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文化
幕色降临,漫步维也纳街头,你会被随处可见的咖啡馆所吸引。200多年前,奥斯曼人给奥地利带来过屈辱,也带来又黑又苦的饮口——咖啡。咖啡进人中欧,并不像在世界其他地方随即出现的灯红酒绿、歌喧乐繁,交织着色情,炫耀着阔气或附庸着风雅,显示出一种轻薄的文化现象。鲁迅先生曾说过:“我哪里有什么天才,我是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用来写作了。”他所指的别人喝咖啡的时间和地点,是在30年代,是上海最典型的殖民地文化现象的歌厅、舞榭和咖啡馆,可惜鲁迅先生没有到维也纳的咖啡馆看过。同样是咖非馆,而维也纳街头的几百家咖啡馆却与众不同。从100多年前起,这里就是一个能寻求安静的场所,也是促成人的才思、构成伟大作品的好去处。
当你一走进维也纳式的咖啡馆,就会产生一种屏息凝神的感觉,尽客高朋满座。但这儿的氛围却静悄悄的,没有明亮的灯光,没有炫目的色彩,没有迪斯科那刺耳的音响,连任何乐声在这里都不存在。没有耳畔的嘈杂,却会感到乐声在心头索绕,事实下正是如此。贝多芬、舒伯特、海顿、莫扎特、施特劳斯家族成员以及名作家、名艺术家都曾在他们居住于维也纳的时候,频频光顾这些咖啡馆。
在这里,他们手持一杯咖啡,静静地沉人浪漫柔美的梦幻之中。于是,一首乐曲、一部作品的片断或零星旋律构思完成。于是,作曲家们灵感徒现,顺手拿过莱单就当成了谱纸,写下了不朽的乐章。据说施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的部分旋律就记在咖啡馆饮品单的背面。
一个多世纪的悠悠时光过去了,没人能说得清维也纳的街头随处可见的百年老店,是哪位大艺术家曾经光顾,或有过多少天才作品成形于此。但各地的观光客和本地居民不乏有发怀古之情者,有追慕先人者,也有希望成名者,他们或三两好友默默对坐,或独自一人,面对烛光陷入沉思遐想。除了沧桑岁月使人们的衣着稍许变化外,咖啡馆那氛围、那神情、那般凝重浓郁的文化气息却一成未变,一代一代的沿袭至今。
当我们征得了老板同意,悄悄地提起摄像机,进人一家有百年历史的咖啡馆时,除了一位年岁稍长的女服务员向我们走来,示意要什么东西以外,别人似乎根本就没注意我们。
我发现一位中年男子正手捧报纸专心阅读,报纸和咖啡在维也纳情同手足。据说当年敢于以这又黑又苦的饮料了主业做生意的人,为了吸引顾客。就在咖啡馆里摆放了几份报纸,要知道100年前一份报纸的稀罕程度,相当于十多年前的一部彩电,如今报纸悬挂在墙上,主要是起一种装饰和象征的作用,因为没有报纸悬挂壁间的咖啡馆,就不是维也纳式的咖啡馆。我们把镜头远远地对准一位年轻人,他正小口地吸吸咖啡,面对热咖啡飘出的香味与一股浅浅的蒸汽出神。谁能说他今后不会是一位音乐天才呢?也许又一首名曲就萌生于此时此刻。那袅袅热气在静静地飘散,在音乐家眼里,那是一种旋律的视觉形象,也许这位年轻人在寻找当年音乐大师们产生灵感的轨迹。这是一个极容易产生灵感的场所,因为人们都在想着同一主题、体会着同一氛围,也许这就是一种场的效应吧。
人怕在冥想构思时外部的嘈杂干优,也怕离群家居的寂寞孤独。嘈杂使人心乱,孤独产生恐惧,于是这二者的一种完美和谐,就在维也纳咖啡馆中弥合了。在温暖的人丛中静静地独处,这是一种当众的孤独,这是充沛人生柔美之情,产生神奇旋律和动人作品的温馨场所,品味这文化氛围与品尝地道的咖啡,精神与口感两全其美,难怪,这里会吸引众多的宾朋。
回到酒店,已是深夜。我伏案深思,也希望灵气显现,但离开了维也纳咖啡馆,诗意就不肯降临,却想起了这样两点现实问题:维也纳本身就是新与旧、古老与时尚交汇的一个典型,老城区、新城区、古建筑、新建筑各得其所。就在那些保留100年风情或仿效前人而建的新咖啡馆的门前,有穿梭而过的豪华轿车,有左邻右舍喧嚣刺耳的迪斯科,有耀眼生辉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有林林总总、琳琅满目的商店橱窗,但这一切都冲不垮、挤不掉维也纳咖啡馆上百年不变的情调。它不追求时尚,不与世俗同流,而且以不变应万变,吸引着各种好奇的男男女女。不论刚才如何放浪于形骸之外,只要你推了这个门,进了这只有几张普通桌椅的屋于,你就得规规矩矩,斯斯文文,安安静静。这就是源于自信自傲的文化传统支撑起的文化景观——维也纳咖啡馆慑人心魄的魅力,听说在世界一些地方也有维也纳式的咖啡馆。不过照常规,餐饮业一跨出国度就会变味,不知到了别的地方,维也纳咖啡馆能否保住这种传统的文化滋味。
第二点想到的是,咖啡好喝树难栽,尤其不容乐观的是,咖啡需要的生长条件,正是热带雨林的栖息地。巴西、哥伦比亚盛产咖啡的地区很多,是原来热带雨林的家园。热带雨林是地球的历,调节着全球的气候,我们正在优虑地注视着它的日益减少。尽管咖啡200年来给世人带来了快乐的口感,但这是一种以牺牲人类长远利益换来的口福,即使能激发起艺术家们的灵感,但从长远看值得吗?难怪咖啡至今是苦的,即使加糖加奶也掩盖不了那份苦味。
§冰雪维也纳
1000多年前,中国的伟大诗人白居易描述过中国江南的春天景色“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多瑙河的蓝色也只属于春天、夏天或者秋天!整个维也纳森林也只有在春花秋月中才成为漫漫的翠堤。
冰雪覆盖着维也纳的原野。灰朦朦的天际下,一条色调暗淡的河流就在眼前,冬日的多瑙河失去了夏季那迷人的风采。
我向河畔走去。面对镜头,忽然产生了一种冲动,因为我靠近多瑙河时,看到了水波依然奔涌,听到浪花依然飞溅。于是,我讲了这样一段话:“冰雪覆盖着维也纳的城区与郊外,然而您看多瑙河的流水依然欢快地流淌,她流向远方,一路上呼唤着春的到来!”是的,此刻当地人们正在欢渡圣诞节,全世界喜爱古典乐曲的观众,正期待着1995年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盛况,爱乐乐团的艺术家们也正在全身心地投入这一年一度的音乐会的排练,准备向全世界传扬美感和欢乐,与各国朋友共迎新年。
我们又驱车直奔卡伦堡山,穿过白雪覆盖的维也纳森林,车窗外第一次闪现出一片银光四射的树挂,刚要拿起机器,一闪即成了过眼烟云,刚要懊恼,蓦地一片更为广阔的玉树琼枝,又映人眼帘,继而又被路旁山丘阻断了视野;接着又生动地展现了裹着洁白的冰雪、朦着薄薄雾气的树林。这美景仿佛在和我们捉迷藏,我想象到,夏日时光,在那遮天蔽日的浓荫中,隐藏着无数的神秘音符,仿佛每一张叶片都藏着一个美妙的故事。当年,小约翰·施特劳斯乘着马车,进人这片森林,时而奔驰,时而倘佯,时而驻足,竟日的留连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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