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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之责

第一百五十六章 山山水水

  司徒云海到底怎么啦?黄阿毛面对刚才的问话,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犹豫了一阵,把椅子搬到一起坐下。

  “你曾经是我最敬重的大哥……”说完这一句,黄阿毛忽然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双手捂着脸,不由得抽泣起来,下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司徒云海蹲在黄阿毛面前,这个年轻人的表现,绝对不会是装出来的,看在眼里,心里似乎也拿定了主意。

  “继续哭,不要动。”司徒云海轻声说道。黄阿毛一愣,却也不敢抬头看。

  “做哥哥的今天是必须死在这里了。”司徒云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动作在铃木等人看来,似乎在劝解着什么,他的嘴角不由得露出笑容,刚才的一点担心现在没有了。

  “我死了,钟馗大哥就不会上当了。可是你还年轻,死了不值得。”司徒云海把手放在小腿上:“待会我割断你的绳子,喊你跑,你就立刻跳船,有多远走多远,不要想着替我报仇,钟馗大哥会替我报仇的。我刚才说的,你如果听明白了,就把我推开,骂我几句。快点!”说完,已经悄悄把绑在小腿上的匕首抽了出来。敌人抓住他的时候,仅仅是把腰上的枪收走了,并没有对他全身进行搜查。

  黄阿毛一愣,但没有犹豫,一把将司徒云海推倒在地,站起身用袖子抹了一把眼睛,指着他骂道:“你这个假惺惺的混蛋,平日里老说如何如何打鬼子,现在自己却当了汉奸。你滚,我不要在见到你。”

  趁着被推倒的动作,司徒云海已经把黄阿毛和自己脚上拴在椅子上的绳子割断了。他站起来,紧紧抱住黄阿毛,大声叫喊道:“安静,安静!”

  刚站起来准备带人过来的铃木见状,明白这是司徒云海在劝解黄阿毛,摆摆手,其他准备过去的日军有全都退了回去。

  “不准哭了。兄弟,准备跳船了。”司徒云海也是鼻子发酸,见日本人都退了回去,在黄阿毛耳边轻声说道。

  “大哥……”黄阿毛猛然一顿,哽咽着说了一句:“保重,我会给你报仇的。”

  司徒云海想劝他放弃报仇,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跑!”他猛然间大喊一声,一把推开黄阿毛,转身拿着匕首面对着鬼子。黄阿毛迈开双腿,三步并作两步,眨眼的功夫已经跑到船舷边上,可刚跨上一条腿,一声枪响,他小腿中弹,又摔倒在甲板上。

  枪声一响,司徒云海下意识地转头,就在着一时间的功夫,身后已经有鬼子冲上来一把抱住了他。一个浪子打过来,身子一斜,两个人抱着倒在了地上。

  眼看着黄阿毛艰难地站起来想继续跳船的行为,而离他最近的鬼子只有十来步的距离了,司徒云海心里焦急,却怎么也挣脱不了身后抱着自己的鬼子。他突然大吼一声,低下头,立刻又狠狠地向后撞去。后面一声惨叫,伴随着后脑勺剧烈疼痛的,是一股腥热的鲜血顺着脖子流进后背。

  可那鬼子也真有毅力,受到如此重击,竟然还死死抱着他。司徒云海抬起右脚,猛然间一脚踢出,把扑向自己的第二个鬼子踹倒在地,随即拚尽全力踩在身后鬼子的脚背上。

  鬼子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了,不由得手一松,放开了目标。

  一获得自由,司徒云海半转身,匕首在鬼子的脖子上一抹,借力站在了他身后,把喷血不止的鬼子推向扑上来的其他日军,人趁机向黄阿毛跑去。

  这么一点功夫,黄阿毛终究没有跳船成功,而是被一个鬼子拦腰抱了下来。司徒云海疯了一般,冲上去,抓住鬼子的衣领用力一拉,右手也不闲着,直接从后腰捅了进去。鬼子惨叫着摔倒在一边。

  顾不得拔出匕首,他跑过去扶起黄阿毛,把他驮过船舷。

  黄阿毛顺势一翻,已经跨过船舷,刚想叫司徒云海一起跳,突然间看见他胸前冒出三把带血的刺刀尖。心里悲痛,大叫一声,跳进了滚滚长江,腿上伤口流出来的的血早已随着浪花冲得一点痕迹没有了。

  司徒云海心满意足地看着黄阿毛消失在浪花里,浑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三把刺刀穿刺所带来的疼痛。他只是觉得一种突如其来的疲倦,一种他只是在喝醉酒时才有的,只想躺下不愿起来的感觉。

  不远处的地方,孙毅应该看见着一幕了吧?不过看不到不要紧,待会船上没有他的身影,孙毅也不会出动的。

  司徒云海不想闭眼,这船,这水,这人,这房子,无一不是他熟悉和怀念的。此时此刻,他忽然间才发觉,这些普普通通的东西,竟然是那么的美丽!

  似乎发觉刺死了不该刺死的人,鬼子们有些发楞,没有马上抽出刺刀,保持着刺杀的动作,所以司徒云海还可以站在那里。当铃木走过来的时候,闯祸的鬼子这才拔出刺刀,但是司徒云海依旧没有顺势倒下去――他的双脚分开勾住船舷,双手死死抓住船舷,依*这个,他保持住了站着的姿势。

  正张开嘴想骂人的铃木见状有些发楞,看了一会,心里忽然间冒起一股无名火,而且越烧越旺!原本抬起,准备抽打士兵耳光的手,猛然间握住指挥刀,大叫一声,挥刀把司徒云海的尸体砍做两段……

  望远镜里只看见一些治安军在冲洗甲板,司徒云海的人却没有看到。眼看着船越来越近,行动的信号却一直没有出现。孙毅努力压下劫船的念头,一跺脚:“撤。”

  顺风顺水,两艘渔船很快就和小火轮相交而过。距离较远,孙毅只能看见船外舷上一些痕迹像是血迹。心里有些疑惑,也有些不安。就在想事的那点功夫,他们已经离目标很远了。

  刚舒了口气,身后忽然传来激烈的枪声。孙毅等人大惊,以为司徒云海他们自己干起来,站起来看过去,顿时呆住了。

  那枪声,是小火轮已经靠近岸边,上面架着几挺机枪,正在疯狂地向停着的渔船射击!

  孙毅立刻知道司徒云海出事了。这是鬼子在执行“宁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人”的报复行动!要不是自己当机立断离开那里,或许已经受到了巨大伤亡。

  肖彦梁听完孙毅的述说,异常内疚:“他妈的,终日打雁,却叫雁啄了眼。只是不知道司徒他们牺牲没有。”

  “估计是凶多吉少。不然鬼子报复的时候,应该把他们也推到甲板上观看。”孙毅肯定地说道:“我没在甲板上看见他们。”

  肖彦梁艰难地点点头:“都是我的错误啊。”顿了顿,又说道:“好了,你下去休息吧。”说完却看见孙毅并没有离开的样子,有些奇怪:“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孙毅一下子站起来,涨红着脸,杀气腾腾地说道:“局长,我想带人去一趟如来,不把姓高的脑袋砍下来,我孙字倒着写。”

  肖彦梁一瞪眼:“坐下!”待孙毅老老实实地重新坐下,才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你要是能把姓高的脑袋砍下来,我肖字倒着写!”

  “局长,难道着仇就不报了?”

  “谁说不报了?我们当初用的是‘锄奸总队’的名义,他姓高的这次出卖了我们,现在他还不知道做了多严密的保护。就凭我们这点人枪,你怎么去报仇?”

  “可是……”

  “可是什么!你一定要弄明白,报仇,并不是凭着一腔热血就可以的。要动脑子!姓高的事情先放一放,等风声过了再说。反正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要忘了我们曾经警告过他,他要反水,就那他一家满门陪葬!”

  劝走了孙毅,肖彦梁柔了柔太阳穴,看看天色已经黑了,便离开警察局来到同济药房。满腹的悔恨需要找一个人倾述似乎才会好一些。

  骄兵必败!

  走在大街上,闷热的天气没有一丝风,到让他的脑子里浮现出这四个字。

  自从当了这个警察,什么大风大浪没有挺过来?难道自己真的是因为太顺利而有些轻视对手吗?日本人并不是笨蛋,也不是所有的汉奸都是迫于无奈,至少有一些汉奸是铁了心的。

  自己把他们想得太简单了。

  肖彦梁心里叹了口气,打消了去见戴安平的念头,直接回家了。

  等到雷浩把饭菜端上桌,德贵给肖彦梁把酒倒上,又拿了三个空杯子倒上:“大哥,你要振作一点。打仗哪有不死人了?三位好兄弟*着你,也算是为国尽忠,不失我中国人的本分。他们都是我们中华民族的英雄。”

  肖彦梁看着德贵和雷浩真挚的眼神,心里头一热:“不错,他们都是我们的楷模!逝者长已,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应该继承他们的遗志,继续和鬼子战斗!”

  说完,把手里的酒干了。辛辣的味道似乎一直传到胃里,却是十分的受用。

  第二天上午十点过的时候,孙毅再一次闯进了肖彦梁的办公室:“局长,康直回来了!”

  “什么?康直?”肖彦梁霍地一下站起来。

  “是的,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孙毅脸色一黯:“他回来的时候一言不发,坐在那里发呆。同寝室的伙计问他什么他都不回答,正好我路过那里,就进去问他怎么了,谁知道他还是什么也不说。”

  “快走。”等孙毅把话一说完,肖彦梁已经迫不及待地拉开了办公室的门。就在一只脚刚跨出房间时,他忽然停了下来。

  “去,叫人把康直带到我办公室来。”扭头对孙毅说完,又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

  康直进来的时候,肖彦梁正端着茶杯喝水。放下茶杯,看着眼前康直的样子,他故意笑着骂了道:“他妈的,你这是在杆什么?跟逃难似的。孙队长,你也是的,你看他都邋遢成什么样子了?去,带他下去先换身衣服,梳梳头发,再带他过来。”

  肖彦梁的话让孙毅有些意外,可看着肖彦梁严厉的眼神,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见康直还在那里发呆,一推他:“还愣着干嘛,走啊。”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等他们出去了,德贵奇怪地问道。

  肖彦梁苦涩地笑了笑:“他只是司徒发展的外围成员,除了司徒云海,就什么人也不知道了。我是局长,不能在这样的小事情上显得太过关注,而且这个架子当然要摆足,”

  “你不相信他?”局长的意思很明确,德贵问完,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不怀疑吗?”肖彦梁反问了一句,又接着说:“你我都知道他们执行的什么任务,你觉得换了你,有那么容易从鬼子的圈套里逃走的吗?”

  “哪怎么办?”

  “司徒云海走的时候,表面上是向我请假回老家看看。我呢,就顺着这一条理由问他。毕竟司徒云海是队长,职务也不低。他康直一个跟随的吓人回来了,我怎么也要问一下吧?”肖彦梁脸色一紧:“记住,待会我问完话,你们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什么也不要问,什么也不要说。实在想说的话,就把自己摆在一个幸灾乐祸的汉奸位置来看待这件事。”

  “明白了。”德贵心里一痛,兄弟死了,还要再踏上一只脚!想了想,又问道:“要不要想给孙毅说说?”

  “你这是关心则乱。他一直和康直在一起,你怎么说?他那么聪明,见你那么一讲,他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肖彦梁解释道。

  关于这次的见面情况,下午横边浅在大和赌馆的一个房间里,通过康直的述说,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肖局长和那几个队长都是这么说的?”横边浅有些不放心,追问了一句。

  “太君,小的绝对没有修改过任何内容,甚至连语气也是如实汇报的。”康直佝偻着腰站在坐着的横边浅面前,满脸都是谦卑的媚笑:“小的按照您的吩咐,只说我们走在路上,碰上喝醉的皇军,司徒云海、黄阿毛当场被打死,小的侥幸逃了出来。听完小的述说,肖局长什么也没说,只是叹气,其他几个人倒是有些幸灾乐祸。”

  横边浅拿出几块大洋扔给眼前的这个支那人:“拿去玩玩吧。记住,你每天都要把肖局长的一举一动详细记录下来。”

  “是,是!”康直接过钱,却并没有马上走,而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太君,您难道怀疑肖彦梁就是钟馗?”

  “八嘎!”横边浅忽然有些恼怒:“难道铃木君没有教过你,哪些该问,哪些不该问吗?”说完,心里却想到万一这家伙在平日里露出了这点口风,岂不是误了大事?

  康直讨了一个没趣,正要退出房间,又被横边浅叫住:“钟馗的事,我估计是那个司徒云海故弄玄虚编造出来的。哪有想你们那样劫船的?所以我不准备查了。

  还有,你们肖局长是我们皇军的好朋友。最近国民政府马上要在南京重新成立,新政府正在物色各种人才,我也是奉命调查肖局长的情况。有些事瞒着当事人,会得出比较客观真实的情况,你说呢?”

  “是,小的差点误了大事。”康直也是一惊,真要是这样,却和自己原先想的,相差得太远了。

  等康直出去了,横边浅问旁边的铃木:“铃木君,你听了以后有什么想法?”

  铃木启隆来回走了几步才说道:“长官,我觉得这个肖彦梁,要么是真的是我们的朋友,要么就是一个极为狡猾,非常会隐藏的大奸大恶之人。”

  “说得非常好,年轻人。”横边浅称赞了一句。他称呼铃木为“年轻人”,其实他也不大,今年不过39岁而已。因为不是在前线部队,好容易才升到中佐军衔。有时候常常感慨光阴的飞逝。在铃木启隆中尉的身上,他倒是看见了自己年轻时的豪气。

  昨天当铃木把事情的经过向他汇报以后,他没有责怪铃木。年轻人办事急于求成,犯点错误是可以原谅的,况且对方还是那么死硬的敌人?

  当然,这一趟也不是没有收获。起码,他们第一次知道,在这城里附近,有着一个属于国民政府军统系统的地下抵抗组织――军统锄奸总队。其头目叫“钟馗”。

  从司徒云海等三人都是警察的身份,横边浅完全有理由怀疑肖彦梁的。可是他查了很多资料,却没有发现任何疑点。肖彦梁的一切,都显得是那么平常,自然。

  看了那么多的资料,到后来横边浅也不得不有些佩服肖彦梁,自从他当了局长以后,这个城里,就极少发生针对皇军的事件,治安也非常不错。想想当初大介洋三把这里申请为华东治安模范城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对于这个支那人,还真是有点伤脑筋啊。”横边浅喃喃低说道。

  “长官,既然他有嫌疑,那不如直接把他处理了。也用不着这么费神。”铃木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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