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线读书
抗日战争书籍

遍地八路

第一六○章 捉迷藏会战霞港村 张县长谢恩唱堂会

  八路军司令部紧张地迎战。侦察员的报告一个接着一个,鹿地、豹天、以及两个团的团长狮子王殿和陈虎都等待着鹿司令下战斗命令。土炕桌上放着那张作战地图,鹿地把来自各方面的报告都画在图上,忽然他发现一个新奇的敌人动向,他说,你们看,玉田的敌人抛开霞港向南去孟大庄一带,窝洛沽、鸦鸿桥的敌人也向那一带苇塘茂密的村庄运动。

  豹天说,这就是说,敌人判断错误,以为我们在孟大庄一带宿营。没有发现我们在霞港村隐蔽。

  王殿说,万一敌人耍猾,故意麻痹我们呢?

  鹿地说,继续观察。

  说话间就从孟大庄一带传来炮声。豹天笑了说,基本证实,敌人情报不灵,判断错误。敌人的盲目性造成有利于我们的战机不能错过。

  鹿地立即部署战斗,十三团和四区队从敌人的东南、正南、西南三面包围,趁窝洛沽、鸦鸿桥俩据点空虚,拿下;十一团从北和东北包围敌人。留一个营在霞港村待命。注意行动要隐秘,动作要快,在指挥部下达攻击命令之前,不准开枪。开始吧。

  向苇塘深处开炮的敌人距离苇塘二里地就不敢前进了。机枪大炮向苇塘里几个村子射击。轰了半天,没有还击,鬼子中队长命令进苇塘各村搜查,结果,连一个八路军的影子都没有发现。鬼子中队长问玉田县警备队时大队长说,时的,你的情报的可靠?你的时(屎)包的干活。

  时大队长委屈,有泪往肚子里流。本是县署提供的情报,出发前,他拜见了县长张培德,向县长打了包票,说了大话,吹了牛。如今连个八路的边都没有摸着。情报不会有假吧?其实情报就是一张纸条,他又掏出那张纸条仔细辨认。上写:

  八路一千余苇塘北霞港知名不具

  没有标点,没有断句。余涂得像亩。原本的意思是八路军一千余人,在苇塘北边的霞港,署名。可是,时(屎)包大队长领会情报是说,八路,在一千亩苇塘里,北霞港村人报告。他重新审视情报才明白情报的真谛。他一拍大腿,后悔莫及。骂自己真是屎包一个,他给日军中队长敬礼说,报告太君,小的才疏学浅,把情报看走了眼。八路就在霞港村的干活。

  鬼子的指挥刀一划拉,日军、伪军都哗啦一下子向霞港村进攻,老婆娘接生,一个手法,开步走就放枪、开炮。他们走到离霞港50米距离之时,就遭到八路军的猛烈攻击,四面八方都是八路军。如狂风一般的子弹扫荡敌人,数不清的手榴弹在敌群里开花。日军、伪军乱作一团,只顾逃命,没能力还击。只等挨打,没有指挥。兵找不到官,官找不到兵。一阵冲锋号吹响,八路军的刺刀毫不留情,全把抗日救国的感情凝聚在刺刀尖端。

  屎包大队长那可是卖豆芽菜的没有秤,瞎抓了,自己的一营人全军覆没,日军也是稍瓜打驴,丢了一半,大势去矣,就装死,趁乱逃离战场。一口气跑到县城,见县长张培德,大哭道,县长大人救命。

  张培德没词,临时想不起好的措辞,就把挂在嘴边上那句老套话拿出来说,胜败乃兵家常事。

  时大队长说,这回可惨了,我的一营人,一个没有回来,日军丢了70多,损失马克辛机枪一挺,长短枪200余,子弹那是一万多发呀。这回我可完了,日本人饶不了我,非要我死的不可,大人救我。

  张培德嘬了牙花子,牙痛得吸溜气说,我怎么救啊?日本人能听我的,我不过是个牌位。

  时大队长说,哎呀,出了事情你就不是牌位了,就拿你是问。

  屎包也阐述伟大的真理。张培德说,事到如今,我救不了你,可是,我能放你,你走吧,出北门,一直向前走,别回头,朝北走。走出去,算你命大,走不出去,你认倒霉。

  时大队长感恩不尽,说走就走了。

  张县长刚要闭目反省,那位驻鸦鸿桥的日军守备队中队长拿着战刀闯进县衙要杀时大队长,张培德装傻充愣说,他可是与阁下在一起奔袭八路的干活。

  日军中队长说,他的私通八路,死了死了的。他的情报有假,害得大日本皇军损失惨重,并且丢了鸦鸿桥据点,窝洛沽据点,他的良心大大的坏了坏了的。

  张培德说,太君息怒,丢了据点,还有县城。请太君城里的休息。

  中队长发怒,他命令全城戒严,捉拿屎包大队长。鬼子没有把县长放在眼里,张培德自叹真是人家的牌位。一个日本的小连长就当一个县的最高行政长官、总督、主管?他正不满之时,那个日军中队长又回来了,他拎着时大队长的人头来向县长发难。啊,你把他杀了?鬼子中队长说,看见呗,他就是私通八路的下场。他临死说,他的情报是你提供给他的,你的和他一样,私通八路。抓起来。

  张培德苦不堪言,暗骂屎包不够揍,真是香应个狗回头咬一口。

  几个日本鬼子三下五除二,不容分争就把张培德五花大绑起来。中队长打电话请示他的上级核准处死县长张培德。正通话间,川岛将军从蓟县回渤海路过玉田打尖。杜眼子护卫着将军进了县衙,川岛纳闷,县长咋不来见我,好大的架子?

  杜眼子摸透了川岛的心思、脉搏,他大声叫道,张培德你出来拜见将军。

  日军中队长一个立正,报告县长私通八路,等待处死。

  川岛说,什么?他是我荐的人,他私通八路?有什么证据?

  日军中队长拿出那张情报条子,送交川岛说,这就是他私通八路的证据,请将军过目。

  川岛看那条子不就是八路、苇塘、霞港,她问,你们在什么地方发现八路?

  中队长说,霞港。

  川岛说,这不就结了吗?八路在霞港,情报没错。我命令你马上放了张培德,来见我。

  中队长说,哈依。

  川岛救了县长的命。张培德更加殷勤地款待救命恩人,大摆宴席,把玉田县的名角都请了来为将军唱堂会,反正是自己不出血,拿老百姓的钱添还人。

  县衙小院东华厅就当舞台,川岛由杜眼子、张培德左右陪着,茶果酒点心月饼毛豆都是圆的食物摆得琳琅满目,吃不吃的像回事,八月中秋,边吃边喝边赏月边听唱。个把月来,东奔西追,与八路军周旋,与美国佬捉迷藏,有消息说,牛司令已经把美国佬包围,手到擒来。川岛心里挺入作。只等牛司令一来就带着美国佬回渤海交差。她心里像水似的,有心情看戏,赏月。张培德当义务解说员,显示他学富五车,才高八斗,雅壮而多风,情发而理昭。

  张培德说,本县皮影第一人就是李连璧,他研究皮影四十余年,校著《中国影戏史》,在他的影响下几位皮影的佼佼者应运而生,小旦张茂兰、老生张绳武、箭杆王崔凤翥。刻影人的刘清友、刘振环,栩栩如生的影人都是出自他们之手。那可是滔滔风流,相传几代。

  台上唱影,她自然想起渤海影园子老板王玉清来,可是,他和叶子私奔了,心里生起一股愤怒。她烦了说,闭嘴。

  张培德以为是叫台上唱的闭嘴,就喊道,闭嘴,闭嘴。

  台上的都傻了眼,稀里糊涂地被赶下台,川岛问,怎么啦,为什么都下去了?

  张培德说,啊,换场,换场。换上玉田一绝,王达子的梆子《寇准背靴》。有看头儿。

  川岛说,有武的没有?

  张培德说,有,有,上猴戏。

  王达子梆子班的郝振基一个跟头就从天上落到舞台上。干净利索,在台上猴摆式的没时闲。张培德说,郝振基那可是当今四大活猴之一。

  川岛问,那仨活猴是谁呀?

  张培德说,盖叫天,郑法祥,杨小楼。郝振基又被誉为铁嗓子活猴。

  川岛说,什么意思?拿我当猴耍?是不是?

  张培德惊慌地丢了茶杯,他说,岂敢,岂敢。我的祖宗,我哪有那个胆子,再给我俩胆子,我也不敢呐。我拿我自己当猴耍呀。

  杜眼子说,阁下,别价,别跟他一般见识。阁下,牛司令回来了。

  一句话给张培德解了围,他感激杜眼子之时,又恨姓杜的走了子午,他和川岛鬼秋在一起,觉着谁看不出来似的。自然他就联想起自己的太太,多少日子了,没有她的音信,真恼心。

  在川岛下塌的那间小屋,牛司令敬了礼说,恭喜阁下,多日夙愿,今天以偿。

  川岛一愣说,喜从何来?

  牛宜轩说,把那八个美国佬捉拿回来,不是一喜吗?

  川岛说,一喜,一大喜,特大喜,你立了一大功。

  牛宜轩说,不,阁下,我没有功,别挖苦我了。我的人报告,看见你把八个美国佬押上船,开到了天津,这会儿可能就到了渤海。

  川岛吃惊地站起来说,什么?我?我去了天津,为什么我还在玉田?我在玉田是为了等你,我的人报告,说是你已经捉住了美国佬,押解来玉田,我们一并回渤海。

  杜眼子说,哎呀,这是咋说的,裤裆放屁,两岔去了。这可咋整。

  川岛一屁股坐下,屋里鸦雀无声,牛宜轩没说的,杜眼子没有辙。只有从东华厅传来《闹天宫》耍猴锣鼓的锵锵声以及丝竹的委婉哀叹以及演员悲怆的哎哟声。

  川岛紧溜的和在渤海的赤本三尼同电话,证实那八个美国佬并没有在渤海。赤本三尼命令川岛不要回渤海,要立即寻找那条船的下落。

  川岛脸上没光,只好说,哈依。

  川岛命令牛司令派下人去,一方面找那条船;一方面搞清楚八个美国佬的去向。

  牛宜轩在川岛手里有了短,就得听人家摆布。到了玉田还没有喘口气又紧张起来。第一轮派出去的人们回来说,船早没影了。连个船的脚印都没有留下。川岛说,放屁,船有脚印吗?牛司令,你亲自出马。

  牛宜轩骑马带一个旅开进了宝坻的新安镇。在这儿他可就是都督了。八路军撤了以后,又新按了据点,驻军一个警备大队。由大队长陪同牛司令到码头察看船的踪迹。牛宜轩举着望远镜搜寻河面。蓟运河好宽,看不见对岸。不过那船不是一根草,也没有战斗的痕迹,没有船的残骸,以及沉船的漂浮物。大队长在牛宜轩的耳边喃喃地瞎咧咧,说他亲眼所见,是两个女的押着八个美国佬上了船。

  牛宜轩问,船呢?

  大队长说,开走了。

  牛司令亲自带领他的部下沿蓟运河向下游搜寻。走了好几天,最后到了北塘蓟运河入海口,好家伙,有老鼻子的船,木船、铁船、人摇的、冒烟的、各式各样的、大小不等的,哪个是他们要找的那条船呢?牛司令没了主意。船都在海里,他们这群旱鸭子有劲使不上。

  牛司令在海边徘徊,回想俩女的到底是谁呢,难道是白兰雪她们?如果真是她们劫持了船,可能就在上游。于是,他命令沿河向上游搜寻。

  那条船就在北塘码头外海里的船堆里,他们的处境不佳,何去何从,拿不定主意。走?舍不得家;留?又没法交代清楚。一旦沾上通匪的罪名,一辈子也摆扯不清。船长说,大丈夫做事不能婆婆妈妈的,一不做,二不休,凡做大事的都得豁出四两半斤的。于是,他们起锚,悄悄离开北塘码头,秘密向东移动,计划按女八路的指示,去昌黎七里海投一个叫丁大炮的八路海上游击队。他们走到黑沿子海面,天就黑了。海上一片茫茫,没有航标灯,没有一点光亮。无边的寂静,只有星光摇曳在平静的大海深处。凭他们的海上航行经验继续向东。没走多远,一道强烈的光打了过来,随之马达声渐渐靠近。不得了,这是日军海上巡逻队。鬼子打过来刺眼的灯光,发出停船接受检查的信号。

  船上只有大副和船长两个人,大副说,怎么办?停船吧,我们惹不起日本人。

  船长不语,使劲拨开大副,亲自把舵,加大马力,急速靠岸。可是,他们的意图,已经被鬼子看破,就发来一颗接一颗的炮弹,在船的前后左右爆炸。他俩慌忙跳下船,向海边游去。回头一颗炮弹落在船上,把船炸翻,船渐渐下沉。他俩爬上岸的时候,船已经沉没。

  大副抱怨说,你看,我们回不去了,没有了退路。

  船长说,附近可能有八路军游击队,遇到他们就好了。

  大副说,啊?你还不死心哪。我们的船没了,那个丁大炮还要我们?

  船长说,不要胡思乱想,先逃出鬼子的追击要紧。

  他们听到了鬼子的叫喊声,随后就是一阵枪声,船长被子弹打倒。他伤了腿,不能走。他喊了几声大副。没有回声。鬼子就在后边追赶,他心里说,这一下子可完了,此时此刻,希望大副拉他一把逃命。可是,人早逃得没影了。鬼子的枪声越来越近了。他绝望地看天看地看远方的山,死在这儿连个收尸的都没有,家人不知道,荒郊野外,人地两生,连个姓名都不能留下。让鬼子逮去,那是没有活路的,他恨恨心,自己死。怎么死,没有枪,没有刀,连条上吊的绳子也没有,死也这么难吗?忽然,他的手触到自己的腰带,那就用自己的腰带结束自己的生命吧。腰带是牛皮的,坚硬不好使,别挑剔了,将就着使用吧。他把腰带穿进环里,套上自己的头,拿右手拎着,使劲地拉,力度不够,还是死不了。他想找个能挂起来的地方。海边没有树,光秃秃,只有沙滩。他四周巡视,终于发现一个破船,也许那上边可以挂起来死。他吃力地向前爬去,为了死使尽最后的力气。他爬到那破船的时候,突然,从那破船背后走来俩人,把他抬走,进了一片苇塘。船长说,二位恩公,为何救我,通个姓名,容后报答。

  那人说,我就是八路军海上游击队丁大炮,她是马勺,我的参谋长。

  船长才发现俩人中有一个女的。马勺说,船长同志,我们接到院长易翠屏的指示,派我们来接应你们。

  船长绝处逢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马勺亲自给他包扎伤口,她说,你们原本是两个人,怎么就你一个?

  船长说,是的,我的大副,他年轻力壮,跑的快,他应该跑在我的前边去了。你们没有见到他吗?

  丁大炮摇头。马勺向北望着,希望他能回来。

  大副见船长负伤就撒丫子尥了,千万不能叫船长累住,何苦都白送了性命?他只顾身后,不顾前,不知不觉走进一片红房子。迎面走来一个穿黄军装的人,他一见不妙,回头就跑,那个鬼子用日语大喊:站住,随之就开了枪。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 推荐:全球通史 人类简史 时间简史 未来简史

点击收藏 小提示:按键盘CTRL+D也能收藏哦!

在线看小说 趣知识 人生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