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老向冒雨从八门队换稻种回来,他抓了把稻种对这位农校老师说:
“袁老师,这是刚从八门换回来的种子,听说,使用这种子好,能增产。”接着,老向又用低沉的声音说:
“粮食这么紧张,要度过灾荒,多打粮食,要靠年成,还要靠种子好啊!去年八门使用这号种子,今年没有吃国家的返销粮。”
袁隆平接过稻种,边看边问:
“你们为什么要到八门换种?”
老向回答说:
“已连续两年粮食减产,靠国家拨来的返销粮度荒,心里很难受!今年,队里打算大干一场,要争取好收成,就全靠换来的这些好种子了。”
老向在饥荒面前,没有悲观叹息,而是积极想办法,带领群众克服困难。袁隆平深受感动。他想:这是亿万人民奋发图强、战胜饥荒的决心。袁隆平怀着敬仰的心情,边思索,边频频点头。
这时,老向突然说道:
“袁老师,听说你正在搞科学试验,你一定会为我们培育出新的稻种吧!如果研究出能增产的稻种,亩产400公斤、500公斤、1000公斤,那该多好啊!我们就可以战胜饥荒,苦日子就可以结束了。”
老向的话语意味深长,它代表了亿万人民的心声和愿望。 “改良品种,战胜饥饿”,有着多么重要的意义啊!
袁隆平以一个农业科学家的良知,深深地思索着自己的历史使命,思索着自己怎样做才无愧于祖国、无愧于人民……
他想到伟大的祖国在人类历史上,有过秦汉、盛唐的辉煌,有过宋代的绮丽,有过元明的强盛。可是,自晚清以来,中华民族却受尽了列强的蹂躏与屈辱。
然而,中华民族是一个勇敢的民族,昔日的玄奘,历经九劫十八难到天竺取经;今天,我们为什么不能卧薪尝胆,使自己无愧于更为久远的历史!
返回学校以后,袁隆平从《参考消息》上看到一条新闻:英、美遗传学家克里克和沃森根据孟德尔和摩尔根的学说,已经研制出了遗传学分子结构模型,使遗传学研究进入了分子水平,从而获得了诺贝尔奖。
不久,他又从一家学报上获悉:遗传学不仅在理论上获得了重大突破,而且在生产实践中也取得了明显效果,例如杂交高梁、杂交玉米、无籽西瓜等,已经广泛应用于国内外生产。孟德尔、摩尔根遗传学说所取得的成果是显而易见的。
被孟德尔、摩尔根遗传理论吸引的袁隆平,决心按照他们的理论,在科学试验中进行新的探索。
他的做法是:特殊培植一些表现优异的植株,待秋季将优良种子筛选出来,第二年播种后,观察其表现,并依次找出具有遗传优异性状的植株,经过人工去雄,再进行杂交。或者将混生在稻海里的雄性不育系的材料选择出来,备做来年试验。
夏季是水稻扬花的季节,袁隆平依然劳作在似火的骄阳下。他整天哈着腰,将混生在稻田里的雄性不育系一株株、一穗穗地辨认出来,其艰辛可想而知。
我国农民最朴素的品质就是忘我劳动,在劳动中,他们几乎忘却了自己。袁隆平似乎已经被磨炼成了这样一个忘却自己的纯朴农民。“烈日炎炎似火烧”,他变得汗霜满衣,皮肤黝黑。常年扎在水田里不怕吃苦的农民都交口称赞袁老师“干活太实在”。因为袁隆平常常是头顶烈日,一头扎在稻田里,久久不肯出来。很多农民惊叹地说:
“袁老师,你跟我们吃这份苦,到底为什么?”
他到底为什么?
他为了探究水稻生存的秘密,为了使我国农民摆脱贫困,为了向饥饿挑战。
简单、大度、乐观、奉献的生活,是一种智慧的生活。这种智慧的生活,会培养出气度恢弘、性格坚强的人。校方不必给袁隆平规定什么制度,他会自觉地专注于自己的事业。他安贫乐道,不惧困苦,不怕失落,他会从杂交水稻事业的每一个微小的进展中得到鼓励,得到灵感,而从不计较个人得失。
水稻不会说话,或者说人们听不懂水稻的语言,但是,水稻与袁隆平却可以无声地交流。每当微风拂过,所有的水稻便相应相和,翩翩起舞,在田问沙沙作响,他以为那正是天地宇宙中最和谐的交响乐曲。
他那记录杂交水稻的图纸上,各种标记,各种颜色,各种符号,在他看来,都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图画。
秋收季节,他抚摩着那一粒粒饱满的种子,感悟到了一个个滋润而饱满的生命。他似乎更喜欢用心灵与那一粒粒可爱的种子对话,这似乎充溢着辛酸和神秘的味道。
当年,米丘林、李森科的学说在我国遗传学理论中还占据着统治地位,某些有偏见的学者,嘲笑袁隆平进行杂交水稻的研究是搞“伪科学”。为此,袁隆平怀着强烈的探索知识、探索真理的愿望,赶赴北京,向北京农业大学的著名教授、著名遗传学家鲍文奎去求教。他走进鲍文奎教授的宅舍,顾不得寒暄,便开门见山地阐述了自己的观点:
“我认为李森科关于遗传学的著作中,空洞的哲学概念太多,用理性代替实践,他机械地把辩证法搬到生物学上来,是不是有点机械唯物论?”
鲍文奎教授很赞赏袁隆平敢于挑战权威的勇气,并且肯定了这位年轻人的独特见解。这位对孟德尔、摩尔根遗传学早有深入研究的遗传学家,在这位诚实的年轻人面前,也表现出了惊人的坦率。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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