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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亮军刀

第029章 子弟为兵

  陈锋看到发生的一切有点摸不着头脑,捆得五花大绑的兄弟被押到卡车上,团里面其他的人也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师里过来的卫队举着黑糊糊的枪口,有兄弟犹豫着想从地上捡起枪。

  “大家不要慌,这些人都是通共的,上面军统查下来的,兄弟们不要为了几个共党乱了阵脚。”赵岳尖着公鸭嗓子喊。其他的兄弟都在看着陈锋,只要陈锋一声令下,就算卫队手上有枪,也别想那么轻易从团里抓人。

  但陈锋没有动,他一直沉默着,倒不是他没这个胆子或者是害怕什么,刀头舔血这么些年,什么样的事情没经历过,只不过他不希望出现无谓的伤亡而已。

  陈锋没有任何表示,潘云飞也没有,两个人并排站在队伍前面,潘云飞其实心里也在打鼓,一旦陈锋下令,这一个团的虎狼之师可真不是好玩的。但潘云飞心里很清楚,陈锋不会这么做,如果这么做了,那就不是他陈锋了。作为一个军人,陈锋是合格的,但政治方面陈锋还缺少城府。

  “兄弟们,这次师里也是秉公处理这个事情,希望兄弟们不要乱猜测,也不要向其他兄弟部队扩散这个事情。”潘云飞声音不高,扫了一眼营房场院里的弟兄们说。

  卫队的人把那十几个人押解到车上,然后也都上了车,潘云飞把陈锋叫到边上耳语了几句:“陈锋,你千万不要怪我事先瞒着你,这个事情关系到你的前途,我是怕你一冲动,不让他们军统的抓人,到时候事情闹大了,对你不好。”

  “那这十几个兄弟他们打算怎么处理?”陈锋问。

  “不清楚,估计是遣返,或者是坐上几年牢,要不就是送到共产党那边去。”

  “既然事已至此,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下次要派人到我的团里查什么共产党,希望师里提前给我们打个招呼。”

  几辆卡车押着就开走了,临走的时候陈锋拿眼睛狠狠盯着赵岳,妈的,别让我在战场上看到你,否则绝对要你好看。

  当天晚上,团里人心浮动,个个都在议论白天发生的事情,照理说,被抓走的那十几个弟兄平时打仗都很英勇,怎么就成了共产党呢?就算是共产党,那人家打仗也至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怎么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把人抓了。

  两年前,其实国军就和共产党的部队在皖南有过摩擦,但是有几个军把共产党的部队围在山里面打了好几天,听说有小万把人的共产党被打死了。想想这共产党是真的当不得,都是打小日本,可没准哪天就被上峰派人给抓起来了。

  陈锋心里也是着急,但光是急也不是个办法,他连夜把团里几个信得过的叫到一起开会,这几年虽然没和共产党直接打过交道,但毕竟两军都是打小日本的,何况被抓走的兄弟也都是各个部队的骨干。陈锋想着能不能想想办法,把这十几个兄弟给救出来。

  当天晚上,陈锋从团里拿了一笔经费,自己军饷也拿了一部分,其他的兄弟也拿了一点,打算第二天去师里想法子看能不能把人弄出来。陈锋想着这些事,一整夜也没睡踏实。

  第二天一早,他把丁三叫起来,两个坐着昨天潘云飞送的吉普车去师里,昨天潘云飞临走的时候留给陈锋一个司机,叫王东,沦陷前是热河人。

  等到了师里,还不到七点来钟,师部里面人不多,陈锋带着丁三在师部门口等。师里的人都过来客气地打招呼。看来昨天的事情,师里知道的并不多,陈锋隐约地觉得这个事情没准还有希望。等潘云飞来的时候,陈锋和丁三正在和团里几个以前调出去的人说话,见到潘云飞过来,两个人立刻打了个立正。

  潘云飞心里明白陈锋的来意,把两人让进师部的一间小屋子里面,陈锋示意丁三去门口等着。

  “陈锋,我知道你今天过来是打算做什么,但这事情你我都最好不要插手,免得惹火烧身。人是军统那边抓去的,我心里也是不痛快,凭什么那么牛,想抓我的人就抓,但没法子,这就是政治,咱是军人,不是搞政治的,打仗行,但真要是玩政治,咱还玩不过别人。”

  陈锋听到这个,心里凉了半截子,他很清楚以潘云飞的脾气,他既然这么说了,这个事情就真的没办法挽回了。

  “这样吧,你先回去,我来想想办法,能不能让军统那边从轻发落,至少把命保住,你也别太心急,这种事情急不得。”

  “潘师长,你是知道我陈锋的,既然是我的兵,出点什么事,我总希望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人最好是能放回来,而且那些兄弟以前在战场上也都是立过汗马功劳的。”

  “陈锋,我还不清楚你吗,但是这个事情不要太声张,毕竟牵扯到你身上就不好了,要是别人告上你一状,说你通共产党,那就是个麻烦事。可大可小,而且一般来说,都是可大不可小的事情。你打仗行,但不是说你什么都行,中国这点事你也知道,说你行,你就是行,说你不行,你就是不行,一点脾气没有。我不希望下次军统的那帮王八蛋过来说你也是共产党,也要抓起来,明白了吗?”

  陈锋见事已至此也没必要再提拿钱把人买出来的想法了,和潘云飞又说了一会儿,告辞说团里昨天刚刚搞完操练,自己赶紧回去让各个营总结经验。潘云飞起身送他,到了门口被一个参谋拦住了说话,陈锋行了个军礼,也不叫丁三,自己往外面快步走去。

  丁三紧跟在陈锋后面,一句话也不敢多问,陈锋大步流星往外头走,门口的哨兵向他敬礼他也不还礼,腾地跳上吉普车,脸色很难看。

  三个人坐在车上,一路上也没话说,等到了团部,陈锋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生闷气,谁也不敢打扰。其实陈锋也不是生潘云飞的气,事到临头潘云飞估计也不想看到发生这样不愉快的事情。但都是中国人,干吗非得分成几个政党呢?干吗不能携手一起抗日呢?

  团里发生这件事情之后,好几天下面都议论纷纷的,陈锋也是火不打一处来,连着几天带着团里的兄弟搞拉练,心里憋着劲,团部里的人个个心里带着小心,生怕把陈锋惹出火来,大家吃不了兜着走。

  意外

  一晃眼就要到中秋了,这天炊事班的老宋去镇子上采办中秋节的东西,马上就是佳节了,团里打算在整训区搞个活动,主要是担心新补充来的新兵想家。丁三被陈锋打发过来帮忙,跟着一个班的弟兄一起去的。因为打仗,镇子上也很萧条,团里勉强买了蔬菜、肉类和几坛子酒,然后套上大车往回走。路上大车陷到泥地里了,一帮子兄弟喊着号子往外推,正好碰见排长严大勇带着一帮子人正扛着靶子架准备去靶场,就帮着一起推。

  又是垫土,又是掰轮子,终于把大车弄出来了,严大勇和丁三相互擂了一拳,从地上抄起来靶子架,到了靶场上。

  团里的靶场设在一个小山包子下面,严大勇去得晚,其他几个营的兄弟已经在那里打了半上午了。严大勇自己不打,安排他带过来的两个排戳好了靶子架,叮咣地开始射击。

  严大勇蹲在地上和另外几个老兵唠嗑,抽了几根烟,他看了看自己带过来的兄弟,把烟头一踩,走了过去。

  排里有个新兵枪打得不好,严大勇就把他的枪拿过来示范:“咱使的中正式,枪苗子硬(方言,指的是步枪的后坐力强),你得把枪托子抵实,反手(方言,指的是左手)别抓太紧,正手(方言,指的是右手)大拇哥扣住了,手指头在扳机上别太紧,容易走火。你这个枪扳机太紧,回头让你班长把阻铁锉掉一点。平时养成习惯,用表尺找目标,然后才拿准星套,别瞄太死,记住了,战场上面谁都不会站在那儿笔直地让你打,估摸着八九不离十了就搂火,明白吗?”

  话音未落,严大勇抬手就是一枪,那边报靶的兄弟把红绿旗子来回挥了几下示意正中靶心,严大勇扫了一眼四周,一脸得意的样子。

  等到了下午,骆钧带着教导队也来靶场,正好严大勇带着兄弟们回营房,被骆钧拉住了非得比上几枪。两个人先是来步枪,严大勇赢了,接着整冲锋枪,这个骆钧在行,扳回来一局。最后打短枪,本来骆钧觉得自己短枪应该使得还不错,结果闹了个大红脸,五十米的靶子,十枪打过去,骆钧的靶子上两个十环,其他的八九不离十,最差的七环。结果严大勇的靶子上就五个洞,十环里面三个洞,其他的都在九环的圈里。

  这下骆钧彻底服了,这玩意儿不服不行啊。其他的兄弟们也是跟着喝彩,靶场上面都练得很认真。

  等到了半下午,靶场的兄弟们整队回营房,半路上看到两匹快马一路上卷着尘土往团部奔过来。路上的兄弟都赶紧靠边让路,不知道是有什么急事。那两匹快马到了团部门口,马上的人一勒缰绳,跳下马就要往里面闯,门口的哨兵拦住了不让进。那人气急败坏地说是有急事要找团里。

  有兄弟认得是师里卫队的副队长李冰,忙着往里面通报。陈锋听说师里来了人,也赶紧让人出来接。李冰进了团部,咕咕噜噜喝了一大口水,然后抹了嘴,把情况大致说了,说是有伪军组织的一个小队可能渗透进了防区。昨天卫队在师部边上跟他们其中的一部干了起来,其余的人估计往整训区这边跑了,所以想请团里帮着搜索。

  陈锋中午其实就得到了师部发过来的命令,要求帮着卫队搜索渗透过来的伪军。陈锋叫来警卫连的万耀,让他带着兄弟们跟着李冰去反方向堵截,其他各个营随时准备整队出发。

  这次渗透过来的伪军估计是来摸布防情况的,没想到瞎打误撞地摸到了师部,被师部外面直属营的兄弟们撞见了,两下一打,伪军就散了。等直属营撵上来,那队伪军往后面撤,因为直属营要负责师部的警卫,所以也不敢动,只好找到下面的部队帮忙。

  其他几个团沿着前沿都布了哨,半上午的没有见到番号可疑的部队,师部判断,渗透过来的伪军没准是往后面跑了,所以就赶紧让李冰来找陈锋想办法。

  警卫连沿着大路两侧搜索,但李冰知道,伪军的这支部队肯定不是一般的部队,可能是负责情报工作的,而且打起来战斗力也不弱。他们白天和直属营干上的时候有两台车,都穿着国军的军服,不过番号对不上。

  他们既然能摸到师部,说明这次行动的目的没准是袭击师部,不过既然没得手,肯定就想着赶紧撤回去。既然前线的几个团设的哨没发现他们,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走了弓背路,想绕个弯子,从防区与防区的结合部突围出去。

  警卫连一直搜索到半夜,也没发现什么动静,一路上盘查了好多部队,都没什么毛病。李冰就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了,或许那支伪军已经悄无声息地出了防区。

  忙活了半夜,警卫连也是困乏得要命,从师部到整训区再到兄弟部队防区的路上来回搜了一遍,也没什么收获。万耀就提议说先回团部再说,李冰也只好同意。

  等离着团部几里路的地方,遇见了一营设的双岗,万耀过去打招呼,顺便问了下午和晚上有没有遇见什么可疑的部队。岗子上的兄弟说,二十多分钟前,有个大概五十人的部队,说是那边防区团里补充的新兵刚过去。

  万耀长了个心眼,问过去的部队身上有军衔和番号胸条子吗,岗子上的兄弟说好像有吧,但没太仔细看,团里不是让主要留意车辆吗?万耀一听突然回过劲了,敢情那支部队刚才和自己的部队擦肩而过,自己也没留意,主要是光注意坐着车的部队了。

  他把李冰叫过来一说,那边兄弟部队确实经常借道去他们防区。可既然说是补充的新兵,身上不应该有军衔和番号胸条,因为那个都是到部队之后才发的。这其中一定有问题,这边他让岗子上的兄弟赶紧回团部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自己带着警卫连跟着后面就追。

  全连的兄弟撒丫子跑起来,沿着大路一直跑到快岔了气,前面隐约地好像有支部队,万耀传了命令,全连停止跑步前进,但步子要快,尽快撵上前面的部队。

  等离前面的部队不到几百米的时候,万耀让警卫连全体戒备,不管前面是什么番号的部队,先全部缴械再说,然后让连里的兄弟唱着歌,大摇大摆地快步走过去。

  前面的部队把行进速度放慢了,警卫连唱着歌离他们越来越近,等到两个纵队平行前进的时候,万耀拽出手枪对天鸣枪,警卫连扑上去,三下五除二地把那支部队缴了械。

  那支部队连连地叫冤,问警卫连是哪个部分的,万耀也不客气,先把人带到团部再说。被扣下来的大概有四十来号人,看番号,不认识,再问是哪个部队的,长官是谁,答得是驴唇不对马嘴。

  兄弟们都在怀疑,把人押到了团部之后,陈锋带着丁三过来看,揪出几个来问,到底还是出了破绽,先是要通了电台,他们胸条上的番号目前不在这个战区。让他们说长官的名字,也是答得千奇百怪的,那边一查,压根没有这个人。

  既然不肯说,那就好办了,陈锋找了几个老兵,都是手狠的,从缴械的那帮人中间挑了几个年纪小、皮嫩的,绑在木头桩子上面就拿皮鞭子抽。

  皮鞭子蘸了盐水,把人打晕了,拿洋钉扎醒过来,几桶水浇上去,然后再接着抽。最后有吃不住疼的,牙一松,把实情吐了出来。

  原来这四十多号人隶属于伪军特务营的一个加强排,这次摸过来主要是搜索国军防区的布防情况,此外还有物资储备地点。他们把情报发到伪军那边之后,等日军和伪军打过来的时候,还将负责在后方制造混乱和伺机策反。

  陈锋想想就来气,真是一群王八蛋,好好的爷们,帮着小日本打中国人,就命令兄弟们往死里打,一定要让他们把日军进攻的情况说出来。

  一直折腾到天亮,伪军里面被活活打死了三个人,实在也没问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知道日军大概组织了两个师团左右的兵力,外带伪军三个师、当地两个直属大队。陈锋估计也就只能问出那么多了,让警卫连押着,李冰带着俘虏回师部。

  自己这边抓紧让参谋干事把情报整理出来,赶紧报告到师部。自己实在是困得不行了,就趴在机要室的桌子上睡觉。管机要的兄弟们看了,虽然知道违反规矩,但谁也不敢上去把陈锋叫醒过来,只好让他就这么睡着。

  陈锋迷迷瞪瞪地睡了一个钟点,机要的兄弟把他推醒,师部给了回信,说是要团里这几天立刻准备归建,没准这几天要有大仗打。

  团里面目前基本上是实现了齐装满员,但弹药还有点不足,下午陈锋召集团里排以上军官开了会,大致说了团里要重新归建师里建制的命令。

  陈锋比较担心的有两个,一个是团里大量补充的新兵训练得还有点不够,此外是弹药的问题。第二个好解决,就是第一个比较棘手,上次的仗打下来,全团伤亡过半,新补充来的新兵好多从军才几个月,未经战阵,但军令如山,团里拉到火线上打上几仗没准也是个好事。

  牛刀小试

  团里和师部反复地联络了几次,主要是说防区交接和弹药的问题,陈锋的意见是目前不要把团里拉到防区的正面上去,可以先在侧翼配合其他部队小打一下,等部队对战区的环境有所适应才拉到正面上打硬仗。

  弹药的问题师里说没有问题,可换防区可能就没那么简单了,其他几个团也是伤亡很大,情况和这边差不多,半斤八两。不过从军里面通报的情况看,日军上来的估计也不是以前的精锐,好多日军被拉到南方去了,还有一大部分调到了南洋,现在战区上面其实很大一部分是北边新调过来的伪军。

  军里认为伪军的战斗力应该比以前的日军要差,前段时间师里几个团在防区边上也是打下手,帮着其他兄弟部队打了几仗,但规模不大,多少有点伤亡。现在也就是陈锋这个团算是实力最强,也最齐装满员的,所以师里可能还是要把团里放在防线的正面。

  第二天清晨,陈锋让教导队前出搜索,其他各营紧跟在后面,全团开拔到防区去。这次交接的防区,在师所属防区的突出部,正好是A字形的尖头,防区地势还不错,比对面日军和伪军混合的防线整个高出来一点。

  二营和三营加强到防线的正面,三营负责侧翼,一营和教导队作为预备队,整个防区面积不大,陈锋觉得这样的防区应该还是比较好防守的。

  前面的兄弟部队留下的工事修得还不错,陈锋挨个阵地看过来,基本上比较满意。但还是没马虎,让兄弟们就地加固工事,另外叫教导队的骆钧到团部找他。

  团部用的是以前兄弟部队留下来的,甚至连地图都没换,还是以前的老地图。陈锋站在桌子边上盯着墙上的十万分之一地图仔细看了半天。

  骆钧进来的时候,陈锋正在那儿发愣,骆钧报告了一声,见陈锋没应声,就站在边上等。陈锋看了一会儿,扭过头来见着骆钧在边上站着,就招呼他过来看,然后把搜索任务布置下去,骆钧看了地图,不住地点头,拿出本子用铅笔记。

  交代清楚之后,骆钧回教导队安排,晚上趁着夜色,楚建明带着二十几个兄弟到前沿搜索。

  从防区出来,是一条丁字形的交叉道,从防区的正面,正好能遥遥地俯视丁字形的交叉口。而日军和伪军在丁字形的“横杠”的路两侧都有炮楼。主要是封锁路面的,而且炮楼修得很高,也起到观瞄作用。

  楚建明带着兄弟们绕开日军阵地上的探照灯,从防区的大路边上摸过去。这儿有一大片柳树林子,穿过林子就能看到俯瞰路面的炮楼。林子里非常安静,等快要出了林子的时候,楚建明模糊地听到什么响动。

  他示意兄弟们原地趴下来,自己摸出二十响,踮着步子走到林子边上,远远地看到有一队人正在往这边走。他把兄弟们带到林子边上,等那队人走近了,兄弟们扑上去,把七八个人摁在地上,立刻缴了械。

  有两个跑掉的,兄弟们要追过去,楚建明拦住了,把剩下几个抓住的俘虏带到了林子里。借着光亮一看,穿的是伪军的制服,一问才知道,是伪军的一个巡逻队,总共一个班,抓了七个,跑了两个。

  楚建明就问谁是班长,那几个伪军都不说话,楚建明说,既然都不是班长,那全拿刺刀捅死算了。这时有一个人开腔说了,我是班长。

  几个兄弟把那个班长嘁哩喀喳绑了个结实,其他几个人呢,路上带着这么多的俘虏可不好走啊。再说跑了的那两个肯定要回去叫人,大伙都看着楚建明,等着他拿主意。

  要不把其他的人放了,楚建明心里琢磨着,但就怕放了他们之后,以后还拿着枪打自己的同胞。想到这里,楚建明下了狠心,让几个兄弟把抓住的伪军绑在树上,全部脱了裤子,嘴被堵上,几个兄弟拿出刺刀,把他们右手的大拇指里面的筋割断,这样以后就拿不了枪了。

  这边把那个抓来的班长抬着往自己的防区撤,身后传来马匹的声音,估计是鬼子的骑兵队或者是伪军追过来了。大伙都趴在河沟子里面,悄无声息,等声音去远了,大伙心里都后怕。

  回到团部,陈锋听说抓了个伪军的班长,简直后脑勺乐开了花,连夜组织审讯,结果特顺利。几个老兵光着膀子,提着棍子刚往那个班长面前一站,他就赶忙说出了自己的番号和名字。

  通过审讯,师部通报的情报有误,早在半个月前,防区对面的鬼子就撤到了后方休整,估计是为了这次进攻做准备。防区正面只有鬼子一个中队,另外还有伪军大约四百人。

  看来鬼子防线拉得太长,兵力有点不够用了。陈锋琢磨着,要不先打他一下,试探试探。

  他连夜把炮兵直属队的队长陈章叫过来,和三个营的营长一起琢磨。二营长钟吉日主张干脆用炮火把这几个炮楼轰掉再说,可按照地图上的距离,团里的山炮可能够不到那么远。而且陈锋也不主张轰掉它,一来轰掉它之后战术意义不大,反正最多伪军再抓些老百姓,没几天就重新修起来一个。

  “咱们既然要打,就要把他打怕了,让他被打得不敢再修炮楼,逼着他把防御纵深让出来。这样我们的防区就能拉直,而且可以不断利用这边侧翼的地形优势,没完没了地火力袭扰。”

  “团长,那你说说,怎么干他狗日的一下子?”钟吉日抬头问陈锋。

  “我倒是有个法子,团长,你看。”王卫华在地图上比画,“这个丁字路口,这边是咱们控制。你要是他们的指挥官会打算怎么打?”

  “我肯定会防止你用优势兵力从这个防线后面冲过来。”钟吉日接茬说道。

  “王卫华的意思我懂了,既然他要保证防线正面的兵力优势,而他的兵力如果真像是那个班长说的那样,日军应该在这个位置,而伪军和他们配属的部队应该在这个位置。”陈锋在地图上拿红绿铅笔画了几个圈。

  “咱们没必要打他的炮楼,你想想,一个炮楼才装几个兵,这边有几个炮楼?”

  “报告长官,有两个。”

  “所以说呢,这两个炮楼说白了,是个摆设,就是吸引你去打的。它就是个观察哨,你这边打,他那边为了保证侧翼安全,就往这边增援。所以,你打了也白搭。”陈锋一说,大家才恍然大悟。

  “我看这么打吧,明天下午,我们干脆也别派兄弟们冲,直接就拿山炮轰他们的阵地正面。他们前沿一被打,肯定往后面要增援。等到他的增援部队上来了,那估计就已经天黑了,那炮楼还不是聋子的耳朵,纯属摆设。”

  经过长期的夜战训练,陈锋对团里夜战的能力还是有信心的,计划的关键是打得他们措手不及,就是要把他们打懵了,然后等到晚上,组织部队对日伪军阵地正面不停地进行火力袭扰,让他感觉到我们主要还是想通过正面来突袭他们。这边派兄弟挨个拔掉他的炮楼,那不就跟玩似的。

  第二天,各个营开始准备,二营和三营担任火力佯攻的任务,教导队担任预备队,一营负责这边一打响,就挨个拔钉子。

  李雄明调了副团长之后,原来的团里的参谋方天强升调到了一营当营长。方天强办事稳当,但打仗好像少了一点胆量,而且一营从整个团来说,也是战斗力最差的一个营,陈锋这么安排也是想让一营这次好好锻炼一下。

  上午陈章带着直属炮兵队开始几次试探性的炮击,主要是为了标定、修正射击诸元。陈锋带着一营长方天强亲自摸到前沿去看地形,陈锋打仗非常重视看地形,每次战前地形都看得非常认真。

  但离前沿这么近,方天强心里多少有点嘀咕。陈锋举着望远镜,把地图上面几个地方都标定出来,然后仔仔细细地跟方天强交代。完事之后让方天强复述,又想了想,按照以前的常规,把战斗中可能出现的意外提问给方天强。

  方天强认真听着,然后说出自己的看法,陈锋有些同意,有些不同意,就也谈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在阵地的正面,钟吉日的二营担任了佯攻的任务。二营说白了就是放枪,让日伪军始终认为国军攻击的主要方向是在阵地正面。相比一营来讲,二营的活就显得轻松了很多。

  但陈锋也没有掉以轻心,把二营前出阵地也认真看了,参谋长王卫华亲自督战。陈锋注意到,正好在日伪军阵地的正面,有一处斜坡地形,可以形成一个观察死角。也就是说,侧面的阵地不容易观察到这个地方。陈锋让陈章拿山炮轰击了几下,用望远镜看了半天,没有任何动静,看来那个地方没有被设上观察哨。

  忙忙叨叨地就到了半下午,炮兵直属队的九门山炮开始向日伪军阵地开始炮击,为了节约弹药,陈锋有意识地让陈章把炮击频率降低。先打上十几炮再说,估计对面阵地上以为是火力袭扰,然后接着再打。等打上十分钟,再把火力停下来,就地转移炮兵阵地。

  这边刚把炮兵阵地转移走,日伪军的炮火就打过来了,居然是重炮,陈章想想就后怕。按照刚才的观瞄结果计算射击诸元,陈章又组织了一次炮击,这次密度很大。这么打的好处是,日伪军以为火力已经被压制住了,躲在工事里的人就出来抬伤员或是加固工事。而这个时候再炮击一般人都想不到,往往会造成更大的伤亡。这个也是陈锋慢慢地打出来的经验。

  等炮击完了,钟吉日带着二营前出到了既定的攻击位置,这边方天强也做好了准备。但到了这会儿,陈锋心里还真没什么底,要是鬼子不中计怎么办?反正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就看二营这次能吸引出来多少鬼子和伪军的增援。

  如果吸引过来的多,那么一营压力就减轻很多,如果吸引过来的少,一营晚上就得打个硬仗。

  这边二营特地找其他部队借了好多冲锋号和号手,轻重机枪也加强了许多,这么布置的目的就是把动静折腾得大点。

  这会儿时节快到中秋了,晚上天一黑开始有了寒意,但天黑得还是晚,二营等了好长时间天才黑透了。就见着身后的团部那边,一颗红色信号弹飞向空中。二营长钟吉日一声令下,二营轻重火力开始向日伪军阵地上进行火力压制。

  团里直属炮兵队也朝日伪军的阵地上开火,一时间日伪军的阵地上如同春节时候城市上空的焰火一样,红的橙的,炮弹、子弹的弹道飞舞,煞是好看。

  一营的兄弟紧张地匍匐在阵地外侧,焦急地等待着团部的进攻命令。而这边陈锋也是等着搜索队的消息。

  楚建明趁着炮击的时候,带着几个兄弟摸索到了离丁字形公路非常近的地方埋伏下来。炮楼离他们埋伏的地方不到三百米,再近的话楚建明心里也没底,就带着兄弟们趴了下来。

  没过多久,那边二营就开始了火力佯攻,如果鬼子或者伪军不上当的话,那么整个计划就要终止,否则一旦鬼子反冲锋,二营损失就大了。

  楚建明等得焦急万分,二营已经打了好半天了,但这边显然还没什么动静,他慢慢地换了个姿势,趴了半天,身上全是湿漉漉的,他不禁哆嗦了一下。

  就在这时候,边上的兄弟推了他一下,楚建明抄起望远镜看,远处夜色里看得不是非常清楚,但模糊地能看到至少有几百人在朝主阵地上增援。

  “去他老子的,鬼子看来中计了。”楚建明带着兄弟们小心地往后退,然后等到了一个炮楼不容易观察到的土包后面,掏出信号枪,啾的一声,一发橙色信号弹飞向空中。

  这边陈锋听见丁三冲进团部:“长官,楚长官打了信号,橘红色的。”

  陈锋还了个军礼:“立刻准备红色信号弹,通知一营可以开始进攻了。”

  这边一营终于等到了命令,从潜伏的阵地扑出来,下山猛虎一样,兵分几路,杀向路边上的据点。

  而此时据点里的鬼子和伪军刚刚增援到主阵地上,每个据点里面只有寥寥几十个伪军,被一营杀鸡用牛刀一样,立刻分割包围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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