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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八路

第二十一章 刘道尹假走永平府 高司令怒骂卢龙城

  大叫驴刘仙舟的装甲车逃到石门车站,士兵报告说,开往昌黎的铁道被毁。刘仙舟登时出了一身虚汗,闹了个透心凉。后有追兵,前又断路。难得他打转转儿。他的谋士们都拿不出高招来。刘仙舟吼道,饭桶,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的三米把你们都养肥了,还是一群废物疙瘩。我的韬儿在时就好了。大难中想起亲人来。到真格的的时候,哪也指望不上。

  乐亭县长张培德力争改变肩膀不一般齐的地位。于是,他说,阁下息怒,下官倒有一计,可保阁下脱险。

  刘仙舟说,哦,你也有妙计?快说。

  张培德环视四周,刘仙舟怒道,你们都下去。

  谋士们也怕挨枪子,不情愿地下了车。装甲车里剩下两个人了。张培德和刘仙舟头碰头,眼对眼地唧咕了一阵子。刘仙舟听了猛一击掌,嘿,好计,好计。于是,二人换上便衣,庄稼佬儿打扮,毛蓝裤,白粗布褂,紧束黑腰带,牛鼻子纳帮千层底的布鞋,毛巾包头。他们下了车,刘仙舟把警卫连长叫到身边秘密下令,向卢龙撤退。你骑我的马在前边开路,我随后就到。你进城之后,叫郎县长接应我们。

  这位连长是个大头大脑的傻大个,大嗓门儿,一声向卢龙城开进的吆喝,一连人马劈哩啪啦地就向北奔跑。刘仙舟的手下、谋士们一听有令北撤,就像水一样跟着大流。在暗处的刘仙舟、张培德看着自己的人马全都往北跑了,他俩悄悄离开石门车站,从去卢龙的岔道上向右拐,择山路绕开铁路向昌黎走去,消失在夜雾中。石门车站留下了一个空巴拉。

  王殿、节板斧、蒲公英、丁大炮率领的各路抗日联军包围了石门车站发现装甲车是空的,刘仙舟逃之夭夭。前卫班报告,有一股保安队向卢龙逃窜。

  总队长们异口同声说,追!一挥手,几个总队跑步前进,一举包围了卢龙县城。即刻派人飞马向司令部报告,我军把刘仙舟包围在卢龙县城,这回他可是插翅难飞了。

  接到这条战绩通报的抗日联军司令部马上从滦县的岩山移至卢龙城西只有滦河之隔的石梯子村。鹿地命令,封锁渡口,沿河警戒。鹿地、陈六人不顾休息即刻来到河边前沿,隔河了望卢龙城。

  鹿地刚举起望远镜,抗联司令高敬远闻讯风风火火从卢龙寨赶来,他下了马,把马的缰绳扔给通信员,顾不得与鹿地、陈六人寒暄就急着说,这一仗叫我打,你二位辛苦多日,下去休息。我包打刘仙舟。

  滦河边,河堤上,三人举目远眺。脚下陡峭而狭窄的石头河床,把河水逼得咆哮如雷。河对岸,山峦中,卢龙城的轮廓忽隐忽现。宛如迷雾茫茫的写意国画。在河水的隆隆声中隐约听见抗日联军在城外摇旗呐喊:打进卢龙去,活捉刘仙舟。

  高敬远笑道,这回刘仙舟可逃不出我的手心了。

  鹿地说,司令,你以为刘仙舟在卢龙城里吗?

  高敬远有十分把握地说,那还会有假。

  参谋长说,据战士报告,发现一股保安队向北卢龙方向逃窜。我断定刘仙舟弃车逃往卢龙。

  高敬远说,铁路东西两头都是我们的人,南有渤海,死路一条。他只能往北逃。

  鹿地说,未必,西线我们人多,不能退。东线,丁大炮只打了昌黎车站,毁了一段铁路,而昌黎县城,墙高河深,固若金汤。况且,昌黎滦县乐亭是刘仙舟盘踞多年的老根底,胡须爪牙,他的死党多得很。所以,在刘仙舟的心目中昌黎最保险。我判断刘仙舟不在卢龙,而是在昌黎。

  高老蔫说,鹿司令,你那是破谜儿。那个看见刘仙舟逃向昌黎?

  陈参谋长说,战士们看见保安队里有个骑马的,那马就是刘仙舟的。

  高老蔫逮住了有把的烧饼说,鹿司令,我知道你是怕我抢了你的战功。

  鹿地哈哈笑道,好吧,既然司令这样看我,那我就不抢着打这一仗了。由你高司令指挥,你要兵给兵,要枪给枪,一切听你指挥。

  高敬远说,我不要一兵一卒,只从王殿总队挑选七八十个敢死队。

  鹿地啊了一声说,司令,这是作战,不是闹意气。

  高老蔫儿不快,拉下脸来,他说,我意已决,打进卢龙城,活捉刘仙舟。说完把望远镜扔给卫兵,一扬马鞭子说,备船。头也不回,走下河堤,从渡口上小船向对岸划去。

  陈参谋长摊开双手望望司令,又看看鹿地,抱怨说,什么脾气?欲跟了司令去,又怕冷落了鹿地。左右为难。

  善解人意的鹿地早看出参谋长的难处,忙说,你去吧,保护司令。回头鹿地命陈龙带一个总队,在城东的双望一带,警戒秦皇岛、抚宁之敌。陈龙领令而去。接着又命陈虎带一个总队埋伏在城西北,警戒冷口之敌。陈虎应声而去。又令丁大炮包围昌黎,开炮猛轰县城,震慑昌黎之敌。配合司令攻打卢龙县城。

  丁大炮遵命跑步去了。

  陈参谋长听了鹿地的这些运筹百里,全局在胸的军事部署,心中暗暗佩服。胸口一热,眼泪就涌了出来。他紧拉住鹿地的手说,鹿司令……

  鹿地说,去吧,助司令一臂之力。

  陈六人给鹿地郑重地行了礼,转身下堤乘小船渡河去了。

  鹿地又速速写了一封信,交给一棵草蒲公英秘授,你如此这般去下书,务必,务必。

  蒲公英按计行事。飞出司令部一个箭步就赶上了参谋长。他们一齐登小船渡河,上岸就分了手。参谋长还没顾得说上一句话,就不见蒲公英的人影了。陈参谋长嗔道,这个蒲公英。心中暗想,鹿司令又派他干啥去?想着就到了一片坟地,赶上了高司令。他正在王殿总队里挑选敢死队员。

  双抢手王殿的总队是高司令的老底,大都是在他故乡多渔屯训练的民团。个个作战勇敢,枪法好,全挂的武艺,又都是光棍汉,跳墙不挂耳朵的主儿。他们都乐意为司令玩命。高司令不费吹灰之力就选中七十名战士,组成敢死队。高敬远满意地拍拍七十人骨涨的肩膀,手都拍痛了也不嫌,他问,你们知道要干啥去吗?

  战士们齐呼,打进卢龙城,活捉刘仙舟。

  高老蔫后脑勺子都笑裂了,下令出发。司令在前,王殿在后。参谋长陈老六拉住高老蔫说,司令,我去,你坐阵,我冲锋。

  高老蔫说,老哥年纪了,你代王殿指挥那个总队,观察城里动静,听我的好消息吧。

  陈六人无耐,只得看着司令带领敢死队挺胸拔肋大模大样地开向卢龙南门外。

  打着哈欠的卢龙县城在群山环抱的晨雾中苏醒了。河西迁安方向传来隆隆的炮声。东南昌黎方面也传来爆炸的哨音。夹在中间的卢龙县城就是孤掌难鸣了。

  南门外,香火不旺的娘娘庙台上,站着抗联司令高敬远,他倒背着双手,目空一切。他穿便衣,随意的腰带,随意的黑色短罩衫,右上小兜随意地插着一支自来水钢笔,随意地不带手枪。他的身后跟着双枪手王殿。高敬远一扬手说,城上的警察保安队弟兄们听着。

  卢龙城门紧闭,军警都上了城墙,伏在垛口的背旮旯子,荷枪实弹,不敢放一枪。因为军警中大多是高老蔫的学生。他们听高校长讲过礼义廉耻,也讲过,国家兴亡,吾辈之责,背民之贼,誓不两立。如今,帮日本人打中国,有背高校长的教诲。不敢面对,只好报告县长。

  一阵风刮得卢龙县衙乱作一团。县长郎惠卿,字介三,他正同日本顾问官佐木三郎犯愁没有退兵的妙计。郎县长不住点地抱怨说,保安队来了可倒好,引来一股祸水。刘仙舟却上了躲各庄。他倒清净,来个乌鸦闪蛋,不露面。

  佐木三郎心烦地来回踱步。县城空虚,日军只有他一个顾问官。保卫县城全靠由民团改编的警察和一个连的保安队。警察都是花拳绣腿。保安队人数少,不够蘸芝麻盐的。

  郎县长不停地敲鼓边,越渴越给佐木加盐说,那高老蔫可不是当年的司马懿,我们可使不得空城计。

  忽然,警察慌张地报告,高——高老蔫在南门外,叫——叫阵——阵呢。吓的口吃又眨巴眼。

  佐木说,郎桑,你的,城上的干活。看看高的什么的要?

  郎惠卿无奈,一县之长还得听人家摆布。他不情愿地上了南城门楼,躲在暗处探着身子望下一看,可不得了啊。

  不怕挨黑枪的高老蔫儿高声叫道,我是高敬远,字奎圃,绰号高老蔫儿。祖籍孤竹黄洛,今居滦县多渔屯。自幼爱读书,但,不求甚解。爱淘气好冒险,性放达,知国耻。日本人占着卢龙就是国耻。今天,我大军包围卢龙,攻打卢龙就是要雪国耻,消灭日本鬼,捉拿汉奸刘仙舟。除了这两个人,其余都是中国人,都不想当亡国奴,都别怕。你们叫刘仙舟出来说话。

  保安队连长炸着胆子诘难说,高校长,刘道尹在西城等你呢,请到西城会面。

  高敬远说,放屁,我是抗日联军司令,我命令那个姓刘的鳖犊子到南门来听训,如不来,我攻进城去,鸡犬不留。

  这位连长趁高司令说话之际,悄悄抬起枪口扣动扳机。眼观六路的王殿背手一枪,不偏不倚恰恰正击中这位连长的枪口,把枪打炸打飞,他的手都震木了。吓得他坐了一个大屁股墩。

  王殿向城上的人们说,弟兄们,对不起。在我们高司令训话的时候,请不要下暗绊子。

  城上的人们吓得打哑巴骨,哪还敢吱声,哪还敢对高司令舞刀弄枪的。

  郎县长炸着胆子出面说情,哆哆嗦嗦地说,高司令,你们辛苦了。现在你们缺什么,缺粮?缺钱?兄弟给。

  高敬远说,你当我是绑票的?嘿嘿,你狗眼看人低。我们是抗日的,什么也不缺。只要进城抓两个人,一个是日本鬼子佐木三郎;一个是汉奸刘仙舟这个鳖犊子。

  郎惠卿叫苦道,高校长,说实话,刘仙舟不在卢龙城里。

  高敬远说,你别哄我,不是你把他藏起来,就是你把他放跑了。郎县长,你是读书人,还有点中国人的气味,就不该包庇汉奸日寇。不然,我打进城里,对你也不客气。

  郎惠卿说,高校长,屈死兄弟了。你稍等,我派人下去同你详谈。

  高老蔫说,那就快点,别误了我的攻城时间。

  郎县长挑选了六名德高望重的,又同高老蔫有交情的商界、文化界、教育界的国粹,就是一事无成。六国粹乘坐柳条大抬筐,从城上系下来。这些有头有脸的人们刚一落地,高敬远就从王殿手里拿过那支神枪,指着他们的光鬓秃头说,是朋友的帮我进城,是冤家的就劝我收兵。冤家路窄,我高某认人,这神枪可不认人。知道不,这就是刘仙舟的神枪。今天在我手里。

  说客们一怔。当初,刘仙舟试神枪时,他们也在场,深知那神枪的厉害。今天,高校长好不给面子。人们都大眼瞪小眼地盯着高司令扣着枪机的手指,万一他的手指一哆嗦,大家都玩完。说客王老扁是县长的心腹,自以为面子重,高司令一定赏脸,忙说,别,别动手。我们是来看看你,受县长之托,向你请安。别生这么大气,大热的天,火着热着可不是闹着玩的。高司令,你要什么,说句话,我去办。

  高敬远说,我要进城,打倒日本鬼,活捉刘仙舟。

  众说客从高敬远的语气中,从坚定的脸色中,从大义凛然的豪气中看不到半点活动气,都推委老扁当代言人,弄个说词,三十六计走为上。老扁说,高校长,不就是要进城么,好说,好说,我们马上回去,禀告县长,叫他打开城门就是了。

  高老蔫说,那我就坐等佳音了。

  说客们瞟眼高老蔫儿,生怕他反悔,扣下当人质,迅速地上了大筐溜之乎也。

  太阳落山了,彩云归了,山翠了,双燕飞了,城上没有动静了。

  城外受到愚弄的高老蔫气得一跳三丈,高声叫骂,姓刘的鳖犊子是吃里爬外的汉奸,他不是黄帝的子孙,不是中国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有种的起来抗日,消灭日本鬼,活捉刘仙舟。

  城上黑压压挤满了人,有朋友,有非朋友,也有保安队连长那样的人。高老蔫儿继续大声叫道,我高某若是干缺德事,你们就冲我开枪。

  城上的人都像装聋作哑。高老蔫从南门沿东城墙根向北一路骂去。城上的人们好像很爱听,也一路跟着走来。高老蔫儿吼道,我高某没作缺德事,就是要抗日,大家听听,他日本鬼子干啥非到中国来欺负人。从上辈子就欺负中国,签订马关条约驴关条约。今日又签订塘沽协定、何梅协定。中国是块唐僧肉,哪都想咬一口,长生不老。墙上挂帘子没门,今日的中国可不是上辈子的老中国。今日中国苏醒了,要发奋为雄,抗日救国,复兴中华。

  城上的人们听人骂,听得明白不是挨骂,而是上课。一直跟着高老蔫走,仿佛学子听一场学理高深的演讲。高老蔫口焦舌燥,没了力气,就躺在北门外喘气。城上的人们就往下扔仁丹、西瓜、甜瓜、稍瓜……

  夕阳红尽,天淡云闲,四野宓静。只有高老蔫的骂城声浪时高时低,敲打着人们的耳鼓。

  回到城上的老扁听得入迷,晚回复了郎县长。当他迈进郎公馆的时候,郎县长急得抓耳挠腮,他拉住老扁就问,咋样?高校长怎么说?

  老扁说,咳,高老蔫那是茅房缸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还没说两句话,裤裆放屁那就说两岔去了。

  郎县长摇摇头说,此言差矣。我郎某屈从外夷,不如高校长的一毛啊!

  老扁说,大人有这个意思,那就按定作盘星,一不作二不休,打开城门,放高……

  郎惠卿忙掩住老扁的口说,这事非同小可,万一走漏风声,传到佐木的耳朵里,你我就得脑袋搬家。

  二人吃惊地向窗外黑暗中倾听片刻。忽然,一个什么物件轻轻落地。老扁抽出手枪,向外看时,嗖的一声飞进一位蒙面大汉来。他爽利地拖住老扁的手枪又爽利地把枪给老扁插入枪套里,又爽利地拉下面纱恭手说,郎县长,我是一棵草蒲公英,奉抗日联军副司令鹿地之命,前来下书。说着一把从袖口中拉出一封信来,捧给郎惠卿。

  郎县长惊叫一声,啊!及时雨,急忙接信,打开,一口气读完。他正要说草壮士回复鹿司令容我考虑,回头却不见了蒲公英的人影儿。顿时,他心里打战,自言自语,他蒲公英进出城如履平地,及时雨身边有这等高手,抗日大事成矣。

  郎惠卿精通俄语、日语,对外界了如指掌。乐亭及时雨立志发奋为雄,抗日救国,复兴中华,一呼百应,高手如云,起义抗日者遍布长城22县,拥有数十万大军。卢龙弹丸之地,不堪一击,破城不在话下。识时务者为俊杰,拔了萝卜天地宽,破釜沉舟干了。他猫进他的小书房,命老扁把门,不准外人进来。他提笔疾书:

  鹿司令台鉴:

  拜读华翰,惊悉为国揭竿而起,其志可钦。若我辈依附外邦者,自惭形秽,应速集会研究支援办法。无耐,身孤力单,不能如愿。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惠卿不敏,救国之心,亦不甘后人。攻城之时,以枪声为号,冒死打开西门,以身许国。

  郎惠卿叩上

  郎惠卿派心腹老扁把信送出城。千叮咛万嘱咐,按信上的地址交给鹿地司令。

  老扁说,大人放心,有老扁在,就有信在。老扁与信共存亡。

  郎惠卿说,我担心的是你怎么出城。

  老扁说,保安队在北门听高校长骂城呢,东南西门只有几名警察,那还不是我说了算。

  郎惠卿说,老扁啊,我全家性命可就都捏在你的手里了。

  老扁说,大人,小的知道这事的轻重。我去了。

  老扁前脚出了郎公馆,后脚日本顾问佐木就进来了。他劈头盖脸地大发雷霆,郎桑,便衣队骂城,你的,稳坐钓鱼台,什么的居心?

  郎惠卿说,佐木君,骂有何妨?骂也骂不倒卢龙城,由他骂去。

  佐木说,郎桑,你太幼稚了,你听他骂什么,他要进城打倒和活捉。他的骂词很有煽动性,危害性。大日本帝国岂能容他信口雌黄。我已下令,城内戒严,不准出城。

  郎惠卿一惊,佐木问,你惊什么?

  郎惠卿反问道,你下了令,我呢?我是一县之长。也不同我商量一下。

  佐木说,我是盟国顾问官。说完一甩袖子走了。

  暑日明霄蘸水空,今天日头从东边出来。郎惠卿心里嘀咕着老扁的安危,在戒严前他出没出城?他心急如焚之时,家人忽报,佐木君请大人到县署议事。

  郎惠卿不事洗漱,简衣淡餐,即往县署议事大厅。佐木和刘仙舟的保安队连长直勾勾地盯着郎惠卿。大厅里气氛沉闷,无人敢言。陡然,那位连长吼道,带进来。

  郎惠卿转身看时,大吃一惊。带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五花大绑的老扁。

  郎惠卿的大脑哄的一下,差一点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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