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不仅有众多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也聚集着从平津和上海投奔来的大批的作家、艺术家和各类运动爱好者。文化生活很丰富,歌舞,京剧(还有各种地方戏),麻将,桥牌,扑克,各种棋类。一到晚上,山坡上阶梯式的窑洞,一片灯火,欢声笑语。每到星期六和星期天,更是聚会言欢,喜气洋洋。
延安学校很多,有中央党校、鲁迅艺术文学院、医科大学、抗中、保小、保育院等等。还有很多医院,有中央医院、国际和平医院,以及各部门的医务室、诊所等,虽然有国民党对陕甘宁的长期封锁,医药、器械缺乏,但是却有不少中西名医,有国际朋友外国医生。提倡中西医结合,当时曾在石家庄开业的西医朱琏转战到延安后即开始研究针灸,医疗卫生事业相当发达。
在联防司令部我和林枫住隔壁,贺龙、徐向前、谭政、张经武等同志住我们后边一排平房。杨家岭机关生活管理更是井井有条,机关食堂办得相当好。这里虽然都是粗布、粗呢子、土毛线,但小孩们的穿戴,样子都很新颖。妈妈们用各种颜色的土毛线,给孩子们编织成合体的毛衣、各种花样的帽子。对孩子的教养,也比前方讲究得多,尤其是文化较高和有医务常识的妈妈们,对孩子的卫生保健、穿着舒适漂亮,都很注意。在大砭沟是干部家属区,王光文、李弗畏等家都住那里,窑洞门口,垒起个土锅灶,自己做饭,家庭气氛,令刚从前方乍到延安的人感到格外温馨。连年生活在硝烟战火中,一旦回到延安,明显感到安居乐业,歌舞升平的景象。
延河两岸,可以骑马奔驰,汽车往来,可以漫步谈心。党校礼堂,经常有京剧演出,有许多京剧爱好者,还有从北平来的不少名票友,除传统剧目外,还上演过新编京剧《三打祝家庄》。有歌舞话剧,曾演出《茶花女》、《钦差大臣》、《雷雨》、《日出》等中外名剧。《白毛女》、《血泪仇》等更是生动逼真,催人泪下。到处都有歌声,战士唱,干部唱,男女老少都唱,山歌、小调随地编到处唱,每逢节假日或喜庆事,干部、群众纷纷走上街头(河川),边扭秧歌边放声歌唱。
延安不愧是政治文化的中心,洋溢着一派首都的振奋人心的新气象。
漫长的严酷战争年代,从全国各地——大后方、敌占区及各个敌后战场前线先后投奔聚集到延安的干部、学员、家属和机关服务人员,密度太大了,陕北的物质生产条件有限,还不能满足人们多方面的需要。晋绥是靠近与直通延安的根据地,我们更有责任从财力、物力上给以可能的支援。为此,我们在来延安之前,就经过八分区从敌占城市陆续买来一些烟、酒、茶叶、药品、丝绸、细布、皮毛等,带到延安后交给了晋绥办事处,统一分发处理。也有少量东西,直接送给了熟识的有困难、生病、生孩子的同志,聊表心意。
到延安之后的两三天,毛泽东同志就通知要接见我们。这是我渴望已久,也是意料之中的。因为早在一九三九年,贺龙同志离开冀中时,我就给毛主席写过信,简要汇报了冀中的情况,当时在信里表示了想到延安学习和会见毛主席的愿望。来到延安以后,又听说毛主席为开好“七大”,要找外地来的代表谈话。我一直等待着这一天,但当我来到毛主席跟前时,好多心里话却不知从何说起,倒是毛主席先开了口。他微笑着说:“你那封信我是看了的。就是你那个签字为难了我,猜了半天,才认出是吕正操三个字。干吗要把三个字连成一个字呢!”我笑了笑,没有回答。尽管毛主席的神态、语气,毫无责备之意,但我却感到很不安。毛主席那么忙,为猜测我的连笔字耽误时间,实在是我太疏忽大意了。从此以后,不管是起草报告,签发文件,我都力求写得工整些,以免再给任何同志添麻烦。
这天,毛主席留林枫和我全家在他的窑洞里吃了午饭。因时间关系,未能详谈,毛主席让我们改日再来。
两天后的一个下午,毛主席又派人用一辆大汽车把我和林枫同志接到枣园,吃晚饭时,边吃边谈,一直谈到深夜。在谈话中,毛主席说,冀中、晋绥,用“挤”的办法,快把日本人挤出去了。现在恐怕要有人来挤你们来了。我说,再把他们挤出去。毛主席说:对!你们冀中有八百万老百姓,晋绥有三百万老百姓,加起来力量可不小呢。听了毛主席的话,我又想起了一九三九年正当冀中军民抗战进入困难阶段的时候,党中央、毛主席及时派一二〇师来支援的情景,不觉有一股力量油然而生,真想立即赶回前方,向冀中和晋绥军民传达毛主席的关怀和期望。当我们告辞出来,毛主席还亲自端着蜡烛照明,送我们走下山坡,上了汽车。
在延安,还由林枫带我见过周恩来、刘少奇、任弼时、陈云、彭真、李富春等同志。周恩来同志,从西安事变时见到他,有八年没有见面了。刘少奇、彭真同志在晋察冀、八路军总部见过。任弼时、陈云、李富春等同志是第一次见面。此外还和林枫一起见了林彪、康生、高岗等。
住杨家岭时,和富春同志、蔡大姐离得很近,朝夕相随,谈得很多。他们像老大哥老大姐一样,对人宽厚亲切。解放战争期间,在西满我和富春同志一起工作过一段时间。进城以后过往也多,一直保持着战时的友情。
因为林枫和刘少奇同志熟,我们常去他的屋里,谈论党内斗争,白区党的工作。
和杨尚昆、贺龙、陈云等同志,或因工作接触多,或因居住距离近,过往多,交谈深。
贺龙、林枫和我还专程探望了病中的关向应同志。关向应同志是辽宁省金县人,他和我们谈起东北人的特点,意味深长地说是“白帽子,红胡子”,意思是有些莽撞,意气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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