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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启示录

第二十一章 劫持 三

  刚安顿下李大波,艾洪水便乘坐着三套马车赶回鬼迷店去接他的父母来庄园,为他做说客,达到他和彩云结婚的目的。鬼迷店离章家屯不过十五里地,三匹高头大马撒欢儿跑起来,不到一小时就到了。从章氏庄园一回到他自己的家,小门小户,透着寒酸。有一段院墙颓圮了,是用劈柴柈子码在那儿堵窟窿。饭食是高粱米粥,贴苞谷面的大饼子,就大葱蘸酱,因为他回家,才舍得摊上几个鸡蛋煎饼。他那落魄的父亲艾肩吾,把喝完粥的碗,都用舌头舔干净。他看了这种穷困景象,就益发感到通过这门婚姻来改变他全家命运的迫切需要。他没有久呆,当晚就把他父母接到章家屯来了。

  "爸爸,到我舅家,你可千万别舔盘子舔碗的啦,怕下人们笑话你。"一路上他连着嘱咐他父亲好几遍。

  他们艾家一家人来到的时候,章府上下人等正忙着李大波的抢救。他从回家倒头就睡,直到两天一夜没醒,而且发起高烧。这可急坏了老东家。已差人分几路兵马到伊春、绥化和哈尔滨去请医生。彩云知道在这世上只有哥哥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一直守在床头,为他病到这程度而哭泣着。

  艾洪水为了接近彩云,也来到东跨院,李大波昏迷不醒。他就借着这机会,冷不防抱着彩云的肩头,在她耳畔说点动情的悄悄话儿来勾引她。他看见李大波睡在软绵绵的铜床上,盖着水红色缎子薄棉被,茶几上放着点心、人参鹿茸汤,他心里又涌起一阵羡慕。而且他在心里猜度着他这受过牢狱之苦的表哥,在这么阔绰优越的环境里,一定会被软化、被征服。"是啊!人生几何,为什么不享受人生寻欢作乐呢?"

  昏迷的第五天,三位大夫都先后来到庄园。于是展开了一场暗中谁也不服谁的临床会诊。伊春的大夫诊断为病毒感染合并肺炎;绥中医生却认为是身体虚弱,心力衰竭;而哈尔滨的主治医师诊断是溃烂性炭疽。经过一番争论、论证,最后相持不下,决定采用三种方法轮番治疗。但不管怎样,经过十天的打针吃药,高烧渐渐消退了。

  十天床头的扶侍病人,十天的特殊接近,艾洪水终于跟彩云的关系日臻亲密了。李大波在床上安睡着,屋里没有别人的时候,艾洪水趁机对彩云展开了凌厉的攻势。他也可算是个玩女人的老手,很快就把彩云搞得神魂颠倒。彩云这姑娘自幼锁在深闺,从没接近过男人,初恋对于她是那么新奇而具有魅力。艾洪水刚一搂她,她害怕又激动得浑身哆嗦,他就品味出彩云和那些他熟悉的青楼女子是多么的不同,他高兴自己遇见的是一个纯真、圣洁的处女。

  有一天,他俯在彩云的耳畔说出了求婚的话。"云,做我的妻子吧,我会一生都这样爱你,我会使你幸福的。"他把她搂抱得非常紧,使她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别,表哥!别闹!外面有人看,"彩云半推半就着,有些胆怯地望着窗外,"洪水表哥,我真感谢你,为了我哥,你出了这么大的力,如果没有你的援救,他就死在监牢里了。"

  "怎么谢呀?就动动嘴儿吗?"艾洪水把她搂在怀里,用手摸索着她的全身,使这少女几乎有点窒息,他攥住她那小馒头似的乳房,加强了他的攻势,"彩云,我要实际的,把你自己给我吧!"

  李大波的高烧消退后,遍身的伤口有了显著的愈合;清醒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这使艾洪水觉得很碍事,他不得不在李大波睡去的时候,把彩云拉出东跨院,他俩手挽着手到屯外田野里去散步,到开冰后的乌马河岸去看日落黄昏光艳的美丽景象。

  艾洪水这几年在平津过单身生活,常跑秦楼楚馆,又读过不少香艳小说,对那些令人销魂慑魄的风流韵事,总想亲身试验一番。现在他觉着这天赐良机已经来到眼前,如果不挖空心思开动脑筋抓住,稍纵即逝,那他这笔垂手可得、数目可观的家产,也就打了水漂儿。

  那是七月仲夏的一个黄昏,他们沿着乌马河畔的一条草路漫步。玫红的夕阳把河水镀了一层金。用圆木搭成的码头渡口上,拴着一只小船,已经没有人;成群的乌鸦呱噪着,在晚霞的映照中拍着翅膀,向远山的树林飞去;沿着坡地是一处处用葵花杆儿做篱笆的农家菜园,菜园周遭种的是向日葵,刚长出金灿灿的花盘,迎着夕阳微笑。艾洪水紧紧挽着彩云的胳臂,在她耳畔尽情地说着甜言蜜语。"彩云,你惹得我睡不着觉了!想死我了!"彩云害羞地低着头,一颗被初恋迷濛的少女的心,像凉粉团儿那样紧张而激动地颤抖着。她的脸颊被艳红的霞光辉映得是那么美丽,那么迷人。这时,艾洪水见景生情,忽然想起中学时代他在功课之余读过的世界名著《静静的顿河》中所描述的场面,他感到眼前这情景,多么酷似顿河岸边的环境啊!彩云似乎就像那个多情的阿克西尼亚,而他,不正可以充当一次葛里高里吗?

  "来,我们到小园里看看好吗?"艾洪水说着,推开一扇用矮粗的葵花杆编成的发黑色的排子门,他紧紧地挽着她走进园里,钻进那一片在微风里窸窸窣窣摇曳的葵花丛中。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张报纸,铺在花荫里潮湿的黑土地上。"来,你累了,我们坐在这儿歇息一会儿吧,你看,月芽已经升起来了,这是大自然的奇观,真可说是日月同时在天上大发光辉……"

  彩云顺从地坐下来。他用臂挽搂起她的腰,热烈地吻她。

  彩云害羞地把头倚在他的臂抱里。

  "彩云!我爱你,爱的都要发疯了!……你看,日月都在看着我们俩亲吻呢……"

  他的经验使他感到,这个猎获物已没有反抗的力气了,他猛地一下,把她按倒在地上。……他心里冒上的一个声音提醒他:"是时候了,生米做成熟饭,就可操胜券了。"他用力地把她的裤子扒下,然后他压了上去。她推他,用拳头捶他,也制止不住他那用力的动作,约摸过了半小时,从她身上爬下来,他喘息着,感到浑身无比轻松,坐在她的身旁,用手指梳理着他那有些蓬乱的头发。

  彩云伏在地上,嘤嘤地哭起来。他望着她颤抖的肩头和起伏的脊背,用一种胜利的语调安慰着她说:

  "彩云,你哭什么呀?你破了身,我娶你就是了,这还不是早一天晚一天、早晚都一样的事儿吗?"

  她哭得更厉害了。她那少女的悲泣呜咽,溶入了她身旁奔腾滚动的乌马河的波涛之中。她感到浑身无力,他挽起她的胳臂搀扶着她,一步一步地向回庄园的路上走。那小园他们作爱的那片黑土地上,留下一小片血迹,招来一群很大的黑蚂蚁……

  李大波终于完全清醒过来。刚一睁开眼,他甚至想不起他身在何处。他只感到好像在重病之后做了一场大梦。尽管他的伤势已不再溃烂,褥疮已结了干痂,可是他的体质却依旧非常虚弱。他必须躺在床上,才不致昏迷晕厥。章怀德得知儿子已脱离了生命危险,便不再到东跨院来,只在每晚听取管家邢子如一次情况汇报,然后向管家再发出一家之主的各种威严指令。

  艾洪水和他的父母,一直住在李大波的对面——西跨院的房子里。那里过去是章怀德会见一般客人的书房,虽然比不上东跨院的贵宾客房,在穷困潦倒的艾肩吾看来,也如金鸾殿一般。他来后,父子俩经常谋划这件婚事,艾肩吾常给儿子出谋划策,想想鬼点子。

  那天晚上他见儿子回来的挺晚,便急忙迎上他说:"宏绥,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呀?……顺手吗?"

  艾洪水笑得满脸放光,冲着他爹打了个响手。得意地说:

  "全拿,我大着胆子,把她干啦!"

  "孩儿呀,你干得好,这可是有关咱重振家声的大事呀,这等于加了一道锁,千万别'吐噜①'啦!"

  ①土话,即失败之意。

  "爸,您放心!从今晚起,她就是'破货'了,不是黄花少女了,不嫁给我,嫁给谁呀!"

  那一天午夜,章府的人都沉睡的时候,在西跨院,艾洪水的妈乐得烫了一小壶酒,三口人就着一盘油炸开花豆,庆祝了一番。

  经过一番细心调养,李大波的健康大有好转。他的头脑又恢复了思索的能力。他的生活条件越是优越,他的心里越是有着无法排遣的苦恼。他时时刻刻想到党组织,想到红薇,想到他在天津的地下工作,不知道他被捕后杨承烈、王万祥、红薇的情况到底怎样了,人地分隔,他又不能跟他们通信联系,在这被软禁的环境里,他每天都感到忧心如焚。最初他思考的是为了拉他下水,艾洪水可能为他伪造叛党的口供;如果艾洪水真这样做了,他将怎样洗刷这个不白之冤呢?但是后来他不再为这个问题大伤脑筋了,因为他觉着他的良心是清白的,党性是纯洁的,他自问自己的所作所为,对党是绝对忠诚的,他相信党会把这一切考查清楚。这样想定之后,他变得冷静下来。他知道一个真正坚定的共产党员,面临这种新的复杂情况,他首先考虑的应该是适应新环境的斗争策略和方式方法,而不是死死纠缠在过去的问题上面。思前想后,他给自己规定了新的任务,那就是如何冲破软禁、跳出樊笼的问题。硬打硬冲,他知道绝少成功的希望,反而会给自己招来更多的麻烦;消极地等待时机,又只能白白地消耗宝贵的岁月;为了达到目的,他日夜寻思着对症下药的良方。他给自己定下的计划是,第一步先把身体养好,这是革命的资本;其次是使章怀德对他放松警惕,然后是争取护院章虎对他合作;最后才走那决定性的一步——从这森严的大庄园里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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