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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启示录

第七章 卢沟晓月 四

  7月8日的清晨5点钟,炽盛的炮声突然停歇下来。已经从县署转移到民房的学联大队,开了一次短暂的紧急会议。大家的情绪非常激动,他们捶胸顿足地说:"我们身处前线,可是躲在城里,那有什么作用?"于是男的以吴伟民、董健华为首,要求真枪真炮地跟鬼子作战;女同学以红薇和王淑敏带头,建议组成护士队,赶赴战地包扎所,参加救护伤病员。李大波听着这群热血青年男女的发言,心里非常高兴,他觉得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同学。同时,在这个突然爆发的战争前,关于去通州和要跟红薇、王淑敏商谈"假配夫妇"的那件事,只好暂时搁浅了。

  就着黎明前的那阵可怕的枪炮声沉寂后,李大波带着这支学生队伍,从打开的一道城门缝里,陆续出了宛平县城。一路弹坑垒垒,寂无行人,他们以跑步速度直奔卢沟桥阵地。

  团指挥所隐蔽在一片树林中的几间茅屋里。当李大波把队伍带到时,团长吉星文正低头俯在一张地图上。他已一夜没有瞌眼,显得非常疲倦,眼里布满红丝。不过,从他那魁梧的身材、四方大脸和浓眉大眼的模样,李大波第一眼就认出他是已故吉鸿昌将军的亲侄子。

  "啊,是你,李副官!如果我没有认错,你就是当年我叔叔的副官吧?"吉星文站起身,微笑着表示欢迎。

  "是呀,我们在张垣见过的。吉团长,我给你带来了学生大军。他们都是学联的积极分子,本来是在金营长这里学军的,现在他们都要求参加实战。"

  吉星文的大眼里漾着笑意,他操着河南家乡的口音说:"欢迎!……不过,别看现在沉寂,沉寂是大战的序曲,这一回日本鬼子是蓄意要打的,战事会非常惨烈……"

  在窗外早已听见吉团长这段讲话的学生,很怕不收留他们,甚至把他们当成战事一起时的累赘、包袱,于是他们都沉不住气了,男女同学都一齐喊起来:

  "吉团长,我们不怕!我们愿意跟你们和阵地共存亡!"

  吉星文被同学们的热情感动了,他挥一挥大手,对李大波说:

  "好!我喜欢这样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我跟他们讲几句话。"

  他走出屋,来到学生中间,用那布满血丝的大眼看了看同学们,挥着手臂说:

  "同学们,你们已经知道,日军首先向我军我城开枪开炮,我军不能坐以待毙,已给予强烈回击。但是,形势非常严峻,日军眼下已占领我平汉线的铁桥,以及附近龙王庙各处。同学们!保卫领土是军人天职,对外战争是我军的荣誉,我已晓谕全团官兵,牺牲奋斗,坚守阵地,即以宛平城与卢沟桥为吾军坟墓,一尺一寸国土,不可轻易让人。……"

  他的讲话是那样慷慨激昂,同学们受了很大感动。在他的讲话后,他派了两名通讯兵,一路把所有的40名男同学,送到离前沿阵地最近的金振中营。另一路带着方红薇、王淑敏等约计20名女同学,到树林深处有一片坟地的包扎所去。

  这时,东方天际已经泛起鱼肚白。一夜的闷热,虽已破晓,暑气还在蒸发,没有一丝微风,天低云暗,正在酝酿着一场霉雨。红薇身穿月白色竹布长衫,偏带黑布鞋,紧跟着通讯兵,走在树林的小路上。野草上的露水,沾湿了她的鞋袜和长衫的下摆,但她毫不介意。虽然她去过一趟绥东,那不过是战后的祝捷,没有闻到火药气味,真正的来到前线,这还是第一次。一种兴奋的、喜悦而又紧张的心情,使她异常激动。她的眼睛放光、满脸红润。她抬起眼,目光穿过树林,遥望见那座高高的石桥。这是她第一次在白天看见它。

  从小学时期的地理课本上,红薇就知道了这座桥的重要性,也知道了它的辉煌历史。现在她不仅亲眼瞧着它,而且就要参加保卫它的战斗,她真有倾诉不尽的喜悦。

  她们终于来到了前方包扎所。坟地的草棵子里,到处是躺在担架上的伤员。抬担架的是四乡赶来的农民和城里的居民,他们愁眉苦脸地守在担架旁边,望着痛苦呻吟的伤兵,等着依次包扎。

  微雨已经滴滴答答地落下。红薇和王淑敏带着同学们急奔那个搭着一块桐油防雨布的棚子。那里正有一些护士在给伤兵急急忙忙包扎伤口。

  细雨已织成斜射的雨幕,淅淅沥沥地落下来,伤兵们流着血,在雨地里淋着。咒骂声开始在人群中传荡开来:

  "他妈的,战场上没打死,在这儿就等死呀?"

  "日他娘的,这叫他妈抗战吗?蒋介石连个医疗队都不给派来!"

  红薇她们往小棚子走去的时候,咒骂声突然变成了欢呼声:

  "嘿!这下好啦!来了包伤的女学生啦!"

  棚子里,一个外科医生跑出来,举起双手欢呼着:

  "好哇!快来吧,这里太需要你们了,你们是生力军!"

  红薇激动得流出眼泪,她带头跑进棚子,大家立刻穿上白大褂,蹲在地上,在一个青灰瓦盆里用消毒水洗过手,背起急救箱,就朝伤员的担架跑去。

  她们救护的伤兵,受伤都比较重,轻伤号经过简单的包扎,已经重返战壕。所以,红薇她们看见那些被三八步枪的炸子撕裂大口子的伤兵,或因中了炮弹失去大腿而流血过多昏迷的伤兵,都流出了悲愤的眼泪。本来她们都很害怕,有的甚至还见血就晕过去,可是当她们想到自己是在向死神争夺英雄的生命时,她们就奇迹般地克服了胆怯。经过三小时的奋战,伤员都突击包扎完毕,由抬担架的老乡把他们抬走,隐藏在老乡的家里。

  就在这时,日军的炮火,又开始轰鸣起来。

  炮火连天、硝烟弥漫。李大波留在卢沟桥的吉星文团部。吉星文也像他叔叔璨凹?大胆"那么胆子大。日本兵一向卢沟桥阵地开炮,他就急了眼,他不管上峰命令不命令,像所有的二十九军中下层的官兵弟兄们一样,就抱定了与阵地共存亡的思想,命令战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血还血,以头还头。正因为这样,所以尽管日军的炮火炽盛猛烈,二十九军的阵地却一如磐石般牢固。他比李大波大三四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在张垣时,李大波就亲昵地称呼他为吉大哥。这次李大波来到首当其冲的卢沟桥阵地,没有想到却和这位"小吉大胆"不期而遇,真使他欣喜、兴奋。吉星文约他查看阵地。李大波走在吉星文身旁,看到阵地不过筑了个卧射散兵坑、匍匐交通壕和小型的个人掩体及两个简易的裹伤所。李大波摇摇头,叹息着,觉得这个处于敌人在争夺平津最前沿的地方,仅有这样粗糙的工事,简直无法与傅作义在绥远前线做成的那种以抵抗巢为核心的纵深配备,并构筑六条预备阵地的情况相比。

  "大哥,我一直在军部呆着,真不知道前方阵地工事竟是这样的简陋,"李大波叹息着对吉星文说,充满了伤感,"弟兄们越是抗敌气盛,我们越应该多考虑他们的人身安全,是不是呢?"

  "当然是这个道理啊!就是这么简陋的工事,还是民工仓促挖成的!因为上峰总是和平呀,睦邻邦交呀,谈判呀,没到最后关头呀,所以不拨给施工费,你看,掩蔽部根本没掩盖,这是打仗吗?这是拿战士的生命开玩笑!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国土又不能丢一寸?"他张开臂膀,伸出两只大手甩着,愤愤地说着,"老弟,你到前方蹲一蹲就知道了,前线吃不到一点蔬菜,有时连咸菜也供应不上,比这更严重的是武器问题。咱二十九军不仅炮兵少,就连轻重机枪也少得可怜,我们一再向南京请发武器,可到头来总是雷声大雨点小,跟南京的嫡系部队武器供应相比,真是差得一天一地。你能怪官兵有不满情绪吗?哼,这是瞒不了人的。很明显,居上者是消极抗战,积极对内;居下者如二十九军非嫡系部队,一方面要抗日,同时又害怕中央借日军消灭自己,所以在打日本的同时,还要花费脑筋考虑如何保存自己,你想想,能不采取消极的防御措施吗?"他滔滔不绝地说着,不断地吭着鼻子,表示他的不满。

  敌人的炮火时断时续,他俩在阵前转了一圈儿,便又回到团部指挥所。他的余气未消,拍着光板案子上的那张展开的地图,忿忿地骂道:

  "他妈拉个纂①的,发的这鸟地图,都是老掉牙的,实景与地图几乎全不相符。啊,这个中国啊,能打好仗吗?你仔细看看,这是什么年月的!"

  ①指妇女的发髻。 

  李大波很好奇地把那张发黄的地图拿起来看,发现竟是前清光绪年间——距今已40年前所草制的编撰图,而那时尚没有实测的方法,他只好摇摇头,叹息着说:

  "老蒋有钱请德国军事顾问赛克特将军,按法西斯去整编他的嫡系部队,去江西剿共,却没有钱组织人力去制作实测军用详明地形图,这大概就是中国的悲剧之源吧?"

  就在吉星文和李大波发牢骚的时刻,从永定河两岸日军占领的阵地中,飞出了一匹日本大洋马,那是日本丰台驻屯军联队长牟田口廉也派出的信使。他俯在马背上,紧抓住马勒,一手举着一面做为信使标志的小白旗,在时而稀疏时而密集的炮火中钻来钻去,一直来到卢沟桥桥头。他在石桥上站了一小会儿,望了望闪光的正在涨潮的永定河水,才慢悠悠地向河东中国守军阵地走来。在奔向宛平县城的道路上,他一直举着那封信奔驰。在离城半里地第一道岗哨处,他被喝令站住。

  "我是信使!"马背上穿着军装配带大尉肩章的日本信使举着信,用纯熟的中国话说着。

  "信使也得站住!妈拉巴子,这是中国防地,中国的岗哨。"

  一个东北籍的老兵瞪着眼嘿唬着。

  那匹黑灰色的骏马收住蹄站下了。

  "哈,妈拉巴子,你们又是送谈判信的吧?"

  "请带我到指挥部,我要见吉团长。"

  "哈,要见吉团长?没那么容易!你骗不过我,依我看八成你是来'踩道'①的吧?!"老兵带着洞察出别人诡秘的得意神态,笑得露出一嘴黑牙,"嘿!你们小日本儿,又来这一套啦!我从'九一八'那个晚上,在北大营就见识过你们啦!鳖犊子,又是谈判!昨天你们不也是谈判、谈判的吗?哼,这边谈着判,那边你们就开炮啦!还他妈谈判哪,又来哄弄中国人啦!妈拉巴子的!"他骂完了这一串话,才斜着眼,摆了摆手说:"在这儿老实给我呆着,你要是动一动,我就送你一颗黑枣儿吃,凿了你!乖乖地等着,我去给你叫人去!"

  ①"踩道",为绿林盗贼用语,即探路调查之意。

  这日军大尉信使碰见这个仇恨很深的东北军老兵,也只好耐着性子等在阵线前的开?上。老兵跑步来到团部指挥所时,气喘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报,报告!来了,……小鬼子信使。"

  "信使在哪儿呢?"吉星文问着。

  "我让他在'当地儿'等着,我'贼'着他,怕他是踩道的,小鬼子什么花胡梢都有。"

  他们望着这东北老兵那副认真的样子,互相看看都冲他笑了。

  "叫他来吧,到了咱的阵地,他甭想'调猴'。"

  他敬个礼,跑着走了。

  呆了一会儿,老兵押着那信使来了。吉星文打开那封很大的信,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那简要的说明,便见信尾有这样三项要求:

  一,限即日下午8时止,华军撤离河东;日军也撤离河西,逾时则用大炮攻城;

  二,通知城内居民迁出;

  三,在城内的日本顾问樱井、斋藤等,请令他们火速出城。

  吉星文一边看着信,一边脸胀得通红。气愤使他喘着粗气,那两只大手握起拳头,一种顾全大局的理智,勉强按捺住他那军人的暴烈性子,他用压抑的声音对信使说:

  "好吧,我立即报告上峰。"

  信使立正,用背书似的通牒口吻说道:

  "我需要立即听到贵方的答复!"

  吉星文蓦地站起来,带着毫不示弱的送客神气说:

  "对不起,在我没有得到上峰的命令之前,我本人无可奉告!"

  "请你跟我走一趟。"

  "两军交战,我岂能离开指挥岗位?!勤务兵,送信使。"

  信使怏怏不快地走出屋去。原来那东北老兵站得笔杆儿条直,还在等着押送他。这个曾在北平武官室充当过今井武夫的副官的信使,一向惯于和国民党上层人物和军政要人接触,受到的是陪笑周旋、屈意奉迎,想不到他今天在中国军队的下级官兵中,却受到这种冲撞和冷遇,使他内心不由得不暗自惊讶。

  吉星文把那封日本牟田口联队长的通牒信,递给李大波。

  李大波接过信看完,便说:

  "这实际上是一封攻城的照会,同时还想狡猾地骗我军民离城,以便他们不费一枪一弹就占领这座扼京津和河北平原咽喉要道的古城,既狡猾又愚笨!还想把你骗出城,哼,我们在城里时,这个牟田口还亲自要王冷斋县长出城谈判,用的都是调虎离山计。"

  "是呀,明眼人一看就会明白,让他们的顾问立即出城,这就意味着日军又要炮轰县城。"吉星文用大手拍着桌子说着。

  最后他俩商议,进城去找王冷斋,不但不通知日本顾问出城,反而要把樱井和斋藤栗屋等扣住做人质,以争取延缓日军炮击的时间。

  吉星文、李大波、王冷斋还有金振中等几名营长,立刻在县衙后面一间还没有炸塌的小屋里,就这封通牒带来的消息和威慑性要求,开了一个小型的紧急会议。

  会议开得又沉闷又简单,在一片愤怒的斥责声中,取得了一致的意见:那就是立即把日方这封通牒信件急电北平;为了稳妥和及时能得到回示,双管齐下,还派一个军邮信使,骑一匹蒙古快马,专程把这份通牒原件送给代理军长秦德纯本人亲收。

  自拍发了军用电报、送走信使,他们一边在焦急地等待着北平的回音,一边还继续开着会议,立足于打大仗的各种部署。中午过了,饿得李大波、吉星文、王冷斋积金振中几位营长前心贴后心,肠子咕咕叫,也不敢离开办公室一步,唯恐误了军令。到下午5点半钟,军邮不曾回来。吉星文在屋里急得转磨。李大波让话务员给秦公馆挂长途电话。到6点钟时秦德纯本人在电话里回话说,在宋哲元军长请假期间,像这样重大的事件他不能做主,他已把这一消息转报南京,但是马上还不能得到答覆。最后他要吉星文团长来接电话,他再三嘱咐,在南京没有明确指示之前,"勿失一寸国土,日军未射击前,我方不先射击,待他们射击而接近我最有效射程距离内,我们则应以'快放'、'齐放'猛烈射击。"

  这个电话还没打完,墙上的挂钟刚敲了六下,猛烈的炮火又响起来了。

  "他妈的,日本鬼子真不守信用啊,离着时限还有两小时就打炮了!"吉星文骂着。

  "哎,老弟,什么谈判,这样内容的信件也给了我一封,而且也约我出城去谈判,那全是扯淡,不过是耍花招,……

  我先走一步,去动员城里的居民躲一躲,……"

  说话间,连珠的炮弹朝着县公署打来。一颗开花弹落在院子里,炸了个大坑,其震动力之大,把院里那棵杜梨树上刚结的小果子都震落一地;接着又是几发炮弹,命中那间刚才谈判的接待室,炸得瓦木横飞,屋倒窗塌。

  "快突出去!咱们别捂在里边!"吉星文用最大的声音在炮声与震裂声中喊叫着。

  可是就在这一刻,又一发炮弹正好打中这间电话室,"唿隆"一声,像山崩地裂般地炸开来,门窗,连同廊庑的顶子,全炸塌了,瓦块和房椽子,在空中飞了一丈多高。在这阵灰尘和硝烟落下后,李大波、吉星文才从土堆瓦砾中爬出来,两个营长在土堆里把王冷斋扶起来,但金振中营长的腿挂彩了。一股如注的鲜血喷流着。他受了重伤。李大波和吉星文扑过去,迅速在血泊中抬起金营长,迈过成堆的瓦砾,来到院中。值勤的士兵,飞跑着去找担架队。就在这时,一颗炮弹准确地打在半塌的屋宇上,只听"唿隆"一声,整个的屋宇全塌圯了。

  李大波跟着那两位没受伤的营长,抬着金振中,急忙穿过县公署的大院,撤离日军炮火的集中目标,沿着满是硝烟弥漫的大街,转移到城角下一处矮小的民房里。受伤民众的呻吟声和房屋被炸塌的居民的哭声,与震耳欲聋的炮声,混成了一片。

  "打!我命令打!"吉星文挥着拳头,冲着两位营长喊道,"在这种情况下,谁能忍?!就是掉头,也得打!还等他妈的什么南京指示!打,给我狠狠地打!"

  两位营长接受了命令,骑上马,冒着炮火,奔回自己的前沿阵地指挥哨所。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找来了一副担架,由勤务兵抬着,钻过浓烟,抬往包扎所急救。

  大约在6点30分,返回团指挥所的吉星文和李大波,便听到了我方猛烈还击的炮火声。双方的炮火是这样凶猛和炽盛,以致炮声中间没有一点儿间歇,好像沉闷的滚雷。这样持续了约一个小时,日军的炮火显然被压下去了。接着,从开阔的田野间,传来了巨大的喊叫声。李大波和吉星文激动地在屋里走来走去,他俩都明白这喊声是弟兄们在发起夺桥的冲锋。

  不一会儿,日方又加强了炮火的发射,机枪声哒哒地打成了一个点儿。接着传来日军"苦啦!"的喊声。

  "啊!这龟日的们发起反冲锋了!"吉星文焦灼地站在屋中央,挥着大手。

  这种拉锯式的此起彼落的反复冲锋,大约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忽然间,在我方战壕中发出了一阵山崩地裂般地"弟兄们,杀啊!"的喊声,大地仿佛被震得晃动了。

  "好!我们冲上去了,"吉星文的一只大手像刀具一般有力地拍到桌子上,"李副官,你亲眼所见,咱中国人不能打仗吗?是怕小鬼子吗?"他奔到门口,喊了一声:"勤务兵,快备马,我和李副官要到阵地上去。"

  这时,电话铃响了,吉星文从门口那儿奔回来,抓起了听筒,这是李营长向他报告,我军经过约三小时的奋战,终于从日军手里夺回了卢沟桥。

  他放下话筒,兴奋地紧了紧腰带,挽起等在门外的李大波,跨上勤务兵牵来的马,两个人并辔地向战场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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