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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炮楼

十二、咱三大爷之四

  鬼子要在贾寨和张寨修炮楼子,这下完了。这就等于把枪顶在后脑勺,把刀架在脖子上。贾寨人不答应,张寨人也不答应。别说还要出义务工呢,就是给工钱也不能干。吃饭的时候贾寨人都聚在那棵老桑树下,用筷子把碗敲得多响,油着嘴乱骂。

  “俺日他小日本的八辈,十六辈,三十六辈,他在咱贾寨修炮楼子,咱贾寨哪个地方还有修炮楼的地方!”

  有人问:“这就怪了,为啥小鬼子单在咱这修炮楼呢?”

  有人骄傲地回答:“咱这出了抗日英雄贾文坡,鬼子怕了,说不定还要出几个抗日英雄呢。只要管住了咱贾寨和张寨,这一带就都管住了,这说明咱这一带的重要。”

  贾兴朝说:“都啥时候了,还说这话。要是炮楼修在咱贾寨,你一天好日子也别想过。鬼子好吃鸡,他在炮楼上一枪就能打死你家院子里的下蛋鸡,你还要给他送去。”贾兴朝吐了口痰说,“那还叫日子吗!”

  吃饭场上顿然安静了下来,连喝粥的声音也不畅了。有人又说:“这抗日、抗日的,越抗日本,鬼子越近了,当初贾文坡还不如不抗日呢,贾文坡要是不捅死他一个,兴许鬼子就不在咱这修炮楼了。”

  咱三大爷贾文清一听这话,把碗往地下一丢,连饭也不想吃了。说:“咱话不能这样说,土匪来抢咱贾寨,咱是开了院门让他抢,还是拿起枪和他干。其实你越和他干,他就越想抢。你总不能说,好,让你抢,你抢过了就不想抢了。现在鬼子要在咱这修炮楼,你抗不抗日他早晚要来。”

  有人说:“那说啥也不能在贾寨修。龟田不是让你给他看风水吗,好歹也要让龟田把炮楼修远点,修到张寨。”

  有人问,这龟孙也懂风水?咱三大爷说:“都是翻译官张万银教的。”

  贾寨的人一听这话,又有人骂起来,说:“张寨人真不是东西。翻译官肯定让龟孙在咱贾寨修炮楼。”

  贾寨人算是明白了,要想让龟田听贾文清的,首先让翻译官张万银听贾文清的。要不,贾文清说得再好,翻译官不翻译或者乱翻译,贾文清也没办法。

  咱三大爷贾文清说:“俺不怕他使坏,他爹的穴位还在俺手里呢!”

  贾寨人听了都十分激动。说,给他点个断子绝孙穴。

  咱三大爷说:“他爹的穴还是要点好的。这一来是看在张万喜的面子上,张万喜也是抗日的,张万喜出去找俺大哥贾文锦去了;这二来给张万仓的‘穴’点好了,张万银也就听咱的了,点好张万仓的穴关系到将来的炮楼位置。”

  哦……贾寨人明白了。

  咱三大爷贾文清为了给张万仓选穴的确费力了。从“觅龙”“察砂”“观水”,咱三大爷走遍了张寨村后的沟沟坎坎。

  “点穴”那天甚是热闹,放炮的,动土的,烧纸的跟了一大群。张万银他爹跟在咱三大爷身后,寸步不离。那天,翻译官张万银也回来了。眼见时辰已到,张万银问:“怎么还不点穴?”

  咱三大爷站在那不动,静静的,面朝东方,然后笑笑,奋力将手中的桃树枝向着初升的太阳抛去。抛过了转身就走。大家望着贾文清走了,不知如何是好。张万银急忙追上去。问:“贾文清,让你点穴呢,你咋走了?”

  咱三大爷说:“穴已点了,快放炮。”

  张万银问:“何处是穴?”

  咱三大爷道:“桃枝落处。”

  张万银回头再看,那桃枝已稳稳地插在地里,正迎风招展。这时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田野里升腾出氤氲之气,有彩虹显现。张万银见状,连忙喊:“放炮、放炮。”

  顿时,鞭炮齐鸣,硝烟弥漫。

  咱三大爷望望翻译官张万银,说:“美穴,美穴呀!”

  翻译官说,俺爹信这个,俺无所谓。哪里的黄土不埋人呀!

  咱三大爷笑笑又说,你爹的穴已点,咱该把修炮楼的地方定下了。翻译官说,给皇军修炮楼的位置太重要了,张寨人也请了个风水先生,大家一起看吧。咱三大爷愣了一下,走了。

  为鬼子选炮楼之址隆重而又忙乱。它牵动着张寨和贾寨人的心。选址那天两村人倾巢出动,人们奔走相告,说不出自己是害怕、愤怒、紧张,还是激动和高兴。贾寨人由咱三大爷贾文清带领,张寨人由翻译官张万银带领,所不同的是张寨的队伍前多了一个戴老花镜的高人,那是张寨请的阴阳先生。贾寨人都认识他,就是当年为张寨选桥址的。贾寨人见了他有人就骂:这人咋还没死!

  那天没有鬼子也没有伪军,两村的人来到老桥头。

  咱三大爷望望那风水先生脸上就有些不高兴。咱三大爷对翻译官说,为龟田选修炮楼之址是咱贾寨和张寨人的事,你找一个外人是什么意思?张万银说,“这位先生是本人表亲,对风水略知一二,听说你今天为皇军选炮楼之址,特来见识、见识。”

  咱三大爷说:“炮楼之址我已经选好了。”

  翻译官问:“选在何处?”

  咱三大爷指指眼前一片河湾地说:“就在这里,路西,河南,老桥头的西南角。”

  咱三大爷此话一出,两村的人便往眼前的河湾地望。但见此处野草郁郁葱葱,几头老牛正弯腰吃草。野狗也有,家鸡也有,正是动物的乐园。两村的人望着这块地哈哈笑了。这地方……

  张寨请来的风水先生望望这块地不住摇头。连连说:“不可、不可。”

  咱三大爷望望风水先生问:“请教先生有何不可?”

  风水先生问:“通常来说,无论阳宅风水还是阴宅风水,凡为人点穴者,必然要经过四个步骤,一为‘觅龙’,然后‘察砂’,三为‘观水’,最后‘点穴’。阳宅为阳穴,阴宅为阴穴。贾先生点的是阳穴还是阴穴?”

  “你说呢?”

  风水先生说:“为皇军修炮楼当然是点阳穴了。”

  “你是明知故问。”

  “既然是阳穴,有道是:左有流水谓之青龙,右有长道谓之白虎,前有淤池谓之朱雀,后有丘陵谓之玄武。首先是觅龙,何为龙,龙即山也。我观贾先生所点之穴四周,放眼看去,一望无际。龙在何处?无龙何来的穴?”

  咱三大爷望着远方之河,道:“尔等有眼无珠,龙在眼前却视而不见。”

  风水先生说:“不是我视而不见,放眼望去本无龙迹。‘谈龙者必曰来龙,龙不见其来,则将何作主?论穴者必曰穴情,穴不审其情,则何以为证?龙之枝干虽殊,其来也皆有飞龙潜跃,如一不全,则龙不真。穴之形体虽异,其落也皆有情势气脉,如一不聚。则穴不正。’正所谓‘一曰龙,龙要真;二曰穴,穴要的;三曰砂,砂要秀;四曰水,水要抱。’你所选之穴,既不见山势,那穴就谈不上了。难道贾先生真是个假先生嘛!”

  咱三大爷说:“孔圣人曰:‘仁者乐山,智水乐水。’‘自鸿蒙开辟以来,山水为乾坤二大神器,并雄于天地之间,一阴一阳,一刚一柔,一流一峙,如天覆地载,日旦月暮,各司一职。后世地理家罔知攫旨,第知山之为龙,而不知水之为龙……遂使平阳水地皆弃置水龙之真机,而附会山龙之妄说,举世茫茫,有如聋聩。’”

  风水先生说:“选穴自古都是以山为龙,哪有以水为龙的。”

  “我看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咱三大爷说,“这样一说,只有群山起伏的地区才能形成‘龙穴’,有了龙穴,才能出英雄伟人,我们中原大地万里无山,为什么英雄迭出?这是因为有水。故曰,‘有山取山断,无山取水断。’山从何来?是土生之,土从何来,水生之。”咱三大爷指指眼前的河说,“平地之水,展席铺毡,层波叠浪,有低有昂。此为西天大龙,先生却有眼无珠,愧为堪舆,还是回家种红薯吧,风水先生不是你干的。”

  “你!”风水先生无语。

  咱三大爷望望翻译官说:“我前两天才为恁爹点了阴穴。如果按照这位先生的说法,咱中原地带无山也就无龙,无龙也就无穴,找不到穴,你爹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在场的人哦哦乱叫,为咱三大爷拍手。

  风水先生嘴里念念有词:“寻龙先分九龙,有回龙、出洋龙、降龙、生龙、飞龙、卧龙、隐龙、腾龙、领群龙……”风水先生突然停下来指着咱三大爷道,“你瞒得了别人,瞒不过俺。你点的这是死穴。”风水先生此话一说,大家一下都安静下来。

  风水先生说:“就算你以水为龙别具一格,可是你所选此穴有五凶。”

  “哦,先生说说看。”

  “此处气零散而不凝,有如卷石扬灰、碎草败帛,为凶逆败亡之气,此为一凶。”

  “好!”咱三大爷叫道,“先生还是有眼光的。”

  风水先生又说:“东为青龙,西为白虎。这炮楼的东边正是你贾寨筑的松树岗,你看那岗峰顶尖利,正是青龙带刃,直刺炮楼。此为二凶。”

  “好!”贾寨人也叫起好来。

  风水先生又说:“左有流水谓之青龙,右有长道谓之白虎。炮楼在路西,路在炮楼左侧,这就成了白虎当道,又有一桥,桥栏缺豁,这叫白虎衔尸。此为三凶。”

  咱三大爷笑笑,说:“先生眼力好呀!”

  风水先生又说:“无论是阴宅还是阳宅,最好处在水流内侧的一边,所谓汭位,形成兜抱。贾寨和张寨都处兜抱之内。你选炮楼之址却在河之外侧……为何穴要选在水流弯曲处的内侧,因为弯曲处对外侧河岸产生冲刷,天长日久,河岸崩塌。汭位之外为凶,这是四凶。”

  一些张寨人在那里点头道,有理,有理。

  风水先生说:“凡户外环境概括起来为‘户外六事’。临近屠场,一团腥气;邻居妓院,一团邪气;临近茅坑,一团秽气;邻居旷野,一团荡气;临近空山,一团霾气;临近桥梁,一团杀气。你所选之穴正临近老桥,此为五凶。”

  无论是张寨的还是贾寨的人都为风水先生的一席话叹服。觉得这风水先生真有本事,言之有理。经风水先生这么一说,大家都为咱三大爷捏了把汗。如果咱三大爷败给了这位风水先生,那从此谁还敢请咱三大爷看风水。

  “呵呵……”咱三大爷却不慌不忙地畅笑了一声。

  风水先生问:“贾先生为何大笑,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咱三大爷说:“你刚才说的句句属实,千真万确。只是先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怎讲?”

  咱三大爷说:“日本鬼子乃外族,来到我中原抢我粮食,霸我妻女,现在又要把炮楼修在我家门口。想我贾寨和张寨之地虽是大吉之地,怎能让小鬼子坐而成旺。我不把这大凶之地给鬼子,难道我把俺张寨和贾寨的大吉之地给他们嘛!你问问张寨和贾寨的乡亲哪个愿意!小日本兔子的尾巴长不了,到时候他拍拍屁股走了,俺们贾寨和张寨的乡亲们还要在这活人。”

  咱三大爷此话一说,风水先生便低头不语了。两村的年轻人都喊:“就修这,炮楼就修这。不能把风水宝地给小日本修炮楼,那还不糟踏了。”

  翻译官张万银拉拉咱三大爷贾文清说:“你这样干,不怕皇军知道了要你的脑袋。”

  咱三大爷说:“俺今天把话说在前头,谁把今天这话传给日本人,谁就是汉奸,俺就让鬼子在他家祖坟上修炮楼。”

  “对、对!绝不外传,绝不外传。”

  风水先生说:“俺今天在这赌咒发誓,绝不把这穴的五凶外传,如果传出去全家死绝,天打五雷轰。今天俺是关起门和乡亲们说话,俺的确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贾文清这个穴选得好,这都是为了大家好呀。谁说出去谁就是败家子。”

  翻译官说:“你们都说得轻巧,皇军问我为何把炮楼修在这里,俺咋说?”

  咱三大爷说:“你啥也别说,俺到时候有话说。”

  张万银不语,神色恍惚,面色犹豫……咱三大爷察言观色知道翻译官还没把心摆正,就决定在张万银爹的穴位上再做一下文章。

  第三天,张万银他爹的穴修好了,翻译官请咱三大爷再去看看。咱三大爷问翻译官,修炮楼的地方你给龟田说了?张万银答,那事我没说,要说你去说。要是皇军知道了内情,这是掉脑袋的事情。咱三大爷说,你不会把内情告诉龟田吧?那你可成了败家子了。翻译官叹了口气,说我真是左右为难呀。咱三大爷说你要是告诉了龟田,我看你爹还在咱这一带咋混?翻译官说,咋混不是混,这年月还是保着脑袋要紧。咱三大爷一听翻译官这样说,心一下吊了上去。

  咱三大爷来到张万银家,见张万银家门前搭了喜棚,几个桌子已经摆开,一些修穴出了力的坐在那里等吃。肉的香味随风飘来,咱三大爷不由吸了吸鼻子。张万仓见咱三大爷到来,连忙让座,把咱三大爷请到只有先生才能坐的尊位上。咱三大爷坐下,便有一碗红糖鸡蛋茶端了上来。咱三大爷喝着茶,见桌上先有了一个留着茶底的空碗,咱三大爷不由暗笑。咱三大爷便慢慢喝那茶,也不急。咱三大爷喝完茶,也到了半晌午了。张万仓说,贾文清咱再去看看俺那老屋?

  咱三大爷说:“点穴容易看穴难。你们还是再请一位先生吧,我们一起看。”

  张万仓说,不用,不用,既然让你给俺点穴,俺就信你。张万仓脸上有些挂不住,笑得不好看。

  咱三大爷说:“快快把先生请出。他不是已经来了嘛!”

  这时,风水先生从里屋走了出去,笑。向咱三大爷拱了拱手。说,贾先生怎么知道我先到了?

  咱三大爷说:“我会算,先生真是神龙见尾不见首呀!”

  张万仓这时向张万银使了个眼色。张万银起身说,那咱再去看看。咱三大爷和风水先生走在前,张万银和他爹走在后,身后跟着张万仓的亲戚。

  到了穴地,咱三大爷从身上掏出一个线团。线团打开了,现出一个小铜人来。咱三大爷人站在穴口,手执着线头,说了声:走!让线团上的小铜人在穴里走着。那线团上的小铜人有些古怪,咱三大爷让他走,他真走了起来。咱三大爷嘴里念念有词的:东张张,西望望,看看哪儿不正常……人们没见咱三大爷的手动,却见那小铜人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一会儿南,一会儿北,在墓穴里忙。走着走着,小铜人啪地掉进了墓穴里。咱三大爷也不去捡那小铜人,在墓穴口站着,望着穴不语。

  张万仓望望咱三大爷又望望墓穴里的小铜人,有些怕。问:“咋样?”

  咱三大爷望望风水先生道:“你说呢?”

  风水先生笑笑:“还是你说,你点的穴,还是你说。”

  咱三大爷半天不说,末了来一句:“这穴……”

  “咋?”张万仓有些沉不住气了。

  咱三大爷说:“穴是天定,还要人修。这穴浅了。”

  风水先生从怀里掏出一把尺子,站在穴口量了量,说:“穴深八尺,合适、合适。穴过深会损伤龙脉。”

  咱三大爷说:“过深会损伤龙脉不假,可是过浅则得不到生气。通常穴深八尺,可是要因地制宜。如穴位依‘山龙’而点,地势较高,要浅挖一尺;如穴位以‘水龙’而点,地势较低,要深挖一尺。这才合乎风水说的要求。这就是所谓的:江南无深圹,江北无浅穴。”理由是南北地气厚薄不同,为了得地气,所以穴位的深浅也不同。”

  “先生你高见呀!老生佩服、佩服。”风水先生连连拱手。

  张万仓说:“就依贾先生的,就依贾先生的。”

  咱三大爷叹了口气说:“这深挖一尺好是好,就是冷了点。”

  张万仓问:“冷,那我死后葬此,是不是暖不热?”

  咱三大爷说:“暖不热倒是其次,怕的是‘惟地脉少寒,瘗枯骨无效’呀!”

  张万仓惊道:“那咋弄?”

  咱三大爷望望风水先生,说:“先生应该有办法吧?”

  风水先生笑笑,道:“办法倒是有,就是不可行。”

  张万银不耐烦地说:“有什么不可行的,对俺家,没有不可行的事。”

  风水先生说:“我有一个故事,讲给你听听。”

  “让你想办法,你讲什么故事呀!”张万银说,“你就直说了吧。”

  风水先生说:“这故事里就有办法?”

  “说。”

  风水先生望望咱三大爷,又笑笑,说:“想必贾先生也听说过这个故事。从前,在咱河南登封有一个叫陈虞的员外,家里非常有钱,他想选一个大福大贵之穴,以利子孙。一天从苏州来了一个姓许的风水先生,这位先生告诉员外,他家世代精通风水术,曾国藩、李鸿章祖先的墓穴都是许家先祖父选的。陈虞一听大喜,当即给了三千金。三个月后,许先生为陈员外‘择地于嵩山之阴’,并说,‘葬此,子孙必位极三公,惟地脉少寒,瘗枯骨无效’,陈员外深信不疑,让人赶快修穴,穴修好后,陈员外穿戴整齐卧入穴内,让人把他活埋了。他的儿子不从,陈员外大怒。说:‘从父命,孝也;违吾教,即非吾子,何逡巡为?’他的儿子只有照办。”

  张万银听了风水先生的故事,大怒。说:“你这是什么办法,难道想活埋俺爹不成。”

  咱三大爷拉拉张万银说:“你别急呀,这只是一个故事。讲的是陈员外为了子孙求仁得仁,美名远扬。当然,我们不能按照陈员外的办法来克服地脉少寒的缺点,其他办法总是有的。”

  张万仓问:“还有什么办法?”

  咱三大爷说:“要想使穴位不寒,可让子孙为其暖墓。”

  张万仓说:“怎么暖?”

  咱三大爷望望张万银说:“就是在墓穴里睡。”

  张万仓说:“哦,这个办法好。”

  咱三大爷说:“好是好,不知你家万银有没有这个孝心。”

  张万仓说:“有没有这个孝心都要暖,穴是埋俺,可为的是子孙,这是为了他好。”

  张万银在一边听了直摇头,说:“贾文清,你这是什么馊主意?简直是荒唐。”

  张万仓大吼一声,说:“你住嘴。这点事你都干不了,我还没让你为我去死呢。”

  咱三大爷望望张万银很神秘地笑了,说:“想不暖穴也中,倒是还有其他办法?”

  张万银连忙问:“还有啥办法?”

  咱三大爷说:“你不用急,办法有的是,先把穴加深一尺再说,等把炮楼之址定下了再说。”

  “你……”张万银悄声对咱三大爷贾文清说,“只要你不让我睡在这坟墓里,炮楼的事就依你。”

  咱三大爷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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