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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舒自认为,文人清廉,也是应该的,那么喜欢写,畅所欲言,又写了那么久,已经够开心。加上量人为出,小心翼翼,这么些年来,不惜不赊,不拖不欠,从不收稿酬以外的利益,甚至没有预支过稿费。

  当她听到起码有两位作家,坐着劳斯莱斯去与老总谈版税,立即哗然,很委屈地说:“我,一直是地铁乘客。”

  许多人觉得写稿是天下第一营生,因为无本生利嘛,一支笔在手,一叠稿纸铺下,便可天花龙凤,恣意所为。

  这是多么残忍啊,亦舒说,竟没有把写作人的时间心血精神算进去。

  不知多少次,亲友问:要不要打牌/游泳/旅行/组饭局/聊天?答案都是,不,要赶稿。

  据冯湘湘得来的第一手材料,一直在香港长到了三十多岁,亦舒都没有去过海洋公园和太平山顶,因为没有时间。但被组织者“骗”到书展,一句“亦舒来了”,当即签名签到手软。

  她还有一个好习惯,从不拖稿,且不会“临时抱佛脚”,一天交一段稿。小说连载,往往能一气呵成,尽量木给人以断裂感,这在香港地是很难做到的。有的写作人一天好几个专栏,A专栏的稿子飞到B专栏的事,并不是没有发生过,而上一段与下一节联接不上,更是经常招人非议的事。

  亦舒不想这样,所以才常常要赶稿。嚷嚷得多了,亲友们都知道,她会有许多存稿的,不劳担心。

  多少个清晨,不论寒暑,黎明即起,伏案苦写。而写还不过是写作最基本的条件,怎样辛苦准时交稿才更重要,倘若写得不好,也是杜然。

  似千斤重担压在肩上,因此,似乎从来没有最快乐的一日。

  试想想,几十年如一日,全职工作,业余写作,为的是什么呢?

  一个原因是,亦舒爱做梦。

  什么样的梦都有。

  梦见前世与下一生,过去与未来,梦见所爱的已逝去的人,又梦见不可挽回的感情……

  一门心思地做梦,一有空就做,逮着机会就做,做完又做,直至一切的梦都变成小说。

  读《红楼梦》的次数多了,就了解到,梦其实是人生的缩影。

  每个主角都做梦吗?全无例外。在梦中,他们得偿所愿,即使不是高高兴兴,亦苍茫得心甘情愿。

  梦的好处是精简扼要,很少有人会在梦中烧饭睡觉洗衣服于家务带孩子。梦的情节永远大悲大喜,惊愕突兀,没有平凡的梦。

  小说主角的梦更加可以肆无忌惮地多姿多彩,有时他自己以为已经醒来,但是没有,梦中有梦,一个梦破了,他仍然套在梦中,待真正醒来,反而更加迷糊。

  由梦而引发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几乎弥漫了一部文学史。

  无论是“梦游天姥吟离别”的大诗仙李白,还是“梦里不知身是客”的南唐后主李煜,甚或那位时已六十有人却还写下“铁马冰河入梦来”的陆放翁,以及写下世界名剧《仲夏夜之梦》的大文豪莎士比亚,都借梦抒怀,由梦造境,寄愿梦中。无不表达了对理想的梦寐以求的追寻,对臆想中好梦成真的热切向往,和梦幻破灭后的万般无奈与悲叹。

  《红楼梦》、《三国演义》、《桃花扇》《聊斋志异》等,更是处处见梦,亦真亦幻,在现实中徘徊,在梦境里行走,忽发恍然,忘归来路,不知汉魏。

  人生当然有美梦,也会有噩梦。但对于一个一生只想做好一件事的人来说,梦中也会有踏实的感觉吧?

  亦舒算得上是追求“一个人一生只能做一件事”的作家,在短篇小说《罗衣》中,就以寓言形式披露自己一生的志向。

  那也是梦中世界,排满了色彩缤纷的罗衣,姓倪的少女,却偏偏挑中一件棕色的不起眼的袍子。因为她喜欢写小说,愿意成为一个说故事的人,并为此承担风险。

  这很浪漫。

  在这里,浪漫是一种心态,绝不等于玫瑰花与烛光晚餐或是跳舞到天明。而是不辞艰苦追求理想:一定要走这条路,换而不舍,牺牲一切在所不惜。

  是的,只能做一件事,弃了笔的作家是值得怜悯的,因为他这样做就已经承认他一生没有力量完成一件事。一个放弃了初衷的人,在茫茫人世间,在每日每时的变化和运动中,他的内心一定是焦虑和凌乱的。

  也有另外一些人,他们当初来的时候就不曾抱有初衷,而只想凑热闹。当热闹冷完了,他们也该到别的地方凑新的热闹去了。天下永远不会只在一个地方热闹。

  而写作,从来就是一件寂寞的事业。

  周涛的这段话,想必亦舒看到,心里也会戚戚然吧。我也受过扰乱,产生过疑问,这时候我就来到一个视野空旷的地方,独自默看着那座博格达神。它仿佛能够医治我的灵魂,因为我信任名。渐渐地我平静下来,在一种严峻高目光所俯视下,你无形中会反省自己,物欲的骚动会平息下去。我想,神呀,你一生中究竟做了多少事呢?你仿佛什么也没做,连一点也没挪动过,你一生所做的事不过就是站立着,永远也不垮下去。你远远地离开人们,远远地看着人们争来斗去,生老病死;一代人的经验智慧随着他们的肉体埋进土里,下一代人又重新开始那个老一套,他们忙忙碌碌,终生忧愤,似乎有永远做不完的事,临老,到彻底休息的时候一想,原来什么也没做。

  时间到了,铺——笛声响了。

  所以人们老是想着:“要是能够重活一回多好!

  但是,那也只能是梦中的祈祷罢了,“无处活凄凉”才是赤裸裸的现实啊。

  我们至此大约可以理解,亦舒为什么要不断地写写写了,有梦的人生才是七彩的人生。

  再一个原因是,亦舒爱名。

  谁不爱名呢?从我们老祖宗起,就已知道名声对人是如此重要。这样,我们才能在今天把什么“光宗耀祖”,“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名正言顺”,“扬名立万”等等诸如此类的成语、谚语倒背如流。

  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的“庙堂意识”,无非也是在求取功名,科举制度在此起着推波逐澜的作用。〈编林外史》里范进中举那一章,正正是最好的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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