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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八路

第一二八章 惠特曼难表爱与恨 戴维斯巧使中国筷

  日军的飞机在后七里庄和美军飞机坠落的地方上空转了两圈就向西北渤海市方向飞去。 日军飞行员下了飞机就马上向赤本三尼司令官报告侦察到的情形,只见飞机残骸。赤本三尼问,美军飞行员的哪里去了?于是他命令昌黎日本驻屯军速查。

  连日来赤本三尼忙于应付。他刚从蓟运河撤出,就处理马兰峪盗陵案件。他感到捉襟见肘力不从心。太平洋战争日军节节败退,美军时常轰炸日本本土,铃木少将及他的部队调防满洲。高老蔫投降,刘仙舟不上前了。川岛无心军事政事,叶子随皮影王一去不回,佐木殉难,潘翻译、刘韬都投了八路。长城地区的治安状况日益恶化。身边没有几个得力助手。宫下太笨,高贝太鲁莽灭裂。二疙瘩是白薯,牛宜轩三心二意。眼下,昌黎杨柳上庄日军报告,一架美军飞机坠毁在昌黎南范庄子,飞机滑行三百米,毁田二十亩,推平两座大坟头,撞倒两棵合抱粗的大树,机头扎地一米多深。机内的弹药爆炸燃烧了一天一宿……

  川岛、宫下、高贝都闭口不言,磨道上的驴子,听喝。那是一架死飞机,可是他们已经产生了恐怖感。英美联军在法国诺曼底半岛登陆,开辟了第二战场,德国吃不消了;美国如今又轰炸日本本土,日本的日子也不好过。宫下和高贝惦记在日本的亲人安危,朋友的安危,国的安危,陛下的安危。川岛心里就打自己的小九九。她不是日本人,何苦叫这个川岛呢?一旦日本战败,她的退路何在?在她思绪混乱之时,赤本三尼问她怎么抓住那几个美军飞行员。她瞢瞢懂懂地说,好办,好办。赤本三尼问,怎么好办?才醒悟的川岛稀里糊涂地说,派羊(杨二疙瘩)、牛(牛宜轩)二人前往现场调查就是。赤本三尼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牛是刘仙舟的人,免得麻烦,算啦。于是他命令高贝会同羊二疙瘩务必找到美军飞行员的下落,死的活的都要。顺便把美军的飞机残骸、机上文件等拉回渤海。

  高贝说,哈依。

  赤本三尼说,你号称油狐,这次再显身手。

  高贝回身约羊二人穿便衣下昌黎,秘密进入城南杨柳上庄据点,高贝好大喜功,当即带队出动抢回美军飞机残骸,当战利品上缴赤本三尼将军。可是,青纱帐淹没了人,刚出杨柳上庄村就遭到八路军八区队的袭击,不得不退回据点。高贝眼珠一转说,羊桑,你们的秘密潜入沿海诸村的干活。我在据点听你的胜利消息。二疙瘩无奈,到处都是游击队,险啊,人家是主,他是奴,当人家的扒拉子就捏着鼻子挨了,当夜他就悄默声地出了据点的小门。他身后砰的一声关门,二疙瘩就出了一身冷汗,回不去了,就炸着胆子出村向东,路上没人,黑不见五指,只听高粱叶子刷拉山响,他打着冷战向海边村庄走去……

  夜,月挂露,叶欲坠。后七里庄老乡家的葫芦架下,摆着木板搭的饭桌。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水灵的甜瓜,新煮的花生,红壳白肚的大螃蟹,还有邻居送来的炸黄花鱼,对虾,熟鸡蛋,蒸玉米……只是没有牛排、咖啡、意大利馅饼、三明治。

  白兰雪帮着房东大娘操持碗筷,小凳子,蒲扇。大娘说,咱这粗茶淡饭,人家美国人咽得下?白兰雪说,是人就吃饭,他们哪吃过咱这样的东餐?他们比我还馋。大娘说,快请天上来的客人吃饭吧。再请个陪客的来。

  谁作陪?二瑞、蒲公英、易翠屏、白兰雪都互相谦让。蒲公英说,你们去吧,我是不去。我不会说话,只会闷头吃饭,自己哗啦饱了就得,冷淡了人家客人。易翠屏说,陪客人不是主要的事情。当下燃眉之急是鬼子已经注意到美军飞机坠毁事件。我们要加强警戒,八区队派出小部队骚扰附近各据点,监视昌黎方面敌人的动向。张老八说,我去办。易翠屏说,还有,要以八区队的名义向司令部报告八区队已经营救了七名美军飞行员,请示下步行动。白兰雪说,我上船,那儿有电台,向司令部报告。易翠屏说,向道,你俩一同去。然后,命令把船开出去,监视海面。

  蒲公英、白兰雪、张老八答应一声都悄默声地走了。易翠屏捅一下刘子瑞说,你是县长,代表抗日政府欢迎他们的光临,你陪客人去吃饭最合适。

  七个美军飞行员围坐在饭桌四周。他们的飞行服被妇女们拿去洗,换上中国庄稼院的衣服。仿佛拙劣的裁缝量错了尺寸,衣袖短半截,裤腿高吊当裤衩,露着毛茸茸的胳臂腿,如同猴子穿了人的衣服。他们各自看看,不时地发笑,对自己滑稽的形象十分得意、惬意、随意。但,咋着也不像在美国自己的家里。欣斯德尔22岁,结婚一年,没有孩子,时刻想念妻子。想写信把他的生死经历告诉她。可是……

  刘子瑞说,请。

  桌子上那么多的食物都是盛在碗里,浅子里,只是没有刀和叉,拿什么吃?欣斯德尔见碗里金黄金黄的玉米渣粥勾起他的食欲,没有勺就伸嘴嘬。大娘说,你咋不用筷子呀?

  戴维斯不懂,大娘拿筷子比划。欣斯德尔一手拿一只筷子叉螃蟹,壳硬,筷子头圆,一叉一滑,汗流浃背,吃饭如此费劲。刘子瑞会意,美国朋友不会使筷子,请大娘拿勺子来。农民家里哪有勺啊。忽然,见葫芦架结了许多小葫芦,伸手摘了四个,拿锯拉开,就是八个小瓢,分给每人一个。刘子瑞带头示范。朋友们纷纷效仿。

  晚饭后,遥指前村烟树。农民们都到街上乘凉。孩子们你追我赶地做游戏,老人们说长论短。美国朋友被这种活泼的生活所吸引,也来凑热闹。和孩子们玩瞎猫捉老鼠的游戏。戴维斯说,这儿的生活比在重庆愉快得多。

  白兰雪刚回来,挤进人群。欣斯德尔对白兰雪说,那堆老人们说什么?

  白兰雪说,老人们在演说,就像英国公园里的自由论坛,根据地人民有充分的言论自由。

  欣斯德尔说,他们谈论什么?谈论我们吗?

  白兰雪说,是的,你们来到中国是村里的大事,他们就是村里的参议员。

  欣斯德尔说,他们一年薪水拿多少美圆?

  白兰雪说,他们不拿钱。

  欣斯德尔说,了不起,消费自己,参政议政,真伟大。

  易翠屏和蒲公英拉过正同戴维斯、欣斯德尔、乔治聊天的白兰雪,他们仨小声戚戚咕咕。戴维斯说,你们有军事秘密吗?我们回避。白兰雪说,不,是关于你们的事情。村参议员提议,给你们换新房间,请做西餐的厨师专为先生们烹饪。带上你们的东西跟我走。

  戴维斯说,OK !

  戴维斯和他的弟兄们迈进一家高门楼的门槛,踏着石板甬道步入正房的一道雕花门,他们奇迹般地发现灶堂的上方贴着一副精美的版画,一张刀刻的纸帘背后,坐着一对老夫妻,三面贴着红纸条,并书写着汉字。他们不认识问白兰雪,这是什么?

  白兰雪说,这是灶王爷,家家都有,少见多怪。

  戴维斯说,什么是灶王爷?

  白兰雪说,就是中国的上帝,你们西方人宣布上帝死了,可是,中国的上帝还活着,每年上天言好事,下地降吉祥。他是一家之主,皇军就是不发给良民证。

  欣斯德尔说,灶王爷也抗日。

  一切都按排好了,白兰雪说,晚安!

  戴维斯说,good-evening!

  夜晚,凉风习习。欣斯德尔躺在热乎的炕头上,难以入眠。他身边的戴维斯、乔治也是辗转反侧。戴维斯喃喃地说,今天是我们的复活节,可惜,加里森他们忙着跳伞掉进海里,不知怎么样了?能不能像我们找到新大陆?乔治说,不能不爱呀。他想修改惠特曼的诗。戴维斯说,对的,对保护我的人不能不爱。

  欣斯德尔默默无语,良久,他说,我真难理解,他们为什么在日军的眼皮子底下,能够建立这样的堡垒。我们的空中堡垒落到了地下游击队的堡垒,有趣,神奇。给我治伤的那位女士,简直就像侦探小说里描写的那样不可思议。

  戴维斯说,他们就处在日军据点的包围中,可是,他们都不惊慌……

  他们的思想都融会在远处大海的涛声中。

  美国客人在中国渤海湾的小渔村开始了新的一天。白兰雪一脚踏进他们的房间说,早安!戴维斯一伙异口同声地说,小姐早安!白兰雪说,你们都洗漱完毕就开饭。新任厨娘把桌子放在土炕上,端上鸡蛋羹就顶果酱,玉米饼子代替面包,没有牛排,有猪排,塞进玉米饼子里就当三明治,面条就当汤了。只是没有他们吃饭的武器,还是拿筷子上阵。白兰雪说,请入席。

  戴维斯上炕,不会盘腿,蹲在炕上,白兰雪做示范。欣斯德尔、乔治认真地学,两腿又长又硬,支棱八叉,学不到家,羡慕白兰雪柔软自如的秀腿。乔治还为使筷子挠头。白兰雪教给他们使用筷子的要领。她说,使筷子比操作飞机简单得多。其实,筷子就是手的延长。中国人使用筷子从商朝就有了,至今已经有两三千年的历史了。如果有了比筷子更便捷的吃饭方式,中国也会把筷子送进历史博物馆。

  饭后,客人们要洗澡,他们说,浑身都馊了。白兰雪向易翠屏请示,易翠屏派蒲公英掩护。白兰雪向客人们说明村里没有浴室,跟我来吧。他们出村向西,进入一个青纱帐的小道,弯曲的尽头就是清澈见底的小河。白兰雪说,请吧。我到那边更衣。蒲公英口中衔着一根狗尾巴草,坐在岸上警戒。白兰雪穿了游泳衣出现在岸上,向上一跃伸直了苗条的身体在空中做了个360度后空翻,扑通扎入水中不见了,老远她才露出水面挥手说,你们谁能追上我?

  戴维斯七人同时潜入水中,追逐这个他们心目中的鱼美人。在他们兴致正浓时,小河那边响起噼啪的枪声。河里的中外人们都惊呆了。在岸上的蒲公英不慌不忙地说,都上岸,拿起枪,进高粱地。白兰雪按照蒲公英的命令敏捷地把客人们推进高粱地里蹲下身子隐蔽。蒲公英飞快地扎进枪声的方向不见了。

  片刻,枪声停止了。蒲公英领了二瑞和几个穿绿军装的八路军战士,显得战斗结束那样平静地走来。蒲公英向高粱地里吆喝了几声,戴维斯问,他们喊什么?白兰雪说,是叫我们出去,没事了。县长大声呵斥,欣斯德尔莫名其妙。白兰雪说,他是说我们来洗澡是talk nonsense.

  戴维斯说,我们是游泳,没有弹琴,什么叫乱弹琴?

  白兰雪说,乱弹原本是秦腔,后来演变成唱京剧的兼唱别的剧种就叫乱弹。今日县长使用乱弹一词,是说,我们本该在村里藏着,日本鬼子正在寻找你们几位,不该到野外抛头露面。刚才发生枪战就是一股日军武装特务正在向我们迂回,企图俘虏你们。幸亏被八路军打退,不然,后果可就惨了。

  戴维斯一行七八个人从高粱地里走出来,八路军战士说,他们奉鹿司令员的命令,来接美国朋友回司令部,然后,护送去延安。

  欣斯德尔说,延安是什么地方?

  白兰雪说,延安就相当你们美国的华盛顿。

  乔治说,他称你是同志,什么是同志?

  白兰雪说,美国西奥多·罗斯福总统和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他们是兄弟又都是总统,便是同志。

  戴维斯说,哦,原来总统就是同志,白兰雪同志,我们的总统,OK.

  蒲公英对白兰雪说,你告诉他们,明天就走,做好准备。

  白兰雪说,walk manana Ready to.

  乔治急忙往村里跑去。白兰雪说,你忙什么,今晚村里举行送别舞会,你出个节目。

  高贝的武装侦察发现七个美国人就在后七里庄,回到杨柳上各庄据点就派二疙瘩趁天黑监视美国兵的动向,调查八路军的兵力部署。二疙瘩在高粱棵里猫着等待掌灯时分就秘密蹑跟进了后七里庄。

  村头,打谷场上,带枪的和不带枪的老百姓围坐一个大圈,唱歌的、跳舞的,那家财主拿出留声机,还真有一张华尔兹舞曲的盘。戴维斯、欣斯德尔、乔治等人都穿上了新洗的衣服,白衬衫,黄军裤,长脸刮得贼亮,蜜蜂落上去就打滑。白兰雪领队进入会场,发出一阵欢呼,要求盟军表演个节目。欣斯德尔掏出口琴吹奏一曲海顿的《告别交响曲》。一曲终了,赢得一阵掌声。大家也听不懂,客人高兴就鼓掌呗。白兰雪上满留声机的发条,放那张《华尔兹》,欣斯德尔向白兰雪邀舞,二人就进人圈内飞旋起来。周围的人们都惊呆了,半张口瞪圆了眼珠子。渤海湾的小渔村哪见过这个?一男一女抱在一起,第一次开了眼,第一次难为情,第一次解放。

  欣斯德尔和白兰雪旁若无人,跳得轻盈,舞得眼晕。美国客人们都向村里女人们邀舞。她们羞得叽嘎一声叫着后退。白兰雪说,姐妹们,来吧,同客人们跳起来吧,就这样,拒绝跳舞是不礼貌的。

  客人的尴尬,白兰雪脸上无光。心里埋怨女同胞们太封建。她一个人同七个人轮番跳,每人轮一圈,全场就数她活泼。姑娘们小声说她疯。蒲公英悄悄和姐点一下白兰雪说,你看她,可开放了。易翠屏会意,又心痛白兰雪太累,她便入场和客人们也轮番跳舞。白兰雪说,姐,不用你出场,我应付得了。那个羊来了,你处理一下。易翠屏说,我知道,他不敢炸翅。说着她一拍手,24只花呼啦一下子来了一大帮小姑娘跟着易翠屏进场与客人们跳舞,但,老是踩人家的脚……

  在暗中的二疙瘩一眼就看见他妻子易翠屏,想上前,又后退。他最害怕的是蒲公英,还是不露面最安全。在他张望人们乐和而不知返之时,一只食人蜂在二疙瘩的头上转悠,他想,坏了,露了马脚,他急速离开后七里庄,一猛气跑到杨柳上庄据点。高贝小队长望着喘气的二疙瘩问,你见了吗?二疙瘩点头,手捏个七。高贝问,多少八路军?二疙瘩说,没有。高贝不信,问,你没看走眼?二疙瘩说,没有,最多三五个游击队,土八路。趁天黑袭击他们一下。高贝说,不,我们不习惯夜战,明天拂晓突袭后七里庄的干活。二疙瘩哈依一声,困得他打哈欠。

  拂晓,晓色云开,骤雨才过还晴。村头,戴维斯一行告别小渔村向北山转移。蒲公英、易翠屏、白兰雪护送。客人们都化了装,穿起农民的衣服,白衫,黑裤,紧束腰带,戴酱棚篓,妇女们赶制的特大号布鞋。村民都集聚在村头送别,恋恋不舍。一位老奶奶端来一瓢鸡蛋,送给欣斯德尔,很吃力地说了几个单词:egg eat Mother.

  白兰雪说,老人家请你们吃鸡蛋。你们老远地来到中国,没有妈妈在身边照顾,很可怜,她代行母亲之责。

  戴维斯说,中国母亲顶好。

  一位老头把一筐香瓜倒在车里,说,预备在路上吃。

  乔治说,中国父亲顶好。

  妇救会主任把一大叵罗煮熟的花生撒在车上。用手比划吃。欣斯德尔说,中国女人顶好。

  客人们和县长刘子瑞、区队长张老八热烈拥抱,就上了牛车,渐渐远离村庄,老乡们还在村头张望。戴维斯说,他们为什么还在看着我们?

  白兰雪说,中国老百姓厌恶战争,热爱和平,把打击侵略的军队当做朋友、同志、战友,他们渴望先生们重返蓝天,打击日本侵略者,保卫人类和平。

  无言胜有言,载着天外来客的牛车渐渐接近铁路、接近敌人了。蒲公英、易翠屏、白兰雪都警觉地东张西望。戴维斯看着蒲公英指指画画派出几个人去。他问白兰雪说,发生了什么事?

  白兰雪说,快接近敌人据点了,要大家准备战斗。他派出三个侦察员拉开二百米距离,遇到敌人扛起锄头,没有发现敌人就拎着锄头。喂,先生们,看见扛锄头的就隐蔽起来。

  黄昏,落日初低。在地里干活的农民扛起锄头回家了。戴维斯见了扛锄头的就以为有敌情,于是,慌忙地跳下车钻进高粱棵。白兰雪说,怎么搞的,回来,回来。那不是我们的侦察员,那是回家的农民。我们必须听他(她用下巴点一下蒲公英)的,他是我们的将军。

  牛车赶进一个高土堆的草地。蒲公英命令下车。把牛车放回去。蒲公英脱下上衣铺在一张石桌上,把香瓜、花生、鸡蛋摆上,比划个吃说,请。

  白兰雪说,这就是晚餐了。

  一阵火车叫后,拉下一股黑烟,笼罩着当下空间。他们起程过铁路。戴维斯看到一个炮楼,一盏探照灯晃来晃去。蒲公英抬手当的一枪,并向炮楼上喊话。

  乔治问,发现了什么?

  白兰雪说,他说他是蒲公英,要过铁路,把灯熄灭,谁敢探头,他就不客气。

  欣斯德尔说,敌人听他的?

  乔治抬头看时,炮楼上的探照灯果真熄灭了。

  戴维斯说,真了不起,一棵草蒲公英OK.

  欣斯德尔说,一阵风易翠屏OK.

  乔治说,一窝蜂白兰雪OK.

  白兰雪说,NO我的不OK你们看昌黎就在我们的眼前,万家灯火,映衬在远山的背影中,美极了。

  蒲公英说,谁在讲话,闭嘴。

  白兰雪吐一下舌头,好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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