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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八路

第五十章 陈老六孤胆进渤海 难兄弟赴宴遇世交

  及时雨的名字那是窗户眼吹喇叭名声在外的。特务们一听鹿地这个振聋发聩的名字,都吓了一溜趔趄,急忙掏枪对着送礼的八路军比画。

  南国象陈老六抱着双肩投去鄙视的目光微笑着纹丝不动。

  狮子双枪手王殿嗖的抽出神枪,一个箭步窜出去揪住潘阎王的衣领子说,我说新郎姑爷,我们是娘家人来上礼的,怎么不客气点?这样闹起来,新郎官岂不是猫儿踏破油瓶盖,一场快活一场空。你掂掂轻重,不要只顾羊卵子不顾羊性命。

  潘老爷子说,说的极是,都罢手,罢手!

  三脚鸡潘耀祖仗着人多又是治安军的地盘,也不示弱。可是,他怕伤了爹的小命,没敢动手。双方就这样僵持不下。潘耀祖立即差人向宪兵队长佐木报告。

  老寿星怕鬼子来了吃亏,必须想走的辙。他说,我说姑爷,你是发哪门子的昏。俗话说,礼多人不怪。八路军司令给你上礼是高看你了,你怎么就不识抬举?我这个老丈人第一次登门,你们就拿枪吓唬我。我老了,还指望你们孝敬我呢,你们看看,孝敬个屁。这门亲事就算吹灯拔腊了。

  被王殿揪着衣领的潘阎王急忙晃手一连地说,别介,别介,岳父大人在上,小婿给你跪下磕头了。

  突然,霹雳扒拉闯进一群治安军来。堵住门,架起一挺机枪,不准任何人进出。两个当官的身后一群卫兵护卫着,不问三七二十一说,统统带走。

  淑敏一看来的是治安军上尉陈龙,是她想见没有见到的亲人。那位军衔高的正是董团长。心中叫着阿弥陀佛的淑敏一块石落了地,却装着不认识,千万别露出相来。

  治安军把陈老六、王殿、斧子、大炮、马勺、谷雨、老三以及抬礼物的、以及新娘等人押出了潘家大门。

  潘阎王急了眼,带着哭腔边追边嚷嚷着说,我的新娘,我的新娘!别带走我的新娘!

  董团长拿马鞭子拦住潘阎王说,你就是新郎吗?你私通八路,带走。

  不容潘阎王分说,陈龙拿手枪顶着潘阎王押走了。

  潘耀祖目瞪口呆,忙追出门外,给董团长说小话,团长大人,那是我爹,请手下留情,别误会。

  董团长喝道,你身为特务队长,对八路心慈面软,不敢开枪是什么居心?

  潘耀祖被问短了,输了理。他跟着董团长屁股后头捣小步说,团长大人,团长大人,我已经报告了宪兵队,佐木少佐马上就到。要不,你们将八路交给我们处理。

  董团长一甩袖子说,治安军已经接替了皇军的防务,这是我的防区。谁敢干涉我强化治安?

  董团长一挥马鞭子带队匆匆离开潘家,回他的团部。

  潘耀祖两手空空,心里空空,精神空空,无精打采地回家空空。忽听门口一阵喧哗,他猛抬头一喜。宪兵队长佐木和警务科长朱欣带着宪兵队和警察来到了他家。

  朱欣说,潘老弟,听说府上出了事,兄弟我立即赶来相助。

  潘耀祖不顾和朱欣说话,直奔佐木哈腰满脸堆笑说,报告太君……

  佐木一扬手制止他的报告,只顾那本上礼的帐册,聚精会神地一页一页地翻着细看。突然,八路军司令鹿地的名字跳进佐木的眼睛里。他一跳三丈地大吼,命令鬼子宪兵一件一件地搜查那些礼物。他们翻了半天终于从几匹绸缎中抖落出一封书信来。佐木抽出信瓤,都是中文,他不全认识,请朱欣朗读加翻译,上写:

  潘兄如面:

  敬禀者恭贺新禧。日前鬼子扫荡,多蒙老兄关照,我等险处逢生。昨,商定共谋开滦炸药库之事,以三声猫叫为号,立即行动。如若成功,必有重谢。谨此,敬候佳音。

  知名不具 即日

  潘耀祖一听,舌头都吓短了。他从朱欣手中抢过那封书信来,一看朱欣没有翻译错。他结结巴巴地说,太君,太君,这是八路的离间计,千万千万不要相信啊。

  佐木不听那一套,一挥手,几个鬼子掐巴着潘耀祖按倒就给了一顿劈柴棒子炖肉。直打得潘耀祖呼爹叫娘。他的两位妈妈猫在炕沿下打哆嗦。佐木眼睛都红了,哪敢出面说情?八路军出头搅了这门婚事,倒也称了她们的意。

  佐木握着战刀满院子寻找潘阎王,吼道,潘阎王私通八路死了死了的。那架势见了面非一刀劈了他不可。

  潘耀祖不停地暗暗祷告,爹啊,爹啊,这个时候你千万可别回家来呀。你若是在家,小命可就没了。佐木杀人如麻,杀个中国人,如同捻死个蚂蚁。不知不觉心里很感激董团长把他爹带走。

  朱欣在佐木耳下嘀咕几句。佐木拉起潘耀祖问,你捉的八路在哪里?

  朱欣又一捅潘耀祖说,对太君实话的说。

  潘耀祖不能实说,万一说出爹的下落,佐木一溜烟耍到治安军那儿,爹就定死无疑。于是,他脑瓜一转说,八路绑架了我爹逃走了。

  佐木问,哪儿边的逃走?

  潘耀祖说,北,北边的逃走。

  朱欣一听正对心思,便借机大吼,追,追。

  宪兵队、警察、特务队呼啦啦就往北追,顺着张各庄、傅家屯、张思庄、许鄄子一直追到老庄子。二疙瘩及特务们心里明镜似的,也得跟着潘队长虚张声势,呐喊加放枪,越追越远。

  天黑了,佐木们就进了老庄子据点。朱欣说,太君,夜间回去的不安全,住一宿,这里有好酒的咪西。我的请客。

  佐木说,吆西,你的朋友大大的。

  老庄子镇除了卖月亮的卖啥的都有。据点驻军是治安军一个连,他们更乐意款待佐木。朱欣出钱,连长出力。片刻,他们就你一盅我一盅地喝上了。只有潘耀祖喝不下去。

  朱欣说,你若是不害怕,你就回渤海去。

  佐木说,你的回去的不行。必须交出你爹。

  潘耀祖说,我爹……

  朱欣说,你爹被八路绑架了,你拿什么交?

  潘耀祖心里明白,他爹在治安军董团长手里,于是说,对对,我爹叫八路绑架了。佐木喝酒喝到酣甜之时,潘耀祖秘密派二疙瘩回渤海打探他爹的消息。

  二疙瘩从庄稼院如同他家的似的拉头毛驴就上路了。他一路哄驴快跑,毛驴出了一身冷汗就到了渤海。一头扎进潘家,他问大奶奶二奶奶,老爷回来了没有?

  大太太说,哎呀,可回来一个中用的。老爷还没有回来,速去治安军团部打听。

  二太太和二疙瘩有过那么一次缘,拍着二疙瘩的肩说,咳,打听个啥劲儿,我们去要人就得。

  二疙瘩说,好,好,我马上去要人。

  二太太说,二爷,你可听好,我们只要老爷一个,至于那个小骚精,让八路抓去活埋了才解恨。

  二疙瘩嘴说千里,屁股还是在家里。他害怕王殿、斧子、马勺……他离开潘家没去治安军团部要人,而是猫在澡塘子一觉就睡到大天亮。

  白天,潘阎王被董团长带到团部,命令把潘阎王关押起来候审。又一手拉着陈老六,一手拉着王殿,陈龙和淑敏扶着老寿星,照顾着斧子、大炮、马勺、谷雨、老三等几位进了董团长的会客厅。酒菜齐全。有士兵斟酒。董团长请大家落座。陈老六正要举杯借花献佛之时,董团长说,慢,还有一位没到。

  陈老六说,谁?

  董团长说,请客人。

  抬头间,走进一人,大家把目光都甩了过去。陈老六一看此人大惊哇呀一声说,哎呀,还是你呀。原是世交双峰驼高敬远高司令高老蔫。说着他们抱着又捶又打,又兮哈。王殿是高老蔫的至交,也奔来握手。

  陈龙给高老蔫行了军礼说,高叔叔,您这是从哪儿来呀?

  陈老六性子直不避讳不祥的字眼了,他说,我们都当你死了呢,传得有鼻子有眼儿的。

  高老蔫与老寿星等人打了招呼说,说来话长,简短节说,那年我们西撤,我走到潮白河边,负伤被俘。是自己人营救,逃出魔掌。几经周折到了延安,上了抗日大学,聆听林校长讲马列主义。几年修炼,今日成佛。总部派我回来,出任长城军分区第二政委兼政治部主任。途经董团长这儿中转,我急着见鹿司令和姚政委,不成想我们在此见面,幸会,幸会。

  陈老六乐呵呵地说,这回可好了,又加强了力量。自六月我们打了败仗,损员丢枪,士气鼓不起来。你这一来,能鼓舞士气,多打胜仗。

  高老蔫兴奋地说,那就从鼓劲开始。

  董团长说,大家入席,边吃边说话。

  高老蔫说,大家快吃快喝,吃完就回卢龙寨。

  陈老六说,董团长这儿,我们不能给他添麻烦了。

  饭后,他们就上路了。董团长、陈龙和淑敏送到团部门口。

  月明生寒夜,董团长为两个青年人备好了新房。他说,今日放你们的假,入洞房去吧。

  第二天清晨,董团长审问了潘阎王,录了口供。他寻思,这个人杀不得,放不得,崇不得,纵不得。他想了想有了主意,立即给治安军总司令殷克唐致书,派陈龙连人带供词、书信一并送交总司令部处置。他脱个净身。

  陈龙交了差,就来总司令部马棚见马弁金丝猴刘韬。他们自打治安军清河军校时就是莫逆之交了。

  马棚里十几匹蒙古种高头大马,个个膘肥毛亮。马棚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气味芬芳。陈龙说,喝,韬兄,你怎么喂的马?

  刘韬说,马马虎虎。

  陈龙忽然闻到一种怪味,是鸦片。他说,啊?你抽大烟?

  刘韬说,不,哪是我呀,是马。有一天,总司令的马无精打采,训斥我没有尽职。兽医说它没病,是犯了大烟瘾。原来总司令的烟味熏得马上了烟瘾。于是,我天天给马熏上点大烟,从此马们可精神了,总司令有了笑模样。马们也很欢迎我来。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了你,为我保密哟。

  陈龙说,对,为我们保密。

  刘韬说,我的处境不佳。时时事事得提防赤本三尼跟我算老帐。不定哪一天,有风声我就逃。

  陈龙说,我们有了新任务,你不能逃。还是请出刘道尹和总司令保你,是良策。目前,还不至于危险到那个程度。赤本三尼刚上任,正要笼络人心。你只要当心,别让赤本三尼抓住你的新小辫。先轻松一下,我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结婚了。

  刘韬说,啊?一点风口也没有透出来。

  陈龙说,对不起,都是年纪人操办的,到跟前我才知道。今晚我备小酌,一来谢罪,二来认识一下你弟妹。

  刘韬说,你我别说谢罪,一来看看新娘,二来解馋。

  陈龙说,我回去准备一下,今晚八点,在九美斋,我们等着你来。

  晚云收,疏星时度,渤海小山夜景迷人。霓红灯下,传出一口京韵,杨延昭坐宫院……九美斋单间摆好了酒菜,桌边坐着陈龙和淑敏。八点过了,刘韬没有来。十分钟过了,刘韬还没有来。陈龙不放心地向外看。淑敏没见过刘韬,她不怕他不来,只怕见生人,不知说什么。陈龙临时教的那几句说完了,还说啥?不能傻耄似的干瞅着他们喝酒。一个小时过去了。刘韬仍然没有踪影。

  陈龙说,坏了,刘韬出事了。

  淑敏说,他出什么事了?

  陈龙说,我们不能在这儿傻等,走,我们看看去,边走边说。

  新婚夫妇俩挽着臂,一个说一个听,不觉中来到治安军总司令部门前。忽然,宪兵队长佐木带着鬼子气鼓鼓地走来。他俩躲到路边,只见佐木直入治安军总司令部,如入无岗的俱乐部。佐木不找总司令殷克唐,就直接奔关押潘阎王的小黑屋。拨拉开岗哨拉过潘阎王就要拖走。

  佐木的无礼举动,早有士兵报告了上峰。治安军的团长、旅长、集团军司令们谁也不敢出头招惹这个狂三诈四的日本人。总司令殷克唐要亲自处理这件事,就命保镖刘韬随行。刘韬怕赤本三尼,不敢露面,可是,总司令的安全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早晚也逃不过这一回,他心里也真恨透了这个日本鬼子,一旦搞砸了就逃走。于是,他就捏着鼻子跟着殷克唐去了。

  佐木拖着潘阎王出了黑屋时,殷克唐拦住说,少佐阁下,这是下属交上来的人犯,本司令还没有审问,你带走的大大的不好。

  佐木把刀架在潘阎王的脖子上说,潘的私通八路,死了,死了的。

  刘韬说,总司令,既然,太君定了他的罪,就由他去处置。

  殷克唐说,不,总得有个王法,不能谁要杀人就杀人。法出多门,人无所措,破律于中也。

  佐木说,在支那,日本人就是法,你的靠边站。说着就往殷克唐身上闯。刘韬不由自主地上前轻轻一迎,就把佐木拨拉一溜趔趄。

  刘韬说,佐木君,对我们总司令客气点。

  佐木丢下潘阎王,举刀就朝刘韬砍下来。

  刘韬闪身躲开,顺势一磕佐木的手腕,佐木踉跄几步后退,咣当一声刀落地。

  佐木丢了面子,怒火冲了天,拔出手枪,哗啦一声,子弹推上了膛。

  佐木正待开枪,北特警司令赤本三尼和助手川岛闻讯赶到。紧跟着刘道尹、警务科朱科长。赤本三尼挥手啪啪扇了佐木几个耳光。

  佐木立即住了手,哈依一声,立正,低头,顺头顺脑。仿佛开水浇的刺儿菜,蔫了。

  赤本三尼说,你的,头脑的没有。

  佐木又一声哈依。他没有深刻领会赤本三尼从日本带来的以华制华的新策略,挨打一点也不冤。赤本三尼回头安抚殷克唐,又拍刘韬的肩说,你的,朋友的大大的。

  刘韬说,太君是朋友大大的。

  潘阎王蹑手蹑脚地蹭到赤本三尼面前说,我也是朋友的大大的,我的儿子,特务队长的干活。

  川岛说,潘队长忠于皇军,他的父亲私通八路的没有。

  潘阎王说,川岛小姐说得对,我不过是办喜事娶三姨太。她娘家不乐意而已。怎么就扯上私通八路了呢?冤枉啊,太君!

  赤本三尼说,好的,交给殷总司令处理。说完就和川岛、佐木向人们客气地致意退去。潘阎王不住点地哈腰致谢。

  殷克唐说,原来是民事纠纷,交给刘道尹处理。

  大叫驴刘仙舟说,那就交给警务科处理。

  朱欣心里一乐,心说,我就送个人情了。于是,他上前一步说,卑职严格查办。带走。

  朱欣带着潘阎王行至大门口,潘阎王问,朱科长,把我带哪去?

  朱欣说,老人家,潘队长我们是好朋友,我送您回家。

  潘阎王说,谢朱科长,那就免送,我自己回去。

  朱欣说,您老慢走。

  潘阎王整理衣帽,大模大样地走出治安军总司令部,摆出要人态来做秀。出门抬头看见前边一对男女挽臂而行。从后像看有点面熟,咋看咋像他的三姨太,心就腾一下砰砰乱跳。好你个骚货,还没拜天地,你就贴上年轻的了。他急走几步,赶上那俩人,一拍他们的肩。他们回头时,潘阎王可就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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