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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8月8日,毛泽东为中央军委起草复电,表示“歼敌良机已至,甚好甚慰”,指示:“预备部队或钳制部队如有可调者,望张邓谭尽可能满足粟之要求,集中最大兵力于主要方向”(《毛泽东军事文集》第三卷,军事科学出版社、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年12月,第1版,第392页)。

  根据中央军委指示,华中野战军政委谭震林率领第五旅和华中军区特务团到海安参战。

  这时,国民党第一绥靖区正忙于经营“一字长蛇阵”,于8月9日、10日命令整编第六十五师经海安去泰州、黄桥接替整编第二十五师和第九十九旅防务,又令新七旅由海安东开接替整编第六十五师一〇五旅在李堡的防务。

  国民党军队频繁调动,给华中野战军造成了在运动中歼敌的大好时机。

  粟裕当机立断,决心抓住这一有利战机,首先寻歼李堡之敌于运动之中。

  李堡位于蒋军“一字长蛇阵”的东端,孤零零地摆了1个团的兵力。此时,蒋军新七旅副旅长田从云率领1个团来接替一〇五旅三一四团的防务,交防者的电台、电话刚刚拆除,接防者的电台、电话尚未架好,华中野战军突然发起攻击。蒋军猝不及防,阵脚大乱,一夜之间两个团被全部歼灭。接着,蒋军新七旅旅长黄伯光率领的1个团也落人华中野战军打援部队预设的“口袋”,再遭全歼命运。李堡之战,历时20小时,华中野战军歼敌1个半旅9000多人,生俘少将旅长金亚安、少将副旅长田从云。

  听说抓到了国民党的将军,第一师副师长陶勇说:“物以稀为贵,找来谈谈。”

  来的是少将副旅长田从云。他满头花白头发,一口云南土话,嗫嗫嚅嚅,有些拘束。陶勇请他吃过饭以后,话才慢慢多起来。

  陶勇问:“你们怎么一下子把兵力拉得这么散?”

  田从云答:“海安打得正热闹,谁知你们到哪里去了。各部向上报,消灭贵军多少多少,算起来总有两三万。上面说,‘苏中共军一败涂地,主力一师、六师下海北逃’,忙着要我们占地方,说是‘巩固收复区’。地方这么大,兵就这么多,一撒开可不就散了。”

  “我们这次过来,难道你们一点也没有察觉?”

  “情报失灵嘛!我们一过来,老百姓躲得老远,耳不聪,目不明。”田从云叹了口气说:

  “老百姓躲开倒也罢了,遍地是民兵,分不清哪个是兵,哪个是民,到处打冷枪,到处抓我们的谍报人员、坐探,捉得一干二净,去一个捉一个,去两个捉一双。唉!我们成了睁眼瞎了,哪能不打败仗!”

  这个少将一番话从反面说明,人民战争确实是威力无比,粟裕的决策和指挥确实是料敌如神,所向无敌。

  海安、李堡两次作战进程中,也始终伴随着不同意见的讨论。讨论的问题,依然是内线歼敌和外线出击的利弊得失,以及与此相关的华中野战军主力使用方向问题。

  宣泰、如南两战以后,进攻华中解放区的国民党军队虽然受到一定打击,但在数量上仍然占有很大优势。他们在东面继续进攻海安,西面突破了淮南,北面则向淮北进犯,华中形势日趋紧张。

  粟裕分析敌我双方态势,总结前一段实践经验,认为要粉碎敌人的进攻,更多地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必须在主要作战方向上集中更大的兵力。因此于7月25日向华中军区、陈毅军长、中共中央报告:“我们经十天或半个月之休整与兵源及干部补充,尚可再战。但以当面尚有顽十师(旅)之众,而我们仅能集中三万五千人(官兵在内)之野战军于一个突击方向,于短时期中恐难使战局打开更大局面。现目前我淮南部队形势,很难保住天长与盱眙。果若如此,则淮南仅以少数坚持即可。故建议在淮北战役尚未大打时,仍将五旅调至苏中参战,比留淮南更为有效。如何?盼考虑。”

  这时,陈毅为执行外线出击的作战计划,已率领山东野战军主力从鲁南到达淮北。接到粟裕的电报后,陈毅于7月27日复电,提出:“淮南五旅不改东调仍留淮南,粟部亦宜逐渐向西转移”。7月28日,再次强调,“五旅不宜东调,因津浦线是主战线已苦兵力不足”。

  粟裕接到陈毅的复示,认为有必要向中共中央、陈毅军长、华中军区陈述自己的意见,再次提出五旅东调、集中兵力歼敌的建议,同时对“只有全面大打才能制服蒋分区蚕食的狡计”的论断表明自己的看法。他说:“我各战略区除在战略上应互相配合外,在战役上似不应要求一定之配合(事实上也很难做到),而在单独作战,以自己力量解决当面敌人,否则会影响到另一战略区之机动。依目前华中兵力,实无法组成两个野战军。现天长、盱眙既失,五旅等部留在淮南已无大作用。因此建议将淮南主力大部东移苏中参战。只要苏中局面打开,则淮南形势亦可能逐渐改善,而后我再以主力西移,则淮南局面亦可能打开。”(《粟裕军事文集》,解放军出版社,1989年7月,第1版,第245—246页。)

  8月2日,毛泽东为中央军委起草致粟裕并告陈毅和华中军区的电报,询问:“一个月内在苏中再歼敌两个旅有可能否?如你们能在八月内歼敌两个旅,南线情况即将改观,那时粟可率主力转至淮南作战”(《毛泽东年谱》下卷,人民出版社,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年12月,第1版,第117页。)。8月4日,毛泽东为中央军委起草致陈毅、宋时轮的电报,指出:“粟裕集团应否于此时调动各有利害,待考虑再告”(《毛泽东军事文集》第三卷,军事科学出版社、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年12月,第1版,第377页。)。

  8月5日,粟裕答复中央军委8月2日电报的询问,第三次建议五旅到苏中参战,集中兵力在苏中大量歼敌。

  在战争年代,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下级向上级提建议,同样的内容,只允许提出3次。这是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了。因此,粟裕采取十分郑重的态度,使用了“斗胆直陈”的措辞。现有资料表明,在解放战争期间的电报中,这是他第一次使用这样的措词。

  粟裕认为,华中野战军主力的使用方向关系战争全局,必须慎重处理。他从三个方面权衡利弊得失:

  第一,蒋介石在美帝支持下向我发动进攻,在力量对比上暂时具有很大的优势,这场战争势必是长期的,根本的问题在于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经过8年抗日战争和日本投降后保卫抗战胜利果实的斗争,我党已建立大块的巩固的根据地,在内线同敌人作战有很大的回旋余地,这与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有很大的不同。中央军委7月30日曾有电报指示:“总以打胜仗为原则”。从这个原则出发,我军在战略防御阶段以执行内线歼敌方针,推迟外线出击时间为有利。充分利用内线作战的有利条件,多打些胜仗,以大量歼灭敌人。

  第二,战争初期,各主要作战方向,应充分利用内线歼敌的有利条件,哪里好消灭敌人就在那里打仗,各战区之间有战略性的配合,不宜过早作战役性的配合;如果急于作战役性的配合,我军兵力作更大的集中,则敌人兵力也将随之作更大的集中,对我各个歼敌不利。在兵力对比敌优我劣的情况下,过早地进行大会战,我们是难以有胜利把握的。在战争初期,我军兵力应该随着敌我力量的消长,我军指挥艺术的提高,和战局向我解放区纵深发展,而逐步集中,由1次歼敌1个旅,逐步集中兵力发展到1次歼敌几个旅,这样比较有利。

  第三,从当面实际情况看,在苏中打歼灭战的条件较淮南为有利:1.苏中敌军已遭我几次打击,与淮南之敌比较是弱军,有利于我继续歼击。2.由于淮南解放区已被敌人突破,如主力向西,必须首先打下盱眙、天长,以开辟战场,需付出一定的代价;如舍盱眙、天长不打而直趋铁路线,则战场狭小,不利于我军机动,后方亦不安全。3.淮南正值雨季,大雨滂沱,平地积水甚深,部队运动及粮弹运输供应比苏中困难。(《粟裕战争回忆录》,解放军出版社,1988年11月,第1版,第382—383页。)

  根据以上分析,粟裕在电报中提出:“在五旅增到苏中条件下,于八月内再歼敌人两个旅是有把握的。如五旅不来,而仅以现有兵力作战则感到吃力,对九月份战斗亦将有影响,且对苏中局面不能得较快的好转”。因此,

  “要求五旅及特务团仍东调参战,以期早改变苏中战局,以便主力西移。否则淮南、苏中均成僵局,于整个战局亦不利。斗胆直陈,尚祈明示。”(《苏中七战七捷》,江苏人民出版社,1986年9月,第1版,第164—16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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