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现象引起了刘伯承的高度重视。
鼓不敲不响,灯不拨不明。在全院教、学员大会上,刘伯承十分严肃地说:
一在我们学院,有不少人看不起出身旧军官的教员同志。今天,我坦率地告诉大家,我也是旧军官出身,也当过四川军阀嘛2我和朱老总都是半生军阀半生革命。毛主席说过,革命不分早晚,不计先后,站到革命队伍中的就是志同道合的同志。这些‘旧军官教员’是经毛主席、周总理批准,由我把他们请来的。他们当中,有的已经转变了原来的立场,有的正在转变。他们积极为我们传授军事科学和文化知识,就是我们的老师。我们就要尊重他们,协助他们搞好教学。大家都是中国人,要团结起来,共同为新中国的国防现代化建设奋斗。”
像一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水,这些感人肺腑的话语给学员很大震动,在“旧军官教员”的心中更是荡起了一层层的涟漪。他们抚今追昔、感慨万端,心里很不平静。既敬佩刘伯承严于律己、宽厚待人、胸无丘壑、光明磊落的名将风度;同时,也从刘伯承这些赤诚相见、团结合作的言行中,看到了共产党统一战线政策的光辉,看到了自己参加革命队伍后的光明前途。
这次讲话之后,刘伯承深入到学员与教员中间,首先教育学员正确对待“旧军官教员”,正确认识“打败仗的教打胜仗的”问题。
刘伯承反复给大家讲述党的统一战线政策的重要性,并多次回顾自己1927年11月至1930年7月,在苏联学习时的情景。他说:“古时候,赵武灵王还知道以敌为师咧!在苏联,也曾有过利用白俄军官的政策,这一政策是列宁的主张,历史证明效果是很好的。在中央根据地,我们活捉了国良党52师师长陈时骥,经过教育工作后,让他到红校当教员。二、六军团在长征的时候,也请国民党的俘虏师长张振汉讲过课。叶剑英同志领导的华北军大,同样录用过大批旧军人和旧知识分子当教员。我一贯主张,对原国民党军队中有军事专长的专家,要为我所用,用其专长。此事可谓前有范例,后有来者,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呢?目前,只有利用老的翻译人才,老的军事教官才能编译出我们急需的教材,才能了解世界军事发展的趋势。从前苏联的情况,有些和我们是一样的。我去苏联学习时,教员中就有沙俄军队的旧军官。那时,斯大林同志就强调要向他们学习。今天,我们也要接受他们的教学。他们在党的领导下,发挥其特长来教我们,对于我们建军有啥子不好嘛!从现象上看,是‘打败仗的教打胜仗的’,但从实质上看,则是我们改造‘旧军官教员’,‘旧军官教员’接受我们的改造,为新中国的国防现代化建设作贡献。”
对个别骄傲自大、调皮捣蛋的学员,刘伯承也毫不客气地给予批评,他说:“大家明白了道理,就要坚决去做。说服说服,心悦诚服;如若不服,那就阿弥陀佛了,就要绳之以纪律。今后,谁要再顶撞教员,在课堂上给教员难堪,就开谁的党小组会,执行党的纪律。我们都是共产党员嘛,要有长江、黄河那样宽广的胸怀和度量,不要长一副周瑜周都督的细肚肠子。总以为天下是老子打下来的,而容不得别人。”
另一方面,则教育“旧军官教员”克服旧思想,改变旧观念,把立足点转到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一边。这种教育是从学术思想的改造入手,以学术思想的改造为突破口进行的。
刘伯承提出要端正教风,在课业讲授中“提倡扼要踏实,反对铺张浮夸”,要求他们按照教材内容,根据试教情况,原原本本地进行讲授。他形象而诙谐地告诉这些“旧军官教员”,不准“偷工减料、偷税漏税,一刀杀死杨六郎,使杨家将没有戏唱”;也不要“故弄玄虚、画蛇添足,把本来两小时的课程硬拉长到四个小时去讲。杨六郎在该死的时候也得让他死掉,不要怕杨家将没有戏唱。”总之,一定要把军事学术确确实实地交付给学员。
以后,刘伯承又组织他们学习马克思主义基础理论,学习毛泽东军事著作,抛弃头脑里美、英、德、日等形形色色的资产阶级学术思想。他专门给“旧军官教员”和翻译室的译员作了一次《思想意识的改造与军事科学的深造》的长篇讲话,强调有了思想改造,才能在军事科学上深造;要为人民服务,首先要把屁股坐正,坐在共同纲领上面。只有如此,才能服务得好。这个讲话,给“旧军官教员”教育很深,使他们认识了思想改造的重要意义,坚定了自我改造的信心。
在军事学院创建初期,”旧军官教员”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他们编写与翻译了大量教材,承担了技术兵种和文化教学中90%以上的授课任务,参与组织实施了许多次规模较大的实兵演习与现地作业,为军事学院的训练工作贡献了力量。
当时,最紧迫、最困难的问题是翻译和编写军事教材的问题。因为我军长期处于战争环境,在军事教材方面准备不足,加之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世界各先进国家认真总结战争经验,大力发展新式武器,军事科学和军事技术水平均已跨入一个新的阶段,我们的教材必须适应这新的要求、新的水平。要想大踏步地促进我国的国防建设,必须吸取世界上先进的军事科学和军事理论来为我所用。在这种情况下,斯大林同志领导下的苏联军队,伸出了友谊之手,派出了一批军事顾问到人民解放军有关领导机关和军队院校工作。当时,中央军委决定选二十多名苏联军事顾问到学院各个教学部门,带队的总顾问叫罗哈里斯基。对于顾问的到来,刘伯承是欢迎的,同时也是十分持重的。
为著有效地借鉴苏联红军的战争经验,编写出适合我军需要的军事教材,必须先有大批懂得俄文的军事翻译人才。为此,刘伯承提出专门设立翻译室和开办俄文训练班,建议开办“俄文训练班,由中央军委俄文编译局负责选调五十名相当大学文化程度,有俄文基础的人员再予提高,并授以军事知识,以解决军事翻译及俄文教员问题。”
与此同时,刘伯承还决定选调一些老的军事翻译人员,从事翻译和编写教材的工作。其中,也包括部分原国民党军队中的旧人员。刘伯承说:“学院的摊子铺开了,就如戏院开张,要有好戏给人家看,一要有好剧本,二要有好演员。”为此,他专门委托有关人员到北京、南京、上海、重庆等地“访贤”、“招贤”,并提出选拔译员和教员的三条标准:要有扎实的学术(外文)基础,一般经过专门军校训练;有深入学习军事科学的兴趣;更要有为革命军队服务的思想和决心。
刘伯承还亲自写信给一些学有专长的知名人士,介绍我党我军的用人政策,诚心诚意聘请他们出来任教和做翻译工作,鼓励他们将功补过,为新中国的国防建设出力。翻译人员党必刚,早年在苏联学习军事,俄文基础很好,归国后曾在上海当过“地下译员”,为党做过许多有益的工作。后来,他走了一段弯路,自己悔恨不已。刘伯承宽以为怀,摒弃前嫌,坚持调他来南京,让他担任军事学院翻译室主任。
这位老译员到南京后,刘伯承连夜在北极阁住所召见他,亲切而又郑重地指出:“美帝国主义发动了侵朝战争,战火烧到了鸭绿江边,形势十分紧急。现在,训练干部的任务更为迫切。眼下,学院刚刚开办,军事教材和军事教员非常缺乏。苏联军事顾问应聘前来,俄文教材需要翻成中文。现在各地的学员已经到齐,马上就要开课,各类教材亟须边写、边译、边印、边用。任务很大啊!”
稍停一会儿,刘伯承又风趣地说:“这好比做菜,我们是热锅现炒,现炒现卖,当场出货。你来了,要放手工作,不要辜负了人民的信任。”这位老译员听后,非常激动,当即表示一定要听党的话,努力工作,为军事学院的建设做出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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