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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散尽狼烟

第23章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各自想着心事。突然,二人一齐叫道:“咦?”

  “老陈你先等会儿,让我先说。”郭仲良阻止正欲开口说话的陈卅,率先说道,“咱们去抓日本领事有点不妥。”

  “噢?你觉得哪里不妥?”陈卅笑着问道。

  “即便是咱们把他抓住,国民党要是不买账怎么办?如果国民党把他和咱们一块给收拾了,反过来再把屎盆子扣在咱们头上,硬说是咱们下的手,那不也是没辙吗?这种推卸责任的手段,他们也不是没干过。”

  “不错!”陈卅拍着郭仲良的肩膀说道,“你小子有前途,总算不再是一条道跑到黑的蛮牛性子。是啊!如果国民党给咱玩这一手,不但咱们白白送了性命,而且还得替他们背黑锅。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我不干,要干也得是国民党干。”

  “那咱们该怎么办?要不……要不这十几车东西就……就别要了吧?”

  “不要?”陈卅一瞪眼睛,“你现在说这个还有啥用?现在想不要了,那老子刚才又何必费那力气?不行!到嘴的肥肉,我陈大胆从来就没有吐出去的习惯。”陈卅是铁了心要把这十几车物资运回到热河去。

  “那你说该怎么办?”

  “要我说……”陈卅沉思片刻,猛然一拍大腿说道,“要我说咱们就换个路条,找一个国民党的大官做挡箭牌!”

  “国民党的大官?”郭仲良哭笑不得,“你还真敢想啊?国民党的官哪个不是前呼后拥重兵保护的?你怎么抓?”

  “哎?你还别说,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谁啊?”

  “于世超你听说过没有?他既不是啥大官,又没啥重兵保护。不过,他和蒋光头的交情可不一般哪!如果拿他做挡箭牌,肯定……呵呵!肯定有戏。”

  “啊?”郭仲良真想上前掐死这个陈大胆,连这种主意他都敢打,看来这世上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情。绑票于世超的后果,虽然陈卅没有考虑那么多,但是郭仲良却不能不想。这个于世超有多复杂?换句话说吧,于世超一旦出现什么意外,不但国民党震惊,就连共产党的内部也会发生八级以上的地震。于世超的长子于孝川在共产党中的身份地位以及影响力可非同小可,一旦他得知自己父亲被自己的同志给绑了票,会有什么反应呢?郭仲良一想到这里,就觉得脖颈子凉飕飕的。另外,于世超在民众中的口碑也不错,于大善人的形象早已深入民心,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再得罪了老百姓,不用组织亲自动手,老百姓也会用唾沫淹死救国军。

  “老陈哪!给兄弟一个面子,咱们能不能再换一个人?”郭仲良用着几近乞求的口吻哀求道,“这个马蜂窝咱可捅不起呀!”

  “不抓他还能抓谁?你看看这北平城,除了他还有谁最有分量最容易抓?”

  “没有了……”

  “那就不就成了吗?不抓他咱们还能有啥指望?别说了,就是他!”陈卅那说一不二的毛病又犯了。

  “唉!”郭仲良彻底放弃了最后的幻想。和陈卅相处的时日已经不短,陈卅的脾气他是了如指掌,一旦陈卅打定主意那就是八十一头牛都拉不回来。“我的命可真苦啊!摊上这么个帮助对象……”郭仲良欲哭无泪。

  “当家的,”凤凰在身后笑着问道,“那于世超不是你老丈人吗?怎么你连老丈人都敢绑票啊?”

  “这个……呵呵!你胡说个啥?没有的事儿!”陈卅被问得突然,回答得也比较尴尬。

  “没有?哼哼!”凤凰身上的醋味极浓,“都向人家姑娘求过婚了,你还装什么大瓣蒜?”

  “谁……谁告诉你的?这个……啊?这个……这是没有的事情,你别听外人胡咧咧。”

  “我这是胡说吗?”凤凰冷笑道,“据说燕京大学里,好像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情吧?”

  “谣言,一定是谣言!这个,那根本就是没影儿的事情,当不得真……”

  “既然是谣传,那你结巴什么?”

  “结巴?我结巴了吗?”陈卅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态,“你看我结巴了吗?你哪只耳朵听见我结巴了?我那是伤口还没好利索,话说一快就有点疼。”

  “当面就敢说瞎话,哼哼!你们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凤凰扭过头去不理他。

  “老丈人?”郭仲良惊呆了,暗道,“于世超身下只有一个掌上明珠,他那个宝贝女儿会瞧得上陈大胆吗?我怎么听说她喜欢的是老韩啊?这……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不过……凤凰也不会无的放矢,估计这多多少少也不是空穴来风。如果真是那样可就热闹了。呵呵!姑爷绑架老丈人,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呵呵……”

  “你笑个啥?”陈卅瞪着无意中流露出坏笑的郭仲良。

  “没啥,没啥!你就当我有病行不行?”郭仲良拱拱手算作赔礼道歉。不过,另一件烦心事又悄然涌上心头,“我该怎么向组织上汇报这次行动呢?”郭仲良愁得想跳护城河。

  于世超大意了,在家做寓公的他根本没料到会有人打他主意。可是事实胜于雄辩,晚饭后正在读报纸的他被破门而入的声音吓了一跳,未待他反应过来,这些人先净利落制服了他的保镖,随后,黑洞洞的枪口直接顶在他的额头上。

  “你们要干什么?”于世超是位见过大世面的人物,面对如此困境,他依然能保持着良好的风度。

  陈卅拨开人群走到于世超面前,笑嘻嘻地问道:“如果我没猜错,您就是于老先生吧?”

  “是的,老朽正是于介浦。请问您是哪一位?”于世超冷冷问道。

  陈卅正想装出点斯文,一旁却有人先开了口:“陈大胆!好你个陈大胆!你……你可真行啊!找上门来啦?”于慧被凤凰扭着脖子从闺房里“请”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气急败坏地指着陈卅。

  “慧儿!咱于家的家训你难道忘记了吗?爹平素是怎么教导你的?待字闺中应该如何举手投足,如何言行说话,难道这些你都忘记了吗?”于世超不怒自威,其大义凛然的铮铮风骨,令陈卅暗自惭愧。

  “爹……”于慧委委屈屈撅着小嘴,气得眼泪簌簌不止。

  于世超向陈卅一拱手,不卑不亢地说道:“不知壮士深夜到访有何贵干?老朽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壮士海涵?”

  “得罪倒是没有……”

  “那就是有事求助老朽喽?”

  “厉害!”陈卅一挑大拇指,赞道,“不愧是老前辈,匆忙之间就把我的来意揣摩得一清二楚,厉害!”

  “惭愧,惭愧!”于世超微微一笑,手捻长髯说道,“壮士入室后,目不斜视直奔介浦,说明你根本不是为财为物,而是为了老朽。说吧!你到底为何事而来?”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想让您送我一程,把我送回热河。”陈卅端坐在椅子上,目不斜视,与于世超对峙在一起。

  “您是……”于世超正待询问,于慧大声喊道:“他就是那个陈卅,就是前几天被您夸成是民族精英热血男儿的陈卅,陈大胆!”

  “噢?”于世超愣了一下,从茶几下摸出老花镜,对准陈卅仔细打量了一番。

  郭仲良羞愧地低下头,他觉得自己已经沦落到和强盗差不多的地步,实在是无颜以见江东父老。可是陈卅呢?脸不红心不跳,向于慧很有礼貌地点点头,算是对于大小姐“睿智”的称赞。

  “您就是救国军的陈卅陈将军?”于世超有点不敢相信。难怪他不敢相信,眼前的陈卅和新闻公众版的抗日英雄实在相去甚远。

  “不错!我就是陈卅。”

  “既然是这样,那介浦可就不明白了。陈将军不去打日本人,跑到寒舍来做什么?难道堂堂的抗日救国军,居然还做出这种蝇营狗苟的土匪行径?”

  “爹!”于慧快被气疯了,她哀号道,“什么做出做不出的?他陈大胆本来就是个土匪!”

  “噢?”于世超听到这话感觉很新鲜。看来中华民国真是卧虎藏龙——什么人都有,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你老实点!”凤凰用刀子在于慧眼前比划了一下,对于这位在情敌和红票之间的富家女,凤凰有着一种要杀人的冲动。

  “不可!”

  “住手!”

  于世超和陈卅不约而同地喊道。陈卅起身劈手夺过匕首恨恨骂道:“别给我找事行不?你杀了她,咱们咋向韩柏交代?”

  “韩柏?”这两位姑娘相互对视一眼,全都一愣。随后,凤凰欣喜异常,而于慧则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你知道韩柏下落吗?”

  陈卅冷眼瞧着于大小姐,过了许久,才指着她的鼻子骂道:“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你爹现在可是被人绑了票啦!而且还是生死未卜哪!都这时候了,你居然不想想你爹的安危,咋心里还惦记那小白脸呢?我说你是不是没心没肺啊?我说你爹咋会养了你这么个闺女?难怪人家都不愿意要闺女,瞧瞧你这德行多让人寒心哪?都像你这样,那养个闺女还有啥用啊?浸死得了!”

  “要你管!呜呜……”于慧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种窝囊气,如此被陈卅劈头盖脸一顿数落,情急之下竟然“咿咿呜呜”哭将出来。

  “陈大胆!你有些过分了。”凤凰咳嗽几声,示意他对女孩子要客气些。不过,陈大胆这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做法,凤凰虽说听得有些刺耳,可是听见心上人如此不留情面数落准情敌,她芳心暗喜有着说不出的痛快。

  “嗨……”于世超长叹一声,摆手说道,“她还是个孩子,不懂事。陈将军若是有气,就对老朽一个人发泄吧!介浦任打任罚。”

  “没办法!”陈卅走到于世超的面前无奈地说道,“实在对不住于先生。原本我不应该冒昧打扰先生,可是我们现在遇到了难处。您看到没有?院子里的大车装的,全是用来打小鬼子的物资。可是现在,这些东西只能装在车上,既出不了城又到不了热河,如果这些东西不能用来打小鬼子,我们不甘心哪!死了都闭不上眼睛。北平现在的情况您也清楚,除了您,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帮助我们解决这个难题。没办法,就算是我们狗急跳墙吧!为了抗日,就是把天捅开,也要麻烦您老人家亲自跑一趟了。”

  “陈大胆!”于慧叫道,“我爹年纪大了,受不了这种折腾,要去你就把我抓去吧!我送你们出城!”

  “你给我一边凉快去!”陈卅冷冷说道,“你能值几个钱?倒贴我都不要。现在装起孝子贤孙来了,刚才干啥去啦?我不损你,你倒真把自己当成根大叶葱了?想去看韩柏你就明说,拐弯抹角的,装啥大义凛然?”

  “呜呜……陈大胆!我要杀了你!我发誓这辈子一定会杀了你!”于慧盛怒之下,哭得死去活来。

  “说得好!”于世超一拍大腿,对自己的女儿瞧也不瞧,“陈将军的话说到了介浦的肺腑。抗日!抗日!既然是抗日的事情,老朽责无旁贷!”

  “啊?”陈卅愣住了,他瞧着于世超难以置信地问道,“您……您这么快就答应啦?不再考虑考虑?”

  “难道将军希望老朽推托不成?”于世超笑道,“虽然将军的铁腕作风老朽不敢苟同,但将军这份拳拳赤子之心,世超还是钦佩万分。唉!我老了。虽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但救民于水火,解国家于危难这等重任,最终还是要靠你们年轻人。介普不材,孰轻孰重但还略知一二。时间不早了,军情如救火,咱们还是尽早上路吧!”说罢,于世超命下人取过长袍马褂,一边穿戴一边说道,“但愿老朽的辛苦没有付之东流,世超望将军能将每一粒子弹都用在日本人身上。”

  “世伯!”陈卅站起身来,尴尬地说道,“我陈卅是个粗人,但是老爷子的话,陈某会铭记在心。陈某在此发誓:今生今世,如果陈某不能将狗日……那个小鬼子赶出中国,就一头碰死在塞外长城脚下,绝不苟且偷生!”

  “老朽不听誓言,只看行动!”于世超不卑不亢地说道。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啪!”两人的手掌击拍在了一起。

  “爹!我要和您一块儿去!”于慧喊道。

  “当家的……”凤凰为难地瞧着陈卅。

  “她愿意去就让她去,”陈卅不耐烦地说道,“你不觉得她很烦吗?磨磨唧唧的,你爹如此人物,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懂事的闺女?嗨……”他摇了摇头,“请世伯不要介意。陈某心直口快,冒犯之处还请世伯多多海涵,陈某向您赔礼了!”陈卅向于世超深鞠一躬,于世超苦笑着摆摆手。

  “陈大胆!你给我记住!”于慧心中暗暗骂道,“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今天羞辱我的话,十倍、百倍、千倍、万倍奉还给你,这辈子不杀了你陈胡子,我……我……我就不姓于!”于慧这个赌注下得很大,女人在生气的时候往往对后果考虑不会很多。于慧在发誓的瞬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想要陈卅性命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如果于慧真要是办出令小鬼子拍手称快令国人痛心疾首扼腕长叹的事情,估计……呵呵!后果还是她自己考虑吧。不过现在,气急败坏的于慧就是这么想的,如果没有人拦着,她很可能扑上去从陈卅身上咬下一块肉。

  “我知道你恨我,”陈卅背对着于慧暗暗想道,“我和你,就像两头永远都不可能拴在一个槽子里的叫驴。你是大小姐我是山大王,命中注定你我有缘无分。”他苦笑一声又看了看凤凰,“只有她才有可能成为我的金銮正宫……”

  “你说什么?陈卅带走了于先生?这消息可靠吗?”陈恭澍接到黄一夫的电话,结结实实被吓了一大跳。

  “绝对可靠!据守城门的弟兄说,于先生称自己是自愿送人出城,丁孝明现在都快急疯了,不顾一切要去救他父亲,谁都拦不住。”

  “你们要稳住他,我马上就赶过去!”

  “是!”

  “对了!一定要封锁住消息,绝对不能让外界知道这个事情。特别是老头子那边,谁要是敢泄露,杀无赦!”

  “是!”

  放下电话,陈恭澍点燃了一根香烟,皱着眉头在卧室里踱来踱去。虽然事态的发展出乎了他的预料,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经过不断地调整,他逐渐冷静了下来……“于世超向来是老谋深算,这一点,无人能望其项背。不过……他今天是在唱哪一出呢?被人绑架嘛……他并不是什么政府要员,绑架他难道是为了钱吗?哎哟!我怎么这么糊涂?”陈恭澍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脑,“于世超是个什么人?那是一只心眼转得比车轴还快的老狐狸,他会自愿和绑匪合作?哼哼!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陈恭澍丢下香烟,脸上闪现出一丝冷笑,“这只老狐狸,一定是眼见被绑架事实已定,于是就一不做二不休,当着陈卅的面装作一副抗日救国大义凛然的样子。反正送与不送都已经由不得他,何不干脆做个顺水人情呢?这样在外界看来,他于世超是为了支持抗日才挺身而出,进而掩盖了他被绑架的事实。高明啊!实在是高明!不但轻而易举保全了自己的名誉,而且还能换取世人的好感与同情。一分钱都不花的买卖,他于世超可真会利用机会啊!”陈恭澍想到这里,对这位富可敌国纵横商场政坛多年的于大善人,佩服得五体投地。“恐怕连蒋委员长也要感谢他。这一年多来,老头子被舆论指责得寝食难安,他于世超和委员长是什么关系啊?众所周知,委员长蚶词峭ü??炖硪恍┎槐愠雒娴氖虑椤K?谑莱?饷匆宦睹妫?痪褪窍蚴廊税凳咀牛航??背せ故侵С挚谷盏摹S纱耍?廊司?岵孪氩皇抢贤纷硬坏挚梗??撬?藕呵湮弈埽?トㄈ韫?撬?藕呵涠?皇枪?裾????呙靼。≡谡饷炊痰氖奔淠冢??谑莱?尤荒芟氤鋈绱颂煲挛薹斓亩圆撸?骱Γ

  陈恭澍正在暗中揣摩于世超的意图。陪同于世超坐在奔驰轿车内,充当司机的郭仲良也正在暗中盘算对策:“这回可叫陈大胆害惨了,上级要是追问下来该怎么答复?于孝川于秘书长过问此事我又该怎样解释?唉!和陈大胆共事,没有一天我不是提心吊胆……”

  凤凰也在内心反复琢磨着陈卅的异常举动。自从见到于慧后,陈大胆就变得越来越不老实,这主要体现在他的谎话连篇上。“他到底喜欢我多一些还是喜欢那个小妖精多一些呢?”凤凰想得头都快炸了,最后她暗下决心,一定要将陈大胆这颗螺丝扣再拧紧一些。

  陈卅坐在后排座凤凰的旁边,不知为什么,他总是有意无意瞥向另一侧的于慧,而且情不自禁将她和凤凰做比较:“她肯定是恨我恨得要命。如果有一天我战死在沙场,她会不会还记恨我呢?如果凤凰能有她这么一半的文静就好了……”

  于慧知道陈大胆在偷看她,顺势将头扭向窗外。望着沉沉的夜色,心里回想着和韩柏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韩柏若是在他手下,会不会吃亏呢?”

  马队随着汽车驶出了朝阳门,经过东岳庙向北行驶而去。由于各关卡事先得到了命令,所以马队一路之上畅通无阻,有的岗哨还向于世超的小汽车行了持枪礼。

  穿州过府,当日黄昏便抵达喜峰口关门。出关北行二十里,众人告别于世超父女,正欲动身赶赴热河,突然从背后追上一辆汽车。徐文远从车厢探出身子大声喊道:“等一等!大哥,请等一等!””

  “停车!”陈卅命令马德福勒住缰绳,跃过郭仲良纵身从车上跳下。

  “大哥!”徐文远身着戎装,紧走几步迎向陈卅,兄弟二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这么快就走啦?不再多住几天吗?”徐文远含着泪,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兄弟,哥哥家里面还有事情,不能陪你叙旧啦!如果,如果有一天能把小鬼子赶出中国,哥哥一定会陪你喝上三天三夜,咱们兄弟俩不醉不归!”

  “好!我记住哥哥的话,从今天起,我徐文远滴酒不沾,专等着哥哥你回来,咱们一醉方休。”徐文远将手按在陈卅肩头,兄弟二人豪情万丈,热血沸腾。

  “兄弟,回去吧!天气凉别冻着,晚上睡觉要盖好被子,我不在你身边,你总是蹬被子。”

  “嗯!”徐文远重重点了点头,兄弟二人的手在皓洁的月光下,用力握了握又摇了摇。

  一旁的于孝明拉着父亲的手,急得直掉眼泪。

  “不许哭!”于世超一蹾文明棍怒道,“你是个军人,军人流泪那是国家的耻辱!你把眼泪给我憋回去!”

  “是!”于孝明擦干眼泪,抬手向父亲敬了个军礼。

  “这就对了!”于世超拍着爱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记住了,国家还要靠你们呢!”

  “大哥,这是我给你买的酱驴肉,还好赶得及时,你瞧还热乎着呢!留在路上慢慢吃吧……”徐文远从怀里掏出油布包,塞进陈卅的手中。陈卅打开包裹取出一块先尝了尝:“香!真香!”随手又抓起一块塞进徐文远的嘴里。兄弟二人咀嚼着,笑着,豪迈之气在天地间荡气回肠。徐文远趴在陈卅耳畔低声说道:“大哥,共产党那边要不把你当回事,咱就回来。兄弟这边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好!”陈卅笑了笑,随即也低声说道,“国民党那边要是有谁欺负你,你就崩了他个舅子的。哥哥这边也永远给你留着位置。”

  “嗯!”徐文远愉快地点点头,又从自己口袋中掏出十块现大洋……

  “兄弟!你这是干啥?哥哥不缺钱,不缺钱!你还没娶媳妇,留着这钱娶个好人家的闺女。”

  “拿着吧大哥!”徐文远说道,“这钱不是给你的,是给我那未来的嫂子。瞧着哥哥也算是快有着落的人了,这钱就当哥哥成家兄弟给掏的份子钱吧!”

  兄弟二人手拉着手在一边依依惜别,凤凰和于慧却在小汽车外相互瞪着眼睛。“看什么看?”凤凰恶狠狠地威胁,“信不信我把你贼眼珠子给抠出来?”

  “哼!”于慧轻蔑地冷笑,“我还以为陈大胆找了个什么天仙美貌的女人?原来也不过如此,和他倒是蛮般配的——贼公贼婆,一丘之貉!”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凤凰气得想掏枪。

  “土匪就是土匪,三言两语就要动粗。哼!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没教养!”于慧干脆将头扭到了一边,懒得再跟她抢白。

  眼泪在凤凰的眼圈里直打转,正因为她自小习武没念过几天书,所以缺文少墨一直是她最大的遗憾。这就是她为什么尊重宋玉昆等读书人的最大原因。如今自己的短处被准情敌当面儿赤裸裸地揭破,凤凰能有个什么心境就不言而喻了。

  凤凰虽然心狠手辣,但绝非不分青红皂白。说不过人家就出刀子伤人,除在陈卅身上用过之外,其他人至今还未享受过这种待遇。

  “凤凰!你要干什么?赶快住手!”郭仲良伸手把于慧拉到自己身后。

  凤凰气得直落泪,她原地转着圈圈想着怎么发泄。就在这时,一个乌黑的爪子伸过来。汤二瘭子怀抱着大枪,憨笑着给她递过来一块洁白的手巾。

  “瘭子……”凤凰凄苦地摆摆手,泪眼向苍穹望去,一轮明月高高悬挂在燕山山脉上……

  “再见了兄弟,你要保重!”陈卅望着徐文远,慢退脚步。强忍悲痛转身走向马车。

  “大哥!你也要多保重啊!”徐文远紧追几步,远远向他挥手……

  “兄弟,只要我不死,咱们弟兄俩就一定会有重逢的那一天!”陈卅站在车顶向徐文远大声呼喊。

  徐文远微笑着点点头,目送陈卅等人消失在茫茫夜色……“大哥,”他心中怅然说道,“但愿你我兄弟永远不要在战场上相见……”

  于孝明重重叹了口气,指着陈卅远去的方向,遗憾地说道:“可惜了,这样的人才白白送给了共产党……”

  “就凭他,人才?呵呵……”于慧不屑地冷笑。

  “嗯?”于氏父子不约而同看着她,一脸惊讶。

  “难道我说错了吗?”于慧不以为然。

  二人点点头。

  “他也能算得上人才?”于慧觉得这世界太不公平。

  “他不但是个人才,而且还是个纵横捭阖驰骋千军的大将之才。”于世超严肃地说道。

  “我怎么没看出他还有这两下子呀?”女人识人的标准有着独特性,她们往往是从一个点出发来衡量一个人。陈卅的形象在于慧心目中早已被人为扭曲得一塌糊涂,所以于慧考虑陈卅的时候,往往是从他最坏的一点出发。

  “就凭你那眼光能看明白谁?”于孝明不屑地说道,“你瞧你看上的那个韩柏,简直就是绣花枕头一个。他跑了这么久,也不敢说给你捎个信,这样的男人也只有我这个头脑简单的傻妹妹才能看得上。唉!咱们家里人一个个都是什么命啊?”于孝明搀着父亲,一边走一边感慨连连。

  “我不许你这么说他!要不是因为你,他至于不给我写信吗?”于慧有些急了,“韩柏有哪点不好?要论学识论水平,那个陈大胆拍马都赶不上人家。你们不能从门缝里看人吧?”

  “我们从门缝里看人?”于孝明苦笑一声随口说道,“你还知道比一比啊?我还以为你是一根筋转到底呢?反正你自己觉得好就行,我是管不了那么多。”

  “惠慧儿!”半天没吭声的于世超突然叫道,“你喜欢谁爹不管,可你最后要嫁的人必须慎重。嗯!陈卅倒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只可惜,书读少了……”

  “爹!为什么呀?你为什么不讲理呀?陈大胆他哪一点好?凭什么你们对他这般器重?难道天下男人都死绝了吗?”于慧迫不及待打断父亲的沉思,她知道接下来父亲要说些什么。

  “你还看不出来吗?乱世之道,只有陈卅这样的男人才能保全你,保全于家!你不愿嫁他也行,你若能找到像他这般的如意郎君,爹就不拦着你。”

  “爹!你凭什么断言他就是如意郎君?难道他一身痞子习气就是如意郎君吗?”

  “要不怎么说你不会看人呢?”于孝明连连摇头,说道,“你就没发现他是个不世奇才么?一百多从日军精锐部队下来的老兵,顷刻间便被他以少胜多全部干掉,而且他们还是毫发无损。你说说,党国之内,有哪位将军能做到这一点?如果这样都不算是奇才是大将,什么样的人才够标准哪?要依我说,你也是笨得够可以,既然一心想嫁个共产党,那总得挑一挑,拣一拣啊?不是什么笨蛋蠢材都嫁吧?”

  “杀了一百多鬼子……天哪!难道他……真是杀了一百多鬼子吗?不是骗我吧?我怎么总觉得……你们是在骗我呢?”于慧一头扎进了“鬼子堆”,再也出不来了。

  陈卅矗立山巅,遥指北平方向激情洋溢地说道:“总有一天,我会带兵杀进这帝王之都!”

  “老陈哪!好气度!”郭仲良大声喝彩。

  “别搭理他,恐怕又是喝高了,满嘴胡话。”凤凰心情不善,她把对于慧的气全部发泄在陈卅身上。

  “你难道不信吗?”陈卅冷冷问道。

  “那好啊!不知陈大当家的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在北平城看到你的兵呢?十年还是二十年?”凤凰觉得他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你一定会看到!”陈卅豪情万丈,“我用一个军人的名誉向你保证,二十年之内,我一定会马踏中原!”

  “我等着你!”凤凰白了他一眼,懒得再跟他说话。

  “老陈哪!”郭仲良突然问道,“你这么肯定二十年内就会占领北平呢?”

  “我凭的是自信!”陈卅坚定地说道,“老子十年壮大十年横扫天下,试问天下谁是我陈卅的对手?”

  “这个……”郭仲良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既然你想不出我的对手,那么老子就一定能打下这片锦绣河山!”陈大胆看戏文看多了,满嘴蹦的都是台词。

  一天之后,当一行人回到河源镇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军营里安安静静连个人影都没有。

  “咋回事?”陈卅向哨兵奇怪地询问。

  “报告军长!他们出操还没有回来。”哨兵回答道。

  “噢?”陈卅稍微一愣,随后对身边随从吩咐道,“咱们过去看看,看看这段日子里,这群小子有没有啥进步?”说话间,他已迈步向校场走去……

  士兵们全部集中在校场上,整整齐齐鸦雀无声。最令陈卅感觉到惊奇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向他瞥上一眼。

  “嗯?的确是不一样了,我看着就有一种胆突的感觉。”陈卅心中暗暗叫好。

  宋玉昆等人没有在场,做现场指挥的是一位素未谋面的小伙子。

  “立正!”小伙子断喝一声,随后拧身跑步来到陈卅面前:“报告军长!救国军全体将士正在训练,请您指示!”

  “你先等会儿!”陈卅打断他,问道,“这是咋回事?咋一个月不见就蹦出这么多新兵?对了,你是干啥的?”

  “报告首长!我叫丁道恒,现任救国军军官教导队队长!”

  “首长?丁道恒?”陈卅上下打量着他,从心眼里就觉得这小伙子不一般,“你是啥时候来的?怎么以前我没见过你呢?”

  “报告首长!我是许先生介绍来的,同行的还有七八个人,是半个月前赶到河源镇的。”

  “噢!我想起来了……”陈卅恍然大悟。在北平的时候,许德珩曾向他提起过要将一批暴露身份的党员安排进救国军。没想到他刚一点头,人就被送过来了。仔细想一想,正好是半个月之前的事情。“这个老许,办事速度还是蛮快的。”陈卅凝神静气,不由重新打量起面前这小伙子。丁道恒是位浓眉大眼气宇轩昂的帅小伙。往地上一站,身上自然而然透露出一股勃勃英气。

  “这些兵都是你训练出来的?”陈卅问道。

  “是!”

  “嗯!看来,你还真有两下子。”陈卅心里很高兴,目前救国军里就缺这种既能带兵又能主抓训练的人才。

  “老郭啊!这个丁道恒你们认识吗?”陈卅扭头问道。

  “不认识,我从来没见过他。”郭仲良心中暗道,“我哪能谁都认识啊?不过这上级领导可真是古怪了,好端端的为什么又派过来一个军事军官?”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丁道恒。

  “报告首长!部队已经集合完毕,请您指示!”

  “嗯!”陈卅点点头,总算弄明白这个“首长”指的就是自己。背着手在排前看了看……“哎?郑副军长他们呢?”

  “报告首长!郑副军长和炮兵正在一起训练。”

  “炮兵?”陈卅更加奇怪,“咱们救国军这么快就有了炮兵啦?”

  “是的!刚刚组建。”丁道恒说道,“郑副军长执意要统领炮兵,没办法,宋参谋长只好同意了。”

  “他统领炮兵?这个……”陈卅低头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这个郑二杆子,看来他也不傻呀?他不是一打仗就往后缩吗?这回好了,不用缩就直接站到了后面,名正言顺啊……呵呵!亏他想得出……不错!这的确是治疗他‘老毛病’的良药秘方。从今往后,郑二杆子就连打冲锋都省了……”心里想着,眼睛看着,当走到排尾的时候,他突然眼睛一亮:“汤怀书、汤怀庆,你们给我出列!”

  这兄弟俩哆哆嗦嗦从队伍中走出来,见面居然还知道给陈卅敬个礼。

  “你们怎么回来啦?”陈卅冷冷问道,“你们当初不是一蹦八丈高不想在救国军里干吗?”

  “军……军长!我……我……我们……”两个人低着头,脸上的表情极其古怪。

  “到底是咋回事?是谁批准他们归队的?”陈卅大声问道。

  “是我,宋玉昆!”宋玉昆从校场另一侧领着杨雨走过来。

  “小雨!”凤凰高兴得直叫,跑着跳着要过去拉杨雨的手,急得杨雨一个劲儿向她使眼色。这种场合放肆不得。听到陈卅那暗示性的干咳,凤凰赶紧收敛心神,低着头一声不吭,拉着杨雨乖乖走到一边。

  “老陈哪!你可算是回来了。这几天,大家都盼你早点回来。对啦!身上的伤好彻底了吗?”宋玉昆握住陈卅的手嘘寒问暖。

  “老宋你先等一会儿!”陈卅并没忘记刚才的茬儿,指着汤氏兄弟问道,“是你批准他们归队的?”

  “是啊!”

  “为啥?你为啥要批准?”

  “噢!是这样……”宋玉昆解释道,“咱们上次不是和东北军交过手吗?结果东北军撤退后,在半路上洗劫了汤杖子,这些人的家人都被……”宋玉昆不忍心说下去。

  “军长!请您收下我们吧!我们要报仇!”随着汤氏兄弟又走出来十几个汤杖子村民,他们给陈卅跪下后连连磕头。

  陈卅将身子闪到一边冷冷问道,“我受不起你们的礼。我问你们,难道救国军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老陈!”宋玉昆有些挂不住脸。

  “军长!我们错了,是我们不对!从今往后,我们这些兄弟,一定会死心塌地跟着您干!”汤怀庆哀求道。

  “是啊军长!我要给我老婆娘报仇!”汤怀书把目的说得更加明确。

  “不行!”陈卅摇摇头,“凭你们这几句话,我就更不能收留你们。救国军是干啥的?那是报私仇的吗?你们加入救国军难道就是为了报私仇吗?”

  “军长……”

  “你们走吧!”陈卅向郭仲良摆摆手,“老郭啊!给他们每人拿几块大洋,送他们上路吧!”

  “老陈!”宋玉昆急得直冒汗。

  “军长!”汤怀书瞪着血红的眼睛站起身来高声叫道,“我们汤杖子的弟兄不是来讨饭的,如果您不想收留那就算了,我们汤家子弟虽然人穷,可还不至于低三下四求人家可怜!谢谢宋先生的美意,我们告辞了!”说罢拉起跪在地上的诸位兄弟,转身就要走。

  “老陈……”宋玉昆向陈卅连使眼色。

  “慢着!”陈卅挥手叫住他们,笑道,“虽然我这里不能收留你们,可是东边的满洲国兵也是和国民党过不去,你们不妨投奔他们试一试。”

  “去他妈的满洲国兵!”汤怀书骂道,“老子投奔你陈卅,就是觉得陈大胆还算是条好汉。想不到你居然是这种人?投靠满洲国,我操他个姥姥!老子还没忘记自己的祖宗是谁!”

  “好!好!”陈卅拍手称赞,“果然不失老爷们的骨气。好吧!你们留下来,我收下你们,从今天开始,你们的仇就是咱救国军的仇,救国军替你们报定了!”

  “嗯?”汤怀书等人如坠魇梦,一时间呆呆不知所措。

  “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谢谢军长!”宋玉昆上前笑着踢了踢汤怀书的屁股。

  “谢谢军长!谢谢军长!”汤家子弟又要下跪。

  “都给我起来!”陈卅闪身又道,“我最后再说一遍:从今往后,除了你们的父母祖宗,不许再向任何人下跪!都听明白没有?”

  “是!明白!”战士们拼尽全力大声回答。

  “记住你们自己说过的话,”陈卅对汤氏子弟说道,“要永远记住你们的祖宗是谁!祖宗的颜面绝对不能丢在你们的身上!”

  “是!”回答声如出鞘利刃,余音绕梁不绝。

  “军长!您刚回来,要不先回去歇一歇?”宋玉昆低声规劝。

  “不忙!”陈卅一摆手,径直走到校场的土台上。看了看台下这八百弟兄,他突然大声问道:“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准备干什么?”

  “消灭日寇!保家卫国!”

  “你们能不能做到?”

  “能!”

  “大声点!我听着像是唱戏的娘们!”

  “能!”

  “再大声点!”

  “能!”豪情从每一个人的胸腔里迸发,激情洋溢的声音在天地间回响着,经久不息……

  “好!我记住你们的话了。”陈卅欣慰地说道,“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记住自己说的话!在这里,我只想告诫你们几句:第一,你们应该庆幸自己生在了战争年代。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因为军人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战争,也只有战争才能体现出你们的价值。没有经过战争的军人那叫什么?那叫绵羊,那叫一群披着狼皮的绵羊!换句话说,没有战争,还要你们这些军人干什么?第二,你们还是应该庆幸自己生在了战争年代。因为只有战争才能让你们建功立业!才会让你们明白自己每升一级,是靠着自己的血肉之躯靠着自己的命去拼来的!那些靠着关系爬上去的所谓军人,根本就不能和你们相提并论!他们在你们的面前只能乖乖低下脑袋,他们连给你们提鞋都不配!第三,你们要珍惜自己生在了战争年代。因为只有战争,才能给你们一个最好的机会来证明自己,来证明你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男人!你们要感谢你们的敌人,是他们用鲜血书写了你终生的荣誉。用敌人的血来祭奠自己的胜利,那是军人此生最大的荣誉!”

  听到这里,宋玉昆等人在心理上又有些承受不住了,他们苦苦思索这些话到底是谁教给那一身匪气的陈大胆?陈卅不说,他们也不好相问,只能是胡乱揣摩。事实上,陈卅能说出这番话也没有什么奇怪,他只不过是将鬼子对出征士兵的训话稍加改动,用他自己的语言表达出来而已。只不过这一改动,鬼子没有领悟到的精髓,却被他展示得淋漓尽致。

  “现在,小鬼子就要送给你们这种荣誉,你们敢不敢冲上去接受?”陈卅问道。

  “敢!”

  “你们敢不敢把你们刺刀捅进小鬼子的胸膛?”

  “敢!”

  “如果小鬼子不答应怎么办?”

  “杀!”

  “如果他不服气怎么办?”

  “杀!杀!杀!”

  “如果他要和你们死拼到底呢?”

  江永站出来说道:“他们要是敢拼那就对了!我还就怕他们不跟咱打!他要是不敢打,老子就逼着他打!水汤尿裤的对手老子没兴趣伺候!”

  “好!”陈卅一挑大拇指赞道,“这才是我陈卅的兵!你们要记住自己的话,从今天起就要根据你们自己的特点,每天每日,每时每刻,甚至吃饭睡觉上茅房都要琢磨怎么才能撂倒小鬼子。要是琢磨不出来,就给老子主动点,自己到后院挖坑挑大粪去,都听没白没有?”

  “是!明白!”

  队伍解散之后,陈卅随着宋玉昆看望孜孜不倦钻研迫击炮的郑东贵去了。凤凰拉着杨雨走进自己的小屋,严肃而又认真地请求道:“小雨,你能不能教我读书写字?”

  “凤凰姐,你怎么想起要读书写字啦?”杨雨不解地问道。

  “你不知道……”凤凰叹口气说道,“反正我是想明白了:不读书写字就会让人家瞧不起。我不想被人家笑话,小雨,你能不能帮我?”

  “好呀!这是好事呀?我当然会支持你啦!”杨雨很高兴,她拉着凤凰的手上看下看左瞧右瞧……

  “你看什么?野丫头!”凤凰有些不好意思。

  “我在看……我觉得凤凰姐越长越漂亮了!”

  “呸!贫嘴……”凤凰脸上的小酒窝随着笑意渐浓,愈来愈深邃……

  当天晚上,杨雨背对着端坐小凳上的凤凰,在黑板上写下了几个大字: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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