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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散尽狼烟

第14章

  陈卅在树干上刻下第一二八师X营的番号后,便消失在茫茫的辽西大地……

  郭仲良等人率领主力部队,在国军到来之前,有秩序地撤进了山里的宿营地。韩柏对于分兵的事情有着不同意见,他认为陈卅小分队中没有党员来压阵,那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事情。为此,他特意找到郭仲良,毫无掩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郭仲良听罢他的述说后,冷静问道:“老韩哪!你认为我们这些人里,谁能代替陈卅?”

  “还有谁?你不就是最佳人选吗!”韩柏觉得这个问题根本不用考虑。

  “我?”郭仲良苦笑道,“你觉得我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你可是从保定军校毕业的高材生,还有谁能比你更合适?”韩柏说得有理有据。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告诉你老韩,如果让我率领小分队去鬼子老巢这么折腾,我还真就未必能行。不是我谦虚,至少在应变能力上,我就比不上陈卅的脑子转得快。”

  “可是……可是小分队里没有咱自己人,万一陈卅搞出点什么名堂……”

  “你觉得他能搞出什么名堂?”

  “这个……”

  “我告诉你老韩,只要凤凰和杨雨跟着我们,陈大胆和郑东贵就一定会回来。”

  “用女人来拴住他们?老郭,这好像不符合我们党的原则吧?”

  “没办法,”郭仲良无奈地说道,“还是老宋说的对,这支部队实在是太复杂了。不过我们有信心,至少陈卅对我们并不排斥。”

  “你怎么知道他不排斥我们?”有一句话韩柏没敢说,那就是陈卅对宋玉昆、郭仲良也许不排斥,对于他韩柏,就很难说了。

  “你刚来的时候,陈卅曾盯着你瞧了半天对吗?”

  “是啊!可这能证明什么呢?”

  “我告诉你,别看陈卅外表上大大咧咧,可他心细得很哪!也许我、老宋和杨雨初到的时候,他还不能确定我们的真实身份,可是你一来,他就什么都知道了。”

  “真的假的?你说这话有根据吗?”

  “你不否认以前和他认识吧?”

  “是的,他在燕京大学当勤杂工扫地的时候我们有点过节……”韩柏觉得脸上有点发烫,因为女人而争风吃醋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和老宋都有这种感觉:那就是他一见到你就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

  “有这么玄吗?我不信他真有这么厉害。”

  “你还别不信邪,”郭仲良笑道,“你在北平宣传抗日的事情他知道吧?”

  “知道啊!可这能代表什么?宣传和呼吁抗日的民众大有人在,就连一些国民党上层人物不也是主张抗日吗?”

  “宣传抗日并不代表什么。根据民国宪法,国民政府也不能因为这件事情把你怎么样。不过你想过没有?你来到这里可就什么都不一样了。试想一下:你一个堂堂燕大的高材生,未来的国之栋梁。如果不是出现什么意外或者是逃避什么,怎么可能来到这穷乡僻壤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呢?陈卅不是汤二瘭子,他当然要考虑这是什么原因。如果是我,我肯定怀疑你在北平犯了什么不可挽回的过失。如今这天下,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一个大学生做出逃亡的抉择呢?”

  “你……你是说……”韩柏冒汗了。

  “是啊!”郭仲良点点头,“在陈卅看来,最有可能的,就是你的身份或者是信仰有了问题。”

  韩柏惊呆了。原本以为,自己加入救国军的公开理由可以瞒天过海,现如今却如此禁不起推敲。看来在对敌斗争方面的经验,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如老郭。

  “也好,”郭仲良笑道,“这些事情他迟早会知道的,早知道怎么也比晚知道要好得多。好在陈卅并不排斥我们,否则……”郭仲良没继续往下说。

  “那……那他……”韩柏有些慌乱起来。

  “你不用担心,”郭仲良拍拍他的肩膀,“至少事态一直向好的方向发展不是?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这支部队牢牢掌握在我们的手中。如今要想达到这一目标,我看还是老宋说得对,尽快把陈卅和郑东贵拉进我们的阵营,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你们有把握吗?”

  “以前没有,”郭仲良说道,“可是你的到来,却给我们创造了捅破窗户纸的机会。我请示过上级,上级领导的意见也是这样:要尽快融洽我们和陈卅的关系,在潜移默化中使得他转变对我党的固有看法,最终让他心甘情愿加入我们的事业。”

  “转变他?”韩柏苦笑了一声,暗道,“那我们岂不真要变成红胡子了?”

  郭仲良和韩柏为陈卅进行着交流。宋玉昆、凤凰和杨雨也在为陈卅的事情各抒己见。这主要是因为陈卅临走时留下的一个交代:关于怎么防治“翘杆子(逃兵)”的问题。

  “大当家的说了,这些俘虏兵多半是无家无业的兵痞。他们逃到鬼子地盘的可能性不大,多半是趁着我们和国军交战的机会,跑回那边去。”凤凰直言不讳。

  “是啊!”宋玉昆感叹道,“这个陈大胆看问题还真他的独到性。你别说,他这个担忧不是没有可能。这些新兵参加我们部队的时间不长,思想还不太稳定,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难免不会出现逃亡的现象。”

  “那该怎么办?陈军长留下的方法也太那个了……”杨雨一想起陈卅的“独门绝招”,就感觉这脸滚烫得厉害。

  “是啊!”凤凰说道,“他叫咱们用日本女人做奖赏,还说什么只要表现好,就人人都有机会弄一个日本媳妇。宋先生,你说说看,我怎么一想起这话就想扇他呢?”

  “这个陈大胆啊!”宋玉昆哭笑不得。虽然这几日他们对那些新兵不断进行着思想教育,但是效果怎么样?宋玉昆等人心里也没底儿。特别是那些吸食过鸦片烟的战士,一旦敌人用大烟土来招降,这些人会不会趁机开溜就很值得商榷。

  “陈大胆太不尊重我们女性,我反对他这个建议!”杨雨嗔道,“他把我们女人当成什么啦?”

  “就是嘛!”凤凰和杨雨私下就以姊妹相称,两个人的关系用陈卅的话来讲,那就是可以穿一条裤子。如今自己的妹妹发话,凤凰岂有不随声附和的道理?

  “凤队长的意见呢?”宋玉昆无计可施。

  凤凰“哼”了一声:“哪个兔崽子要是敢跑,姑奶奶我就剁了他全家!”

  宋玉昆痛苦地闭上眼睛,暗道:“要是真依了你凤凰的手段,我估计不出一天,这队伍上就只剩下我们几个光杆司令了。还不如给他们找个日本媳妇来得可靠呢!嗨!跟着陈大胆,我怎么净办些违背组织原则性的事情啊?妈巴子的陈大胆!你小子什么时候能叫老子省心?”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今的宋玉昆,不知不觉中也学会了陈卅的口头禅。

  “宋先生!宋先生!”凤凰伸出五指,在怔愣发呆的宋玉昆眼前晃了晃。

  “啊?啊……那个……什么事?”宋玉昆赶紧收敛心神。

  “说说看,你有啥看法?”凤凰追问道。

  “我?”宋玉昆想了想,叹口气说道,“我看还是先采用老郭的意见吧!只要打赢了这一仗,就每个人赏十块现大洋。立功受奖者,赏三十块!”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要是能给这支部队充足一些的整训时间,这几位高级干部也就不会这么郁闷了。

  陈卅并不知道宋玉昆等人的苦恼,小分队由原来的步兵一下子改成了骑兵,如今的他浑身上下都在燃烧着激情。好在这些人里,除去汤二瘭子都曾受过不同程度的骑术训练,面对这些膘肥体壮的东洋战马,原东北军的战士也没觉得有什么困难。汤二瘭子就不同了,从小到大,他只在六岁那年骑过一回驴,据说那头驴扭头看过他一眼,便一尥蹶子把他送进了猪圈……

  “妈巴子的,这可咋办?”陈卅有点犯愁。也不能大家都骑马叫瘭子一个人跑路吧?他就是跑得再快,难道还能跑过战马不成?想找个人共乘,除了自己,还真就没人愿意和脏兮兮的瘭子贴在一起。

  以瘭子自己的意见,他喜欢独自骑马。汤二瘭子拒绝了陈卅的“盛情好意”,自己挑选一匹腰背高大的枣红战马“套近乎”。在确信这匹战马不会对自己产生“恶意”之后,汤二瘭子左足点着马镫,一蹦一跳准备了半天,最终稳稳当当趴在了马背上。汤二瘭子这种独特的骑马方式看得众人狂笑不止,他一只脚踏着马镫,肚子压在马鞍桥上,脏兮兮的双手死死握住另一侧的马肚带。

  “瘭子!你干啥呢?没这么骑马的,多硌得慌?”陈卅虽然也觉得好笑,但是瘭子毕竟是他最得力的部下,他生怕这精不精傻不傻的瘭子出现点什么意外。

  “呵呵!好舒服……呵呵……”瘭子说着,将马蹬在马腹上用力一磕:“吁……”他打马飞奔的命令也是与众不同。

  总之,众人通过跨下和腹下的战马,迅速接近京奉铁路连山段。

  陈卅累坏了。由于瘭子那种独特的骑马方式,为了防止他发生什么意外,瘭子坐骑的缰绳始终是由陈卅来牵着。战马如何先不说,单说这汤二瘭子,一路之上倒也安静。自始至终也没翻动身子,不明白真相的人还以为陈卅驮了个死尸。

  众人在离铁路三里之外的树林中安顿下来,陈卅倚在树干上扇着狗皮帽子,大口喘着粗气:“瘭子……看来给你牵马坠镫……也是件力气活啊!”

  汤二瘭子依然是“呵呵”傻笑。

  “我说……你咋就不知道愁呢?”陈卅握着瘭子的手说道,“从我认识你那天起,就没见你愁过,你是不是真的不会愁啊?”

  “呵呵……”汤二瘭子笑得更加起劲。

  “嗨!算了,”陈卅叹口气,“只要你自己觉得开心就行!”

  稍事休息后,张宝库、姜铁柱带着瘭子出去侦查。众人抓紧时间休整,准备战前武器检修。

  “大胆啊!这天马上就黑了,你看咱们这仗该咋打?”郑东贵凑过身子靠着陈卅坐下。

  陈卅没吭声,捧起地上的积雪慢慢咀嚼。随着大家彼此间相互了解的加深,众人都知道陈卅这个特点:一旦他皱眉不吭声,往往就是酝酿着如何“损人”的坏水。因此,每个人都把殷切的目光投在他身上。

  “也不能白跑一趟不是?怎么才能多占点便宜呢?”陈卅自言自语道。

  “要不……我再带几个弟兄出去看看?”郑东贵小心地问道。

  “不用!”陈卅一摆手,“咱们的任务,主要是干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也没啥固定打击目标,用不着那么兴师动众的,能把关东军的注意力集中到我们身上就可以。”

  “要不……咱们扒他一节铁路?小鬼子就是防备着铁路,也不能处处都防着吧?总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不是?”郑东贵积极参与着思考。

  “呵呵!”陈卅笑道,“老郑啊!你想过这个问题没有?扒了铁路,咱们又能得到啥好处?铁路由鬼子的铁道守备队负责,他们有可能丢下铁路去热河找咱们麻烦吗?你的主意我看不行,没好处的事情我不干!”

  “那……”郑东贵也黔驴技穷了。

  陈卅又道:“我这一路上都在想着这个问题:咱们和国军、小鬼子不一样啊!人家那是有人养着,不愁吃不愁穿啊!可咱们呢?要啥没啥,全凭自己去掏弄。所以啊!咱们以后就要立下个规矩——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弄点啥回来。这叫贼不走空,明白不?”

  “呵呵……”众人全都笑了。

  “咱们这么折腾是为啥你们知道不?”陈卅问道,“咱们这是积攒实力啊!我跟你们说,当年张大帅是咋起家的你们知道不?他当年不过就是一个小绺子的掌柜的。可人家脑子好使啊!人家知道积蓄本钱啊!一旦这绺子成了气候,你看看那官府用啥眼光对你?谁还敢把你当成胡子?所以啊!到那时咱们就会要地盘有地盘,要钱有钱要枪有枪。说不定你们将来还能做个封疆大吏唔地(什么)!没准将来这热河省主席,说不定就是你们当中哪一位!”一般的土匪绺子对刚入伙的崽子就是实行这种教育手段:先是让崽子觉得干绺子是一个前途光明的“神圣”事业,随后就是封官许愿。陈卅虽说时时将自己的队伍说成是正规军,可他教育士兵的手段依旧是恶习难改,怎么也脱离不开他的“本职工作”。

  好在宋玉昆等人没在场,否则听到他这番“谆谆教导”,指不定嘴角要起多大的燎泡。

  “弟兄们!”宋玉昆站在一块卧牛石上,心情极其复杂。他环顾下面萎靡不振的士兵,犹豫了半天才决定使用国军中对士兵的称呼:“弟兄们!你们辛苦了!现在,我代表陈军长向你们传达部队的最新决定。”台下的士兵好像不怎么感兴趣,一个个两眼发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弟兄们!陈军长说了:都是爹生妈养的,谁也不欠谁。当兵打仗为的是什么?除了为国为民,最主要的就是要对得起自己的老婆孩子!咱们当兵的除了这条命还有什么?你们每个人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即使是没有老婆孩子,将来怎么也要成个家不是?可是没钱怎么娶媳妇?谁敢把一个黄花大闺女嫁给你们受苦受穷啊?你们把命都卖给了这支队伍,如果咱们这些当官的不把你们当成自家兄弟,那就是坏了良心,缺了大德……”宋玉昆把陈卅许诺的“日本娘们”变成了现大洋,不过就这几句话也耗尽了他毕生的勇气。一个共产党员,一位堂堂的领导干部,居然以这种语言方式对部下进行着政治动员。“这次战斗我们每个人都要面临困难的考验。特别是你们,不但要面对困难,还要面对着疲劳。虽然最终的胜利是属于我们的,可是也不能叫你们白白受苦不是?怎么办呢?陈军长决定:在战斗结束后,每个人发十块大洋作为犒劳,立功受奖者,根据功劳大小,另有封赏!”

  “真的假的?”看来十块大洋比什么都管用,至少士兵们刚才还是萎靡不振,一听到钱,黯淡无光的眼神马上泛起了亮光。“宋参谋长,你不是随便这么一说吧?”有人喊道。难怪有人不敢相信,就是国军的队伍中,也没听说有十块大洋的犒劳费。

  “陈军长差过你们的饷钱没有?”

  “没有!”战士们答道。

  “救国军里有没有喝兵血的事情?”宋玉昆理直气壮地问道。

  “目前没有!”战士们回答的也比较巧妙。

  “陈军长和我们这些当官的平时吃得是什么?”

  “和我们一样:高粱米饭大碴子!”

  “陈军长有没有对不住你们的地方?”

  “目前没有!”

  “那好!你们觉得当官的是不是把你们当成自家兄弟?”

  “那还用说,就是国军的长官也没有这么好!”士兵们开始交头接耳,细说着陈卅的好处。

  “静一静!都静一静!”宋玉昆摆摆手,“大家不要乱!听我把话说完!”沉吟片刻,待士兵安静下来,宋玉昆继续说道:“我们这次战斗,并不是要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而是尽量不与他们交手,拖着他们在大山里转圈圈。死嘛,那是肯定死不了的,不过就是累了点。陈军长说了,你们就是不跟着救国军干,回家也要有个路费什么的不是?目前的情况决定了我们不可能把钱带在身上,也不可能把钱分给你们。为什么呢?因为钱埋在被国军占领的地盘上!想要拿钱,那就要看国军肯不肯把地盘让出来。如果你们当中有人不想要钱,现在就想走的话,我们也不拦着。强扭的瓜不甜嘛!有没有想走的?”与其等待有人逃跑,还不如现在就把话说清楚。剔除了那些意志不坚定的人,宋玉昆也觉得部队行动起来会更加得心应手。

  还别说,居然没有一个人想走。倒不是他们对救国军充满着必胜的信心,而是有些人心里想着就是走也要拿了钱再说。

  “要是没人想走,我可就要分派任务了。”宋玉昆对士兵的表现有了一丝欣慰,可是他的心中却平添了一阵悲哀。

  事后,他对郭仲良谈起那天的情景时说道:“惭愧啊惭愧!那是我这辈子最累的一次讲话。”

  陈卅从瘭子那里得知,关东军的铁道守备队对京奉铁路加强了戒严。陈卅突然在辽西出现,使得锦州的关东军不得不对辖区重新进行了部署调配。供应第十四混成旅团补给物资的铁血大动脉,小鬼子是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它有什么闪失。

  “呵呵!看来小鬼子是把我当成人物啦!”陈卅觉得自己很有面子。

  “那是!”郑东贵附和道,“既然小鬼子这么看得起咱,咱要是不做出点样子,那就太对不起人家了。”

  “老郑啊!你先别美,小鬼子守的铁道可是进出关的干道啊?你仔细琢磨琢磨瘭子提供的情报:半小时一趟列车不算,小鬼子每隔十分钟就会派出一辆铁甲列车。你担保咱们能在十分钟内扒下他一根铁轨吗?就是给扒下来,对小鬼子又能造成多大影响?再说了,小鬼子总是这么防守,咱们的目的也达不到不是?”

  “这个……”郑东贵一时也没了主意。

  “要干,咱就干个大买卖。我现在不怕小鬼子给我玩横的,就怕小鬼子傻不啦叽没反应。他要是把整个辽西的守备队全调出,那我还得给他写嘉奖令。关键是咱们怎么干,小鬼才能觉得痛?”陈卅对郑东贵进行着思路诱导,老郑也不是个白吃高粱米饭的主儿,他脑筋一转,突然说道:“那咱们不如多抓几个日本娘们,要是抓了他们旅团长师团长的女人,只要他是个老爷们就一定会跟你急!”

  “你拉倒吧!”陈卅哭笑不得地说道,“你当人家媳妇是兔子啊?你想抓就能抓到?要是依了你的意思,没准咱这几个人反倒被人家给绑了票。不行!不行!你的主意根本就是没撇的事儿。”

  “那你说咋办?”

  “要依我,咱就找找小鬼子防备最弱的地方。这毕竟是在咱中国的地盘上不是?小鬼子再有能耐,他还能把每块地方都布上岗哨?咱就找他想不到而且又是最重要的地方下手。”

  “上哪找去啊?你想到的,小鬼子就想不到吗?”

  “要不咋说你是个榆木脑袋?你看看瘭子探出来的情报,再瞧瞧连山这嘎达(地方)有啥问题没有?”

  “有啥啊?除了多出块日本补给站,我咋就没看出还有啥呢?”

  “你再仔细瞧瞧,补给站有啥不同?”

  “没啥不同的,不就是第十四混成旅团的……大胆啊!你不是想打人家旅团部主意吧?别!别!你就当我啥也没说,赶紧把我刚才那句话给忘掉,求求你,赶快忘掉!”郑东贵哀求着,脑门上的冷汗“哗哗”直淌。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陈卅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看仔细了再说,小鬼子的旅团部在连山吗?我说你还能不能改掉这胆小的毛病?我叫陈大胆,我哥哥咋也不能叫郑小胆吧!”

  “妈啊!吓死我了,呼呼……”郑东贵喘着粗气,一边擦汗一边解释,“大胆啊!不是我胆小,实在是你这胆子大得出奇。行啦!哥哥我啥也不说了,你就别卖关子,有啥说啥吧!”

  “你瞧瞧连山的位置,距离绥中不算太远,可这里却是鬼子的后勤补给和疗养站。我听人家说过,小鬼子喜欢泡个温泉啥的。你再瞧瞧小鬼子补给站……诺!就在海边附近,还真有一个新建的澡堂子,生意还挺红火,这说明啥?”

  “是啊!说明啥啦?”

  “说明这澡堂子是鬼子驻地附近唯一的澡堂子。”

  “废话!你当小鬼子的脑子像汤二瘭子?没事他建那么多澡堂子干啥?”

  “这个澡堂子只对日本人开放,就连瘭子他们都没办法混进去。小鬼子的澡堂子一般都有个特点,那就是洗澡外带逛窑子。你想啊!凭小鬼子的尿性,这地方咋能不红火呢?用脑袋稍微一想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大鱼。”

  “是啊……”郑东贵只觉眼前突然一亮,“你还别说,这地方保不准就能有几个鬼子军官经常光顾,到时候……哎?不对呀!这里距离小鬼子的守备队只有三百多米,惊动了鬼子,到时候咱们咋脱身?”

  “小鬼子绝对想不到我们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再说,澡堂子里面有谁穿衣服洗澡?一交手没准连子弹都省了。我听瘭子说,门外还有几辆翻斗屁驴子,说不定这里面就有佐官级别的军官。”

  “是啊……”郑东贵又陷入了沉思,“干掉几个佐官,想不把事情弄大都不行了。澡堂子肯定没有重兵把守,谁没事把澡堂子看得跟军火库似的?妈个巴子的,就这么决定,好好干他一下子!”

  说干就干,这三十几人趁着夜色,摸进了连山城内。按照地图的指示,他们毫不费力便接近了那座叫“樱之花”的日本风吕池。

  果不其然,挂满日式风灯的澡堂外围,停着几辆关东军的摩托车。看来小鬼子是打算在这里过夜了。

  几个身背三八式步枪的日本兵在门外走来走去。眼见当官的在里面风流快活而自己却要挨冻受饿,也许是心理不平衡,这几个日本兵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巡视几圈之后,一见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干脆坐在台阶上,谈论起有关女人的话题。

  “妈个巴子的,想个啥法子才能悄悄干掉这几个看门狗呢?叫马富拌姑娘是不行了,正面一瞧准露馅。”陈卅暗自琢磨。

  “要不……”郑东贵低声说道,“要不咱们出点血,给这几个王八羔子找两个姑娘?”

  “拉倒吧!”陈卅一撇嘴,“你当咱们中国窑姐都是啥了?现在的窑姐哪怕是没有生意,也不愿意去赚鬼子的糟心钱!”

  “那咋办?咱们总不能直接冲过去吧?万一惊动了守备队,麻烦可就大了。”

  “别急!让我再好好想想……”陈卅抱着头,蹲在地上苦思冥想。突然,他站起身子坏笑道:“咱们打鬼子骑兵的时候不是缴获了几套军装吗?看来咱们先委屈一下。”

  “可那衣服上还带着血啊!小鬼子见了能不怀疑吗?”

  “那就更好办了,再找点纱布缠在头上,扮伤兵不就行啦?”

  “倒也是……可是咱们不会说鬼子话,这要是盘问起来,那还不得露馅?”

  “先靠近他们再说,别的咱不会,‘巴格牙路’你还不会说吗?”

  “也是啊……可咱们翻来覆去就说这么一句能行吗?”

  “你咋这么磨叽呢?听我的,到时候你啥也别管,看我眼色行事。”

  几个鬼子兵对女人已经唠得没有兴致了。从东京的银座唠到六本木,凡是他们见过的,听说过的女人,全都被从头到尾“糟蹋”个遍。夜渐渐深了,十一月末的天气在东北来说,已经是酷寒难耐,这几个鬼子兵从台阶上站起,不停地哈着热气跺着脚。身后就是澡堂子,阵阵热气从门前挂着“汤”字招牌的蓝布帘子缝隙中缕缕冒出。如果不是职责在身,如果不是门口的牌子上写明只招待军官过夜,这几个日本兵真想闯进去好好享受一番。

  从海岸线的方向一瘸一拐走过来十几个“日本伤兵”,他们头缠着白布走得很慢。其中一位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留着鼻涕一瘸一拐踮着脚。汤二瘭子本来可以不参加这次行动,可是陈卅说了,瘭子如果拌上日本伤兵那比谁都像。第一,瘭子心理素质好,无论到啥时候都是乐呵呵的;第二,他不用装就瘸,伤兵伤兵,不能都伤在头部吧?怎么也该弄点腿伤胳膊伤之类的才能糊弄过去。

  陈卅对自己的行动计划很有信心,至少他看见那几个日本兵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戏还演得不错。几个日本兵一见到他们全乐了,有个鬼子“呵呵”笑道:“都这副模样了,怎么还惦记着女人?也不知道他们在女人身上还能不能使出力气?”

  “诸君!你们还行吗?”一个二等兵笑着问道,“这里晚上只招待尉官以上级别的军官!”

  陈卅没吭声,因为鬼子话他根本就听不懂。紧走几步登上台阶,他瞪着面前的士兵扯开嗓子大喊一声:“巴格牙路!”

  “嗯?”鬼子兵愣住了,心说,“这家伙什么毛病?怎么上来就骂人哪?骂得还这么生硬……”他正想着,陈卅抡圆了巴掌,劈头就是一记电光嘴巴。清脆的皮肉交接声中,陈卅觉得心里很爽,面对面痛快淋漓扇了鬼子一个大嘴巴,换了哪个中国人都会觉得很过瘾吧!更何况,陈卅根本就没想手下留情,他恨不得这一巴掌下去小鬼子马上去见阎王。

  这一巴掌的确也打得不轻,小鬼子不但当场掉了六颗大牙,而且连耳朵眼都在汩汩冒血。

  “你们要干什么?”其他的鬼子不干了,撇下步枪纷纷上前理论。

  陈卅咧嘴一笑,心想:“呵呵!小鬼子之间打仗挺有意思,还把枪给扔了?也好!省得老子动手时走火。”

  小鬼子每人拽一个,七嘴八舌开始大声叫嚷起来。他们当然不怕把事情闹大,澡堂子里全是能给他们做主的尉佐军官,他们还怕个什么?就是宪兵来了,他们也不怵。

  救国军这些人根本就听不懂小鬼子嚷嚷了什么,一边重复地骂着“叭嘎!”一边伸手摸向腰间的刺刀,更有甚者,汤二瘭子一口接一口向着小鬼子的脸上吐着唾沫……

  “他们不是自己人!”一个小鬼子的眼力比较毒,他发现这些“同僚”的眼神有些不太正常,甚至有的人已经拽出了明晃晃的军刺。

  清脆的骨裂声中,陈卅从小鬼子的下身抽出膝盖。没办法,这鬼子的个头比较矮,陈大胆不得不把他抱起重重补上这一脚。不用下命令,救国军三五个围着一个,抱胳膊拧腿下刀子,一点都没含糊。几个欺负一个专找软柿子捏这是救国军的规矩,大家对这种手段已经习以为常,不这么干那就是脑子出了问题。

  澡堂子的鬼子老板从布帘后探出了头,一声撕心裂肺地号叫,又迅速缩了回去。

  “弟兄们!动手!”郑东贵举着大刀,从陈卅身边一阵风似的一闪而过,瞧得陈卅目瞪口呆:“郑二杆子啥时候变得这么勇猛?”他哪里知道,郑东贵也是个逮住便宜就不放手的主儿。面对光秃秃人畜无害手无寸铁的鬼子军官,这种八辈子都找不到的好事儿,他不卖力气那才叫出了鬼。

  日本守备队并未察觉这里的情况,接下来就好办了,陈卅哼哼着“宋老三”,悠闲地在鬼子尸体上翻腾着香烟。他一边抽一边隔着日式拉门倾听里面“哇啦哇啦咿咿呀呀”的惨叫,和“噌噌”的剁肉声。那血溅的,半透明的纸拉门上红呼呼一片,厚厚的门纸都被喷出的血水捅开个大窟窿。

  “这帮小子杀红眼睛了吧?”陈卅听到里面女人的惨叫声有些生气,“妈个巴子的,咋连娘们都给剁了?那可是白花花的现大洋啊!这群狗日的,真他妈的败家!”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布帘子被挑开,郑东贵晃晃悠悠喘着粗气从里面走了出来,“妈个巴子的,累死老子了!呼呼……”

  “都干掉啦?”

  “嗯!”

  “没仔细瞧瞧还有啥硬通货?”

  “拉倒吧!谁还有那闲工夫?”

  陈卅掏出根香烟丢给郑东贵,郑东贵接过来吹了吹,不客气地夹在耳朵上。“陈大胆,你咋这么小抠(小气)呢?再给来一根?”

  “你自己不会捡去?”陈卅向烟盒里看了看,有点心疼。

  “瞧你那小抠样?抽你一根破烟算个球?想当年老子在城里下馆子都没说给过钱!”郑东贵直接从陈卅嘴里抢过香烟用力吸了几口。

  “我说,差不多就行啦!这里离鬼子的老巢太近,夜长梦多不是?”陈卅侧耳听听,屋子里剁饺子馅的声音依旧是“嘭嘭”如雷。

  “再等一会儿,弟兄们也不能白忙活不是?咋也得弄个三瓜俩枣的。”老郑这个舒坦哪,反复回想那把镶钻石的佐官战刀……

  渐渐的,手下的战士背着大包小裹,从澡堂子里一个接着一个走出来。尽管人人都像个血葫芦,可是脸上的喜悦看得陈卅也欣慰不止。

  “都干掉啦?”陈卅问道。

  “是!”江永说道,“一个中佐,三个少佐外加几个尉官,呵呵……咱们这次可算没白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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