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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八路

第一七四章 二号令延安传佳音 下诏书天皇愿投降

  大家陆续走进了挂云山奶头洞,大厅里挤满了长城军区八路军各路首脑,或站或坐,都眼巴巴地盯着鹿司令手里那几张纸,据说,那就是八路军总部的大反攻的命令。鹿地说,同志们,我们的总司令发了七道命令,请听二号命令:

  为配合苏联红军进入中国境内作战,并准备接受日满敌伪军投降,我命令:

  一、原东北军吕正操所部由山西、绥远现地向察哈尔、热河进发;

  二、原东北军张学诗所部由河北、察哈尔现地向热河、辽宁进发;

  三、原东北军万毅所部由山东、河北现地向辽宁进发;

  四、现驻河北、热河、辽宁边区之鹿地所部,即日向辽宁、吉林进发。

  鹿地说,三个小时后总司令又发来一道命令:

  为肃清中国境内交通要道之敌伪军队,并准备接受敌伪军投降,我命令:所有沿北宁路、平绥路、平汉路、同蒲路、沪杭路、广九路、潮汕路等铁路线及其他解放区一切敌占交通要道两侧之中国解放区抗日军队,统应积极举行反攻,迫致敌伪无条件投降,在执行上项任务时,应克服一切困难,击破前进路上一切敌伪之阻碍,如遇抵抗应坚决消灭之。

  大厅里发出一阵欢呼,大反攻的时刻到了,大家都忍耐不住激动的心情。鹿地说,总部一封又一封的电报,使用了这样的字眼:千载一时之机,时间万分紧迫,不容许有片刻迟疑。这些话,非同小可,非同小可啊。

  西卢贾说,这就是说,总部命令我们端鬼子的老窝。

  鹿地说,我在东北工作了三年,那个地方肥得流油,山东、河北的穷人没有活路时,就闯关东,能闯出活路来。总部命令我们先机进入东北,配合苏军作战,捣毁日本侵华的大本营,是一项光荣又艰巨的任务。我们从日本鬼子手里夺回东北,华北、东北连成一片,我们就占了半拉中国,想想看,那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非同小可啊。

  大家憋不住纷纷议论。

  鹿地说,我们没有时间讨论了。我命令:抽调八个主力团、一个营、两个支队,共计一万三千人,抽调十个军分区司令员、四个地委书记及地方干部两千五百人,组成东进委员会,我任书记,分三路挺进东北。各路编队由参谋长详细说明。明日出发向辽宁、吉林进发。留下老豹在关里境内接受敌伪投降。

  进军东北的路上,鹿地率八路军五千人编成第二梯队,骑兵拉着大炮,背着扛着的步兵迈着整齐的步子前进,易翠屏、蒲公英、白兰雪、刘韬以及司令部的随行人员等护卫着司令员鹿地骑马前进。他们经过一道道山,一条条河流,一座座的村庄……

  老乡们倾庄而出在村头排着长队,挥着小旗子呼喊着,牛皮鼓敲得价天响,大杆喇叭那个吹,吹得欢,一边吹一边跳巴巴。村头放上高桌,摆上各种慰问品,有月饼、梨、苹果、白开水……

  鹿地不时地向路边的众人招手致意。

  一位老人说,可要见天日了。

  一个卖油条的老汉大声喊着说,油条不要钱,敞开吃啊。

  妇女们的嘴不停地叨叨,难以表达她们长期不能摆脱的恐惧,今天可有了头,她们说,再也不用跑反了。

  孩子们,在人缝里钻来钻去,跑着,跳着,说着,笑着,摇晃着小脑袋吵闹着。他们拉拉八路军的手,抱一抱八路军的腿,摸摸八路军的炮……

  一匹飞马跑到鹿地跟前敬礼,报告。

  大家回头看时,原是电台的青年马克思,他说,报告司令员,收到东进各路部队的电报,请过目。

  鹿地说,你念给我听,一边走一边念。

  青年马克思在马上念道,西路14军分区贾老头电称:他率13团、16团2000人,近日出关,入兴隆县境,收复围场、隆化,满军1万人投降,他们正向承德逼近;中路15军分区王殿、节板斧电称:他们率11团、51团3000人,出喜峰口,入平泉,收编满军19旅,尔后兵分两路,一路向宁城、赤峰进发;一路向建平、凌源、朝阳进发,沿途俘满军5000人。

  鹿地说,回电,问他们见到苏军没有?有没有16、17军分区的消息?

  青年马克思说,是,马上回电。

  鹿地思忖片刻说,翠屏啊,我不放心陈老六他们,他上了年纪,就怕……

  易翠屏说,鹿哥,你说吧,我们仨去看看,行不?

  蒲公英说,对,该我们出场了。

  白兰雪说,你别出声,听司令的。

  鹿地说,只有你们仨去了。那就去吧。

  易翠屏回头对刘韬说,常参谋去搞气象,司令身边就靠你了。

  刘韬说,风仙放心。

  易翠屏、蒲公英和白兰雪三人一阵风就刮到了滦河东,16军分区没有人了,只有地方的东卢周和他的妻子谷雨,在老乡家里,忙活着谷雨生孩子。谷雨见他们仨来了,自己不停地抱怨自己,啥时候了,他偏偏来凑热闹。东卢周说,陈老六带队先走了,我们俩拖了部队的后退。

  易翠屏说,不,你们都不用自责,这可是大喜事,今天是什么日子?

  白兰雪说,八月十五,一九四五年的八月十五日。

  谷雨说,翠屏姐,你来的正好,老周正犯愁没有人接生。

  白兰雪说,向道,你出去。老周,你也别在屋里碍事。在门外听宣。

  老周和蒲公英在屋外焦急地等待着,东卢周说,把谷雨交给翠屏姐,我放心。

  蒲公英说,那天在卢龙寨我就担心谷雨这么重的身子还上山,上去了就在山上吧,可是你们又下山来。

  老周说,她是想这是最后一仗了,再啥也得参加,走到半路上就不行了,逞强。

  蒲公英说,我若是她也这么干。

  他俩说着拉着,屋里哇的一声大叫,孩子出世了。

  白兰雪走出临时产房来宣布:我们的儿子降生了。

  她是个大力士,声音洪亮,全世界都听见了。那声音超过了无线电台的广播。可是,在今天又一个惊天动地的广播同中国孩子降生的广播挤在一个频道。时不时地透露出一点羞羞答答的声音。那就是日本天皇的投降诏书。

  进入八月,日本的日子就难过。《波茨坦公告》烧了天皇的屁股,他们想拉苏联,正在等待苏联回答之际,美国在广岛投下了一颗原子弹。日本采取沉默态度,美国又在长崎投下第二颗原子弹。这是八月九日发生的事情,就在同一时间,苏联老外长在他的办公室召见了日本驻苏大使,宣布:从即日起,苏联与日本处于交战状态。两小时后,苏军进入满洲,给日本关东军以重创。日本除了求和,无其他出路。被迫接受《波茨但公告》,于是,天皇怀着前途未卜的心情向全世界广播……

  朕深鉴于世界大势与帝国之现状,欲以非常措置收拾时局,兹告尔等忠良臣民:朕已饬令帝国政府通告美、英、中、苏四国,接受其联合公告。

  夫谋帝国臣民之康宁,偕万帮共荣之乐,斯乃皇祖列宗之遗范,亦为朕所拳拳服膺者。曩者向美英两国宣战,亦为期望帝国之自存与东亚之安定,至如排斥他国主权,侵占领土,固非朕之志也。然交战已历四载,朕之陆海将士勇敢善战,百僚有司励精图治,一亿众庶奉公,各尽所能,惟战局未必好转,世界大势亦不利于我。加之敌使用残虐炸弹,频频杀伤无辜,残害所及,诚不可测,且若继续交战,不但我民族终告灭亡,且人类文明亦必被毁,如斯朕何以保全亿兆赤子,谢皇祖皇宗之神灵,是故朕命帝国政府接受联合公告。

  朕对于始终与帝国同为东亚解放而努力之诸帮,不得不深表遗憾。念及帝国臣民之死于战阵,殉于职守,毙于非命者及其遗属,则五脏为之俱裂。至于负战伤、蒙战祸、损失家业者之生计,亦朕所深为轸念者也。今后帝国所受之苦难固非寻常,朕亦深知尔等臣民之衷情,然时运之所趋,朕欲忍其所难忍,堪其所难堪,以为万世开太平。

  朕于兹得以维护国体,信倚尔等忠良臣民之赤诚,并常与尔等臣民同在。如情之所激,妄滋事端,或者同胞互相排挤,扰乱时局,因而迷误大道,失信于世界,此朕所深戒。宜举国一致,子孙相传,确信神州之不灭,念任重而道远,顾全力于将来之建设,笃守道义,坚定志操,誓必发扬国体之精华,不致落后于世界之进化。尔等臣民其克体朕意……

  天皇的声音传遍日本,传遍全世界,也传到中国的围场。一心想围剿八路军陈虎支队的岸谷在他的办公室计划下次行动的时候,介川慌张地跑进来不顾失礼之嫌地说,你听广播了吗?快,打开收音机……

  岸谷打开收音机,一个沉重苍老的声音:兹告尔等忠良臣民……如当头一棒,把他打昏,天转了,地旋了,日本就算玩完了。难道就这样完了吗?不,不,不!

  介川说,次长阁下,陛下告戒我们要忍其所难忍,堪其所难堪。

  岸谷说,我忍不下去。

  介川说,上边也没有一点声音。

  岸谷说,还要什么声音,天皇的投降诏书就是最后的声音。

  介川说,我们向八路军投降?我们的命就算没了。

  岸谷说,对,天皇投降是为了保全国体,我们投降是为了保全性命。我们可不能轻易投降,传我的命令,驻各地日军都在承德集结待命。承德最显眼,还得做一个投降的样子。这里由我去做。你带一心队去遵化,在那里站住脚,然后,我化装隐藏在那里,我们设法回日本去。

  介川说,哈依。说着转身就走了。

  他的妻子千代牵着两孩子惶惶张张地跑进来说,出了什么事?大家都那么阴沉着脸,好像赴刑场,天要塌下来。

  岸谷抱着孩子、老婆放声痛哭。一把鼻涕一把泪,千代和岸谷结婚十几年,今天是第一次见丈夫如此大哭。他是真的伤心了,失望了,绝望了。日本没有指望了。她在承德几年,住在满清皇帝的宫廷中,尽享皇后的清福,好日子没有过够,难道就结束了吗?结束得如此之快吗?她总不相信天皇的诏书是真的。也许是说着玩的,明天就真相大白,又恢复以往那种占领者居人之上的生活。她喃喃地规劝丈夫不要悲伤。可是,她越劝岸谷越伤心,越哭越想死……

  北进一支队被敌人追得紧的时候,突然,敌人都撤回围场县城,老乡传说,日本鬼子投降了。陈虎不敢相信,就派出侦察员侦察,命令部队集合。有一天,陈虎带一个排在大唤起哈里哈沟老乡家吃饭,侦察员喜形于色地跑回来报告,日本鬼子确实是投降了,围场的鬼子已经开到承德去了。城里只剩下三百警察。

  陈虎问,消息来源。

  侦察员说,是第三乡乡长说的,他是从棋盘山警察所得来的消息,那位警长还急着托乡长与我们联系拉关系。

  陈虎说,好啊,好啊。

  这则消息像一声春雷,震荡着每个八路军战士的心弦。顿时,吃饭的战士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蹦着跳着冲到院子里,哈哈大笑,高喊着,抗战胜利万岁!

  一个好开玩笑的班长把一碗带汤的油麦卷子扣在另一个战士的头上就跑。战士们兴奋地追了出去,抓住那个班长一顿轻松地捶打,四个人各拉腿的拉胳膊的,左右摇摆,这就叫打油。那个满头菜汤的战士使了个眼色,四人喊着一、二,把那个班长投进一个水塘里。他从水塘里爬出来之时,大家笑得前仰后合,直乐得眼泪迷离,嗓音嘶哑,喘不过气来。战士们都沉浸在胜利的欢乐中。

  侦察员又报告,围场乱了套,肃亲王逃跑不知下落,满军惊恐万状,惶惶不安。他们一面托乡长找八路军,寻后路;一面核计抢劫物资,上山为匪。坏人造谣惑众,煽风点火,说什么八路军进了城抓住满军点天灯,给死者上祭。还说,八路军不是正牌军,不能接管县城。还说,共产党抓住大烟鬼就宰。商人、士绅、伪政府人员正在组织维持会。总之,群众害怕抢劫,坏人酝酿造反,围场县城处在一片动乱之中。

  陈虎听报告,事态严重,必须早日开进接收县城。可是,部队都分散在各地游击,一时集合不起来,他叫小豆子。豆军说,首长,你说吧,派我干啥。

  陈虎说,军情紧急,你骑马传我的命令,各个连排急速向围场集结。

  豆军说声是就跑出去执行命令。陈虎拿着马鞭子在手上敲打想远水能解近渴的主意,转身之际,第三乡乡长求见支队长。陈虎一听喜上眉梢,计上心来。他说,请。

  一排长领进一位穿大褂的先生,他一手拎着大襟迈进门槛,躬躬身子说,支队长阁下台候?

  陈虎说,我们被鬼子追的东跑西颠,风里雨里,不知冷暖,身体炼成了钢,日本鬼子有功劳。若没有日本鬼子侵略,我们这样的差不离都是病秧子。我得特别谢谢鬼子。

  乡长说,阁下竟说笑话。鬼子可把中国害苦了。

  陈虎说,我说的都是正经话,没有日本的侵略,就没有八路军,没有鬼子的大扫荡,就没有八路军的实战演习,就锻炼不出一支强大的军队。

  乡长随和地说,队长高见,在下佩服。听了阁下的口气,在下敢于冒昧。

  陈虎说,有事就说,我们都很忙,别绕弯子。

  乡长说,棋盘山据点有一位警长想与贵军撮合,托在下牵线,探探阁下的口风。我该怎么回应?

  陈虎说,不必回应,我们现在就找他去,你带路。

  乡长没有这个准备,突如其来叫他着慌。不等他说出个不来,陈虎就命令,一排长,集合出发。

  八路军四五十人一下子开进棋盘山据点,那位警长带领全体警察列队欢迎,集中了枪支弹药,造册登记,等待处置。陈虎想,这个据点的正确处理,体现八路军的政策,对于稳定大局,顺利接管全县有益,于是,陈虎在警察面前宣布:枪支登记后仍交给本人使用,你们就是围场县公安队,我委任那位警长为公安队长。一切听我指挥,保护一切公共财产,不准私自动用,不扰民,不害民,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违者严惩不贷。

  警察队里发出赞同的唏嘘之声,没想到一天由伪警变成了公安队。那位警长当了官,大家都服,只有一个人不服,暗中愤愤不平。他就是棋盘山警察所所长。散了会他就在警察哥儿们中嘀咕,他姓马的上去了,真会拍,原先拍我的马屁,现在拍八路军的马屁。一时马队长的大号就传开了。

  马队长并不在乎这个绰号,他悄悄向陈虎打小报告说,我们得加所长的小心,那小子不地道。

  晚上,马队长向陈虎秘密报告,所长正在向县城打电话,抓起他来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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