使没带出来,人家也有老婆守在家……"

  这一番话从红薇嘴里说出来,使杨承烈已经有点耳软心活了,他低下头说:"也许怕晚了,前几天我听说有人正给她介绍着十分区一位司令员,人家年龄比我小,长得一表人才,在大清河北还打了几次漂亮仗,人家都说他是'欧格涅夫'①,那人条件都比我好,也许人家都搞成了呢。"

  ①苏联作家考涅楚克写的著名剧本《前线》中的一位先进的指挥员,与保守自高自大的戈尔罗夫形成对比。当时在根据地,颇为轰动。

  这一说,红薇更着急了,非要立刻去见王淑敏不可,她说:"事不宜迟,再晚,黄瓜菜都凉了,这回,我亲自出马,非给你保这个媒不可。"她边说边下炕穿鞋。杨承烈拗不过她,只好派一名警卫员,提着马灯给她带路。

  村子很静,农民各家差不多都已入睡。王淑敏住在村子的尽东头,走了大半条街才到。大门虚掩着,她正在西厢房磨坊的一间屋里就着小号灯碗儿看文件。红薇故意不报门,想让她大吃一惊。于是她蹑手蹑脚地进到屋来,先绕过那盘石磨,才来到王淑敏住的那间屋,她掀开蓝布门帘一道缝,看见淑敏正坐在桌前灯下。自从通县一别,她们这两个最要好的同学,已经有四年不见了,现在她们又在这片广阔的根据地重逢,真使她格外激动,她再也忍不住了,挑起门帘,快乐地蹦到王淑敏脸前:

  "嘿!淑敏!你看谁来看你了?!"

  王淑敏一看是红薇,惊喜得呆住了。她们亲热得拥抱了一阵,才彼此端详着她们的变化。红薇见王淑敏一如在北平慕贞女中时那副样子,齐耳的短发,红苹果似的圆脸,浓眉大眼,只是穿了一身短打扮,酷似一位村姑,由于乡村的风吹日晒,显得健康和干练。王淑敏见红薇还是那么苗条,秀气,那么美丽。她俩都坐到炕上,叙说着她们各自的经历。说到半截,红薇截住她的话快嘴利舌地说:

  "淑敏,你先告诉我,是不是你正在跟那位'欧格涅夫'的司令员搞对象?"

  王淑敏惊愕地睁大眼睛说:"嘿呀,红薇,你耳朵可真长呀!"

  "快说,你们到底进行的怎么样了?"

  "只见了一面,都在考虑着。"

  "淑敏,你说实话,你觉得成吗?"

  王淑敏低下头去,半晌才说:"红薇,你是我的老同学,我有话不瞒你,也许是因为我们出身的缘故,总不像人家农村姑娘,刚从家里出来,上午见面,下午结婚,晚上就入洞房,我想着很可怕,总是学不来,为这个没少挨批。唉,看你多好,跟大波相爱的那么真诚,我好羡慕你呀!至于我,我依然想等着他,本来我们已分开工作,可是现在,命运又让我们走到一块儿了,可是总不成。我可以告诉你,我起码看着他结了婚,才会死了这条心。啊,人是很怪的动物,我现在也悟出一点道理来了:女人越追越不成;男人越被追越端架子,啊,等着吧,也许有一天工作调动了,也就自然分开了。……"说着,她的眼里噙满了泪。

  "淑敏,这次你会成功的,让我把他好审了一顿,训得他跟个小鸡崽儿似的缩缩着,这回我来给你保媒,这个大媒我是作定了,老杨有点后悔,他还怕你跟'欧格涅夫'真搞成了呢!"

  这消息使王淑敏很高兴,她张大闪光的眼睛问:"是吗?你不是哄弄我吧?"

  红薇想趁热打铁,想把王淑敏今晚就叫来,当面跟杨承烈挑明关系,便说:"淑敏,大波也来了,正跟老杨喝酒呢,你不来看看他吗?"

  王淑敏高兴地答应了,挽起红薇的手臂,还由那个小警卫员给她俩带路。

  李大波见了王淑敏,显得特别热情,他拉起她的手,把她拉到杨承烈身旁坐下,给她斟了一杯酒,高兴地说:

  "咱们四个人又像在通县那时重聚在一起了,在这个动荡的战争年代,可真是太不容易了!来,为我们的团圆干杯!"

  王淑敏豪爽地喝下一杯酒,不住地看着她身旁的杨承烈,见他微微含笑,面颊微红,有些害羞,他也用温柔的目光不住地回眸王淑敏,使她感到他已丢弃一向的严肃冷峻,今晚显得特别有一股柔情。红薇一看他俩那份不好意思的表情,知道水到渠成,便说:

  "老杨,你快放响炮吧,得亏今晚我见着淑敏了,不然她就被人家抢走了,你倒是说话呀,后锅的水——温起来了!"

  杨承烈这时才结结巴巴地冲着王淑敏抱憾地说:"淑敏,这都是我的过失,让我们俩都白白地空过了四年……现在,如果你不嫌弃我年龄大,那我们就……"

  红薇赶紧下炕,拉起李大波就告辞,急忙退出屋去,只让他俩留在屋里。

  在通县鼓楼大街那间高升黑白铁铺里,他俩奉组织之命假配夫妇时,他是那么道貌岸然,不曾动过她一根手指,而现在,他把她抱了起来,热烈地吻着她。他听见王淑敏在他耳畔喃喃地说:"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我再崇拜你、再爱你的人了……"这时他忽然感到有大滴的眼泪滚落到他的面颊,于是他低声地说:"亲爱的,这是缘分和命运,让我们相爱吧!……"

  这一晚,没有人看见王淑敏是什么时候离开杨承烈那屋子的。这件事第二天很快地传开来,大家都为他们高兴。那天晚上在家守摊的副书记就决定给他们举行结婚仪式。

  婚礼就在司令部的会议室举行。白木板钉的长案子上,摆了大碗茶和炒花生。没有外出的干部都到了,警卫排战士来的最齐,还带来胡琴和口琴。这是李大波和红薇第一次参加根据地的结婚仪式,给他们的感受是,这大概可称得上是世界上最简单朴素的婚礼了,然而它在艰苦的战斗生涯里带给人们的情愫却是那么的幸福与欢乐。杨承烈和王淑敏还是穿着平常的衣服,并排坐在长案的一头,胸前戴了一朵纸做的大红花。由副书记担任主持人,讲了几句祝福的话,便宣布:"从今往后,他们就是革命夫妇了,希望他们结婚以后更要努力革命工作,我的话完了!"

  大家开始抢着吃花生,喝茶水,杨承烈虽然是首长,可是这个晚上他也得受警卫员们的摆布,他们时而把他的脑袋贴近王淑敏,时而喊着让他们报告恋爱经过,还喊着:"亲嘴!","欢迎新娘唱个歌儿!"足足折腾了两个钟头才散。最后是红薇陪着王淑敏到她住的磨坊屋去抱她的铺盖——因为每人就发一床被子。

  他们回到杨承烈的屋里来,有几个调皮的警卫员又来闹了一会儿新房,才算寂静下来。这就算是在艰苦战斗岁月里一种打破寂寞的生活调剂吧。红薇最后一个离开,她快乐地对新婚夫妇说:"你俩好好地过这个新婚之夜吧,无论我们今后走到哪里,也别忘了今宵,别忘了我是你们的大媒人!"

  她敏捷地跳出屋去,把门轻轻关上。今晚她多么兴奋、快活,好像是办成了一件大事。

  皎洁的月亮已经升到中天,三星垂到西边天际。月光朦胧地照着村外无边的田野。她挽起李大波的胳臂,轻声地说:"月色多美,我没有在平原生活过,可是我已爱上了冀中这块大平原,它真是中国的乌克兰,大波,我真的留恋根据地的生活,听老杨那口气,看来我们有可能留在这美丽富饶有'中国乌克兰'之称的冀中大平原工作了。……"

  李大波拉起她的手,用亲昵的口吻说:"亲爱的,你一向喜欢留在根据地工作,这不正好达到你的要求了吗?不过,这里的战斗一定是频繁的,反正我们要从思想上做好迎接新考验的准备吧!……"

  月光多么皎洁,田野和村子里完全静寂下来。红薇依然处在欢悦的心境中,她第一次发现平原之夜是这么美。想到明天或许又有战斗,他俩默默地穿过村街,朝他们的住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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