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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八路

第五章 陈会长下狱知生死 双抢手智勇劫大牢

  带队一举拿下倴城的多渔屯民团团总双峰驼高老蔫儿,活捉了保安队的金丝猴刘韬。南国象陈老六下令枪毙刘韬之时,高老蔫儿扬起一只手说,慢,六哥,杀不得。陈老六说,咋啦。高老蔫儿和陈老六在耳边嘀咕了几句。回头对刘韬说,你传令停止进攻多渔屯,就地待命。

  金丝猴刘韬擦擦一头冷汗,狡猾而顺从地传令收兵。

  城府深邃的高老蔫儿拂去炕桌上的残杯败碟、酒瓶子碗筷,挥笔撒墨修书一封,与保安队总队长大叫驴刘仙舟讲和。命刘韬派人送到县城。

  在滦县坐等好消息的刘仙舟却吃惊地收到了高老蔫儿的书信,吸凉气又嘬牙花子,宛如喝热茶烫了舌头。那页薄薄的信纸在他手中沉重得发抖,骂他侄子大意失倴城。这次出师不利,损兵折了将。嘿!这个死骆驼高老蔫儿到底是喝墨水子的,比他这个当马弁的有高招。他不得不权衡利弊,妥当地狡猾行事。于是,他一面给高老蔫儿下书言和,不再谈改编的事,请高团总宽宏大量放人。另一面秘密调兵遣将,从渤海搬兵两千,神不知鬼不觉地进驻滦县县城。

  在倴城的高老蔫儿看了刘仙舟的复信及其至诚无昧永不再战的文书保证,微微一笑,暗含着他的胜利和对大叫驴刘仙舟的篾视。他把信交给陈会长说,六哥,你看如何?

  陈老六看到信上的每一个字都是狰狞面孔,黑心肝,笑面虎。他本是庄稼人出身,信奉庄稼佬儿哲学——不见兔子不撒鹰。他说,他若是真讲和,那可是狗长犄角,怪种。

  高老蔫儿长叹一声,往椅子里一坐说,六哥说得对,只是眼下咋办?他大叫驴官大气粗,兵多势大啊。我们民团都是庄稼人,你我又养不起千名枪手,长期僵持下去,我们比不过他。莫如就坡下驴,我们赢了理,又给他了面子。起码改编的事我们打胜了。就此了结,堰旗息鼓,对我们有利。六哥,掂掂,那头轻那头重?

  陈会长说,我不是那种顶着鸡毛不知轻,搬着石磨不知重的人,只好这样了,以后加他的小心就是了。

  高老蔫儿放了刘韬,给刘仙舟复了信,重新修好。从此,高老蔫儿带队回到多渔屯,奖赏了千名枪手,回家待命。陈会长也带队回小陈庄。高老蔫儿差遣了左右,身边只留保镖双抢手王殿一人,数日来相安无事。

  云高烟敛的一天,太阳刚刚冒嘴。高老蔫儿起床,漱浴,给笼子里的百灵鸟加水加食,千恩万谢的百灵鸟抖落着翅膀高唱福音的时候,从庄北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百灵鸟吓得乱飞乱扑腾,仿佛到了世界末日。保镖王殿报告说,保安队的马队进了庄,怕是冲着团总来的,三十六计,走为上。

  高老蔫儿放下鸟笼子的围幔,把鸟笼子挂在屋檐下的长钩上。王殿跑到屋里替团总拎来盒子枪和一件上衣。高老蔫儿穿衣服时,大门口咕隆一声,闯进两三个保安队来,骂骂咧咧地要高老蔫儿受死。王殿不愧是狮子座,手急眼快,抽出双枪啪啪啪,一个翻了白眼,一个啃了一嘴土,一个腿快窜出门外,伏在门口的上马石后还击。刚一露头又被王殿击中。王殿护着高老蔫儿飞身上了正房。又有俩保安队猫着腰摸进门来。王殿抬手两枪,扑哧两下一命呜呼。

  高老蔫儿在房上说,保安队的弟兄们,不要白送命了。你们看这二百发子弹。他抖一抖手拎的子弹口袋说,回去吧,告诉大叫驴刘仙舟他是猴子拉稀,小人坏了肠子。背信弃义,干这种偷偷摸摸的勾当,不是大丈夫所为。说完,他们飞檐走壁,出了村,入滦河大堤,在青纱帐里如鱼得水。一路急行奔小陈庄,打算在陈老六家里落脚安歇,从长计议。

  日暮沧波起,十里青山远。天黑了,小陈庄里一片寂静,王殿上前敲门。

  陈家人开了门,哦,是高团总,我们陈家可出大事了。

  高老蔫儿一听头一晕往后一闪,被王殿戗住。他们直奔上房拜见陈老太太。哭成泪人般的陈老太太述说白天保安队闯进庄打死她的儿媳,掠走她的儿子陈六人。

  家人引高老蔫儿一行,进入陈家嫂子的灵堂。一口紫红的棺材停放在中央。头直上悬挂着死者遗像,下边铜盆纸钱,香火供品,幡帜白绦,令人生悲。高老蔫儿跪下焚香三叩首。陈老六的儿子陈龙陈虎陪吊。长子陈龙十八岁,次子陈虎十六岁,他们搀起高老蔫儿说,高叔叔节哀。高老蔫儿拭泪说,当初我们捉了刘韬,刘仙舟就耍软局子。我们放了他的人,他就翻脸不认人。都怪我轻信了大叫驴刘仙舟。真是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唉,有你父亲的消息吗?

  陈龙说,还没有,不知死活。

  陈虎说,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高老蔫儿又问,咋报?

  陈龙说,我和兄弟合计,今晚入城,杀了大叫驴刘仙舟这个魔头。

  双峰驼高老蔫儿摇头胸有成竹地说,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不主张让你们等到十年。大叫驴刘仙舟该杀,但不是现在。第一要紧的是先救你父亲。现在杀了刘仙舟,你父亲定死无疑。陈龙陈虎伏地便拜说,还是叔叔远见,都依叔叔。高老蔫儿叫过王殿附耳:你到县城,如此这般行动。王殿应声而去。回头又对陈家兄弟说,明天叫喇叭,吹三天,扎纸人纸马,九莲灯,撒丧帖子,买十匹白布扯孝。你妈的丧事大操大办。一切开销叔叔包圆了。

  陈龙陈虎依计行事。

  陈家门口,用苇席搭了灵棚,喇叭棚,放上八仙高桌,摆上茶、点心。俗话说,饱吹饿唱,晚饭后,作夜。吹鼓手打着饱嗝操起家伙,笙管、笛萧、竹弦、唢呐、鼓钹齐响。第一支曲子吹的是《抱龙台》,伴随着亲人们的哭声,那曲子更加悲咽。陈家门口吹打起劲的时候,王殿就到了滦县。

  今日滦县保安队总队部灯火辉煌,一来祝贺胜利,二来设宴款待一阵风易翠屏。大叫驴刘仙舟说,风仙长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要的尸体弄到手了。这具尸体,不叫你受惊,又不违背你的天职。

  易翠屏说,在哪儿,快给我送来。

  刘仙舟说,忙啥,我抓来一个罪犯,是死罪。他叫陈老六,押在大牢里。我明天去渤海禀报,回来就处死。他是个该死的人了。不怨天,不怨地,就怨他不争气。你可顺理成章地解剖他的尸体,贡献医道。这样我们就功德圆满了。

  易翠屏笑道,谢谢阁下,那我就恭候佳音了。

  保安队总队部弹冠相庆的时候,秘密进城的狮子座王殿从此经过,向门里投去神秘的一瞥。

  王殿,号狮子座,东北锦州人。25岁。早年就读于东北讲武堂。后随东北军翁师长转战到长城,受命给参谋长高老蔫儿当助手。高老蔫儿还乡,他呢,日本鬼子来了,他回不了家,就随高老蔫儿落户在滦县。王殿双手使枪,双手使筷,双手写字,武功盖世。论作战,他一个人能顶一个连。小伙子聪明、勤快、利索,深得高老蔫儿的赏识,留在身边视同手足。

  这天他扮作阔少到了滦县。先在城外一家小店里住下。他投给女店主一块银元,求她给在保安队当差的杜参谋送封信。女店主去不多时,欣然归来,并带来朋友的复信。约他在城里天主教堂门前见面。

  王殿应邀,进得城来。城里军警巡逻队来回穿梭,街上行人恐慌又匆忙。来往行人耷拉着个长脸。小生意摊子,无人光顾,要饭的成群结队,犯瘾的呲牙咧嘴。快到天主教堂时,王殿闪进教堂对面一家小饭馆内,临窗坐下,要了一壶茶,观察对面有无埋伏。

  杜参谋,名杜锡武,号杜眼子。他一个人在教堂门前徘徊。王殿看周围并无异样,便出去打招呼,杜参谋跑过来亲切握手说,哪边风把你吹来了?

  狮子座王殿属面筋的,倒是有个劲道劲,他说,一言难尽。他拉着朋友重又坐在小饭馆里,要了一壶左家坞老酒,一只渤海熏鸡,三五个滦县干炉烧饼。他们边吃边喝边聊。王殿一扬手叫了个卖唱的,点了一出乐亭大鼓《听窗根》。弦子一响,杜参谋动了恻隐之心,他说,你这样摆款一定有求于我,啥为难的事?说吧。趁我这身皮还能为哥们儿办点事。

  王殿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人命关天,为朋友义不容辞,冒死入龙潭虎穴。没有你,我还不是卖豆芽菜的不带秤,瞎抓。

  杜参谋猜个八九说,莫非就是小陈庄陈会长的事吗?

  王殿说,正是。

  杜参谋放下酒杯嗍啦着鱼刺说,棘手,大叫驴要杀一儆百。他去渤海邀赏,三五天回来就要就地正法。罪过么,就是抗拒改编。

  王殿说,如此说来,陈会长只有三五天的寿了。我能否最后见他一面?

  杜参谋说,这个不难。

  王殿要了酒菜,装入竹笼,付了款。对女老板说,请把竹笼送入狱中,随我来。

  女老板答应。

  滦县大狱门口,端着枪的岗哨,走动的岗哨,碉堡里的岗哨,院里的岗哨,墙上有枪眼,枪眼有枪口。军警荷枪实弹如临大敌。王殿他们被岗哨拦住。从门里走来一位值日官,一见杜参谋哈腰说,杜参谋,有何见教?

  杜参谋说,我的朋友给陈会长送饭,放他们进去。

  值日官应是。他拎着一嘟噜哗啦山响的钥匙引路。入门,王殿暗暗吃惊,狱中墙高且厚的如堤埝,铁丝网如织,四角有炮楼,楼顶上架着机枪小炮,只有一个小铁门。此地好进不好出。关人的地方铁栏杆如林,仿佛进入一个育林苗圃。王殿隔着铁栅栏看见了用刑后的陈老六,面目全非了。胡子拉茬,头发老长,浮肿的脸,淌血的腿,伤痕累累的背,鼓胀的手。看得出南国象陈会长那真是拳头上立得人,胳臂上走得马的英雄好汉。

  铁门打开了,王殿从女老板手中接过竹篮进入湿漉漉的牢房。陈会长投来惊诧的目光。王殿在递竹篮靠近之际悄声说,陈会长保重,高团总设法营救。又高声说,请陈会长就餐。

  陈老六合掌,谢谢,朋友情意心领了。

  王殿作揖拜别。

  女老板说,我的竹篮还在里边。王殿说,哎呀,你怎么老在钱眼里折跟斗,我赔你,真不晓事。

  当晚,王殿急行回到小陈庄向高团总报告县城之行的见闻,他说,监狱对面就是保安队总队部,如果劫狱,警察不在话下,主要对付保安队。

  双峰驼高老蔫儿深思专弄对策。陈龙陈虎急着询问父亲的状况。狮子座王殿胸中自有双套飞车,一边打鼓,一边挥旗,口中对陈家兄弟作简短回答,眼中替高团总着急。高老蔫儿说,我们分兵两路,大叫驴刘仙舟回滦县之日,就是我们劫狱之时。我到火车站杀了刘仙舟,大闹火车站,把兵力吸引到火车站方面。王殿兄弟和陈龙陈虎带一部分弟兄埋伏在监狱左右,待火车站枪声起,保安队北移之时,你们就动手。家里的丧事照办。为了掩人耳目,陈龙陈虎找个替身陪灵。今晚乘人不觉悄悄离开小陈庄,到达指定地点,相机行事。

  王殿说,破釜沉舟,一锤子买卖了。陈家兄弟发誓舍命去救爹。

  拂晓前,双峰驼高老蔫儿,狮子座王殿,陈龙陈虎驼狮龙虎一干人等扮作海边的贩盐客,扛扁担的,推独轮车的,借月色向县城运动。天亮进东门,到北门分手,高老蔫儿给王殿使个眼色说,兄弟,那边全拜托你了。

  王殿说,团总放心,单等你的信号了。

  高老蔫儿奔了北门外,雇了一辆小驴车直飞五里外的火车站。

  滦县车站,东临滦河,北靠燕山,南边是县城,只有西边是青纱帐有路可退。这天,火车站比往常两经。马弁成群结队,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半是防备,半是玩儿票,耍威风。双峰驼高老蔫儿暗骂,别在我面前抖落毛,一会让你脑袋开瓢儿。

  车站外,人群熙熙攘攘,西瓜摊前的叫卖声,伴着小毛驴的嚎声,充塞人们的耳鼓。打着阳伞的日本女人和戴着酱蓬篓的庄稼佬攀肩错股而过。铁路的围墙上贴着卖仁丹留两撇翘胡须的洋大人画像和卖强肾壮阳大力丸的广告。路口一家白面馆厅楼上悬挂着一幅裸女画像,招揽吸毒过客。高老蔫儿身穿甲克衫戴墨镜闪身进入这家白面馆靠窗坐下。要了一壶江西龙井,呷了一小口。抬眼向外观察,刘仙舟下火车进城,这是必经之路。想就在此下手,甩出鱼杆单等鱼儿上钩了。

  忽然,一阵哒哒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保安队的骑兵挥着马鞭驱赶人群,打开通道。大队人马沿街而过的时候,却没有大叫驴刘仙舟的影子。双峰驼高老蔫儿慌了神儿。难道刘仙舟取别的路进城了?心说,不能在这傻老婆等汉子。于是,他付了茶钱。向车站方面边走边看。迎面碰到一个卖烧鸡的。他自言自语又骂骂咧咧说,车站不让进,我的鸡卖给哪?

  高老蔫儿灵机一动,拉住卖鸡的问,老二,咋回事?

  卖鸡的说,火车还没进站,先把我轰了出来。你看,我这鸡卖给哪位老客?还不臭在手里。

  高老蔫儿说,好!你的鸡我全买了,跟我来。

  他们来到一个偏僻的小巷。高老蔫儿说,连你的篮子也买了,我们再交换一下衣服。回手扔给卖鸡的五块银元。卖鸡的得了十倍鸡本的大洋钱又白拣了一身时髦的衣帽,乐颠了屁股。便乖乖地顺从高老蔫儿一个个的指令。

  高老蔫儿穿一身油污的短衫,从小巷走出来,挎着盛烧鸡的柳条篮子,戴一顶破草帽,混在人群里,在火车站出站口向里张望。

  火车进站了。他从栅栏缝里看见大叫驴刘仙舟下了火车,保镖前呼后拥,出站,上马,走到高老蔫儿面前。高老蔫儿从篮子里烧鸡下面嗖的一声抽出左轮手枪说,老总,买只烧鸡吧!随着话音朝着大叫驴刘仙舟的人头当当就是两枪。

  大叫驴刘仙舟栽下马来,闹了个嘴啃泥,叫了一声,拿刺客。就昏厥了。

  时来运转的金丝猴刘韬那可是猴子成了大王。他摸摸总队长还有一口气,便一面从城里调兵捉拿刺客;一面指挥抢救刘仙舟进入车站站长室,设双料卡子免遭二次袭击;一面请医生救治。顿时,火车站枪声、马蹄声、汽笛声、哨子声、拥挤呼唤的人声,交错的人腿马腿,人呼马叫,乱成一锅粥。

  枪声传到城里。

  狮子座王殿他们正在教堂对面的小饭馆用餐,另要了一份饭菜盛在竹篮里。女老板说,又给你朋友送饭,真够义气。王先生,上次竹篮的事——

  王殿又投给她一块银元,拎起竹篮便去。他们十几个在人群中穿行,向监狱运动。街上保安队跑步奔火车站去了。时机已到,王殿下令行动。

  陈龙陈虎扮作饭馆的小伙计,跟随王殿到了监狱门口。狱长仔细打量王殿,有点面熟说,哦,是王先生,杜参谋的朋友。又来送饭,请请。

  狱长引路,钥匙撞击铁栅栏声响过之后,便打开关押陈会长的牢门。王殿乘势一刀捅进狱长的后心推入牢房,他令陈龙陈虎扒下狱长的警服,拾起钥匙亲手为陈会长打开脚镣。陈龙陈虎麻利地为他们的爹穿上这身保护色,四人收拾停当,出牢房反锁了牢门,从容来到门口。站岗的警察看到穿警服的不是他们的狱长,刚刚愣怔之时,早被王殿一刀抹了脖子。可是,已被对面的保安队岗哨发现,刚要开枪,狮子座王殿手急眼快,翻手一枪结果了保安队的性命。陈龙陈虎搀扶他们的爹出门向西拐入小巷。监狱炮楼也射来密集的枪弹,从保安队门口冲出一股士兵还击。王殿指挥枪手殿后,且战且退。他挥着双枪,左右开弓,打趴下那股保安队,又回手一梭子,打哑了狱中炮楼上的机枪。

  狮子座王殿退到小巷之时,恰巧,双峰驼高老蔫儿骑一匹白马赶来,他说,六哥,快上马。陈龙陈虎把他爹扶上马,高、陈二人骑着一匹马向南门飞去。此时,冲来一股保安队的骑兵,追击越狱的陈会长。王殿叫陈龙陈虎等枪手打人别打马。王殿伏在墙角打掉第一匹马上的保安队,马冲到身边时,王殿纵身骑在马上说,就这样。陈龙、陈虎等效仿之。每人得一骑冲到南门。

  枪声炸了街,县城顿时大乱。人们乱跑乱挤乱呼叫。在保安队等候尸体的易翠屏听到枪声问勤务兵,出了什么事?

  勤务兵吓得筛糠,禀告风仙,大事不好了,你要的尸体跑了,煮熟的鸭子也飞了,刘总队长被歹人暗杀,买干鱼放生,死活不知。

  易翠屏说,这是预料中的事,于是,写了封信,向刘仙舟告辞。收拾行囊,骑着毛驴离开保安队向南门走来。

  南门可热闹了。双峰驼高老蔫儿、南国象陈老六、狮子座王殿、陈龙、陈虎也冲到南门。守城的保安队正要关城门。王殿一拍马屁股飞过去打死了几个守城的保安队,保障城门的畅通。他们一溜烟飞出南门。一口气跑到小陈庄。人喘气,马出汗,点点人数一个不少。又救出了陈会长。这一仗打得巧。

  陈老六进家奔了上房拜见老母,禀告平安。再拜妻子的灵柩,祷告他连累了妻子的性命,跟我半辈子没得啥好,还吃了挂落,后悔莫及。但愿在九泉之下相会。高老蔫儿劝道,六哥,刘仙舟死了则罢,没死他不会善罢甘休。早早安葬了嫂子,速谋上策。

  陈老六说,兄弟说的是,都依兄弟。

  王殿说,团总,村外放了岗。岗哨说一位女道士求见。

  高老蔫儿说,试枪那天,我见过这位风仙,想必是有些道行。有请。

  一阵风易翠屏进来,与众位见礼。她说,高团总陈会长顶住改编,令人赞赏。你二人生死与共,令人刮目。敢杀刘仙舟,大智大勇,令人敬仰。

  高老蔫儿哈哈大笑道,风仙别寒碜我们了。现在,我们走到了死胡同,是束手就擒呢 还是争个鱼死网破?

  易翠屏说,不然,不然。高团总可知凡事都有个环,宇宙就是个环,小无内,大无外,天外有天。

  高老蔫儿说,愿听风仙指教。

  易翠屏说,我给你们介绍个去处。二位可曾有个耳闻,肥如及时雨鹿地?他上过黄埔军官学校,领过兵,打过仗,他正在招贤纳士,组建京东民众御侮救亡总会。他要卧薪尝胆,回人炉,正人心,发奋为雄,再造神州;破釜沉舟,赴国难,雪国耻,抗日救国,复兴中华。这可是光明大道。

  高老蔫儿说,风仙说得对,我们即刻投奔鹿先生。

  陈老六说,风仙可随我们前往?

  易翠屏说,不,我这个人四海为家,逍遥惯了,告辞。她刚一转身,村外就传来了劈里啪拉的枪声。大家都目瞪口呆。是不是这位风仙引来了保安队的追兵?这可真是真人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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