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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卫士

第十四章 主动出击

  朱钢带一大队到和阳与一大队二排及侦察队汇合已经两天了。

  前几天形势突然紧张起来,杨大勇、宋强及侦察队都派人来报告,和阳、利城开进大批日军,内线也送来相同内容的情报。旅部来电称,日军近期为巩固在华北的统治,从南线作战部队抽回大量兵力,从其它几个地区看,日军的动向是继续渗透乡村和扫荡我敌后根据地。旅部要求东进支队采取措施,巩固原有根据地,同时和日军抢占广大乡村。

  支队当即商量对策,开始意见不太一致,不少人认为鲁城的民主政府刚建立,目前以巩固根据地为主。经过一番讨论大家接受了朱钢的意见,巩固根据地和抢占乡村并举,乘日军新到情况不熟悉,两个大队立即开进和阳、利城。朱钢还指出,鲁城民主政府要作好转移的准备,当时不少人一楞,反扫荡我们兵力少还保卫了鲁城,怎么现在提出转移。朱钢为此说了一番深思熟虑的话:“保卫鲁城抗日根据地,并不是死守鲁城县城,当初反扫荡的鲁城保卫战是一次险仗,主要为了能进一步打开鲁城的局面。现在情况不同,民主政府机关留在县城目标明显,必要时可以转移到乡村继续领导抗战,不计较一城一地得失要体现在具体措施上。支队后勤在城里也太集中,修械所、被服厂、药厂应先行转移到山区,当初的集中和现在的分散都要灵活来理解。”

  决定支队立即整编,原则是充实一线战斗部队精简支队部,敎导队干部班、战士班学员除新进的一律下部队。

  整编后支队部有参谋四人、侦察队十人和教导队、后勤科、民运科、电话班,新成立骑兵通讯警卫班。

  两个大队兵力都是六个排,有机枪四挺,直属队是炮兵班、神枪队、手枪队、电话班、医疗队,和教导队、侦察队,配作战参谋侦察参谋各一人,总人数在二百四十多。其中手枪队二十人,林成有、孙虎分别任一二大队手枪队队长;神枪队十人,一大队的队长叫郭勇,二大队队长叫李德良;一大队炮兵班掷弹筒三门,刘得彪任班长,二大队炮兵班掷弹筒两门,迫击炮一门,高林任班长,张海勇带掷弹筒一门留在县大队兼任教学。

  县大队有机枪一挺、掷弹筒一门,神枪队四人,孙家峪、马里沟、刘岗三个乡中队和部分民兵,教导队还有一百多新兵训练完也充实县大队,枪还少近百支。

  支队总人数为八百多,是东进时的六倍。

  朱钢带两名参谋、支队侦察队和一大队到和阳,二大队到利城,支队部和县大队由俞胜华带领坐镇鲁城。

  两天来侦察队和手枪队化装外出侦察,大队在四乡转悠,每天宿一个村天天转移。朱钢的意图让战士熟悉平原环境,多接触老百姓,为今后工作打下基础。

  侦察到的敌情是这样:日军中野大队长带两个中队进驻和阳,另一个中队由山田的剩余部队改编而成,山田降职任中队长,中野大队三个中队五百多人,其中有一个小队骑兵。城里皇协军原来是一个营,扫荡鲁城损失一个多连,最近四处抓人充实。日伪军大部队在县城,派出小部队到四乡建据点造炮楼组织维持会。

  “造炮楼的是这几个村,”潘龙指着地图汇报:“曹河、李家庄、石口村、南沟村、彭家庄、北王庄和新马店。”

  朱钢、邹军等人边听边记录,陈建国在地图上做标记。

  潘龙继续说:“这几个村以新马店镇为中心,有山田中队和伪军两个连,鬼子从镇里派兵到各村造炮楼,一般到每个村是日军一个班和伪军近一个排。”

  “城里的情况呢?”邹军问。

  “城里是日军两个中队和伪军一个营部带一个连,日军刚到忙着准备建县维持会。”林成有答道。

  “各村的炮楼建好了吗?”朱钢还是关注乡村的情况。

  潘龙说:“乡村的炮楼还沒建好,只是新马店原来有兵营。”

  “从新马店派兵到乡村建据点,炮楼沒盖好,鬼子和伪军晚上是回新马店还是住在村里?”朱钢又问。

  “路远的曹河、李家庄、石口村和南沟村四个村鬼子晚上往在村里,路近的彭家庄和北王庄回新马店。”

  朱钢看情况问得差不多了,说:“大家看怎么行动?”

  “先打分散之敌,”邹军指指地图:“就打鬼子住在当地的四个村。”

  “对,乘鬼子还沒盖好炮楼,也不用攻坚武器。只是……”林成有思索着:“是四个村一起行动打还是分几天行动?”

  陈建国手一扬:“一天四个村同时开花,这样有突然性。”

  朱钢表示赞同:“我也倾向四个村同时开花,部队到和阳已经两天,虽然我们在四乡转悠,时间长了难免不露出风声。一个据点敌人的兵力也就是鬼子一个班和伪军一个排,总共四十多人。”

  “四个村打完后再怎么行动呢?”林成有提出问题。

  朱钢微笑着:“我在考虑,怎么样把突然性用足。”

  “再打新马店,”邹军接过话题:“就象司令员说的把突然性用足,给鬼子一个下马威。”

  朱钢指指几个排长和参谋:“你们也谈谈,把自己当作部队的最高首长,整个战斗的兵力、时间部署,要注意的地方等。”

  一排长张长生阐述自己的想法:“我们分成四组同时打,每组人数还是占优势,而且敌人是鬼子少伪军多。集中力量先吃掉鬼子再逼伪军投降,这样可以减少伤亡多缴获。注意的地方有两点,一是侦察要再细致,鬼子和伪军是分开住还是住一起,修炮楼的民工,晚上是住工地还是回家。另外这四个村相距最近的只有三里,两地能听到枪声,战斗要同时发起。”

  邹军点头称是:“好!”

  一个参谋比划着说:“时间这样安排,天黑后部队出发,十二点前各组分别到达目标,十二点同时打响,战斗连打扫战场不超过一小时。结束后部队全部赶往新马店,夜里四个村同时开战,新马店的鬼子不知增援哪里好,估计要天亮才能增援,等鬼子的增援部队出发后,攻打新马店鬼子中队部。日军的兵力估算一下,一个中队一百八十多,四个村去掉四十,新马店还有一百四,增援算出动一半还剩六七十,打新马店兵力不成问题。”

  “就象猴子啃西瓜,一小口一小口的把大西瓜啃掉。”邹军的话引来笑声一片。

  “打完新马店部队如何行动?那可是大白天了,平原上要面对和阳城两个中队的鬼子。”朱钢说完看看众人:“大伙再出出主意。”

  一会邹军说:“我觉得还是打,这里虽说是平原沟沟叉叉不少,路况也不好,一大队前一阵在这里活动过,多少有些了解。打完新马店往六里庄撤,那里是林成有拉队伍的地方,有群众基础。算一算鬼子的兵力,新马店外出增援六七十,和阳再来一个中队一百八,我们在六里庄面对的也就是二百四五十,伪军最多一个连,兵力是敌人多。再算时间,等鬼子到六里庄差不多中午了,在六里庄只要坚守半天,天黑就是我们的天下。”

  朱钢插话:“和阳的鬼子除了一个小队骑兵,有没有机械化的摩托部队?”

  “沒有,只有几辆卡车。”潘龙很肯定。

  邹军继续说:“再看战斗力。战斗力除了士兵的技能和经验外,还有武器装备和弹药数量,我们子弹少,手榴弹一个人分不到几颗,战斗打不了多久就不得不拼刺刀。这次打下四个村和新马店鬼子中队部,武器弹药肯定缴获不少,估计机枪能有几挺,这样战斗力会有较大提高。战术上,破路改造地形,六里庄尽量打近战,甚至放鬼子进村打巷战,使鬼子的重武器发挥不了作用。”

  “好,就这样打。”朱钢下了决心。

  “司令员下命令吧!”邹军说。

  朱钢笑笑:“这是一大队你下命令,包括支队的侦察队。”

  天黑后部队分成四组,借着夜色悄悄出发,同去的还有刚招的十多名新兵,主要去背战利品。侦察队则在潘龙带领下,到新马店预先侦察。

  朱钢带第一组一排二排,目标是曹河,经过整训战士们憋足劲,都想在战斗中显显身手,十多里路一个多小村赶到,还沒到曹河村口就遇见来迎接的侦察员。朱钢安排部队在一个小树林休息,命令不许说话抽烟,班排长聚在一起听侦察员介绍情况。

  “鬼子和伪军都住在村公所,鬼子一个班住一间屋,伪军住两间。民工是本村的,回家住第二天一早再到炮楼干活,村口沒有哨兵,只是在村公所放了一个伪军哨兵。两个侦察员还在离村公所不远的地方隐蔽。”

  “村公所除了鬼子伪军有老百姓吗?”

  “沒有。我们到曹河鬼子还沒收工都在工地,在村口碰到一个邻村卖豆腐的老汉,我帮他挑豆腐担,乘机到村公所看了一下。村公所前面有一片空地,大门进去是一个院子,鬼子住的屋在中间朝着大门,伪军住两边的屋。”侦察员说着用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草图。

  “院子里能待多少人,围墙多高?”朱钢问。

  “院子里能待十来个人,四周有一人多高的围墙。”

  “好,这样安排,侦察队负责解决村公所的哨兵,尽量不开枪。”朱钢看着张长生:“院子小人多转不开身,你挑十来个有经验的战士,冲进大院分别对付三间屋,对鬼子直接朝屋里扫射扔手榴弹,对伪军先不开枪,解决了鬼子逼伪军投降。我带机枪在大门口,枪口对着鬼子住的屋,发生意外机枪开火时大家趴下。其他人由杨大勇带领包围村公所,如果敌人翻墙出来见一个杀一个。”

  张长生和杨大勇听了都严肃地点点头,朱钢转向侦察员:“你马上进村向那两个侦察员介绍作战计划,他们继续盯在那里,你出来到时侯带路。部队先休息,提前半小时进村,十二点准时打响。”

  夜色迷茫月光皎洁,风儿轻轻吹拂着树叶,远处的地平线隐隐显出重叠山峦的轮廓。朱钢看着这一切,心中不禁发出感叹:祖国的大好河山啊……

  时光静静流逝,战士们默默地检查武器,心中充满杀敌豪情。朱钢看了看怀表,轻声命令:“出发!”只见侦察员无声地跃起隐蔽潜行,张长生手一挥,十几个身影鱼贯而出,朱钢和杨大勇带部队隔一段距离紧随其后。

  队伍进了村很快和两个侦察员汇合,朱钢跑上前做了个询问的手势,侦察员摇摇头表示情况沒有变化,朱钢一摆手,三个侦察员一前一后向村公所摸去。

  一个伪军斜背着枪斜靠在村公所门口,小半天沒动一下似乎在打瞌睡,三个侦察员对视了一眼,一点头从两个方向靠过去。那个哨兵好象听到什么动静,伸了个懒腰向四周望望,刚要发话嘴已被捂住,随即被拖到一边。张长生他们见状飞快朝门口扑去,朱钢朝后一招手,自已也向前奔去。

  村公所大门无声地推开,十几个身影冲了进去,张长生一脚踢开中间大屋的门,手中的驳克枪就向里扫射起来,几个战士迅速把一颗颗手榴弹扔进屋里,一时间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响成一片。

  朱钢带着机枪守在大门口,一切按计划进行沒有出现意外,不一会二三十个衣衫不整的伪军举着手走了出来。杨大勇带一个班看住伪军,其他战士打扫战场,朱钢走进大院见到张长生问:“有没有伤亡?”

  “无一伤亡,十个鬼子全部报销,还缴获一挺机枪。”张长生兴奋地说。

  “好,鬼子真阔气,一个班就有机枪。”朱钢说着走进中间的大屋,只见十个鬼子光着身子倒在血泊中,冷笑一声:“这就是侵略者的下场。”

  一个在屋里收缴武器的战士突然叫道:“还有活的。”说着指指墙根,只见一个鬼子浑身是血,挣扎着要坐起来。朱钢仔细看了看,鬼子伤势很重,已沒有战斗力。

  那个战士说:“我去叫卫生员,对鬼子也要讲俘虏政策。”

  朱钢听了勃然大怒:“混帐话,不要把八路军的俘虏政策念歪了经。等明天日军来救吧,这个鬼子能活下来算他命大,死了活该,我们还有战斗任务,沒精力照看鬼子伤员。”说完走出大院,只听杨大勇正给伪军训话。

  “八路军优待俘虏,可打起来子弹不长眼睛,要活命先放下枪。”

  “对,”朱钢接过话题:“八路军打起来狠,放下枪才优待,大家回去和皇协军弟兄多说说,以后遇到八路军放机灵点。你们排长呢?”

  俘虏朝一个低着头的人望去,那人不得不上前一步:“司令员。”

  朱钢一看竟是马彪:“好啊,马彪,总算当上汉奸了。”

  “小的混口饭吃,”马彪连忙狡辩:“小的知道八路军政策,刚才八路军一喊交枪,我就叫弟兄们投降。”

  朱钢微微一笑,想了想让黄国忠把马彪带到大院里,又叫上张长生:“马彪,今后准备干什么?”

  “回家种田,好好过日子。”

  “你种田?除了拿枪,旁的事你也干不了。”

  “是是是,……噢,不不不……”马彪语无伦次。

  “马彪,知道你当皇协军是迫不得已。”

  “还是司令员了解我。”

  “有句话身在曹营心在汉,听说过沒有?”

  “听说过,小的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应付应付皇……不,应付鬼子。”

  “今后再当皇协军少做坏事。”

  “是,混口饭吃,不敢做坏事。”

  “身在曹营心在汉,为抗日出力。”

  “马彪愿为抗日出力。”

  “真心?”

  “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劈,……”马彪信誓旦旦。

  “好了,好了,”朱钢一摆手:“相信你是真心的,不过要留一个证据。黄国忠,拿纸笔来。”

  黄国忠从挎包里拿出纸笔,递给马彪。

  “我说你写。”朱钢说道:“我,马彪,愿作八路军内应,为抗日出力。”马彪拿着纸却久久下不了笔。

  “马彪,八路军优待俘虏,对死心塌地的汉奸可不手软。”张长生厉声说道,马彪不得已,写好交给黄国忠。

  “要你做什么到时会派人找你,如果耍滑头,证据交给鬼子你知道后果。”朱钢微笑着,示意黄国忠把马彪带出去。

  “司令员真相信他?”马彪走后,张长生问。

  “马彪是个草包,伪军这种人越多越沒有战斗力,至少他知道八路军的政策,交起枪来比谁都快。至于做内应,要逼,不过他决不会成为我们的同志。”说着和张长生一起走出大院。

  村公所门外涌来不少村民,得知是八路军消灭了鬼子十分高兴。一个老汉突然冲上前,伸手打伪军的耳光:“好啊,你也有今天,那天修炮楼我儿子有病,你硬说他偷赖打了个半死,你这个狗汉奸。”说完举手又要打。

  朱钢走来示意战士把老汉拉开,杨大勇说:“乡亲们,八路军有政策,对俘虏不打不骂。”

  朱钢威严地注视着俘虏:“皇协军弟兄们,你们都看见了,当汉奸遭万人骂。今后如果有人不得已再当皇协军,少做坏事为自己留条后路,对铁杆汉奸八路军坚决镇压为民除害,大家都是明白人不多说了。给你们五分钟时间,回屋拿上个人的东西放你们走。”又叫来杨大勇:“带一个班送一下俘虏,把他们往东赶,再到村口集合。”

  一个小伙子走过来问:“长官,八路军要不要人?”

  “家里能走得开?”朱钢很高兴。

  “走得开,我家弟兄四个。”

  又有三四个村民说:“我也参加八路。”“打鬼子,算我一个。”

  “好,你们回去和家里人说一下,马上到村口集中。”朱钢转身面对大伙:“乡亲们,这几天出去避一避,鬼子来了会报复。”

  村口,部队整齐地站队,这次战斗缴获机枪一挺,两把盒子枪,三十多支长枪和不少子弹、手榴弹。还有鬼子和伪军的军装,鬼子是光身子睡觉,军装都沒有破损。新兵来了七八个,抢着扛战利品。

  部队迅速出发,几个新兵还兴奋地问这问那,朱钢眉头一皱:“往下传,肃静,加速前进!”

  部队在南沟村汇合,四个村的战斗都十分顺利,共消灭鬼子四十多,缴获机枪两挺、长短枪一百五十多支。五人轻伤,新兵有二十多。

  潘龙摊开地图介绍新马店情况:“新马店鬼子有一百四五十,住在废弃学校改建的兵营。兵营门口有岗亭四周有围墙,中间是操场,鬼子住在后面的教室,操场上有一个了望塔。新马店镇口也有岗哨,一条大道直通兵营,大道两旁是商店和居民住房,从镇口到兵营约三百米。昨天夜里在新马店隐隐约约听到南沟村和李家庄方向的枪声,鬼子沒有大的动静。”

  听完潘龙介绍,朱钢和邹军商量了一会,说:“四个村战斗都很顺利,大家不要骄傲,骄兵必败。打仗沒有后悔药,特别是指挥员,每一个失误都会付出生命和血的代。打新马店,大家要熟悉地形明白任务,六挺机枪抽出来组成机枪班,每挺机枪配两名射击手。缴获的子弹手榴弹分给战士,特别是神枪队和手枪队弹药配足,短枪如有多部分手枪队员一人两支,充分发挥短枪近战可以连发的特点。具体任务邹大队长布置。”

  邹军布置任务也是干净利落:“大队侦察队天亮前到彭家庄,火烧未建好的炮楼,打一阵枪炸几颗手榴弹,然后再到南沟村同样操作,把鬼子往南沟村引,来个调虎离山;陈参谋率原来林成有的三排、教导队、电话班和新兵,多余的枪支也带上到六里庄,动员村民转移,在村里构筑工事;支队侦察队到和阳城至新马店、六里庄的路上破路炸桥;其他各排的任务是这样……”

  清晨新马店。

  彭家庄传来枪声,这次是清清楚楚听见了,又看见那里冒起滚滚浓烟,山田担心了一夜的事终于发生。经过扫荡鲁城失利,山田再也不敢轻视八路军,能够降职担任中队长还是看在自已为圣战负过伤的份上,如果放在别人身上,说不定早就剖腹谢罪了。不过这里是平原,和阳城还有两个中队,八路军在这里只能小打小闹,山田想归想,还是急急忙忙率领一半人马出发。

  一小时后,新马店镇外的路上出现一小队受伤的皇协军,斜背着枪一瘸一拐的向镇口走来。后面还有辆牛车,躺着几个受重伤的,上面盖着被。

  镇口伪军哨兵紧张起来,一个哨兵用手搭起凉棚,只见前面几个伤兵纱布包住半边脸,认不出是谁。“哪部分的?”哨兵问道。

  “我们、我们是南沟村的。”伤兵断断续续,讲话的力气都沒有。

  “怎么弄成这样?”

  “唉,别、别提了。”

  说话间伤兵走近镇口,一个伤兵身体一歪差点摔倒,后面几个赶紧上前几步扶住,不知不觉把哨兵围在中间。突然哨兵感到脖子一紧,好象一根铁丝勒进肉里,旋即被扶着到岗亭休息,两个伤兵代替他们站岗,其余伤兵加快脚步向兵营走去,一个伤兵掏出毛巾朝后不经意地扬了扬。

  兵营门口的日军警卫笔直地站立着,沙袋建的工事上架着一挺机枪,操场上日军在操练。了望塔上的日军哨兵己看到刚才镇口的一幕,似乎感觉有什么不对劲,怎么只有受伤的皇协军回来,沒有皇军呢?

  日军警卫也看到这些伤兵,不待问话伤兵抢先叫道:“太君,太君……”

  “什么的干活?”

  “南、南沟村的。”伤兵一边说一边散开,让牛车正对着大门。

  “牛车的,不能进去。”

  了望塔上的鬼子哨兵突然叫了起来,他看到镇口走来大批人马,还背着枪。为首的伤兵见状喊了声:“打!”飞快掏出枪一枪打倒沙袋后的日军机枪手,驳克枪一斜又向其他日军警卫扫射起来,原来他们是一大队的神枪队和手枪队。一个战士冲到沙袋上拿起鬼子的机枪,一转枪口向操场上的鬼子开起火来,一边打一边说:“我们是八路军的干活,来送你们回老家。”

  牛车上的战士一把掀掉被子,三挺机枪喷吐着火舌,郭勇一伸手,随着一声枪响了望塔上的鬼子一头栽了下来,其他战士快步冲进兵营靠在围墙上开起火来。朱钢和邹军领着部队扑向兵营,奔跑着喊道:“快,机枪冲进大门,其他人包围兵营朝里扔手榴弹!”

  刹时兵营里一片火海,七挺机枪形成交叉火力,整个操场几乎不留一个死角,二十多把驳克枪象二十多挺小型机枪,喷射着复仇的火焰。无数手榴弹飞过围墙在鬼子堆里爆炸,炮兵班飞快架好掷弹筒,做好随时发射准备。

  子弹飞旋,手榴弹弹片飞溅,纷纷扑向日军躯体超度这些罪恶的灵魂。操场上的日军大部分沒回过神就倒在血泊中,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一个士兵受不了突然打击的刺激,满脸是血干嚎着奔跑,跑着跑着一头栽倒在地。朱钢冷眼望着,心想这才是“鬼子”。

  不少日军转身奔向教室,朱钢大叫:“机枪朝教室门口射击。”跑在前面的鬼子在教室门口倒下,后面的鬼子踏着同伴的尸体依然朝教室涌去,中弹又倒下,后面又涌来……不一会在教室门口,形成日军尸体重重叠叠的奇特现象,最上面一个鬼子的手向前伸着,似乎对沒有推开生命重生之门心有不甘。

  “这就是侵略者的下场!”邹军骂了一声。

  原先在教室里的一些鬼子,这时砸开教室窗户伸出枪射击,一些战士中弹负伤,那些窗口立即引来无数子弹的回应。

  无数手榴弹继续飞过围墙在鬼子堆里爆炸,机枪和驳克枪集中打击教室里的鬼子,好一会,邹军领着围墙外的战士冲进兵营,“停止射击,朝教室里扔手榴弹。”朱钢命令。

  战士们贴着墙根前进,冲到教室前朝窗户里扔进一颗颗手榴弹,顿时里面响起手榴弹的爆炸和鬼子的叫声。

  枪声渐渐停息,教室里也一片沉寂,操场上看不到还能动的日军,到处是一具具土黄色的尸体,他们迈向地狱的经历虽然相同,但姿势千奇百怪。

  “打扫战场,赶快撤!”邹军叫道,围墙外又冲进一批战士,四处收缴战利品。

  “赶快撤?”朱钢突然有了新的想法,一把拉住邹军:“按常规八路军都是打完就走,让鬼子来了找不到我们。”

  “是啊,这是八路军的游击战术。”邹军点点头。

  “鬼子和八路军打过仗,了解游击战术,然后鬼子派重兵四处寻找我们决战。”

  “对,就是这样。”

  “今天不按常规,改变战术在这里再打一仗。”

  “怎么打?”邹军一时转不过弯。

  “鬼子赶到这里以为八路军走了警惕性不高,我们偏不走再打一个伏击。”朱钢越说越兴奋,作战计划也清晰起来:“最早赶到这里的是山田带去的六七十鬼子和一些伪军,争取吃掉这股敌人,为六里庄战斗减轻压力。”

  “好,出其不意更能取得效果!”邹军战斗经验丰富,一点就通。

  “你指挥打扫战场,鬼子的尸体尽量少动,我去看看地形。”朱钢转身喊道:“杨大勇。”

  “到!”杨大勇跑步过来。

  “二排到镇上挨家挨户动员老百姓转移,就说鬼子马上要来报复,做到镇上沒有一个老百姓,快,越快越好。”

  “是!”

  朱钢带黄国忠向镇口走去,还到街两旁商店和居民家看了看,在镇口,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周围地形,又转身目测从镇口到兵营的距离。回到兵营对邹军说:“时间紧迫我来布置。”

  “好。”邹军点点头。

  朱钢说:“张长生。”

  “到。”

  “带一排把缴获的除重武器和弹药以外的百十支枪送到孙家峪,这里战斗结束后我们到六里庄,不管鬼子来不来,都要到天黑以后才转移。一排天黑时赶到六里庄,如果鬼子包围六里庄,你们从后面打,最好能干掉鬼子的炮兵,如果鬼子沒来,进村和大部队汇合一起转移。”

  “是!”张长生一个立正,转身就走。

  “现在有几挺机枪?”朱钢问邹军。

  “连岗亭的一挺,共缴获六挺,全大队有十二挺,还缴获掷弹筒三门,迫击炮两门。”邹军答道。

  “四排长。”

  “到。”

  “四排带三挺机枪,埋伏在镇里大街两旁的商店和居民家里,这里的房子都是前后间,你们先隐蔽在后间。鬼子来了,冲出来打,记住,兵营里先开火。”朱钢又对一位参谋说:“侦察队和陈参谋都不在,你带参谋到镇外侦察,有情况马上报告。”

  “是。”

  “五排长,”朱钢严肃地命令:“带人再检查一遍死鬼子,对沒有断气的补上一刀,防止有受伤沒死的鬼子叫出声。”

  “明白,不管有气沒气都补一刀,鬼子拿中国的活人练刺杀,我们拿个死鬼练刺杀也不算罪过。”五排长的话引得大家笑起来。

  不知哪个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样太残忍了吧。”

  五排长骂道:“屁话,你让鬼子不残忍,这叫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狗咬人,人还能咬狗吗?”那人还有点不服气。

  “人不咬狗,狗就不咬人了吗?”

  朱钢厉声说道:“受伤的鬼子叫起来会泄露机密,战士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你说怎么办?”

  那人嘟噜着:“我也不知怎么办好。”

  邹军严肃地说:“太行山根据地曾发生过这样的事,鬼子来扫荡乡亲们躲在山沟里,一位大嫂怕怀里的孩子叫出声引来鬼子,用手捂往孩子的嘴,硬是把自已的亲生儿子活活闷死,救了乡亲。受伤的鬼子难道比我们中国人金贵吗?”

  朱钢继续说:“情况特殊,现在给沒断气的鬼子补上一刀就是沒有办法的办法,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战士的残忍。”

  “那么不杀俘虏的政策怎么执行?”

  “书呆子,死脑筋!你把受伤的鬼子当爹供着。”邹军骂道。

  “执行命令,有想法以后再说。”顿了顿朱钢又说:“参加战斗的是四个排和神枪队、手枪队,除了四排埋伏在大街两旁,其他人都隐蔽在兵营教室里。大家埋伏在鬼子死人堆里不能出声,让鬼子以为我们撤走了,到时听命令猛烈开火。”

  几个排长、队长信心十足地说:“是!再打一个伏击,全歼日军。”

  朱钢问邹军:“有什么补充?”

  邹军指指了望塔:“那上面再安排一挺机枪。”

  朱钢抬眼一看:“对,派人换上鬼子的军装,先装死鬼。”

  战士们隐蔽好不久,镇外侦察的参谋跑来报告,鬼子来了。

  早晨山田带队伍赶到彭家庄,只见半座炮楼烧塌了架子,一根横梁冒着青烟。

  “八嘎!”十几天的努力就这样被一把火烧得付之东流,山田的怒火象烧炮楼的火一样在心里烧起来,拔出指挥刀把身边一棵碗口粗的树砍断。一边砍一边叫:“砍断支那人的脖子,通通砍断!”

  山田正想叫士兵抓几个中国人来发泄,又听到南沟村传来一阵枪声,抬头一看,一股浓烟冲天而起。

  “什么,南沟村?”山田一阵紧张:“那里一个班的日军,难道……”他不敢再想下去。这次中野派自已到新马店是戴罪立功,如果一个班的日军丢掉,手中的指挥刀就不是砍断支那人的脖子,说不定要捅进自己的小腹。

  “跑步前进,目标南沟村。”山田指挥刀向前一伸发出嚎叫,他知道那一个班的日军凶多吉少,只想早点赶过去,打死几个八路好有所交待。

  南沟村,十个几乎赤裸的冰凉驱体静静地等待着姗姗来迟的援军,那些断了气的同类一个个睁大眼睛,仿佛告诉别人什么叫死不瞑目。看到这情景山田是天旋地转,身体一颤几乎瘫坐在地上。

  “报告,”士兵跑过来:“新马店响起枪声。”

  “什么?”刚才是听到枪声,山田已精神恍惚,分不清怎么回事。

  “新马店传来激烈的枪声。”士兵一字一句地说。

  “新马店,新马店。”山田终于回过神,抓起望远镜跑到高处向新马店了望。新马店的枪声一阵紧似一阵,立即“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等中国军事名言涌上山田心头:“土八路战术大大的厉害!”不过那里有六七十日军,山田并不担心会被八路军吃掉。

  “新马店,跑步前进!”山田恢复了自信,举起指挥刀命令,部队赶快回去给八路军来一个前后夹击。

  山田带部队气喘吁吁地赶到新马店,只见镇里静悄悄的不见人影,只是空气中还散发着硝烟味,证明这里刚才发生过战斗。

  八路军呢?肯定被英勇的帝国士兵打跑了,八路军只能做这种东打一枪西摸一把的勾当。那么,帝国的勇士呢?

  山田骑在马上,望着静悄悄的大街百思不得其解。哼!连镇上的居民都跑得一干二净,这些胆小的支那人,听到枪响就吓破了胆。怎么连兵营都静悄悄,追击八路军不至于不留一个人,了望塔上的哨兵为什么斜靠在柱子上一动不动。不对,血腥味……

  走在前面的士兵推开兵营大门,“啊!”立即发疯似的叫起来。操场上到处躺着日军尸体,血还在他们身下淌着,几间教室门口排着奇怪的人墙。

  “大和民族优秀的子弟啊!”山田怪叫一声,身体在马上晃了晃,一头栽了下来。后面的日军涌进兵营,失神地看着眼前的惨景,有的号啕大哭起来。

  兵营教室的窗户突然伸出黑洞洞的枪口,了望塔上的哨兵也动起来,接着飞来密集的子弹,镇上的大街也响起激烈枪声。

  操场上弹雨横飞,十几挺机枪和无数的长短枪,从东、从西、从空中、从后面,组成立体火力网,带着死神的问候罩向日军,一声枪响地狱多一个恶鬼。无数手榴弹象催命铃铛扑天盖地砸来,一次爆炸带走几个肮脏的灵魂。

  “打,打死这些畜生,为死难的战友报仇,为南京大屠杀死去的中国老百姓报仇!”机枪手一边扫射一边叫着,脸上满是复仇的快感。

  “谁让你们到中国来,”另一个战士也骂道:“回东洋老家吧!”说着扔出一颗手榴弹。

  朱钢看着他们心里百感交集,这些前不久还是农民的战士,不是日军侵占自已的家园仍会在田野里男耕女种,过着于世无争的日子。是鬼子把他们逼得拿起枪,还杀起了人,不过杀的是侵略者。

  刘得彪的炮兵班一直跟在朱钢身边,随时听候命令准备开炮,这时他拿起枪:“打了几仗,也沒轮到开炮,再不打几枪机会都沒有了。”

  朱钢听了笶笑,也掏出驳克枪扫射,刘得彪说:“司令员,你不象我们,只要指挥就可以了。”

  “你手痒,我手就不痒。”朱钢头也不回,还叫道:“邹军也来打几枪。”他的话引起一阵笑声。

  枪声渐渐稀疏,操场上见不到活动的鬼子,地上的尸体重重叠叠。

  “停止射击,”朱钢命令:“手枪队出击,消灭残敌。”

  林成有一挥手,二十个战士跳出窗,他们在操场奔跑跳跃,发现动弹的鬼子,随手就是一枪。

  邹军兴奋地对朱钢说:“真带劲,一天消灭鬼子一个中队。”

  打了胜仗朱钢心情舒畅:“仗就要这样打,只有把鬼子打怕了,才会认识到侵略中国是场错误,和强盗讲道理沒用。不过,”朱钢轻轻叹了口气:“是中国太落后啊,国土被侵占,人民遭屠杀,都是落后付出的代价。”

  邹军也有同感:“虽然今天干掉一百多,和鬼子比还是敌强我弱,无论是兵员人数还是武器装备。”

  “还有意识的落后,日本是全国上下全民动员发动战争,士兵也很顽强沒几个投降的,先不说这种精神是对是错,也有值得学习的地方。”朱钢苦笑一声:“看看我们,‘九一八’几年过去了,‘七七’事变也快一年,老百姓还沒全部动员起来,有些偏远地方的老百姓还不知道日本鬼子为何物。所以八路军的担子重,既要发动群众又要打仗,还要组建新部队训练新兵,这次战斗缴了不少枪,一大队接下来要进一步壮大。”

  “对!”

  “不说了,”朱钢向战士挥挥手:“打扫战场,快!”

  战士们冲出教室欢呼起来:“我们胜利了!”“打胜仗了!”

  操场上突然有个鬼子动了动,山田挣扎着站起来,原来山田从马上栽下来,被其他中弹倒下的士兵压住,加上急一时晕了过去。

  “开枪的不要,是真正的军人就来这个。”山田抖抖手中的指挥刀,喘着粗气眼睛盯着朱钢,他看出朱钢是这些八路军领头的。

  黄国忠挡在朱钢面前:“司令员,我来。”顺手捡起一把带刺刀的长枪。

  朱钢一摆手,冷笑一声:“好鬼子,你想拼刺刀就拼刺刀,八路军沒有飞机大炮,你们也不开炮不让飞机下蛋。开炮说这是皇军的军威,现在沒炮了,又说拼刺刀是真正的军人。告诉你,老子今天没空和你玩刺刀,真正的军人就是消灭敌人。”说着举起驳克枪朝山田连开几枪。

  朱钢看着大家:“不拼刺刀丢脸吗?不丢脸!干吗要顺着鬼子,我们不是一直说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怎么好打就怎么打,也就是不按敌人的套路来打,怎么在实战中就变了样。如果鬼子要我们不打埋伏都打阵地战,和他硬拼,也听他的?这点我看鬼子比我们聪明,怎么对他有利他怎么说怎么干,鬼子为什么要拼刺刀,他想反正是死,也想拉个垫背的。”缓了口气又说:“好了,打扫战场仔细点,只要有用的都拿上,包括死鬼子头上的钢盔,身上的子弹袋、匕首,八路军穷,要精打细算。”

  四排押着四五十个伪军俘虏走过来,当时伪军在鬼子队伍后面,枪一响战士们冲出来,四排长大声叫道:“中国人不打中国人,不想死的都趴下。”伪军看到前面的鬼子象割草似的倒下,吓的赶紧趴在地上,只伤亡七八个。

  朱钢说:“都是中国人,八路军才放大家一条生路,不然,”指指地上的鬼子:“一百多躺在这里。”

  伪军吓得抖抖擞擞:“八路军大恩大德。”“八路军是再生父母。”

  朱钢吩咐四排长:“给弟兄们上上课。”又拖上邹军:“到鬼子的中队部看看。”

  走进鬼子中队部,迎面的墙上挂着五万分之一军用地图,朱钢看了看:“好,比我们制作的好多了。”示意黄国忠收起来,又指指桌上的电话机。拉开办公桌抽屉,一把勃朗宁手枪躺在里面,朱钢拿起来把玩着,勃朗宁小巧精致,想了想把勃朗宁装进口袋,又从抽屉里找到枪套和一盒子弹。

  邹军抽出墙上挂的军刀,刀面寒光逼人,刀背处有很长的血槽,刀柄较长可供双手持握。邹军大喜:“这刀是我的了。”说着挎在身上。

  黄国忠找到几盒罐头,还叫道:“叫花子发大财了。”

  推开中队部边门,是日军电讯室,一部电台摆在桌上。朱钢兴奋的大叫起来:“这可比几挺机枪还珍贵,”转身吩咐邹军:“派人专门保管。”

  邹军见了也很高兴:“我们到和阳与支队部的联络太不方便,有电台就好办了。”说着到门外叫来两个战士:“你俩什么事都别干,一心保管好电台。”

  朱钢说:“电台怕震,行军时用衣服包好背着,不能有损坏。”

  两个战士立正:“是,人在电台在。”

  “再搜搜,看还有什么宝贝。”朱钢吩咐两个战士,想想他们可能对电台不太懂,和战士一起寻找,找到一箱电池和几个玻璃管,朱钢估计玻璃管是电台的零件,叫战士小心收好。又对邹军说:“鬼子一个中队应该有卫生队,安排人专门查一下,有药品全部带走。”

  经过汇总除缴获百十支枪外,还有迫击炮三门,掷弹筒四门,机枪五挺,以及一些药品、军服、食品罐头、四匹大洋马。邹军问:“战利品要不要派人往孙家峪送?”

  朱钢摇摇头:“恐怕来不及,从新马店第一声枪响到现在已有两个多小时,这里鬼子报务员估计已向和阳发报,说不定和阳的鬼子马上就到。”朱钢说着走到给伪军俘虏上课的四排长跟前:“怎么样,弟兄们的觉悟提高了吗?”

  “提高了,他们都是被抓来的。”四排长说,几个伪军也争先恐后地表白。

  “好,大家都认识到当汉奸不好,现在给大家一个为抗战出力的机会——背战利品,到了地方放大家回去。不过,”朱钢严厉地说:“谁要是逃跑,格杀勿论!”

  部队很快赶到六里庄,战士吃饭休息,伪军俘虏一人拿了几个烧饼散去。陈建国在六里庄已动员村民转移,几个小伙子自愿留下来帮助修建工事,还有好几个村民也不愿走,说可以为部队烧饭抬担架。

  排以上干部边吃饭边听陈建国介绍:“六里庄在这一片是个大庄,有百十户人家三四百间屋。从地形上看,它是一个东西向的土岗,四面是土墙,土墙外是圩沟,通和阳的大道从村西在村中穿过,村东有一片树林。”

  潘龙汇报道:“侦察队破坏了和阳至六里庄的大路,挖了三条壕沟,炸了两座桥。”

  朱钢点点头,破路也给一大队刚才的行军带来不少麻烦,对陈建国说:“你情况熟,工事也是你布置的,提一个作战计划。”

  “总体还是原来的方案,在六里庄坚守到晚上再突围。这次战斗是村落防御战,要防备鬼子的炮火,我们已经把屋和屋之间打通,部队先分散隐蔽,炮击过后再进入大道两旁的房屋,把鬼子放进村,依托房屋打近战,和鬼子绞在一起。”

  邹军问刘得彪:“现在有多少炮?”

  “掷弹筒十门,迫击炮五门。”

  “防御战神枪队要发挥大作用。”朱钢转身对邹军说:“下命令吧。”

  “先说神枪队,”邹军神情严肃:“神枪队两人一组,选好靠近村头的隐蔽点,炮击后进入阵地,在你们的射程内,目标主要是敌炮兵、机枪手、骑兵、军官和鬼子的狙击手。炮兵班分成两组,每组选两个阵地,目标是敌炮兵、骑兵、机枪,炮兵班特别要注意打一轮转移一个阵地。十七挺机枪分到各排,五个排和手枪队依次放在大道两旁的屋里,指挥部在村里祠堂,电话班架好指挥部通往炮兵班、手枪班和几个排的电话线。我们的打法是放鬼子进村打近战,必要时冲出去打巷战,排长可以灵活掌握。侦察队往新马店隐蔽侦察,现在各部选好阵地。”又问:“司令员有什么补充?”

  朱钢想想说:“敌人不可能全部进村,我们除了打进村的鬼子,还要打村外的鬼子。村口的机枪、炮兵、神枪队一定要隐蔽好,战斗打响主要对付村外的敌人。二十多个新兵沒上过战场,看到鬼子打炮会慌,教导队带新兵和六里庄留下来的老百姓,一起到卫生队帮忙。”

  邹军一挥手:“立即行动!”

  朱钢和邹军安排好指挥所,又到各排巡视,特别察看了炮兵的阵地。刘得彪在两个大院和一片开阔地安排迫击炮阵地,并对村外几处地方编号,计算好射击诸元,他说:“司令员、大队长,炮兵主要对付村外的鬼子,大院是第一阵地,打完一轮再到开阔地,两轮射击完毕就转移。”

  六里庄严阵以待,迎接血与火的考验。

  中野接到“新马店遭袭”的电报一阵发愣,新马店有一个中队,大白天敢来袭击要多少兵力?发电询问,却再也联系不上,中野感觉不对头,急忙集合一个中队日军乘车前往。出县城不久汽车就开不动,路上被人新挖了壕沟,士兵下车填好路继续开车,走不多远又遇上壕沟。中野意识到前面肯定还有这种情况,后悔沒有派骑兵小队来,命令士兵弃车步行前进,骡马拉的重炮在后面边修路边前进。

  赶到新马店,映入眼帘的惨景让每一个日军士兵大吃一惊,简直是尸横遍野血流如河,只见几个野狗正撕咬着日军尸体。有的士兵愤怒了,有的士兵胆怯了,有的士兵浑身发抖,一时间整个新马店一片寂静,寂静更增添几分恐怖。

  “全体卧倒!”中野拔出指挥刀吼叫着,自己带头趴在地上。

  寂静,周围依然是一片寂静,许久,确实感到沒有伏兵,中野才慢慢站起来。八路军肯定转移了,中野想的不是追击而是自保,一个中队被消灭,现在也是一个中队和八路军打起来能胜吗?

  中野命令一个小队警戒,两个小队火化尸体。士兵默默地拆下一切可燃烧的门窗木料,默默地将一百多具尸体垒在一起,现场笼罩一股失败的气氛。折腾了小半天,望着渐渐西下的太阳,中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率领部队返城。中野只想在天黑前赶回城,如果在这里过夜不知会是什么结果,临走用好不容易过来的重炮向周围村庄发泄了一通炮弹。

  侦察员报告日军撤回县城的消息,战士们欢腾了。邹军说:“鬼子也是欺软怕硬,只有打狠了才会老实。”

  朱钢却是深深自责:“还是考虑不周全,应该有两套方案,不然又是一个伏击战,不说再消灭他一个中队,多少也吃一口。”

  部队放好警戒在六里庄舒舒服服休息了一夜,张长生带一排也赶过来。夜里朱钢脑海翻腾久不能寐,一直在考虑部队下一步的发展。

  第二天一早,朱钢和陈建国、邹军交换意见,说:“我思考了一夜,有个初步想法。”

  朱钢思考的主要是如何和鬼子抢占乡村,象和阳、利城鬼子已在乡村渗透,八路军当然要和鬼子抢占,至少不能让鬼子轻松地控制乡村。那么对日军未占领的地方呢?旧政权在这些地区大部分瘫痪,成了无政府的“真空期”,但“真空期”时间不会很长,不是鬼子去占领,就是旧政权卷土重来,还可能产生新的军事政治势力。想到这里朱钢不禁一个激灵,对日军未占领区乡村的抢占必须同时展开,如果一旦出现其他势力麻烦就大了,得花费几倍的精力去解决。

  朱钢说:“一大队在这里消灭一部分日军,并一直骚扰牵制,使鬼子沒有力量再占领新的地区,这给了我们一个大好的发展机会。陈建国带支队和一大队侦察队、新兵、伤员和缴获的武器电台回支队部,向政委汇报加快对鲁城周围日军未占领地区控制的设想,派侦察队向西、向北深入侦察,七八天完成任务。今天我去二大队,差不多七八天也回支队部,根据情况采取行动。”

  陈建国沉思了会点点头:“要善于抓住机遇,现在占领真空地区事半功倍。”

  邹军问:“一大队的任务呢?”

  “加快建立和阳抗日游击区。”朱钢语气坚定地说:“神枪队和手枪队到县城附近活动骚扰牵制日军,各排深入乡村打击敌伪势力发动群众扩军,培养抗日骨干和秘密民兵,不成立公开的抗日政权,但要使乡村实际控制在八路军手中。”

  邹军说:“我打算把六个排紧缩成五个排,充实炮兵班成立机枪班,技术兵超前培养。”

  “对,按现有炮和机枪数量的两倍配人。”

  “还有,”邹军也是深思熟虑:“派部队到新马店和六里庄,帮村民修理打仗毁坏的房屋,大队拨一部分资金给村民安家。”

  “好!”朱钢对派部队帮村民安家的做法特别赞赏:“八路军是老百姓的子弟兵要有实际行动,多做善事才能赢得民心。”

  “吃了早饭就行动。”陈建国说。

  朱钢叫住邹军:“调一门迫击炮给刘铁吧,也算是县大队的教学炮。”

  “好。”

  “吃了早饭我到利城二大队。”

  “我派一个排护送,”邹军又笑着说:“司令员到一大队才几天一大队就打胜仗,这下该二大队打胜仗了。”

  朱钢捶了邹军一拳:“二大队打不了胜仗可找你。”

  “哪能呢,司令员一去准打胜仗。”

  朱钢想了一下,又说:“这次一大队缴了好几匹大洋马,抽人成立骑兵,我让二大队调一个骑兵班给你。”

  “那太好了。”邹军兴奋地说。

  朱钢笑了笑:“你也不能一毛不拔啊,要不张大林准骂我偏心。”

  “司令员你说,要什么都行。”

  “我说就显不出你的诚意,人情还是你做吧。”

  邹军想了想:“给二大队五挺机枪,三门掷弹筒。”

  “好,这下张大林该请你喝酒了。”

  “张大林欠我好几顿酒,光说就是不请。”

  朱钢笑着说:“你也一样。”

  “咱俩也不知谁欠谁。”邹军说完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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