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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龙出川

四.

  1.

  蒲江这个地方,虽然属于成都府,但是它又是成都府的边缘。因此,从川南、川西过来的烟土贩子像蚂蝗那么多。这些贩子为了躲避政府的追拿,他们也结成了帮派,于是人们把他们叫做烟匪。不要看温江、都江堰、蒲江还算是富庶,但是川西和川南就不是那么回事请了。那里土地贫瘠、人口众多,为了能够暴富,很多人种植了大烟。而在川西之南,彩云的故乡,大烟的种植就更是产业化了。

  说起这个大烟,它真是我们中国人民和国家的公敌啊。在十八世纪的时候,大烟就在欧洲被发明出来了。它最早是被用在医学上,做为疗伤镇痛的药物。而到了后来,人们又发现了它心的功能,于是,这个危害中国一个时代的怪物就在十九世纪的初期进入中国的澳门了。他之所以先进入澳门,是因为澳门在明朝的时候就已经割让给葡萄牙了。于是,中国这个最早的通商口岸就成为了大烟这种毒品的受害者。

  到十九世纪中期,英国人用商品始终都不能打开中国大门,而他们自己的硬通货却大量流向中国,使得这个日不落帝国的财政捉襟见肘的时候,他们想起了大烟这个怪胎。结果,在长期和中国这个庞然大物打交道的同时,发现这个庞然大物其实只是一头蠢驴。好,你既然不是那样强大。我们的商品打不开你的大门,我们就用鸦片来吧。你要是敢于反抗,我们就用大炮、用军舰来强迫伋打开大门。

  在广州、在镇江、在天津,英国人的目的达到了。中国却在这样的大烟阵阵缭绕的烟雾中,告别了曾经辉煌的古代,进入屈辱的近代。其实,中国的屈辱多半还是自己的不争气和不思变革所致。不能完全怪责人家打我们的国家的。自己不强壮,腿脚好不好,就不要怪责路不平、山太高。天朝完蛋了,清政府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从排外带崇洋媚外。而倒霉就是中国的百姓,他们要忍受更多的剥削和压榨了。而这个时候,人们起来了。

  起来的人民却有一个个地倒下。他们没有武器,没有方向,没有指导,不知道靠什么去战斗。这个状况一直持续到1933年的四川。而在其他地区,已经有了新的力量,有了新的血液。只是,这个封闭的自成体系的盆地还不知道而已。其实,也有知道,但是他们都相继离开了四川,去了遥远的地方。在那里,战斗着、奋争着。

  到了现代,做为敲开中国大门的大烟虽然被英国等帝国主义列强抛弃了,但是危害还在继续。那些小的军阀、大股的土匪、大地主为了自己的经济利益,他们继续在操持着大烟经济。而大股的军阀和国民政府大概认识到大烟的过滥会使得他们的士兵的来源匮乏、战斗力下降、生产力下降,于是还是公开地反对大烟的。只是,在分割的年代,这种政策是不能很好地执行和贯彻的。

  在新兵连接受的自然是正规的教育。而且赵铁生也亲眼目睹了许多人和家庭在大烟的危害下渐渐地落败、颓废和瓦解的。所以,赵铁生对于大烟是刻骨地仇恨。他恨死了大烟和烟匪。因此,在听到那个毛贼说有烟匪出货的时候,他立刻带着他的那个班立即向事发地赶去。

  2.

  就在赵铁生带着人就要过去的时候,一个压得很低的声音叫住令他们:

  “兄弟伙,哪儿去?”

  赵铁生回过头去,只见一个头上缠着蓝色头巾的中年汉子两手交叉,各竖一个大拇指在外,握着拳头,大拇指分别点了三点。这是袍哥的礼节,久跑江湖的赵铁生当然明白这个的。他也还了一个单臂朝下,拳头冲地的三点。赵铁生的举动赢得了那个人的好感。

  “年轻人,不傲气啊。好,孺子可教。来,你把你的弟兄伙带上,我们去一个地方喝点茶。”

  赵铁生跟着那人走了。在一个破庙,那人说:

  “兄弟很有道义,我在这里是烧三把香。不过托大,称你个兄弟不为过吧?”

  赵铁生心想,你都和我老汉一样大,就是称大叔也说得过,叫我兄弟是高看我了。他立即捧茶递过,那写士兵也如法炮制。而外面,络绎地进来了不少和这个人一般打扮的人。赵铁生开始紧张起来,因为他虽然是兵,也有枪,但是却等于毫无武装,他们的枪里没有炮火的。

  但是,那个袍哥三爷却用眼色稳住了赵铁生。赵铁生想:就是立马死,也得有个英雄样子啊,不能拉稀摆带。熊样的死法只会给师父、给老汉丢人。还有我的素芬,她是只喜欢英雄好汉的。现在的赵铁生,更多的时候开始想他的素芬了。素芬自然在青城山也在想她的龙哥的。不过,在这里,没有谁叫赵铁生为龙哥。赵铁生没有对他们说自己的小名的。

  说到这里,我们要对袍哥做一点小小的交代。这袍哥是一个基层的农民组织。其起源在于秦国的战歌《无衣》,“岂曰无衣、我、与子同袍。”于是叫袍哥。袍哥实力强大的时候,连官府都得侧目。而袍哥在四川又被分为了清水、浑水两个派别。他们的区别在于清水很讲究礼义廉耻、天地君亲师,主张扶弱济贫。于是,这一派更得到基层人民的欢迎。而浑水那派就接近于黑社会,他们没有清水那样的规矩,是一些作恶的人组成的组织。

  在赵铁生面前的人,就是一群袍哥。但是,在水情不明的情况下,赵铁生还是保持着十足的戒备。他们把枪握在手里,准备不测就动武伯幍。大家都知道清水的那派是正义和扶贫的,而那些浑水的也往往自称清水,所以,谁个都对袍哥有些敬畏的。赵铁生也是如此,他自己懂袍哥却不在其中。他害怕他的兄弟们,有些害怕玩意这些人是清水,自己的掌法太过于霸道,真格弄伤了人就不好了。

  不过,那人先说话了。他说:

  “我们是蒲江龙家的堂口。大把子是孙铁腿。敢问小兄弟是青城钤老师父的什么人?”

  哦,这就放心了。孙铁腿的人是清水不说,还是他师父的师哥。他师爷有三个很厉害的徒弟,一个是大师哥孙铁腿,擅长青城檀弓腿。二师兄就是钤老师父,他擅长青城推山掌,一般人就管这个掌叫青城掌的。而老三下落不明,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既然是一家子了,还说什么呢?他们很快就在小破庙里弄了几个好菜、一壶成都市东郊产的全兴老酒。那个三把子说了:

  “侄子,我就托大,叫你侄子了。我是孙铁腿的亲弟弟,叫孙铁林的就是。你可以叫我三叔。来,掺酒,我们叔侄初次见面,喝!”

  一通酒下肚,孙铁林就对赵铁生说了那伙烟匪的实情。这情况使得赵铁生大吃一惊。

  3.

  这伙烟匪其实不是什么匪,他们有的就是兵,是兵的官儿。但是,他们既然做这个事情,就害怕别人知道,于是就把自己打扮成匪徒的模样。这样,他们一方面可以缉拿匪徒、另一方面还可以掩护烟匪。他们是一家的。

  兵匪一家,其实在那个时候也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但是,这个孙贴林却说得那么严重呢,这个情况赵铁生并没有往更深处去思考了。赵铁生是一个有脑子的年轻人,他知道现在的状况不能打草惊蛇,也不能回部队调人来。他想通过袍哥人家来自己处置。但是,这个时间就是问题。

  “赵哥,我们几个怎么才可以请得到假不?”李四应问到。

  “这个,你觉得我们该咋个办呢?我先听你说说嘛。”

  “嘿嘿,”李四应只波浪脑袋,“我是没有主意的,你又不是不晓得。孙哥也知道啊。”

  “你看,赵兄弟,我们这样做,就、说我们发现了烟匪是一群袍哥,给他们假的消息。这就叫声东击西。他们见我们把袍哥当烟匪论自然就会同意我们去对付他们讨厌的袍哥的。说不定赵兄弟你还可以带队呢也难说啊。”

  “好,你们尽管来对付我们袍哥。我们做好默契,到时候一起动手,灭掉那群烟匪。不过,我们还需要做一个更加周密的计划出来。”

  “不光这样,我们还要有人在烟匪内部卧底,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啊。”赵铁生说到。

  “这个放心,我们袍哥人家遍布四海的。你说的我们有现成的。”

  这伙子青年,他们其实还是新兵,就开始在部署一场战役了。这是他们人生的的一场战役,他们能大胜吗?其实他们自己也没有成算的。只是,蕴藏在他们身体里的因子在激励他们这样做而已。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的。

  很快,酒喝空,饭菜也吃完了。组团社他的弟兄伙与那几个袍哥告别,一抱拳:

  “天长河流、四海为友,泱泱袍泽,修我戈矛。再会!”孙铁林做了一雄鸡点头的姿势,那姿势说明他们已经是自伙子了,而且对方是下辈、而自己是长辈一面的。

  赵铁生也做了一个对应的凤凰朝阳的动作,这个动作是低辈对长辈的礼仪。现在他知道老资格孙铁林是他的师叔,自然要执晚辈礼的。

  斜阳西下了,一抹淡淡的金黄涂在湖水之上。而主题是他们已经离开了朝阳湖了。他们乘坐一辆道吉车。这是蒲江县里唯一的一辆汽车。而今天是蒲江县的面子,所以上峰就动用了这辆车给他们拉风。而在车上站上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更是让我们父母大人感到自己的伟大和力量。

  汽车沿着弯弯曲曲的土路,很快就回到了蒲江县城。县城的夜幕也已经降落下来。在夜幕中,五花十色的事物都掩映在黑色之中。而小桫椤巷例外。县长的助理见赵铁生是国军教官李恩岷很器重的人,也不大意,他们在朝阳湖龙舟赛会后也请他和他的两个朋友来到这个小桫椤巷。

  赵铁生见情况有变,只好快速地给他们几个兄弟递了一个眼色。而他的几个兄弟很快就明白了他们赵哥的意思。他们说,我们回部队去了,给连长说县长请赵哥、李哥和孙哥喝酒。我们几个先回来交令。”

  赵铁生握住一个弟兄的手,很狠地拉了他的衣角一把。那几个兵就立即会意了。他们立刻去袍哥所在的孙家坝跑去。有县长请客,料那个小连长也敢说什么的。

  4.

  安排完这一切,赵铁生这才回到小桫椤巷。他仔细地打量这个小小的巷子来:

  这里有灯火辉煌,香脂气息十分浓厚。而奇怪的是,这里并没有什么声息。只有来往往的人的低声交谈的声音。没有一般街市的噪杂的吆喝和其他的声息。赵铁生感觉到非常地奇怪了。他以为这里是买卖胭脂水粉的地界,他于是摸出一枚袁大头想去买一点水粉给他素芬妹子带回去。他下礼拜有一个任务要去青城山送信,其实是教官给他回家探亲的机会,赵铁生自己是明白的。

  再往里走,赵铁生看见了一个个小小的门。但是并没有他以为的水粉胭脂在叫卖。那里有几个浑身香气的妖冶的女子在门口,手里捏了一张手绢,在那里扬来扬去,嘴巴里娇滴滴地说着很肉麻的话来。他们看见赵铁生几个一身戎装地走来了,先是一惊,但是当他们看见县长的助理的时候,她们立刻满面堆笑一摆一摇地走了过来。

  赵铁生立刻就明白了这些女人就是他父亲告诉过他的传说中的婊子。赵铁生可是见过世面的,不是山里的娇羞娃子。他看见了一个女子向他走来,他一手把自己的枪交给了自己的兄弟李四应。李四应是一个农村娃子,害羞也不是的,只是他见了女娃子,尤其是不要脸的婊子之类就会脸红。于是,他在把枪交过去的时候,说:

  “我兄弟的枪,要保管好啊。不要走火了哦。”

  然后,赵铁生一把拽过一个女子过来,再一把扯开自己的军装,大声说:

  “县长大人,我先快活去了。我们比比谁的枪法好不?”

  “你真坏!”那个婊子用她的粉嫩的手指在赵铁生的额头使劲地一点,娇嗔地说。这女子身着一袭白色的旗袍,开叉一直开到了大腿根部。连大半个屁股蛋子都裸露在外面的。而她的旗袍还和正规的旗袍不同,她旗袍的领口开的特别低,有点像敦煌飞天的低胸服装。把一个茭白的奶子除来奶头外都暴露在空气中和赵铁生的眼睛中。

  “你的球球很好啊。我在家就喜欢打球的。待会子我们打一场怎么样?”赵铁生伸手去摸那两个胖乎乎的球球。突然,一个身影闯入他的眼帘。他知道,根据他们一个在烟匪里袍哥透露,烟匪今天晚上要在小桫椤巷脱手。于是,赵铁生他就借这个县长助理请客的机会,打算在这里一举把烟匪给剿灭了,为地方除掉一害。

  赵铁生和那个烟花女子进入了一间香房,赵铁生立即把自己的军装脱了下来、

  “兵哥哥,你不要那么性急嘛。来,我们先喝一……哎”只见赵铁生的手在那女子的乳突穴上一点,那软软的肉感虽然也刺激着赵铁生年轻滂湃的心,但是他还是毅然地穿上袍哥为他们预备下的黑色紧身衣,悄然地出门去了。

  小桫椤巷不大,但是路径复杂,一般人很难寻找出由头来。但是,打猎习惯的赵铁生,他很快就嗅出了这家水粉胭脂的气味和那几有着这样那样的区别。而这样的气味的浓淡还不一致,于是,他很快就锁寻到他要去的地界——酒香坊。就是,她们的水粉胭脂是玫瑰酒香的类型的。这是孙铁林卧底在烟匪中的人告诉他的。

  一个鹞子翻身,赵铁生已经在酒香坊房顶上的山墙后隐身了。他看见几个熟悉的人影,是袍哥的人和打扮成袍哥的自己的弟兄伙,他看见这些袍哥也已经隐藏好路。他扔了个石子,鸣叫了一声约定的暗号。赵铁生和他的朋友们联络上了。又等了一会子,那伙烟匪陆续地来了,他们倒也不鬼鬼祟祟,反倒是光明正大地来的。

  在房顶上,赵铁生更加惊奇地偷听到的话语,他简直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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