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两年、三年,不用说,她的“戏子”细胞在成长,在发展。她天资聪颖,领悟程度极高,她门门功课都在优等之列;更使人吃惊的是,她在学校文娱会上演什么象什么,演得那么逼真。她的朗诵口齿清晰,表情丰富,使在台下观看她演出的张大炎目瞪口呆,惊异万分。张大炎离乡去“美术专科学校”读了四年书,他印象中天真无邪的小上官是个孩童,可如今出现在他眼前的,竟是一位初具少女形态的小姑娘了。
文娱会结束后,张大炎去找小上官,一见面,便问:“亚弟,还认识我么?”
小上官望了对方一眼,点了点头。
“读几年级了?”
“嗯——”她伸出右手,扬出五个手指以示回答。
“你演的狼外婆真象!谁教你的?”
小上官摇摇头表示无人教导。
“那……你朗诵……”张大炎还欲问下去,小上官对他微微一笑,便拔腿跑了。张大炎望着她的背影咕了一声,“真象一枝花呀……”
“这是谁家的小细娘?”
张大炎闻声回头,见一个中年汉子向他走来。那汉子姓陈,是上海一家铁工厂的老板,此番是因省亲而归故里的。
“韦家的。”
“韦家?”
“她父亲叫韦省三。”
“哦……”陈老板脑子里似乎想起了什么,对张大炎点了点头便走了。
第二天,韦省三招风漏雨的破屋里突然来了贵客。他一进门便嘻笑着问:“韦仁兄,日子混得可以吧?”
韦省三对来客愣愣地打量了一下,认出了对方,便带着歉意说:“啊,是陈老板,难得你到这儿来呀,坐,请坐!亚弟娘——泡茶!”
“自己人嘛,别客气。”陈老板身子坐定,双眼向这狭小低矮的破屋扫了一眼。金氏端来了一杯茶,不好意思地说:“陈老板。怠慢了,请喝大麦茶。”
“大麦茶清香、沁脾,在上海还难觅这种待客茶呢。”陈老板只是说,却并不去品尝这种用大麦粒子炒焦后泡的茶,只是自我介绍起他在上海的兴业情况。韦省三全然不知这位大老板突然来此的用意,只是木然地呆在那儿听讲。
“听说韦仁兄又添了位五千金?”陈老板转了话题。
“嗯啊。”
“听说她长得聪明玲戏,在长泾小学里是一枝校花。”
“唉,就是脾气太犟!”韦省三告诉陈老板:由于家境困苦。无钱再让她上完小学,想让她留在家里做些帮工杂活,谁知这里丫头悄悄地在外面给人洗衣服、领看小孩乃至还做着“搬运工”的苦力活,挣来了一些钱,一分不漏地交给父亲,哀求着要上六年级……
“太可怜了,太叫人痛心了!”陈老板叹着气,表示极大的同情,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银元放在桌上,说道:“韦仁兄家境,愚弟略知一二,这些碎银相赠仁兄,聊表资助。”
韦省三人虽清贫,却从不无功受禄,他已察出来者必有其因,否则,这个素无往来的大老板,怎会贸然掏出钱来慷慨相助呢?想到此,韦省三道:“陈老板,谢谢你的好意。省三我虽手头不活络,却也过得去。钱,你收回去,有什么事本妨直说。”
“其实也并无什么大事……”陈老板点燃了一支雪茄烟。慢悠悠地吐了几口烟圈,说:“韦仁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倒十分乐意把你的五千金带往上海,我供她读书,小学、中学、大学……”
“这个……”韦省三愣了起来。
“当然,话得言明在前:五千金是你的生身女儿,这点毫无疑问,日后由我抚育成人,我只想占个‘养父’的便宜……”陈老板说罢双眼盯着韦省三,又把桌上的银元向前移动了一下,“韦仁兄只要点个头,我们便是亲家了。这些你先收下。过一个时辰,我再派人送些柴、米什么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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