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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破路工程由肃宁的北大团丁开始,由于哪里破路,哪里就打胜仗,很快便普及到各地。这种伟大的创举与以后的地道战,同为坚持平原游击战争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是冀中军民用血汗凝成的,是冀中军民不可战胜的标志。

  但是,我们破路,敌人却要求交通方便,以发挥其技术兵团威力,更有力地统治冀中,所以在进行每次战役时,都强迫群众修道,在战役的空隙,也都派部队包围村庄,强迫群众去修道,监视群众修道。在敌兵力薄弱的地方,敌人就送条子,命令群众修道,这样做当然无效。有时敌人还散糖果,或发给少量工资,加以利诱。起初,敌人修路是为了便利交通运输,连接各个据点;后来,还企图阻碍我军的行动,更小块地分割我根据地,缩小我军的活动范围,扩大敌人从点线到面的占领。因此修路也有不同形式。

  一是修筑公路干线,主要是平大公路,把路修得高出地面一米;路旁挖沟,深两米,宽近三米,还有的挖得更深、更宽。路面可并行三辆汽车,目的在隔绝我道路两边的联系,分割我们,使我们不易破坏,不易伏击。二是修筑据点联络公路,一般与地面平,以能行汽车为限,路两侧有小水沟。主要为了联络据点,对根据地进行三角形的分割。修路时遇房拆房,遇坟平坟。三是修平行公路,在一条路旁设平行路,行动时它可并行,以避免我军伏击,遇伏击也可互相掩护。四是修公路圈,在主要据点周围,以五里为半径,修一公路圈,然后进行“扫荡”,驱逐五里地以内我方军队和地方工作人员,建立伪组织;然后再修第二圈,以十里为半径扩大。就这样以波浪形式逐渐向外伸展,扩点为面。再有就是修筑沧石铁路,从一九三六年华北冀察政务委员会时期,敌人就向宋哲元提出了沧石筑路问题。此路东起津浦铁路的沧县,西接平汉铁路的石家庄,从沧县而东可至祁口上渤海;西接正太铁路,可直达太原,并至离石以达黄河边。此路修成则成为横贯华北中部,与平绥、陇海两路平行的一大干线,在统治华北、深入经济侵略和整个战略方面,都具有极重大的作用。我便极力阻挠,使敌人的计划不能实现。一九三九年四月间,对于晋深段的破坏,一次即动员了四万余人,坚持了一个星期的连续破击,粉碎了敌人铺轨的计划。

  破路是军、政、民经常的工作,各机关、团体、群众、部队、游击队、游击小组、自卫队,开展破路周,进行破路竞赛,部队与游击队配合掩护。这一工作大都在夜间进行。一到白天敌人便出来修路,时常遭我伏击。敌人到村中拉夫强迫修路,但一到夜晚,群众便又自动去破坏。有些地区,还出现这种情况,谁白天修的路,他夜间必须去破坏,日久天长,在群众中形成了一条章法。因此,监视修路的敌人,时常对群众讲:“你的,不好的,白天慢慢的,晚上快快的,不行的!”

  破路工作也分战斗式与战役式两种。战斗式即是经常的、小规模的;而战役式则是较大规模,事先有计划、有组织,连续进行。

  一九三九年三月间,深县一个县一次即动员了二万三千七百余人,将全县公路进行了两小时全面的破坏,破路一百六十五里。在安定公路之间,一夜曾发动了一万七千名男女,从定县城关直到安国城关七十里路,男女排列成一线,对公路进行了彻底的破坏。

  敌人修筑石德铁路,曾派五千余兵力掩护,原定五个月内完成,但由于深县、衡水、晋县、束鹿等县的男女老幼积极破坏,打破了敌人的原定计划,敌人不得不再增加兵力,多设据点,并且再也不敢雇用当地民众,而不得不从其他地区调入。在群众连续破坏下,八个月后敌人才试行通车,但无人乘坐。于是,敌人不得不实行免票乘车,或贴以伪币及奉送乘客糖果、礼物,以引诱群众乘车。虽是这样,而这一地区的人民,始终坚持着民族立场,誓不乘敌车,而且继续予以破坏。

  由于冀中军民的卓有成效的破路工作,使得敌人不得不加强对交通线的保护。在铁路及主要的公路上,每距二里到五里修一碉堡或看道房子,如通过村庄则增设为据点。在重要的两路交叉点,建筑吊桥,昼放夜起。碉堡附近,或交叉道口,设有固定或临时的岗哨,昼夜监视。夜间,在铁路两旁伏设交叉射击的火力配备,并不间断地派出巡查队,来往巡逻。

  路旁十里以内的村庄,强迫建立所谓“爱护村”,担任道路的修筑及保护。由爱护村派人,在交通线上站岗,在每个碉堡之间派三人至五人为一组,以马灯、梆子、铜锣等为联络警戒信号。此外,更有传路牌的办法,由“爱护村”派人持路牌,从这一据点传到那一据点,并由日本人在牌上盖章。如果不能按时传到,敌即沿路巡查,有时在巡查中沿路开枪射击。送牌人迟误了时间,或遭囚禁,或被杀害。

  在比较大的火车站上,敌人经常配备着坦克、装甲车队,或设有具有射击设备的装甲轧道车,作不定时的反复巡查。在主要公路两旁,修筑五尺高的土墙,并把路旁的壕沟,挖成底大口小的形状,使我人马都不能通过。估计在我可能通行的路口处则伏设地雷。在电杆上绑手榴弹或缠以铁丝,以防止我军民砍拔破坏。还有的夜间在电杆上挂灯笼,“以增强戒备”。此外,在铁路及主要公路两旁,三至五里以内,禁种高秆作物,原有树木一律砍伐。

  除去以上的一些办法外,敌人更实行种种残暴的镇压政策:路被破坏一次,敌人即在靠近村庄捉杀一人,将人头挂起,以威胁民众。拔一根电杆,罚洋千元;失电线一丈,罚洋百元。而且,还经常到沿路村庄去搜捕。

  敌人绞尽了心机,却也未能阻止冀中军民的破路运动。

  拆城工作,一九三八年一月在肃宁开始,以后是河间,再后就是素以“金汤”闻名的蠡县城。几百年前封建统治者修筑蠡县城,曾驱使人民修了十二个年头,城墙是巨砖灌石灰凝成一体,十分坚固。拆城时,县政府动员了全县的劳动力,日夜猛干。县、区都设立了专门的指挥部,各村有队部,整个城墙上下都是拆墙的人群,有的打钎,有的搬土,抬的抬,拉的拉,劳动的号子声、打钎的铁锤声响彻全城。到了晚上,灯笼火把,把全城照得和白天一样。白天是人的海洋,夜间是灯笼的世界。不到一个月,城墙即全部拆除。群众拆城热情高,速度快,说明人民群众的力量是无敌的,一旦发动组织起来,真是无坚不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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