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剑英抱病带领部队行军,和大家肩并肩、手牵手走在沼泽地里。别人休息了,他还要召开干部会,了解行军中的情况和问题,要求各单位加强政治思想工作,以顽强的毅力克服困难。同时,还要向前敌总指挥部报告敌情、地形、宿营地点以及大部队行军需要注意的事项等。
一天晚上,部队在沼泽地年朵坝宿营。只见满天乌云翻滚,顿时倾盆大雨直灌下来。因为没有帐篷,没有栖身之处,大家或蹲或坐,紧靠在一起,忍着饥寒,苦捱苦撑。程世才回忆说,那天夜里,我们和叶剑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全身都湿透了。冻得直打寒颤。有些同志不声不响地在饥寒中倒下去了。叶剑英看到这种情景,就鼓动士气,给大家讲故事,领唱《国际歌》。
高亢的歌声响彻夜空,使大家振奋起来。第二天早晨,天气晴朗,碧空无云;同志们集合在一块湿草地上,埋葬了战友的尸体。叶剑英领着大家伫立默哀片刻,以坚定的语气说:“我们活下来的人,要想着牺牲的同志。我们一定要走出草地,争取胜利!”
在草地走了三四天以后,带的干粮都吃完了。叶剑英就同大家一起找野菜,吃野菜。有人吃了中毒,浑身浮肿,躺在草地上,永远起不来了,部队减员越来越多。
部队又经过几天艰苦行军,好不容易来到了大草地北端的班佑。班佑,被大家想象成为“草原的天堂”,其实不过是二三十户游牧藏民的集居地。
在这个小寨里井没有像样的房屋,有的只是用树棍拱起屋架,外面涂以牦牛粪的“牛屎房子”。
叶剑英和程世才等经过草地能住进这样简陋的房子,比起风餐露宿已经好得多了。他和大家生起火来,烤烤湿衣服,吃点炒面,睡上一觉,已经感到很满足了。多少年以后,他忆起“牛屎房子”的生活,还津津乐道。
班佑靠大路边,是敌人骑兵经常出没的地方。叶剑英在进班佑前一天,先头部队与敌骑兵相遇,打了一仗。进班佑后,敌人3000多骑兵又来向二六五团驻地进攻。叶剑英当机立断,与程世才一起指挥部队迅速占据有利地形,用密集火力阻击敌人。同时,命令二六四团增援,打退了敌骑兵的进攻。
在这次战斗中,缴获了敌军许多马匹。第二天,程世才派出两个营的部队去“打粮”,又从敌骑兵手中夺得了几匹马和一些牛羊。叶剑英向程世才建议,把战利品分出一部分送给党中央机关和后续部队。后来,秦邦宪见到叶剑英、程世才,感激地说:“你们送来一头牛,让我们饱餐了一顿,这是过草地后,我们得到的最好礼物!”
叶剑英抓紧在班佑小住的时间,继续找向导老李和当地藏民调查去甘南的行军路线。待毛泽东、周恩来、徐向前、陈昌浩等陆续到达班佑后,他向毛泽东等报告了先遣部队一路情况和下一步部队行动的意见。他建议说,按照原计划去拉卜愣,还要走4天的草地,一路上会遇到许多敌人骑兵,不好对付;如果从班佑这里向东北转弯,越过巴西,占领包座,很快就可以到达甘南了。毛泽东翻看地图,又征求周恩来等人的意见,点头说,剑英的意见很好,我们就决定从这里转弯。此后,右路军即从班佑改道,向巴西、包座、俄界前进,叶剑英成功地完成了开路先锋的任务。
右路军到达班佑地区后,根据叶剑英带先遣部队侦察到的情报,获悉胡宗南部第四十九师已从松潘北上向包座地区急进,企图与驻守在求吉寺、钦多的敌第一师康庄团相配合,堵截红军北上。根据中央的部署,叶剑英协助徐向前、陈昌浩,在班佑制定了以第三十军全部和第四军一部歼灭企图堵截红军的包座之敌的作战计划。8月29日,红军向大戒寺和求吉寺发起攻击。
经过两天多的激烈战斗,于31日歼敌1个师约5000余人,俘敌800余人,取得了重大胜利。
包座战斗是在部队经过一星期的草地行军,缺乏粮食,体力疲劳,又与敌人骑兵作战之后翻山越岭的情况下,在没有居民点的一片原始森林地带进行的。徐向前、陈昌浩、叶剑英在下包座、钦多之间的未巴山上亲自指挥了这一战斗。红三十军与红四军在战斗中英勇顽强,不怕牺牲,机智歼敌,充分体现了徐向前倡导的狠、硬、快、猛、活的优良战斗作风。这次战斗的胜利,打开了通向甘南的大门,为红军北上创造了有利条件。因此,受到了中共中央、毛泽东的高度赞扬。
前敌总指挥部于8月末经班佑、下巴西,胜利进驻古城潘州。中共中央和军委直属单位随后亦进驻潘州及其附近的上、下巴西和牙弄、阿西茸一带。
红三军亦同时进抵上述地区,红一军则已向俄界进军。①四挫败张国焘的阴谋当时的敌情是,蒋介石的主力尚在四川,位于松潘、漳腊地区的胡宗南部因其四十九师被歼,不敢再孤军北上。东北军于学忠部尚在两当、徽县地域,甘南兵力十分空虚。如果已占领阿坝地区的左路军能按原计划迅速北上,一定能够顺利进行夏洮战役,占领甘南,打开一个新的大好局面。
可是,张国焘的个人野心继续膨胀,处处同中共中央离心离德。他率领左路军到达阿坝之后,就按兵不动,拒不执行中央要左路军迅速出班佑向右路军靠拢、全力向洮河以东发展的指示。相反,他继续坚持要左右两路军全力出洮河以西,企图越黄河深入到青海、新疆等边远地区的主张。中央三令五申,一再催促他率部出墨洼(今麦洼)、班佑,同巴西地区的右路军会合。
在这种情况下,张国焘才勉强率部向东挪动,但又借口“噶曲河水涨大,上下三十里均无涉点”,停止东进,拒绝向右路军靠拢。
9月3日,张国焘致电徐向前、陈昌浩并转呈中央,提出改变北上方针,主张南下,要求“右路军即乘胜回击松潘敌,左路军备粮后亦向松潘进”,“茫茫草地,前进不能”,强令已经东进至墨洼附近的左路军先头部队第五军返回阿坝。据欧阳毅回忆,朱德和刘伯承对此坚决反对,并亲自到河边派人测试河水的深浅,认为部队完全可以过河,多次提出要部队按原定计划同已抵班佑、巴西的右路军会合,共同北上。但张国焘不予理睬。9月5日,他命令当时尚在松岗、党坝、卓克基等地的左路军部队停止北上,就地“筹粮待命”。
随右路军行动的前敌总指挥部政委陈昌浩,对执行中央的北上方针持消极态度。那时,前敌总指挥部驻在巴西潘州的一个喇嘛庙里,离党中央驻地不远。毛泽东、张闻天、秦邦宪等领导同志,几次三番到前敌总指挥部开会,劝说陈昌浩等改变态度,坚持北上。但陈昌浩无动于衷,一切等待张国焘的电示行事。张国煮不仅不率左路军北上,反而于9月8日电令红四方面军三十一军军长詹才芳:“令军委纵队蔡树藩将所率人员转移到马尔康待命,如其(不)听则将其扣留,电复处置。”
1935年9月8日深夜,中共中央和右路军领导周恩来、张闻天、秦邦宪、徐向前、陈昌浩、毛泽东、王稼祥等7人开会,着重讨论南下与北上问题。会后联名致电朱德、张国焘、刘伯承,指出:“目前红军行动是处在最严重关头,须要我们慎重而又迅速的考虑与决定这个问题”,并列举4条理由说明“左路军如果向南行动,则前途将极端不利。电报在详尽分析了各种不利因素之后,恳切写道:“务望兄等熟思审虑,立下决心,在阿坝、卓克基补充粮食后,改道北进”,“以上所陈,纯从大局前途及利害关系上着想,万望兄等当机立断,则革命之福。”这封电报签署的时间是9月8日22时。就在同一时间,张国焘却给徐向前、陈昌浩发出指示:“一、三军暂停向罗达前进,右路即准备南下,立即设法解决南下的具体问题,右路皮衣已备否?”可见,张国焘的南下决心已定,并作出了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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