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凌晨两点钟我便起床温习立体几何、英国史、世界地理、拉丁文,最后一项是选习的。天开始下雨,等到我乘坐骡子拉的轿车到达地安门附近的考场时,街道上积满了雨水,轿车的车轮几乎有一半没在水中,到了八时左右,四百三十考生只有一百人左右到场。那时一个斋役手中拿着告示牌,写着考试因雨延期于明天举行。可是以后若干天我便未写日记,一直等我们到了上海才写。但我确记得考试后几天,录取名单公布,我在录取的七十二人中名列第二。
我于8月10日恢复写日记时,已经到了上海准备去美。我们须去美国领事馆办理入境手续。这时我才知道我的生日壬辰年九月十四日,是西历1892年11月3日。我们必须换穿西装,最重要一点是剪掉发辫。我告诉理发师剪掉辫子时,他问了我两次,以便确定我要那么做。他说有一个人(不是我们团体之一)剪掉了辫子,他的太太竟而自杀。我们每人获得旅行津贴,做全套西装和购置旅行装备,包括一个衣箱和一个大皮箱。我带了一顶圆顶硬毡帽和一个便帽,后来我发觉很少场合需要戴圆顶帽。在我们快起程前,美国总领事举行园游会,请我们全班。他看我们改换衣着,说道:“你们全换西装;希望你们仍为中国人。”我遇到一位生于福州的美国妇人,得有机会和她讲福建话。
三位领队陪我们放洋,他们是唐孟伦、严智钟(严智怡之弟)和胡敦复。胡先生在那些日子遇事指导我,他是康奈尔1909年毕业,比我早五年,他在南京江南高等学堂本部教书的时候,我在预料,只能偷听他讲课,这次我拜访他请他指导留学的事。我报告他我要学物理和哲学,惟当局重视实用科学,于是我要学电机。他解释给我听纯粹科学和实用科学的区别,最后我在大学主修数学,但是后来在研究院转修哲学。我们于8月16日启程,搭的船名为“中国”号,一万零二百吨,我们须坐小火轮到“中国”号停泊的地点。我在三号舱,和陆元昌、路敏行同舱;对面的舱由周仁和王预住。吃饭以敲锣为号,由于餐厅面积有限,必须分两次吃,先是中国旅客,第二批是西方人。我们发觉念菜单和学外国吃法,颇不容易,对我们来说,无异是上了一课。那天在海上航行时间不多,所以我们都兴高采烈离开中国驶向美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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