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三军团在赣江西岸频频呼应,打了不少土围子,攻占了沿江县城。
红五军团则紧紧把把守着苏区南大门。他们消灭土匪、发动群众、筹粮筹款,为稳定后方作了巨大贡献。
夏夜的南国,是极美好的时光。一弯新月从东方渐渐升起,满天星星诉说着永远也讲不完的故事。白天的暑热退了,天地间缓缓弥漫出一抹宜人的凉意。要不是残酷的战争在这夜色中悄悄孕育,那该有多好呵。
季振同从小在北国长大,对这南方的夏夜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自从部队混编之后,他的思想变得更为复杂了。夜里,常常很晚很晚还睡不着。
今晚,他又是这样。他忍不住披上衬衣,朝肖劲光住房走去。
肖劲光则对季振同更关心,更体谅了。他理解季振同作为一个旧军人蜕变的苦处和难处。当季振同敲开肖劲光的房门时,肖劲光热情他说:“总指挥,来,我们好好聊聊。”
季振同一边坐下,一边说:“其实也没什么好聊了的。”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老季呵,你我共事半年多了。难道还信不过我肖劲光。说嘛!”肖劲光诚挚他说。
“政治委员,”季振同终于开口道,“我想到苏联去学习。”
肖劲光看着季振同,理解地点了点头。
“我是一个旧军人,不经过脱胎换骨的学习改造,是很难真正跟上形势发展的。你说呢,政治委员?”
“好!我给中央打报告,争取这个机会。”肖劲光说。
季振同感激地看着肖劲光。
肖劲光则尽力安慰季振同。
夜深了,两人的谈话在这宁静的夏夜里持续着……
中共中央很快批准了季振同的请求。
季振同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伤感。这段时间,他老想着到苏联去的事。
但一想到要他马上离开军队,他又依依难舍。十多年一直当兵打仗,一下子脱下军服,谁不生惆怅的心绪呢!
季振同找到肖劲光:“政治委员,枪我已经交了,这个就留给你吧!”
说着,季振同把一架漂亮的望远镜递给肖劲光,“留个纪念吧,尽管我们今后还要见面的。”
肖劲光接过望远镜,勉励他到苏联后好好学习,争取早日回国发挥他的聪明才智。
季振同道:“政治委员,这是我唯一最好的选择。我为什么不珍惜呢?我会珍惜的。请你放心。”
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哦,还有,我那匹马也留给你吧,它脚力特强。”季振同又补光说。
肖劲光婉拒了。但季振同走的时候,还是把马交了。肖劲光后来把这匹马送给了朱德总司令。
两天以后,红五军团开了欢送会。然后,肖劲光派人将季振同送到中央,等候出国。红五军团的总指挥由董振堂接任。
当然,肖劲光想不到,随后发生了所谓“季黄谋反事件”。那是一个下午,在行军路上,他和一个起义军官闲聊。那个军官告诉他,十五军军长黄中岳前天被逮捕,随后等待出国的季振同也被抓了起来。
在“左”倾教条主义占据领导地位的日子里,在残酷的战争岁月,什么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呢!
尽管肖劲光在前线为季振同整理了专门材料,证明季振同离开部队去苏联是中央批准的,证明季振同走得干净——他没有带枪,没有带人,唯一的一个警卫员,还是肖劲光派的。但,不久之后,季振同仍然被公审。原定死刑,经中央执行委员会研究,改判为十年徒刑。但后来在1934年长征之前,在“左”倾错误路线的指导下,季、黄二人还是被处决了。
许多年以后,毛泽东在中南海怀仁堂后厅的一次高干会上讲起这件事,仍然说,季、黄在宁都起义中是有功的,没有他们,全部起义的胜利是不可能的。把他们处决是错误的。
季振同走了。黄中岳军划归红一军团。董振堂作为一名共产党员,开始了他的革命生涯。至此,红五军团的改造基本结束了。肖劲光在红五军团经过大半年艰苦细致的工作,一支国民党的军阀部队变成了能打能拼的红军部队。
尤其是在7月著名的水口战役中,原红五军团各部,与敌人进行三天三夜的激战,战士们渴了就喝稻田的水,饿了就嚼几把生谷子,战斗的短暂空隙,露宿在田头路边,醒来才发现与敌人的尸体躺在一起。在拼抢阵地时,多半是白刃格斗,反复拉锯。在血与火的考验面前,全体指战员无一人临阵脱逃。
后来,原红五军团的指成员,无论是在第四次,第五次反“围剿”中,还是在万里长征中,指战员南北转战,屡建奇功,写下了可歌可泣的诗篇。
1938年,毛泽东在延安专门接见了参加宁都起义的部分同志,与他们一起合影留念,并书写了“以宁都起义的精神用于反对日本帝国主义我们是战无不胜的”题词。红五军团以她光辉灿烂的业绩载入了革命史册。
然而,革命的道路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在前面等着肖劲光的是又一场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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