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的春天来了,毛竹节节高,山茶叶儿绿。和煦的春风传送着红军反“围剿”胜利的喜讯:3月,双桥镇大捷,消灭了敌三十四师,敌师长岳维峻被俘;金家寨、英山城解放了,敌新编第五旅大部被歼;红军打下了麻埠,击溃了守敌和反动民团。4月,红军主力挥师皖西,独山守敌一个团被打死打伤2000余人。“红军回来了!”乡亲们为胜利所鼓舞,奔走相告。凯歌声中,独山区青年掀起了参加红军的热潮。这时“当红军去”——这个埋藏在她心底的愿望更加强烈了。
旧历五月的一天早晨,阳光是那样的明亮,河水也好像在欢唱。告别了故乡,告别了亲人,她怀着喜悦的心情应征投奔红军。她到了独山镇苏维埃政府,随后被送到皖西北道委所在地麻埠。这是一个群山环抱的集镇,街上是熙熙攘攘的青年男女,墙上到处写着“建立苏维埃政权”,“打土豪分田地”、“扩大红军”等标语。
红军欢迎自己的女儿!红军欢迎自己的女兵!
她心里可乐坏了,差一点掉了泪。是啊,从今天起就是个红军女战士了,多年的愿望变成了现实,怎能不高兴呢!
当上了红军,就参加扩红,参加打土豪,分田地,闹得真红火。可是,好景不长。敌人的多次“围剿”,张国焘等人的错误路线,迫使红军的女儿踏上西进北上的征途。
当红军真艰难!
1935年4月下旬,经过20多天的苦战,汪荣华所在的红四方面军胜利地渡过嘉陵江,打乱了敌人的“川陕会剿”计划。这时,张国焘擅自决定放弃川陕根据地。在红军主力胜利渡江,东线红军、游击队和省委机关撤离时,张国焘借口所谓“坚壁清野”,不顾红军指战员的反对,强令部队将沿途的房屋、资财付之一炬。一个个村镇浓烟滚滚,群众携儿带女无家可归。在红军撤离川陕根据地时,她也随部队踏上了万里长征的征途,向西转移。5月,红一方面军在党中央、毛泽东的率领下,胜利地渡过金沙江,准备经西康北上,同我们四方面军会合。这时,四方面军也决定向岷江地区发展,策应一方面军北上。经过艰苦的转战,于6月中旬一、四方面军在懋功胜利会师,准备按中央的方针继续北上,以建立新的根据地,促进抗日高潮的到来。
可是,两军会师带来的欢乐气氛,不久就被张国焘的反党行径所冲淡了。由于张国焘极力阻挠北上,在懋功地区停留了两个月之久。后经中央同张国焘的多次斗争,北上的方针才得以实施。根据党中央的决定,一、四方面军分成左、右两路,向阿坝和班佑地区开进。
这时正是初秋。在红军前进的道路上,是纵横数百里的茫茫草地。进入草地后,不仅没有道路可走,连水也喝不上,沼泽地里的水大都有毒,再加上粮食短缺,病号日增。经过5天的行军,左路军于8月下旬到达阿坝地区。
深秋来临,寒风凛冽,草地一望无垠,天气变化多端。红军身着单衣,在沼泽地里行军,两脚泡在又臭又凉的水里,其艰苦程度是可以想象得到的。草地不仅气候多变,有些地方还有不容易被人识别的泥潭,一不小心就会掉进,遭到没顶之灾。
草地是艰苦的,草地也是浪漫的。汪荣华清楚地记得,她和总参谋长的罗曼史就是在草地上开始的。
那是在6月中旬,一、四方面军于懋功会师后,汪荣华所在部队驻在川康边界的杂古垴。一天早晨,她们刚刚吃饭就接到通知,要机关工作人员整装列队,欢迎中央代表团。
这天早晨,阳光灿烂,碧空如洗。山寨的街头,站满了欢迎的人群,等待着中央代表团的到来。上午9时左右,中央代表团来了。顿时,从人群里爆发出一阵阵响亮的口号声和掌声,整个山寨沸腾了。中央代表团有十几位同志,其中有两位尤其引人注目:一位是头发斑白、有学者风度的林伯渠同志;另一位是戴着眼镜、有军人气质的同志。汪荣华问身边的同志:“那个戴眼镜的是谁呀?”
“刘伯承总参谋长。”
汪荣华一听,伸了伸舌头。姑娘哪里知道,这位将军会是她未来的丈夫哩。
不久,汪荣华被调到总参谋部四局工作,和刘伯承见面的机会多了,经常在一起行军。在军务繁忙的情况下,刘伯承还抽空教她学政治,学文化,讲历史。刘伯承的诚实朴素,平易近人,办事严谨,知识渊博,使她十分敬重。尽管当时刘伯承正遭受张国焘的迫害,可是一点也看不出情绪低落。刘伯承对革命前途,总是充满信心。由于彼此接触较多,由熟悉而产生了感情。当刘伯承提出婚姻问题时,汪荣华开始有些顾虑,觉得俩人之间的经历、学识等相差较大,不太合适。刘伯承诚恳地解释说:“我们的结合是自由恋爱,我们都是无产阶级革命者,为了共同目标走到一起来的。志同道合,有共同的思想基础。”经这一解释,汪荣华毅然地答应下来。
细心的读者也许会问:该书前面的章节曾说到刘伯承是个有家室的人,还曾被儿子告密过,这些情况女方知道吗?
问得好。虽说当年红军没有婚姻介绍所,但对男女的结合还是十分认真、严肃的。1983年冬天,任弼时的夫人陈宗英老大姐,曾经告诉笔者:
“当时,我和弼时同志都是见证人哩。别看伯承同志指挥千军万马,但在姑娘们面前还是蛮拘谨的。他在四川家乡原有一个夫人,抽鸦片,1927年就脱离了关系,还有那个不争气的儿子。1930年他回国到上海,组织上曾安排一位女同志同他一道工作、生活,到苏区后失去了联络。当时,组织上考虑到他年纪大,身体多病的情况,希望有个女同志帮助他。汪荣华是个很好的女同志,他们又有感情,结合是很自然的事。”
其实,红军的婚事并不浪漫,而且还有不少的磨难。
当时刘伯承因反对张国焘的逃跑主义而被软禁,被撤销了总参谋长职务,让他到“红军大学”当校长,实际上是军事教员,因而他们无法结婚。
秋去冬来,天气渐渐地冷了。红四方面军回到四川后,由于张国焘推行机会主义路线,军事上屡遭失利,无法在四川立足。张国焘见南下碰壁,不得不同意北上。这样,红军从川西出发,经达维、懋功向西北转移。西进途中,红军不仅要同沿途敌人作战,还要翻越雪山。1936年7月在甘孜地区,二、四方面军会合了,随后两个方面军共同北上,红军再次穿行茫茫草地,再尝沼泽之苦。在快过完草地时,刘伯承去二方面军工作,汪荣华也随着来到甘肃成县曲子镇。
1936年秋天,是个秋风送爽、大地铺金的好季节。中秋前后,当全军沉浸在三大主力即将会师的欢乐之际,在曲子镇这个靠近清源河的甘南小镇,刘伯承和汪荣华结成了终身伴侣。婚礼十分俭朴,没有丰盛的酒宴,没有崭新的被褥,没有红烛新房。但是却有满坡烂漫山花的摇曳,有清源河水汩汩伴唱,有战友们衷心的祝愿,他们感到非常幸福。数十年后,汪荣华回忆起草地上初恋的时光,完全沉湎在忘我之中,她深情地说:“在我和伯承同志相识的那段时间里,从杂古墒相见,到共同走过雪山草地,经历了人间罕见的艰难困苦。在这样的环境里结婚,我们感到是那样的幸福,那样的富有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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