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四方面军在张国焘错误指挥下,在连续几个硬仗中频频失利后,被迫转战于豫东南、皖西北、鄂东北之间,总是寻不到有利战机,反而处处挨打。
9月30日,红四方面军主力在徐海东率领部队的掩护下,最后离开了皖西北。10月10日,张国焘在河口的黄柴畈召开紧急会议,决定留七十五师、二十七师及各县独立师团,在根据地内坚持斗争,红四方面军主力转移到外线作战。12日,中共鄂豫皖中央分局和红四方面军总部被迫率第十、第十一、第十二、第七十三,少共国际团等,共两万余人,越过平汉铁路,向西转移。从此,与鄂豫皖苏区彻底失去了联系。
10月1日。西界岭。
徐海东站在二十七师七十九团阵地上,望着山间时浓时淡的晨雾,希望太阳快点升起来,驱散这场的大雾,显出皖西山区往日的山清水秀。
战士们在山腰伏了一夜,掩护红四方面军主力向鄂东北地区转移,阴击敌人几次强攻,后半夜基本没战斗,但战士们没半点疏忽,一直坚守阵地,军装已被露水浸湿了。眼睛像露珠一样,晶莹透亮,死死地盯着敌人来的方向,他们个个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着第一个可疑的动静。
方面军领导现在情况如何?主力部队是否已冲破敌人的防线?师政委和副师长带着二十七师的另两个团是非曲直否能有力地打击敌人,配合主力转移?徐海东头脑里充满了问号。要想找出答案,要待雾散去,要待太阳出来才能明朗,需要时间,需要等待。
“报告师长,山下的敌人已经退走,十里之内敌人连个影子都没有,只有我们自己了。”派出侦察的战士报告说。
“按照军部的命令,守到天亮,现任务已经完成。”徐海东看着东方的黎明命令道:“撤出阵地,翻过东边这座山,追赶主力红军!”
队伍在山道上蜿蜒而进。
徐海东走在队伍最前面,浑身的衣服湿透了。连日打仗奔走,没洗澡也没换衣服,身上透出一股馊味。
望着大部分脚趾溃烂的战士们,徐海东心里说,革命的好同志,我的好兄弟,好样的,坚持住,追上大部队,粉碎敌人的第四次围攻,大家好好地洗个澡,好生地睡一觉,休整休整。
“师长,翻过这座山是土门潭。村里乱糟糟,不像建立乡苏维埃政权时那样。去不去?”侦察员说。
“去!”也许群众有什么困难需要我们解决?也许有敌人骚扰?也许还能打听出主力红军的下落?徐海东想着,坚定地说。
“啊!好了好了,红军来了!”有人在喊。
村头围满了人,大部分是逃难的老幼妇孺群众,还有少数掉队的红军伤病员。
“主力红军朝哪里去了,知道吗?”徐海东问一个红军伤病员。
“哎呀,我们还以为你们是主力红军呢!”那伤员一愣,说,“不过听说金家铺有大部队,我们准备往那边去的。”
“小张!”徐海东心里一喜,说。
“到!”传令兵小张应声跑过来。
“传令部队,收容伤病员,朝金家铺方向前进!”
徐海东带着两个警卫员,朝金家铺方向奔去。他想:有大部队,就能找到红军主力,就能打到方面军司令部。
沿途所见,使徐海东心情非常沉重。
村村是一片瓦砾、一片狼藉,房倒屋蹋、人空鸟稀。
处处是哀叹呻吟的老人、啼哭嚎叫的孩子,步履蹒跚的伤员。
庄庄是惶惶不安的人群,一派动荡败落的景象。
徐海东流着泪。面对伸手乞讨的妇孺,他什么也没有,他的肚子也在叫。他愧对群众,军人不能保护自己的人民,他能说什么呢?
他只有恨。恨国民党反动派惨无人道、灭绝人性。
他只有气。气上级领导仓促应战、硬打死拼。
不能细想,找红军大部队要紧。他猛抽一鞭,马奔跑起来。
中午时分,迎面跑来一匹黑骡子,皖西道委书记郭述申骑在上边。
“郭书记!红军主力在金家铺吗?”徐海东勒住战马,不及下马,便大声对郭述申喊。
“不在了,他们昨天向西转移了。”郭述申摇摇头说,“东路游击司令部在南边,我看还是先找找他们。”
“好吧!我们一起去找!”多一支红军,多一份力量,徐海东和郭述申一起向南奔去。
郭述申是1929年被上海党中央派到鄂豫苏区来的。他这几年一直是做地方党和政府的工作,一年前是黄陂南县县委书记,徐海东养伤时就在那个县,那时他俩就见过面。如今再次重逢,两人都分外高兴,似乎都有了依靠。
找到东路游击队司令部驻地,游击队司令刘士奇高兴地迎上来,握着徐海东和郭述申的手说:“哎呀!你们终于来了!总部命令,让我们成立东路游击指挥部,把皖西这一带流散的红军和游击队收拢起来,开展游击战争,配合主力行动。”
“总部在什么地方?”徐海东问。
“不知道!说不定走了,好大的苏区搞成这个样子……”听那声音,他心中很不愉快,正在为这悲惨的局势难过。
“那我们就按总部的命令办吧!”徐海东对上级命令向来都是坚决执行、不说二话。
下午四时。英山土门潭。
村子东头,有一处草房,正房三间,厢房两间,全是去年新苫的草,院子平整、干净。正房里,中共皖西北道委在召开扩大会议。
刘士奇严肃地说:“在皖西北地区敌人有八个师又两个独立旅,还有顾敬之的反动地方武装。在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取得了掩护红四方面军主力安全转移的胜利,但是,我输送留下的红军和游击师,却处在敌人四面包围之中,形势极为险恶。”
郭述申传达了张国焘离开英山后以中央分局的名义给中共皖西北道委的信,信中说:“中央分局和红四方面军总部转移后,由东路游击司令员刘士奇、第二十七师师长徐海东和中共皖西道委书记郭述申等组成中共鄂皖工作委员会,统一领导鄂皖边界地区的工作和武装斗争。同时,撤销中共皖西道委,成立东路游击指挥部。”(见《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十五军战史》解放军出版社1990年版,第29页。)
徐海东摘下八角帽,放在桌子上,分析说:“主力红军西移,敌人必然派重兵“追剿”,我们应该积极活动,以箝制敌人,配合主力红军作战。他站起来继续说,“面对强大的敌人,我们像现在这样分散行动不行,必须统一组织,统一领导,以游击战为主,伺机配以运动战,消灭敌人。”
“对。必须统一行动,才能集中优势兵力打击敌人。”东路游击队副司令吴保才赞同道。
“我看,海东同志说得对。”瘦高个郭述申,走到会场中间,说,“强敌围追堵截,我们只有统一指挥、统一领导,以游击战为主,辅以有利的运动战,才能突出重围,保存自己,箝制敌人,伺机消灭敌人。”
会议根据中央分局的指示和大家的讨论,成立了中共鄂皖工作委员会,书记郭述申,委员有刘士奇、徐海东、吴保才、王建南等。成立以徐海东第二十七师为核心的红二十七军(亦称红军东路军)。军长刘士奇、政治委员郭述申。下辖第七十九师和八十一师。第七十九师师长徐海东,政治委员王建南,下辖一、三两个团;第八十一师师部由军部兼,下辖二、五团。道委军事指挥部直属部队改为军直属分队,全军四千五百余人。会议还确定了部队的行动方针是:突出敌人包围,以内线转向外线,向东行动,避开敌人锋芒,以调动、箝制敌人,寻机打击薄弱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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