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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八路

第一九四章 共产党驱赶共产党 别沈阳彭真大阅兵

  马林诺夫斯基元帅与杜聿明将军会谈结束,客气地送别了杜将军,回头就发怒,想用美国的军舰运兵可以,但,美军舰就是不能在大连登陆。斯大林同志说过,美国一个兵进中国都是不行的。在营口、葫芦岛登陆?那里已经交给八路军接管。他们让不让登陆,那是你们中国内部的事情,苏联不干涉中国内政。

  谈判登陆地点没有成功,杜将军嘬了牙花子。他回到熊大员的官邸,犯愁怎么向委员长报告?熊大员说,将军阁下,我们的部队不能老在海里泡着不是,就得从营口登陆。杜将军说,怕是担个挑起内战的罪名,给委员长找麻烦。他们俩智尽能索之时,突然,进来一个人说,我有个主意,杜将军可听寡人一言。

  杜将军问,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不等那人回话,熊大员胸有成竹地说,这位是日本皇室成员赤本三尼信次郎将军,已经向我投降,并愿为我效力。他在长城地区与八路军周旋数年,经验丰富,是不可多得的军事人才。

  赤本三尼毛遂自荐说,我都清楚八路军的指挥员那几下子,他们只会游击战,阵地战的不行,防御战的不行。贵军从营口登陆最佳。从营口到沈阳只有150公里,而从秦皇岛登陆,起码要耗费一个月的时间。我看得出,将军急需占领沈阳。

  杜将军一听暗惊,此人真有两下子。与委员长不谋而合。委员长曾说,假定说登陆地点是营口,则到达东三省的心脏部位的沈阳,只有150公里的平原路程,可是,由秦皇岛前往,则有三倍于营口的距离,而且,自秦皇岛到锦州之间约200公里的海岸线,是从热河绵亘而来的山脉陡然入海,形成天然隘路,大军投入这个地带,集中作战与展开作战都不可能。从战略观点来看,是易守难攻的地形。然而,由关内循陆路向东北推进,却只有通过这个山海之间的关山难越的唯一走廊。虽然只前进两百公里,但,差不多就耗费了一个月的作战时间,时间损失太大。

  赤本三尼说,从秦皇岛登陆进东北,过山海关必有一场恶战。我熟悉那里的地形。假如,山海关过不去,我还有一个主意。

  杜将军说,什么主意,请讲。

  赤本三尼摇头说,时机未到。

  杜将军说,好吧,你就跟在我身边,明天与我同机回重庆。

  赤本三尼说,哈依!

  熊大员提醒说,要说汉语:是!

  赤本三尼说,哈依!

  你走就走,来就来。苏军是不迎不送你的。杜聿明叹息,拿礼仪之帮丈量人家等于零。可是,今天日头从西出来,苏军派卫斯列夫大校专程为杜将军送行。熊大员不解,杜将军顿生戒心。

  卫斯列夫心中的事不会说出来的。昨晚深夜,八路军蒲公英来见老朋友卫斯列夫,他说,据可靠情报,日本战犯赤本三尼藏在中国政府接收大员的官邸,有迹象欲逃重庆。请协助捉拿。卫斯列夫说,你不要出面,交给我就是。蒲公英说,拜托。卫斯列夫进了熊大员的官邸,以欣赏古代中式建筑的眼光东张西望,寻找赤本三尼。

  杜将军说,卫大校是个有名的军事家,今天对建筑的兴趣如此之浓,令我刮目相看了。

  卫斯列夫说,我本来是学建筑的,战争结束了我还得干我的老本行。

  熊大员说,敬佩,敬佩。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就是老辈子中国人的理想。我若是办完了接收,就隐居山林,伴鹤弄墨,逍遥自在去了。

  卫斯列夫本想多看几处。

  杜将军说,今天我高兴,就乘卫大校的车去机场。

  一个拖住卫斯列夫;一个拉走卫斯列夫。与杜将军同行的随行人员里没有赤本三尼。

  卫斯列夫想上飞机检查有没有赤本三尼。被熊大员拉住说,你我谈兴未尽,回我的住地,接着侃如何?

  卫斯列夫无奈地眼看着飞机起飞了。在空中盘旋一圈向长春致敬。副驾驶摘了头盔,露出赤本三尼的老脸。他走到杜将军面前行礼说,杜将军略施小计,卫大校则黔驴技穷了。

  杜将军一笑置之。

  赤本三尼从飞机上往地面看时,见卫斯列夫无奈的样子发笑说,见你的鬼去吧。

  熊大员说,人家走远了,我们回吧!

  卫斯列夫回到远东司令部,见了蒲公英无话可说。真没面子。他想出卖一个秘密也许能赎回点什么来。他小声说,快回沈阳去,有命令要你们撤出沈阳,收回所有的军火库。

  蒲公英一眨眼就到了沈阳,向鹿地报告了这个新情况。鹿地立刻报告第一书记彭真。咳,彭真心里暗叹,斯大林啊斯大林,你是一厢情愿。要中共参照法共、意共的模式,放弃武装斗争,改编军队,参加国民政府,以实现全国和平。荒唐,异想天开。中国不是法国,不是意大利;中共不是法共,不是意共。你在莫斯科怎么会体会到中国的实际情况,瞎指挥,半截子革命论,专制、独裁与马列主义不搭界。

  鹿地和彭真在三十年代就在一起战斗。彭真是他的老首长,什么脾气禀性都了如指掌。在他生气的时候,就别打搅。他倒了一杯水,放在彭真的桌上,不言语,不火上浇油。苏联比孙悟空还多了一变。可是,这话不能说出来。彭真正想对策的时候,苏军驻沈阳的卫戍司令什么斯基少将亲自传达上级命令给彭真。他态度粗暴地说,命令你们撤出沈阳,收回苏家屯军火库。

  彭真说,我们不能撤出沈阳,因为……

  斯基少将不容解释,不容申辩,不容人说话,只许他有发言权,他说,这是命令,不能讲价钱,必须这样做。

  彭真说,你是客人,我不能听你的命令,我必须听我们党中央的命令。

  斯基少将怒气冲了天说,你们不走,就用坦克赶你们走!

  彭真跟什么人都打过交道,得了理不让人,他说,从来还没有共产党的军队用坦克驱赶另一个共产党的军队,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共产党,简直就是个新沙皇。

  苏军少将火了,啪的一声拍了桌子,一跳三丈,他说,你敢骂我是沙皇?你简直就是个托洛茨基分子,共产国际的叛徒!铁托主义者。

  彭真说,别拿大妈妈吓唬小孩子!帽子,我见得多了。你拍响了桌子就算你有理了吗?欧洲谚语说,马车的坏轮子最响。

  他们吵了一架,斯基少将气得掉头就走。到门口回头扔下一句话说,限你们在一周之内撤出沈阳,交出所有军火库。

  他走了,室内一阵清净。伍修权、鹿地以请示的目光期盼着彭真拿出主意来。彭真思想片刻,亲自动笔给中共中央报告起草电报稿。他说,你们都回去,多召集些同志想想办法。人家是大腿,我们是胳膊,做撤的准备。

  鹿地回到自治军司令部,政委北卢姚、参谋长南卢陈以及易翠屏、蒲公英、白兰雪、青年马克思、总编杨昭、朱欣和小桃都来打探消息。大家都一个心思关心东北的命运。鹿地说,我感觉我们的人手太少了,我们的人呢?参谋长说,19旅在山海关,22旅在锦州,21旅在鞍山,23、24、25旅在吉林、黑龙江。政委说,我们的干部不够用,辽西一个炊事员都当了县长。中央派的军队和干部怎么来得如此之慢?易翠屏说,向道回来我们就知道这事了,我们仨有一个主意和大家商量,行得通就试试。

  杨昭说,一定是新闻了。快说。

  易翠屏说,用举行阅兵的方式,搬运军火。把库里的家伙都捣动空了,还他一个空扒拉。让他说不出话来。

  杨昭说,喝,好主意,你算是掐准了他们的脉。你霸道我们就有对付霸道的办法。大家没有想出比此主意更好的主意来,都表示赞同。鹿地说,给各旅发报,命令他们轮流空手进沈阳,此事由参谋长指挥。翠屏啊,你们仨协助参谋长。特别叫丁大炮来,把他那个野炮团扩编成旅。

  陈老六说,阅兵必须请彭真同志、陈云同志以及东北局的同志都上阅兵台。这要靠鹿司令姚政委去请他们。

  白兰雪说,阅兵要有名,不然,咋说,不年不节阅那门子的兵?

  杨昭说,有理,有理。就说庆祝《双十协定》签字。

  大家都啊的一声,唏嘘长叹。鹿地说,难为你们了,想得出来。

  1945年9月18日,因为日本投降,中国的胜利,人们在8月15日的狂欢中似乎忘记了以往哭泣的日子。而今,国共两党在重庆达成和平建国的协定(又称《双十协定》),是件举国大事。值得祝贺。

  在三经路博物馆临街的二楼上就当了检阅台,东北局的几位首长扶栏眺望。从远处走来纵队整齐的八路军,乐队开路,横幅高挑,上写着:庆祝和平建国协议的诞生!部队都是青一色的草绿新军装,新装备,重机枪方队,野炮方队,骑兵方队,步兵方队,摩托方队……各式各样的方队源源不断,没有尽头。

  街上的举动,招来无数居民观看,都叹息说,14年前若有这支部队,日本军队就进不了沈阳,进不了中国。也有人说,假如没有日本侵略军当靶子,也不会锻炼出八路军这样强大的军队来。家贫出孝子,国难出英雄。可惜,没有多少人懂得这个环。八路军这个锻炼的机会就是委员长给的。他躲在峨嵋山,把八路军推到前线,原意是想借日本人的刀灭绝共产党。可是,共产党百炼成了钢,八路军千锤成了器。事与愿违,委员长后悔晚了,怕了。日本人害怕他,美国人只能来文的(比如出面调停),苏联人也拿他没有办法。他们就是天马行空,来去无踪,我行我素的狂士。兴狂风,做狂雨。捅破天,戳翻地。回君炉,正人心。他们就是重新打造出来的另类。

  半天过去了,阔步走来接受检阅的部队没头没尾,人们的目光顺着队尾一直追朔到苏家屯军火库。

  贼大贼大的军火库,铁门、铁墙、铁丝网。日本投降了,网上没有了电。这里最忙的就是陈老六、易翠屏、蒲公英、白兰雪以及小丙和加腾。他们来一个旅武装一个旅,空手进去,全副披挂地出来。

  19旅炮兵团的丁大炮、马勺来了。给陈老六、易翠屏行礼报了到。

  蒲公英拉着大炮说,二瑞咋没来?

  马勺一面和白兰雪打招呼,一面说,他们就在后头。

  易翠屏说,鹿司令计划给你装备一个炮兵旅。

  大炮说,可是,我只有一个团。

  易翠屏一笑,你先进库。

  大炮发令,带一个团开进。易翠屏挥手向军火库里一扬,撒土成兵。大炮带队出来的时候,一个整编炮兵旅开着炮车向参谋长辞行。

  陈老六说,大炮啊,山海关是进东北的大门,你可要把好这个门。

  大炮说,是,是。

  马勺嫌他说的不够味补充说,参谋长,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有我呢,连个苍蝇也别想飞过这个门。

  陈老六信任地点头,大炮、马勺就带着一个炮兵旅接受东北局首长的检阅去了。

  二瑞的19旅从军火库出来了。陈老六说,19旅在山海关,大炮配合你们。

  政委刘子瑞、旅长张盛瑞说声是!就雄赳赳地上了街。

  王殿、节板斧、孙景华的22旅开出了军火库。陈老六嘱咐,锦州是进出东北的咽喉要道。你们的担子不轻啊。

  节板斧说,不在话下。

  王殿说,参谋长,我有了新枪,这个神枪就交公吧。刘韬早就想着这支神枪了,还了他就得了。

  陈老六说,不,你使惯了双枪,别乱了你的习惯。将来马放南山的时候,就把它陈列在军事博物馆。

  王殿、节板斧、孙景华一笑带队扛着瓦蓝瓦蓝的新步枪走向检阅台。

  陈龙、淑敏的21旅来了,特别与爹和公爹道声好,就急着进库出库、上街、接受检阅。

  陈老六说,你们旅就别接受检阅了,换了新装备立刻回营口、葫芦岛。不准生人登陆。

  陈龙说,是。

  淑敏说,爹,你保重。

  老潘家峪复仇团由老寿星、潘耀祖带队报到来了。老寿星附在陈老六的下巴颏底下说,老亲家,我名义上是个团,实际上只有一个营。陈老六向易翠屏那边努一努嘴,老寿星就明白陈老六的意思。

  易翠屏一笑说,老寿星进库吧。他们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了潘家峪复仇旅了。

  原本在检阅台上担任警戒的刘韬看了眼热,留下一半人,带走一半人就来到军火库。他想解释什么,易翠屏不容他说什么就放他的半拉团进去。出来的时候就是一个地道的警卫旅。

  刘韬悄声说,谢风仙。

  易翠屏说,闭嘴,好好保卫东北局首长。

  刘韬立正说,是!他带队走了。

  小丙在蒲公英的耳边说,我们伊田支队,也进去捞一把。出来就是伊田旅了。那多威风。走在检阅台前,多带劲。

  蒲公英说,你当旅长,我可不当。

  小丙吐一下舌头。

  蒲公英在无人区工作时的老战友老三区队的那三个大队长带一帮子人来了。蒲公英和他们互致寒暄,进库出库。

  陈老六说,你们就编为20旅。走吧。

  人来的太多,白兰雪维持秩序,进的走一边;出的走一边。从山东来的八路军5师、6师、7师的先头部队闻讯而来,陈老六说,欢迎,先进库装备一下。

  一天下来,只装备了30几个旅,库里的武器只搬走了六分之一。陈老六说,明天接着干,把来东北的八路军、新四军都好好装备起来。蒲公英说,参谋长,分秒必争啊,连轴转得了,何必等明天?陈老六说,有理,我还是老八板。

  人陆续来,兵连续出。仿佛那就是个大熔炉。

  易翠屏说,小虎、蔡妞他们咋没来?

  陈老六说,他们在热河,道远。在长城的豹司令、东卢周、三十六个半都没来。

  易翠屏说,给他们留一点?

  陈老六说,不,可别落下一个本位主义、地方主义的话把。万一追究起来,我们说不清。

  易翠屏哦了一声不吱声了。

  好久没有出声的加腾没有打过仗,对军械、军队不感兴趣。在她眼里只有人和物的流动。在紊乱的东北她没有找到人与物,物与物之间的媒介——货币,只有分配,没有交换。忽然,她想起什么来,拉着易翠屏说,沈阳银行的金库我们必须搬走。

  易翠屏说,你提醒了我,我只有军火库,忘了金库。谢谢!向道、白兰雪、小丙你们仨帮助加腾女士搬走沈阳银行。

  蒲公英说,就我们四个?

  易翠屏说,你们进库里绕一次就够了。

  白兰雪说,你们在外边等着,我去就是了。

  白兰雪进库,一挥手24支花从天上飘落下来,接着无数的食人蜂落地都变成军人,瞬间装备起来一个机械化伊田别动旅。在军火库门口,拉上蒲公英、加腾、小丙就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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