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同志精辟分析了当时的形势,提出了我们的对策。基本观点是,皖南事变的发生,表明蒋介石向着全面破裂国共关系,准备投降日寇,迈进了一大步。但是,破裂只是开始,还不是完成,投降正在准备,并不等于实现。有些同志认为,这一事变的发生,标志着整个资产阶级的再次叛变,苏维埃时期的重新到来。但经我们反复观察和研究,认为不符合实际情况。民族矛盾仍然是当前的主要矛盾;亲英美的大资产阶级同日寇的妥协倾向虽有发展,但对立的因素并未消失,民族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拥护国共合作抗日,不少头面人物公开反对蒋介石的反共政策;国民党军政界,特别是桂系与蒋系的矛盾正在发展;工农基本群众的民族觉悟大大提高,八路军的力量迅猛发展;国际进步舆论,对蒋介石制造皖南事变,同声谴责。所有这些,都不同于大革命后期的情况,逼迫蒋介石一时不会走到全面破裂国共关系的地步。蒋介石反共成性,你软他就硬,你硬他就软。对付这个人物,打退第二次反共高潮,我们的对策是:政治上取攻势,军事上取守势,既要坚决揭露蒋介石的反共投降阴谋,又要避免大规模内战的发生。当然,也要做好应付全面破裂的准备,这叫棋先一着,有备而无患。大革命失败的惨痛教训,决不能重演。
毛泽东同志对山东的局势,也有明确的分析:山东是我们的重要战略支撑点之一,不论现阶段或将来的总反攻阶段,对整个战局都有关键性的作用。目前,它是巩固华北、发展华中的战略枢纽,将来,它是我军反攻东北的战略墓地。他说:山东的工作取得了很大的成绩,对日作战、反顽斗争,巩固政权,贯彻了中央的方针。问题是不能右倾,不能顾虑重重,自己捆住自己的手脚。群众的发动要大大深入,山东纵队和一一五师的关系应更好地协调,反顽斗争要坚持两面政策,即有打有拉。两面政策,一打一拉,是蒋介石对付共产党的手段。我们拿来对付沈鸿烈、秦启荣这些摩擦反共专家,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不久,毛主席决定再从延安调一批干部,去山东工作。行前,这些同志集中在延安南门外的七里铺,我和张经武等同志去给他们介绍情况。走到一条山路上,忽然我前面的一匹马发惊,一阵狂跳,踢到我左腿上,导致胫骨骨折。这一下,害得我在医院病床上,躺了半年多。当时,医疗条件差,营养缺乏,我又发烧又便秘的,来回折腾,弄得身体虚弱不堪,伤部愈合困难,着急也没有用。读书与思考,便成了我的主要生活内容。总结抗战经验的几篇文章,如《敌寇在华北战略战术的演变及其特点》,《在建军中怎样争取和团结地方武装》等,就是那时写成的。
国民党第二次反共高潮,终于被我党打退。这是一个重大胜利,赢来了国共继续合作、坚持抗战的新局面。“这次斗争表现了国民党地位的降低和共产党地位的提高,形成了国共力量对比发生某种变化的关键。”(《毛泽东选集》第七七七页 )蒋介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事实又一次证明,党中央和毛泽东同志对形势的估计及采取的策略方针是正确的。
六月二十二日,苏德战争爆发。希特勒背信弃义,撕毁《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向苏联发动突然袭击。世界大战的规模愈来愈大,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与苏联及各国人民的反法西斯战争,溶为一体,结成更加广泛的世界反法西斯统一战线。多行不义必自毙,万恶的法西斯侵略者,尽管张牙舞爪,得逞于一时,到头来必将被世界人民彻底埋葬。
§在联防司令部
等我伤愈出院,已是中秋时分。“七大”的召开,虽未确定日期,但各根据地的代表,仍在分批向延安集中。
党中央确定,首先组织高级干部进行较系统的学习,以便为“七大”的召开,做好思想准备。在延安,组成中央研究组、高级研究组。在各根据地,分别成立高级学习组,统归党中央直接领导。本着理论联系实际的方针,理论方面以研究思想方法论为主,实际方面以研究党的“六大”以来的经验为主。指定的学习文件,包括《“左”派幼稚病》、《联共 (布)党史入《新哲学大纲》、《辩证唯物论教程》、《经济学大纲》,以及“六大”以来的重要历史文献。实际上,这就是延安整风的先声。出院后,我即参加王家坪的高级研究组,组里还有叶剑英、李涛、边章武等同志。除学习文件、听报告和小组漫谈外,空余时间也下下棋,打打扑克。在这期间,陈云、康生约我谈过鄂豫皖和川陕根据地的情况。我和叶剑英同志还发起成立了延安黄埔同学会。我们是朱总司令家里的常客,他和康克清同志平易近人,有点好吃的东西都给大家留着。我们去了,随便交谈,无拘无束。
一九四二年五月,党中央决定统一晋西北和陕甘宁两个地区的军事指挥,在延安设立陕甘宁晋绥联防司令部,由贺龙任司令员,我任副司令员兼参谋长(后调张经武任参谋长 ),关向应任政治委员(关因生病住院,由高岗代理),林枫任副政治委员。朱总司令找我去谈话,说明组成联防司令部的意义,交代了今后的工作任务。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组成联防司令部Y朱总司令说,这是斗争形势的需要。毛主席认为:前些时候,国民党就准备进攻边区。胡宗南的军队是四十万,我们的兵力只有四万,形势可够紧张的。他们筑工事,搞粮食,拉民* * *,严密实行经济封锁,拉开架子要攻我们。但是,日本人一打浙江,一打云南,推迟了蒋介石的摩擦计划,这边安静了点。现在,苏德战争在继续进行,太平洋战争暂告结束,日本人下一步向哪里打,向北,向南,向西,似乎还没有定下决心。向北,打苏联,可能性很大,蒋介石和英美都巴不得日苏交战。如果出现这种情况,蒋介石必然向我施加压力,迫我向北,甚至大举进犯我华中、华北,山东、陕甘宁边根据地,形成第三次反共高潮。那时的困难,可想而知。
我们现在的方针是,巩固内部,沉着应变,做好应付最困难、最危险局面的准备。要准备日苏战争爆发,准备蒋介石掀起新的反共高潮,准备胡宗南进攻边区。立足于最坏的可能性上,方能争取好的前途。我们不希望打,力争不打,但蒋介石一定要打,你不准备,会吃大亏的。皖南事变,项英同志不听招呼,丧失警惕,就是证明。中央决定成立联防司令部,就是为了统一晋西北和边区的军事行动,充分做好应变的准备。如果胡宗南打过来,晋西北的部队马上开来参战,保卫边区,那边可由晋察冀和一二〇师调部队填防。
朱总司令还说:我们的面前困难很多,克服困难靠不上别人,只能靠自力更生。一九四二年的任务主要有三项:整风,精兵简政,发展生产。目的是为了巩固自己,渡过困难阶段。联防军司令部成立后,要结合备战,抓好三项任务。希望你们带个头,取得经验,推广到各根据地去。
回来后,我即和贺龙、高岗着手组建联防军司令部。
第一项工作是精兵简政。
陕甘宁边区的主力部队是留守兵团和保安司令部,另有陇东、绥德、关中、三边四个军分区。抗战以来,这支部队在巩固边区根据地、保卫中央领导机关的安全、反摩擦、剿匪、生产等项任务中,取得了明显成绩。但是,有个突出问题没解决,即部队的摊子铺得太大,机构重叠,人浮于事,头重脚轻,指挥不灵。上层机关堆了许多干部,陷在事务工作圈子里,很少下去抓基层,抓连队建设。连队干部配备弱,经验少,管教能力差,兵员不齐,因而战斗力不强。不迅速改变这种状况,便不能适应当前形势和任务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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