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五年是赵超构世界观和思想方法形成的第一个重要时期。独立思考,多方探索,努力追求真理;忧国忧民,立志拯救危亡中的祖国,是他青年时的基本人生态度。他回顾在屿头族塾读古文,在艺文中学读英文那几年的愚昧、幼稚和个人主义的种种“理想”,只觉得可笑,可鄙。他知道,自己的命运与祖国的命运是有密切关联的。不能鼠目寸光,独善其身。
他对邹韬奋的仰慕,开始于1926年韬奋主编的《生活》周刊发行到温州的时候。他很喜欢《生活》上的小言论:宣传抗日救亡运动的,解答青年各种问题的,剖析国际国内政治、揭露社会黑暗的,无不切中时弊,说到他心里去。以后,凡是韬奋的书如《经历》、《小言论》三集和《萍踪忆语》等,一出来就买来读。他自己认为日后选新闻工作为终身职业,写杂文式的小言论五六十年,受邹韬奋的影响很大。
“九·一八”事变再一次激发赵超构的爱国热情,有许多话郁积胸中多时,非说出来不可了。他开始学着邹韬奋的笔法写短篇时事评论,向南京、上海的报刊投稿。当年发表于南京《新民报》副刊《新园地》的文章,有抨击国民党政府腆颜媚日的不抵抗主义政策的《亲家冤家》、《合力——弹力》、《郎才女貌》三篇;这是近年发现的赵超构最早的杂文。《新园地》是由《新民报》当时的总编辑赵纯继挂名主编,由共产党人田汉、阳翰笙编辑的。
青年赵超构渐渐成长了。抱负,见识,学问,趣味,非复“吴下阿蒙”,确实不同于同窗中的俗流。不过,他有些孤芳自赏,不大与别的同学往来。因而知道他的人不多;有些人甚至还是当他“山头人”“呆木大”呢!
1927年是风云变幻的一年。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取得了很大的胜利,蒋介石投机革命、反复无常的真面目渐渐暴露出来。不久,国民党右翼势力得势,国共第一次合作破裂,以上海“四·一二”政变为转折点,全国各地发生内战。国民党浙江省党部在“清党”的名义下,滥捕滥杀共产党员和左翼人士,后来蒋介石竟下令:“宁可错杀三千,决不放走一个”,许多无辜的百姓都被投入监狱,送上刑场。
这年秋冬和次年春天,温州也已被白色恐怖的阴霾所笼罩,且不说参加农民暴动的那些“首恶”了,各县监狱无不人满为患。省立十中也不断有教职员、学生因“共党嫌疑”而被捕,其它学校的情况也差不多,一时全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许多家长生怕外界不安全,纷纷召唤自家子弟休学回家。
赵标生从南京写信给他父亲,也主张令儿子阿构回家,“严加管束,免得在外面惹事”。
平心而论,从温州退回屿头去,实非赵超构所愿。因为家长的用意,不止是时局混乱,怕他在外面有危险;更怕他思想“赤化”,不受礼教羁绊,从此“误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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