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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之责

第五十一章 借题发挥

  目送最后一辆汽车消失在远方,大介洋三招呼着高桥直一和青川。

  “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走,我们到江边钓鱼去。支那的鱼味道很不错哦。”

  “是吗?我也听说支那的鱼味道不错,趁这个机会终于可以大快哚颐了。”高桥直一心情是非常好的。他甚至庆幸自己能够负伤。正因为负伤,他不仅没有为伤员被袭击而承担任何责任,而且还受到了上级的表扬。

  青川没有答话。他把手放在眉毛上面,抬头望了望半空中的太阳。进入四月中旬后,气温显得变化无常,一会风,一会雨的,让人有些不好适应。

  “参谋长大人是在担心会下雨吗?”大介洋三见青川的举动,奇怪地问道。

  “当然是在看会不会下雨啦。大介君难道没有看到我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吗?总不成我们一边淋雨一边钓鱼吧?”

  青川的回答把几个人都惹得大笑起来。

  “其实一边淋雨一边钓鱼,这个也是很不错的选择。没听说‘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需归’这句话吗?多美的情景啊。”笑了一阵子,大介洋三说道。

  “不要大发诗兴了,快走吧,不然鱼儿可都要跑了。坐我的车怎么样?”高桥直一笑着推了大介洋三一下,建议道。

  大介洋三苦笑了一下,摇摇头。“我还是喜欢吹风的感觉,谢谢您的好意。”说完,他跨进自己的三轮摩托跨斗。

  “你呀,”高桥直一笑了笑,也不介意,和青川各自往走向自己的坐车。随着发动机的声音,一行人往江边驶去。

  清澈的江水拍打着江岸,远处可以看到一些农民已经开始犁田了,田边栽种的一些桑树发出嫩嫩的细芽,而那些桃树、梨树什么的,早就迎风绽放出美丽的花朵。

  “真美啊!”放好鱼线,大介洋三抬头看到这一切,发出一声赞叹。

  “‘春风又绿江南岸’,从小就想来看看这支那的江南是不是真的有这么美,现在终于如愿了。”青川背着手,喃喃说道。

  “诸位,”高桥直一的话惊醒了这两个陶醉在江南美景中的人。

  回头一看,高桥直一的勤务兵已经支好了一张桌子,摆上了一些酒菜。

  “哈哈,联队长大人真是想得周到,我们可以好好喝一顿了。”青川急速地来回搓搓手,猛地吞下一大口口水。

  “两位请过来吧,不必客气。”高桥直一大声招呼着。

  “那么就不客气了。”说完,大介洋三和青川一起走到桌子边坐下。

  高桥直一端起倒满酒的杯子,“来,为了圣战,为了徐州,咱们干了这一杯。”

  “干了。”

  “干了。”

  酒一入口,大介洋三就惊喜地说道:“啊,这是支那的‘状元红’酒,联队长真是高明,居然能弄来这样的好酒。”

  受到赞扬的高桥直一很是高兴。“想不到大介君也是一个酒中好手,那么请猜猜这‘状元红’酒有多长时间了?”

  大介洋三闭上眼睛,细细品味了一下,睁开眼,说道:“至少二十年。联队长,您还有没有?送我一坛怎么样?”

  “哈哈,高,果然是高手。不错,这酒到现在,有二十一年了。我还有十来坛,送你一坛没问题。”见大介洋三准确说出年代来,高桥直一怔了怔,才竖起大拇指夸奖道。

  两个人在那里相互吹捧,可把青川给听愣住了。像大介洋三这种一口酒就能喝出储藏的年份的家伙,他还是第一次遇上。

  “你们……两个不是事前勾兑好愚弄我的吧?这一口酒能喝出年份的事,我可是只在书上看过。”青川疑惑地看着两个还在摇头晃脑的人,问道。

  “勾兑?愚弄?”大介洋三和高桥直一相互一看,忍不住大笑起来。

  “参谋长,我这本事可是很多人惊讶过的哟,这也是经过千锤百炼喝出来的经验。”大介洋三得意地炫耀道。

  “可是,如何证明这酒藏了二十年?”青川不服气地问道。

  “对,联队长大人,您这酒是怎么得到的?我也可以借鉴借鉴。”大介洋三对高桥直一手上的酒的来历非常感兴趣。

  “呵呵,不瞒两位,去年我军占领支那的苏州,”高桥直一仰头一口干了杯子里的酒,继续说道,“一天我得到消息,说手下发现了一个酒庄。等我过去一看。那里藏的酒真是多,可是基本上已经被士兵们喝光了。

  我可不是那种只管眼前的人。我看那个酒庄的布置,应该还有好酒。你们知道,支那人喜欢把酒藏在地底下,于是我把酒庄的主人抓来。”

  “酒庄的主人?难道他还活着吗?”青川很奇怪地问道。

  “当然活着,要不是我想到要找他,他已经被我的士兵和手榴弹一起装进麻袋了。”高桥直一得意地说道。

  “然后您就得到这些酒了?”大介洋三恍然大悟。

  “哪那么容易,”高桥直一解释道,“我把他救出来,问他地下还有没有酒,你们猜这个支那人怎么着,他竟然抱着腿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说到这里,高桥直一有些忿忿不平,“所以我只好对这种被救了命而不知如何报答的家伙,进行了一点稍稍的计谋。于是我不仅得到了这些酒,还知道了它的埋藏时间。”

  “原来是这样。”大介洋三有些妒忌地看着高桥直一。

  “哪联队长阁下对这个不知报答的支那人用的是什么计谋呢?”青川追问道。大介洋三也竖起耳朵,准备取经。

  “什么样的计谋?呵呵,我艰难地用支那语告诉他,如果他说了,我就给他一个痛快,如果不说,我就把他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喂狗。我一说完,他立刻就明白了,同时也立刻就告诉我酒藏在什么地方。怎么样?这计谋如何?”高桥直一说完“哈哈”笑起来。

  “高,这种计谋用在支那人身上真的是太合适不过了。”青川拍手夸奖道。

  “还有呢,”高桥直一神秘地说道,“我得到了藏在地下的酒,可我也没有实践我的诺言。对于支那这个低劣的民族,我觉得对他们作出承诺,是我们大和民族的一种耻辱。所以我还是把他喂了狼狗。”

  “您说得太有道理了,这种耻辱,我们绝对不可以做的。”青川大声赞扬着高桥直一。

  “来,干杯”大介洋三举杯提议道。这个提议立即被接受了。

  “樱花应该开了吧?”放下酒杯,大介洋三站起来,望着眼前缓缓流动的江水,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大介君这么一说,还真是想念樱花绽放的情景。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在樱花下漫步是多么浪漫的事啊。”提到樱花,青川的话里竟然露出一种伤感。

  “嗨,你们这是怎么啦?”高桥直一大声说道。

  “哦,对不起。”大介洋三尴尬地说道。

  “你们看。”高桥直一没有理会大介洋三的道歉。他站起来拉住大介洋三和青川的手,往江边走了两步,再放下他们,伸出右手在面前划了一圈。

  “多么美的江山,多么富饶的土地!”高桥直一赞叹道。“可是,眼前的这些,却被支那,这些低劣的畜生占据着!我们英勇的士兵在前线流血,为的就是眼前的着一切!为的就是大日本的未来。诸君,”说到这,高桥直一转过身看着两个人,语气严厉起来,“我们是军人,军人只有流血,不可以流泪。为了圣战,我们要不停地努力,不能有一丝毫的麻痹大意,不能让那些伤感风花雪月来影响我们的思维。”

  “哈依!”高桥直一的话让还沉醉在江南美景中的两个人一下子唤回到了现实。脸色红了一下,齐声答道。

  “两位不必太介意,我只是想到前方浴血奋战的将士,随口提醒一下罢了。大介君,”高桥直一笑着摆摆手,转口对大介洋三说道,“我思考了好久,还是对你让支那人协助皇军防守军火库的决定不放心。”

  “哦?联队长大人的顾虑是……”大介洋三有些奇怪。当初就是因为兵力不够,才和高桥直一商量后决定使用支那人协助防守的,怎么这会儿又胆什么心?

  “我就是对那些支那人不放心!”不知为什么,高桥直一忽然坚定了原先还有的一丝商量的念头,语气也强硬起来。“畑俊六将军大人现在正率领南线七个师团十余万将士向徐州进攻,我们承担了其中三个师团的军需供应。如果一旦出事,你我恐怕只能以自杀谢罪了。让那些贱民协助皇军,我真的是不放心。虽然那些人很多是顺民,但是,大介君,这些人组建的时间太短,你能保证没有奸细混进来吗?”

  “您的分析真是一针见血!”高桥直一还没有把话说完,大介洋三已经明白自己被高桥直一说服了。“我这就回去把那道命令撤销了。另外也请您加派人手了。我将把我的工作重点转移到破获支那人的情报网上。”

  “不错,这个情报网才是我们真正的威胁。大介君,你一定要把它扼死在摇篮之中。”一旁的青川好心提醒道。

  “谢谢您的好意。我会这么做的。”大介洋三望着江水,有一些疲惫,连续的打击让他已经不敢再夸下任何海口了。“我已经申请调一台电波侦听车过来。我知道支那政府一定会注意这个地方,他们建立的情报网,一定是用电台的;至于那些其他的武装,比如共产党什么的,我想先放一放。”

  “这个工作计划很好。”高桥直一点头同意到,“我们目前的重点是支那政府,只要消灭了他们,其他的都好办。”

  “联队长大人说的是。自从我上次在许子乡对那些贱民进行了惩罚以后,这么久没有什么大的敌对活动了。”

  说到这里,江边忽然传来一阵叫声,几个人转过头去,原来是看鱼线的士兵的叫喊声。

  “哈哈,鱼儿咬构了,快走。”高桥直一兴奋地喊了一声,率先跑了过去。

  “他妈的,一会要我们协助,一会要我们撤离,把我们当喉耍?”黄长羽从宪兵队一出来,忍不住开口骂道。

  “算了,局座,日本人这是摆明了不信任我们,不参加也好,兄弟们也落得个轻松。”张旭在一边也不知该如何劝说黄长羽。

  黄长羽长叹一声,神情顿时萎靡了许多。背着手走了两步,转身问道:“对了,肖彦梁的伤怎么样了?”

  “还行,大夫说子弹打穿了小腿,幸好没有伤到骨头,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我估摸着再有几天,他就可以下床走路了。”跟在后面的张旭回答道。

  “嗯。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么多天我没去看他,他没有生气吧?”犹豫了一下,黄长羽有些担心地问道。

  “得,局座,瞧您说的,不是我夸我兄弟,他还真是个明白人。”张旭笑了笑,安慰黄长羽,“彦梁兄弟说了,他负了伤,您的事就更忙了,没时间来是很正常的。他还嘱咐我,尽量不要因为他的伤而影响您。”

  “呵呵,”黄长羽笑了笑,不过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苦笑。

  “走,我们去看看他。”黄长羽点点头,又说道。从肖彦梁负伤那天起,黄长羽就一直没有去看望过。并不是说黄长羽忘了,而是他确实在那天被田万章的话深深震动了。

  想想人家那个死法,有多壮烈就有多壮烈,他黄长羽从小也是对岳飞、文天祥、史可法等等民族英雄的事迹耳熟能详的,也曾以他们为榜样。可是现在……

  这些天他也没怎么出门,很多时候就是一个人站在书房门口看着。偶尔,他还有些恨肖彦梁干什么偏偏来救他。

  “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做什么不好,老天非要安排今生让自己做一个汉奸!”这句话常常出现在黄长羽的心里。而这沉重的压力,也使得黄长羽在短短的十几天时间里苍老了许多,以至于很多手下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

  很快张旭的家就到了。

  躺在床上的肖彦梁远远听见高翠儿的招呼声,知道黄长羽来了。他既觉得意外,又觉得合理,怀着疑惑的心情,他掀开被子,扶着床头站了起来。他腿上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走快了不行,站着还并不算很困难。

  当黄长羽走进屋子,一眼看到肖彦梁拄着拐杖站在那里时,不待肖彦梁说话,先一把把他扶住,一边说道:“彦梁啊,你这伤还没有好,应该躺在床上,起来干什么?”

  在黄长羽的搀扶下,肖彦梁坐到了床上。“局座您在百忙之中亲自来看我,彦梁岂有不起来迎接的道理?”

  “你呀……”黄长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顺势坐在肖彦梁边上,指了指他的腿问道:“这伤养得如何?”

  “谢谢局座关心,腿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大夫说了,子弹没伤着骨头,不会瘸的。”肖彦梁稍稍抬了抬伤腿,回答道。

  “彦梁呀,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说话用不着这么客气。”肖彦梁越是恭维,黄长羽越是有些不自在。

  “局座,”肖彦梁认认真真地看着黄长羽。“我这条烂命是您救的,我到书房换您出来是我自己愿意的。彦梁虽然书读得不多,这‘知恩图报’四个字还是知道的。局座,事已经过去了,您也别放在心上了。”

  “这……”黄长羽再次陷入了不知该说什么的境地。幸好此时高翠儿端茶进来,无意中替他解了围。

  “张旭,我说你们俩的婚事什么时候办呐?”

  话刚说完,高翠儿登时羞红了双脸,匆匆放下茶杯转身跑了出去。

  “哈哈,局座,你看看。得,最近您也知道事儿特别多,我这门子婚事看来还得过阵子。再说,”说着说着,张旭的脸沉了下去。“国破家亡,满大街都是横行霸道的日本人,我这喜事办给谁看呐?”

  “国破家亡!”四个字如响雷一般在黄长羽耳边炸起,惊得他手一颤,茶水险些泼了出来。连忙放在嘴边掩饰了一下。

  肖彦梁有些惊讶地看着张旭。“大哥,你说什么‘家破人亡’?”

  “我说什么?哼!”张旭似乎真的生气了。“翠儿,你到门口看着去,我们在这里说说事。”他向外面大声喊了一句。这才对两人说道:

  “彦梁兄弟,你知不知道,方才大介洋三把我和局长叫去,说不用咱们守军火库了。妈的,咱们忍着被人骂成汉奸,尽心尽力替他日本人办事,狗日的还是信不过咱们。这两头不是人的日子没法过了。人家田万章死了,日本人还给他鞠躬行礼,咱们死了,人家看都不看一眼。局长,您说,我有必要办喜事吗?那纯粹是替日本人粉饰太平!”

  原来是因为大介洋三撤消了协助看守军火库的事。肖彦梁心里有些想笑。张旭在这里借题发挥,表现出来的不满,恐怕更多是因为不能仔细观察军火库吧。当然,这也是向黄长羽施加压力的好机会。

  “什么?大介洋三不用咱们协助他守军火库?局座,大介洋三什么意思?”想通了的肖彦梁马上进入了状态,他“大吃一惊”地问道。

  “唉,他说我们其他的事多,又是中国人,欲语言不沟通,怕出误会,所以取消了我们得任务。”黄长羽有气没力地说道。

  “妈的,日本人不信任我们,姓赵的又嚣张得很,局座,您可要替兄弟们作主啊。”肖彦梁在一边很郑重地提醒着黄长羽。

  黄长羽没有说话,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行了,这事过几天再说吧,我先回去了,彦梁,你安心养伤,这些事别担心。嗯?”过了一会,黄长羽终于开口说话了。可是令肖彦梁意外的就是黄长羽一开口就要告辞。

  张旭陪着黄长羽回去了,走的时候,肖彦梁明显感觉到黄长羽的憔悴、矛盾与不安。“田万章在书房里到底和他说了什么,会给他如此的压力?”肖彦梁心里想到。

  拄着拐杖,肖彦梁慢慢走到院子里,院子里样的那些花草树木已经发芽,每一片新叶都显示出了一股浓浓的春意。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肖彦梁脑海里忽然涌起唐代大诗人杜甫的千古名句,望着眼前的春色,想到抗战第二年的春天已经到了,忽然间心里竟是思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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