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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散尽狼烟

第17章

  高高的山巅,露出一张憨厚的笑脸。汤二瘭子爬上断崖解开绳子放下背后昏迷不醒的陈卅。

  人人都有自己求生的本能,汤二瘭子在形势最危急的时刻,蘸着地上的鲜血抹在脸上,随后伸伸腿翻了白眼……

  激烈壮观的白刃肉搏吸引住在场每一人的视线,一切焦点全部集中在威风凛凛的陈卅身上,偏偏就没有人注意这个横在地上的汤二瘭子。就在日本人举枪射击的一瞬间,汤二瘭子抓起陈卅那两把二十响盒子炮,冲着小鬼子一阵疯狂地扫射……射出最后一颗子弹后,余兴不减的汤二瘭子随手还补上了几颗手榴弹。

  小鬼子全部被他送进了骨灰坛子,然而陈卅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斩杀了鬼子小队长后,却被瘭子那随心所欲胡乱丢弃的手榴弹给震晕了……

  瘭子背着陈卅徒步爬上雪山,可是不知为什么,当瘭子攀上峭壁的时候,随着一声响彻云霄的轰鸣,山体出现了剧烈的颤抖。如果不是瘭子手疾眼快,这二人肯定就会摔成八月十五的月饼。

  不知花费了多长时间,直到东方亮出了一线鱼肚白,这两位难兄难弟总算是攀上了山顶。此时的瘭子满头大汗,趴在雪地上不停地呕吐,直至呕出腹内最后一滴胆汁。

  陈卅躺在山洞里,均匀响着鼾声。他真是累坏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睡得这么踏实,睡梦之中,他隐隐觉得凤凰含着眼泪温柔抚摸着他的脸庞,那轻柔的目光中透着一丝怜惜,憔悴的面容上,满是沧桑的疲惫。“你真傻……”凤凰娓娓哀怨。

  “我傻?我傻吗?”陈卅“呵呵”笑道。

  “是的,”凤凰颔首说道,“很傻……”

  “你说啥哪?”陈卅有些不悦,“你把话说明白,我到底哪里傻?”

  凤凰默然转过身,望着缥缈不定的云端,沉吟不语。

  陈卅有些糊涂,他埋怨道:“凤儿啊!你今天是咋地啦?说起话来莫名其妙的?你到底想说啥?能不能把话说明白些?我听着费劲。”

  凤凰微微哀叹了一声说道:“你静一静心,好好想一想吧……”她欲言又止,迈着沉重的脚步,慢慢走向浓雾的深处……

  “凤儿!你要去哪儿?”陈卅急得高声呼唤,“你等等我!等等我!”他起身就要追赶上去,可是刚刚探起身子,一股强大的力量压迫在胸口上,憋得他呼吸困难险些透不过气。

  “呵呵……”汤二瘭子从陈卅身上爬起来,嘴里嘟囔道,“这么大人……睡觉……呵呵……睡觉咋还打把势呢?”

  陈卅喘着粗气,缓缓睁开了眼睛。“我这是在哪里?”他撩开身上的大衣,坐起身四下观瞧……

  蓝天、白云,一望无际的雪原,古树参天的原始森林。汤二瘭子趴在雪地上,红肿皲裂的双手不停挖掘着什么。

  “瘭子!你干啥呢?找啥哪?”

  瘭子将手伸进雪地,很快,一根干瘪黝黑的蘑菇从雪地中被连根拔起。“呵呵……”瘭子用袖子擦了擦,转身送到陈卅面前。

  “这东西能吃吗?有毒没毒哇?”陈卅接过来瞧了半天,没敢往嘴里塞。瘭子翻翻自己那千疮百孔的口袋,示意身上已经没有别的吃食。陈卅记得自己在昏倒之前曾向怀里揣了几块巧克力,他掏出两块放在瘭子手中。“剩下的就留给凤儿……”他回想梦中的佳人,凤凰那幽怨的眼神如诉如泣。就在这时,身上伤口突然剧痛,肚子也极不争气地鸣叫起来。“先把眼前这关熬过去吧……”万般无奈,他咬着牙,将这又苦又涩坚韧牙碜的黑蘑菇扔进口中……

  汤二瘭子“呵呵”傻笑起来,他是被陈卅那可怜的吃相逗笑的。龇牙咧嘴,一脸痛苦的陈卅,趴在雪地上将胃中的酸水全都呕将出来……

  瘭子拨开白雪,从雪下枯黄的野草中又拽出来一根蘑菇,看也不看,丢进嘴里大嚼起来。

  “兄弟,你咋吃这个?这东西能吃吗?”陈卅心疼得要命,他一指瘭子手中的巧克力说道,“不是有糖吗?你先垫垫肚子,等咱们找到人家,哥哥再给你买只鸡吃。”

  瘭子摇摇头,指着蘑菇“嗤嗤”笑道:“好吃……常吃……”

  “你经常吃?”陈卅愣住了,“你以前就靠吃它过日子?”

  瘭子点点头。

  “怪不得!”陈卅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暗道,“怪不得他脑子不灵光,原来是干蘑菇吃多了药的(毒的)。看来这蘑菇以后要少吃才行……”

  瘭子抓起积雪抹抹嘴,用袖子将盒子炮擦拭一番,轻轻插进陈卅的皮带。又从陈卅的绑腿上拔出匕首,钻进树林中砍了几捆柴禾。

  陈卅始终都在怀疑瘭子是一个外表憨傻,实则聪明绝顶的奇人,遗憾的是他没有证据。现在看着瘭子蹲踞在雪地上认认真真做着爬犁,他的疑虑更加浓厚:“谁说他傻呀?我怎么总觉得他比我还精呢?到底是他瘭还是我瘭呀?”陈卅被自己那不着边际的问题搞得头昏眼花,“不行!有机会我得好好查查他的底细,不把他弄明白我会睡不着觉。”

  救国军在荒山野地拖了杜德彪整整五天五夜。五天下来,六百多人的加强营变成了加强连。如果就此下去,加强连不出三天,恐怕就只能算作加强排了。国军后续增援的乙种团已经上了路,不过没走多远就被吉野联队打得如鸟兽散。前无粮草后无援兵,照此发展下去,恐怕杜德彪真要找棵歪脖树,结束自己那痛苦劳碌的人生了。

  杜德彪趴在雪地上气喘如牛。他摇着手臂有气无力地喊道:“不走啦!走不动啦!”随后翻身向山顶大声叫道:“老少爷们……打……打一仗吧!放……放几枪行不?早死咱就早解脱!”一听上面没有动静,杜德彪又叫道:“哪有你们这……这么办事的?连抽一口的……的时间都不给,就连拉屎放屁都不叫人家消停……”

  宋玉昆等人听得清清楚楚,可是没有办法,因为救国军里,就连身强力壮的郭仲良都已经眼窝深陷枯瘦如柴。

  “这家伙唧唧歪歪喊……喊个啥?”如今的郭仲良,一张嘴就是一口流利的东北腔。

  “嗨!大烟瘾犯了,憋的!”凤凰捂着小嘴,不由自主打了个哈欠,口中还呢喃着,“当家的啥时候能回来?再不回来我……呼呼……我也要挺不住了……”话音未落,和睡得死去活来的杨雨紧紧搂抱在一起,到周公事务所报到去了。

  “老郭啊!你先盯一会儿,敌人有了动静就叫我……”宋玉昆用大衣蒙上头,对世间俗事也是不管不问了。

  郭仲良在短短的五天里,就由小郭变成了老郭,对于此等称呼他早已习以为常。他困得要命,可是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他,深知此时此刻还不是放松自己的时候,如果没人和他说话,就连他自己都不敢保证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会不会不知不觉迷糊过去。“哎!哎!你们醒醒!都别睡啦!知不知道打瞌睡能传染啊?”没有一个人还有心情理会他。万般无奈之下,郭仲良只好举起手枪向天空放了一枪.

  “叭!”

  “哪打枪?谁在打枪?”众人迅速爬起四下张望。还别说,郭仲良这一枪可真管用,不但惊醒了自己人,就连山下的杜德彪也是连滚带爬躲进一块岩石后面。“妈个巴子的!那个混蛋在诈尸?”杜德彪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

  “叭!”郭仲良一见这些人反应还有些迟钝,索性又放了一枪。不料这一枪却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附近游弋的郑东贵等人正愁在预定地点找不到大部队的踪迹,清脆的枪声使得萎靡不振的郑副军长登时来了兴致。“张宝库!你查一查是哪个方向在放枪!”

  “副军长!别查了,就在咱们前面。”

  “废话!我还听不出东南西北吗?我想知道放枪的地方距离咱们有多远……算了!你还是歇着吧!”高居在马背上的郑东贵已经清晰瞧见山下横七竖八卧倒一片的国军。十分不凑巧,郑东贵和郭仲良是隔着山谷遥相呼应。

  “副军长,山下是国军,咱们打还是不打?”江永边问边拔刀。

  “这还用想吗?咱们和他们有必要交手吗?给老子冲过去,让后面的小鬼子收拾。我倒要看看这群王八羔子能有几斤几两。”说到这里,郑东贵做贼心虚又强调一句,“记住!见到凤队长就说我不在,谁要是敢出卖老子,瞧我怎么收拾他!”总之,只要能平安躲过初一就甭管十五,将来会怎么样他想都不敢去想。

  “驾!驾!”这三十几位骑术并不算高超的“骑兵”从山坡打马冲向敌群。郑东贵这是把胆子“练”出来了,面前这几百个国军,郑副军长根本就没放在眼里。试想一下,连鬼子步兵、骑兵中队都败在自己手里,天下还能有谁是他郑副军长的对手?

  国军就连举枪还击的力气都所剩无几了。当兵的连滚带爬为骑兵让开了一条直接通向杜德彪的通道。

  “弟兄们!军长回来啦!咱们胜利啦!”郭仲良从望远镜中发现了威风凛凛的郑东贵,“弟兄们!咱们快去接应他们,随我冲啊!”

  “军长?难道是大胆他们回来啦?”闻听此言,凤凰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大胆呢?大胆在哪里?”

  “真的假的?”宋玉昆戴上眼镜,迷迷糊糊向山下望去。

  “是他们!是他们!谢天谢地啊!”杨雨双手咬在嘴里,激动得想哭。

  望着山头上涌动的人群,江永大喝一声:“参谋长!你们先歇歇!这群杂种就不劳你们费心啦!”要说骑兵的冲击力就是不一般,转瞬间,这三十多人就冲过无心恋战,疲惫不堪的外围国军,直接杀奔倚在石头上,苦笑连连的杜德彪。

  本想把这些人交给后面三十里外的日本人收拾,可是一瞧国军这状态,再看看他们的战斗力,江永觉得还是不用麻烦“皇军”自己动手比较合适。更难得的是,国军士兵表现得极其配合。他们把枪丢在地上,无力地摊起双手(连举手投降的力气都耗尽了)。这五天五夜熬下来,山下国军和山上救国军一样,都是双眼未合粒米未进。如今追击和被追击的都已经达到了体能的极限,换句话说,就是谁也不想再挪上一步。救国军祈祷着国军别再追,国军也幻想着救国军赶快从地球上消失。把希望寄托在对方身上所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恨不得对方赶快射过来一颗子弹,以早日结束自己在痛苦中无穷无尽的煎熬。

  郑东贵等人出现得很是时候。如果此时赶到的是国军增援部队,恐怕举手投降的很有可能是山上的救国军。

  望着放下武器高举着双手的部下,杜德彪长出了一口气欣慰地说道:“老天爷啊!可算是撵上你们了……妈个巴子的,砍脑袋之前,能不能先让老子抽个泡儿?哪怕是一口也行。”

  救国军战士强打精神开始打扫战场。凤凰一扫疲惫纵身跃上马背,随着战马人立嘶鸣,她双膝在马腹上一磕,“驾!”顺着山道跃马扬鞭。

  “凤凰姐!你要做什么?”杨雨迟疑地举起手臂。

  宋玉昆大声命令道:“保护好凤队长!”然而此时的凤凰已经一头扑进人群,每一块角落,每一个人仔细地寻找起来……“陈大胆!你在哪儿?你在哪儿?”凤凰盘旋着战马,焦急地呼喊道。“不许跟我藏猫猫!不许跟我开玩笑!”每个人都把目光投向这个与众不同的女人,每个人都在暗赞她的绝代风华。

  “郑东贵!你给姑奶奶滚出来!你们在玩什么把戏?”凤凰的杏目晶莹闪烁。

  郑东贵悄然钻进了俘虏群,他自觉无颜面对凤凰,一边躲藏一边黯然泪下。

  “江永!”凤凰打马拦住江永去路,“你们军长呢?陈大胆呢?”

  江永咬紧牙关,痛苦地低下头。

  “大胆到底怎么啦?你快说!”凤凰照准他的顶门劈手狠狠甩了一记马鞭。

  江永并未躲闪,他嘶哑着嗓音哽咽道:“凤凰妹子……你杀了我吧!”脸上那一道青紫的鞭痕并没有减轻江永的内疚,他横举着断刃,含着热泪送到凤凰的面前……红绸轻摆随风摇曳,凤凰死死盯着刀背上的“陈”字,整个人如同泥塑木雕……

  “妹子,接刀吧……”江永将断刃轻轻递到凤凰手中,人已泣不成声。

  “大胆出事了……”接过自己送给心上人的战刀,抚着刀刃上那残缺不全的豁口,两行清泪从凤凰的双靥滚滚而下,她默默地摇着头,哽咽着说道,“你不要告诉我大胆出事了,不要告诉我……你们一定是在骗我,一定是在合起伙来骗我!大胆他福大命大,绝对不会出事……”一向心如铁石的凤凰,此时却显得格外的无助。鲜血涂满了刀刃,顺着她的指缝潺潺滴落……

  “凤凰妹子,军长他已经不在啦!”救国军的战士都落了泪,“这都怪我们哪!都是我们的错!我们不是人哪!”

  “啊……”凤凰将断刃向地上重重一摔,捂住双耳仰天一阵撕心裂肺的悲鸣,“不会!大胆他没死!没死!你们在骗我,一定是在骗我!”凤凰狠狠咬住下唇,顷刻间缕缕鲜血顺着下颌落满了衣衫……

  “凤凰姐!”杨雨追上来死死挽住她的马头。

  “凤凰!你要冷静!一定要克制自己!”宋玉昆等人听闻这个“噩耗”,脑袋都快炸了。但是身为高级指挥员,他们必须要时刻保持住清醒的头脑。

  “把手放开!”凤凰紧咬牙关,冷漠地对杨雨喝道。

  “凤凰姐……”

  “放开!”凤凰疯了似的锐声高喝,吓得杨雨情不自禁缩了缩脖子。

  “小杨,你把缰绳放开吧……”宋玉昆一声长叹,两行清泪,言语中充满了无限的凄凉。杨雨迟疑了一下,轻轻抚了抚马鬃,极不甘心地松开了紧握住缰绳的手。

  “驾!”凤凰拔出大刀在马臀上重重一拍,随着战马一声嘶鸣,在众人的目送下,风驰电掣般消失在滚滚红尘之中。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杨雨腮边缓缓滚落……

  “老宋!你怎么不拦住她?她这样是会出事的!”闻讯赶来的郭仲良气急败坏地喊道。

  宋玉昆微微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你们都不了解凤凰,嗨!陈卅已经成为她全部的生命,没有了陈卅,就不会再有凤凰了……她这一生,就是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去活着……”

  “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去活着?”杨雨泪眼迷蒙……

  郑东贵跪在雪地上,双手抱头痛哭流涕:“兄弟,哥哥对不起你,对不起凤凰……”周围的俘虏莫名其妙瞧着这位曾经威风凛凛的男人,不时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郑东贵!你还算是个男人吗?”了解真相后的杨雨,含着眼泪照准郑东贵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

  郑东贵扬起被锵得血肉模糊的面孔,放声大笑:“你说的对!我不是人,我他妈就是畜生!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哈哈……”从怀中掏出手枪,大张机头猛然塞进杨雨的手中,“你动手吧!”说着,郑东贵将杨雨颤抖的小手轻轻举起,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脑门……

  “大胆!陈大胆!你在哪里?”凤凰纵马高声呼喊,凛冽的寒风从她身边急速划过,拂动着那双灵巧俏皮的“小刷子”,“陈大胆,你说话不算话,你说过要陪我一辈子,你说过的……你失言了,你是小狗!”凤凰哭着骂着,心里暗暗发誓,就是找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陈卅的尸骨。一具遗骸对一个女人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可以了结她在人世间最后一丝心愿。

  “大胆……你等着我,凤儿来了……凤儿永远都会……都会陪伴着你冲锋陷阵、战阵杀敌……”

  汤二瘭子从身上扯下布条,将赤裸的双脚紧紧缠了缠。回身望了一眼面色蜡黄昏睡不醒的陈卅,掉头向前拖起了爬犁。“哎嗨嗨嗨嗨……正月里来那个正月正,家家户户放了花灯。妹妹心里那个急似火呀!哥哥你到底想要啥样的灯?一张红纸铺上炕,妹妹我想起了绿鸳鸯……”艰难跋涉在没膝的大雪中,瘭子高声唱起了“蹦蹦”。山高路滑,天寒地冻。汤二瘭子嘴里唱着,脚下还不时打着踉跄。不知走了多久,他足下一滑,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雪地上。

  陈卅微微张开虚弱的双眼……“瘭子,咱这是到哪了?”

  瘭子抹了抹鼻涕,向手心吐了两口唾沫,勉强躬起身子向前爬了爬……

  “瘭子!你扶我起来!”陈卅深吸一口气,从爬犁上滚落。

  “当家的……”瘭子疑惑的小眼睛一眨一眨看着他。

  “我还没七老八十,不用人驮!”说着,陈卅扶着身边一根树干,颤颤巍巍站起来。

  “当家的……你干啥也?”瘭子慌忙上前扶住他,“你……你还烫着呢……”

  “放心!我死不了。”陈卅从树上捧起一把雪抹了抹脸,“记住了兄弟:我陈卅就是死也一定是站着死的!”说罢,他一把推开瘭子,拾起一根木棍,蹒跚着,迈向远方那广阔的雪原……“桃叶尖又尖,柳叶遮满了天。在其位的众明公,细听我来言呀!京西有个煮淀厂,厂里有一位——名字叫宋老三。提起宋老三啊!两口子卖大烟,一辈子无有儿,单生下女婵娟。年长呀二八一十六岁,起了一个乳名,荷花叫大莲。一更黑了天,大莲泪涟涟,忽听门外来了人一个,不由得小奴喜上心尖。从此呀暗定下终身大事,鸳鸯戏水到百年。五更鼓天儿明,二老得知情,骂一声丫头‘你败坏我的门庭’,将你呀,扔到琉璃河里去,让你活不成……”

  “什么人?”岗哨侧耳倾听由远逐渐而近的马蹄声。“什么人?”他惶恐地举起了三八式步枪。

  刀光电闪,岗哨的头颅从躯体上挣脱。“好快的马,好快的刀……”岗哨的断首瞧了瞧撞开营门冲入战阵的骑手,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

  战马将呆若木鸡的鬼子踏得骨断筋折,钢刀划开鬼子的后背,内脏被刀锋卷上了半空。“你们都得死!”凤凰从马背一跃而下,挥手拖刀将一个军曹的脖颈切得鲜血淋漓。“呀!呀!”的暴叫声中,刀刃抵着军曹急速撞向从营房里爬出的鬼子兵。无法形容这一撞的力道有多大,三座用帐篷并排搭建的营房在喧嚣中轰然倒塌。

  鬼子吓傻了,穿着裤头手无寸铁的鬼子,像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找寻着武器。可是随后,他们就发现手持武器比赤手空拳死得更快。大刀如同风卷残云,刀光所指血肉横飞,“关东火凤凰”出手之快下手之狠大大出乎了日本人的预料。

  “她似乎对杀人有着一种强烈的执著,支那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一些鬼子正在从人类学角度对凤凰进行着详细剖析时,大刀已在顷刻间将二十几个鬼子送回了靖国神社。

  “她不是女人,是女鬼!”几个“学者类型”的鬼子拔腿就跑,不过,还未等他们冲出营门,凤凰已经纵身赶上……

  噌!大刀一挥,最后一个鬼子惨叫着栽倒在地。望着遍地尸体,凤凰舔舔嘴角溅落的血迹……

  夜半时分,她径直杀进鬼子在野外的工兵营地。放倒哨兵之后,一个小队的鬼子被她马踏刀劈,全部斩杀。

  关东军吉野联队进入热河之后,并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但是吉野本人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他深知自己是孤军渗透,一不小心就会遭受灭顶之灾。所以,他密切注视着承德、凌源方向中国军队的动向。吉野将陈卅等人当成了中国的正规部队,由于过度注意中国军队的动态,而忽视了其他有可能发生的意外。凤凰的出现,无疑是用大棒在吉野的脑袋上重重敲了一个瘤子。

  当夜,凤凰学着陈卅的一贯作风,在雪地上写道:杀人者,关东火凤凰。

  闻讯赶到的吉野围绕这几个字琢磨了半天,他背着双手不可置信地说道:“真想不到她是一个女人,我的工兵小队居然被一个支那女人给干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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