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住所。
第二十六路军的起义,对蒋介石来说,无疑是第三次“围剿”失败后的当头一棒匹。他叫来孙连仲,破口大骂。
“娘稀屁,赵博生是共产党。季振同、董振堂没好下场!”蒋介石边骂,边在屋子里打转。
孙连仲亦步亦趋:“总司令,再配两个师,我先把它吃了。”
“糊涂!”蒋介石立住脚,“共产党会策反,你也要会策反。把它反过来。”
“是,总司令!”
“我给你飞机。共产党用手贴传单,我要用飞机撒。看谁能!”蒋介石愤愤地命令孙连仲,“还有,要派人到那里去,要专门做季振同的工作。这些你负责!”
孙连仲一边认真听取,一边仔细领会。
蒋介石则不停地在那连骂带唬,大发脾气。显然,一场关于对这支起义部队争夺和反争夺的激烈斗争已经展开,并呈较劲态势。
红五军团政治部。
一连几天,政治部主任刘伯坚忙得一塌糊涂。还没展开的工作全由他一个顶着。哪里有事,哪里就有刘伯坚。刘伯坚成了灭火器,刘伯坚成了受气筒,刘伯坚成了镇定药。
肖劲光吃完晚饭就来这儿了。他已经基本理出了头绪。他要和刘伯坚以及几位军政治委员讨论提出实施的意见和办法。他和刘伯坚一起跑遍了驻九堡、沿坝、石城三个军的每一个师、团,和大部分团以上干部谈了话,做了足够的调查研究工作。这么多天来,他没有多张嘴,全是用耳朵,深夜回来用脑子。他每夜只睡三四个小时。就这三四个小时,还是半醒半寐满脑子部队情况。直到今天中午,他才整理了笔记,形成思路。然后,通知军政治委员旷朱权、黄火青、左权等人到政治部开会。旷朱权、黄火青、左权分别任十三、十四、十五军政治委员,是肖劲光仔细斟酌后报中央军委同意的。肖劲光前脚到,这三人后脚就跟来了。政治部主任刘伯坚在石城还没赶回来。
大家一边闲聊情况,一边等刘伯坚。
刘伯坚这几天的确给肖劲光帮了大忙。几十年以后,在肖劲光的回忆录中有一段关于刘伯坚的文字:
伯坚是一个党性很强、思想理论水平和文化水平很高、有非凡组织才能的好同志。他多才多艺,会做诗、文章写得很漂亮,还擅长书法。……他才高而不骄矜、尊重领导礼贤下士、善于团结同志。起义之初,一些军官的思想不稳定,伯坚苦口婆心地和他们谈话,哪里出了问题,他就到哪里去工作。……行军打仗期间,伯坚率领政治部鼓动部队士气,宣传组织群众。虽然战争是那样残酷,红五军团充满了勃勃生气,始终保持了旺盛的革命精神,这些都是与伯坚的艰苦工作分不开的。后来我离开了红五军团,听说伯坚受“左”
倾冒险主义的排斥和打击,没能随五军团长征,留在赣南坚持艰苦的游击战争,不幸被捕。
他大义凛然,英勇地牺牲了。肖劲光在这段回忆的文字中充满同志间革命情义,由此可见刘伯坚同志全貌之一斑。
当刘伯坚从石城赶回来的时候,已是晚上八九点了。刘伯坚到会之后,大家对几个专门问题进行了仔细研究、尤其对工作的展开进行了热烈的讨论。
最后,肖劲光归纳总结道:
“第一,坚持团结、教育、改造的指导方针;第二,坚持来者欢迎、去者欢送的指导原则;第三,根据古田会议精神,建立思想政治工作网络;第四,特别注意团结起义领导者和进步军官,特别注意团结和依靠穷苦人出身的广大战士;第五,着手对部队实行民主改造,从政治、经济、军事上建立新型的官兵关系;第六,冷静处理突发性事件,及时向中央军委汇报和请示工作。”
会议结束时,刘怕坚还对各项工作的具体环节进行了认真地安排。
当肖劲光和他的政治委员们在九堡开会制定工作方案的时候,孙连仲也按蒋介石的意图展开如下攻势:
第一、全国各地物色季、董等人的帮交好友,请他们给季、董等一大批上层军官写信,请他们派人到红五军团做说客;第二、安排飞机隔日散发各种内容的反动传单,以阻挠肖劲光的教育改造工作:
第三、派大批特工人员到部队进行各种破坏活动,制造事端;第四、用金钱美女收买下层军官反水,动摇军心。
肖劲光开始了大刀阔斧的动作。
首先是部队整编。肖劲光和左权等费尽心机。
对于讲究帮派义气的旧军队,整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许多军官以多年相随为由,不愿相互离开左右。一说打破建制实行混编,思想波动顿时上升成动摇,甚至不满。
艰难的说服教育工作把肖劲光和刘伯坚等一批政治思想工作人员弄得精疲力竭。但他们没退缩,甚至没有畏难情绪。他们在做极深入细致的思想工作的同时,采取有效的措施。首先将原来素质较差的中下层军官派送一批到“红校”学习,又从“红校”补充一大批优秀中下级军官到部队来。其次,从原有的军官中提拔一大批人,在混编以后,做高一级干部工作。第三,真正不合格和思想的确不通的官佐,发给足够的路费,按起义时的许诺办。这样一来,没几天时间,部队基本上稳定了。
稳定是相对的。更多的惊险与困难还在后头。
同从中央军委驻地出来,心地满是阳光。他太激动,太高兴了。他这种情绪化的人是从来不掩饰什么的。骑在马上,他一面慢慢悠悠走返回九堡的路,一面哼起他平素最爱哼唱的“西皮流水”。
“总指挥,您今天好高兴呐!”周围的卫兵见总指挥有兴致也没话找话。
“你们不懂,你们不懂的。共产党里面能人多。我季振同算是服气了。”
季振同煞住“西皮流水”,给卫兵讲起了朱德总司令,周恩来总政委和毛泽东主席找他谈话的情况。卫兵们所得律津有味。他们的确没有听说过红军里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事。
三十里路,骑在马上走了将近两小时。
季振同回到九堡,小伙房的饭都吃光了。他重新叫来炊事员,特地为他烙了两盘馅饼,把不知什么时候剩下的二两酒拿出来,连吃带喝,有滋有味。
其实,季振同不爱喝酒。只不过他这人生性豪爽,喜欢闹闹。喝酒只不过是闹的一种方式。但是,他特别爱吃馅饼,这是真的。
北方人大多喜欢吃面食,但南方面少。为了照顾季振同的习惯,部队经常多拨一些面粉给他。他把这些面粉看得很金贵。除烙焰饼,很少滥用。
酒足饼饱,季振同回到房里要水洗了个澡,便开始躺在床上回味白天的瑞金之行。想到朱德,他不无感叹——
朱德总司令竟然会是那样的宽厚纯朴,简直不像个总司令,倒像一个农民。他待人是那样亲切,说起后来是那样自然而且知心。他竟然给自己说,他以前也是军阀、抽过大烟,后来跟了共产党,才真正找到了报国之路。一个总司令都不忌讳谈自己过去的丑事,我季振同算什么呢?
他还想到周恩来,想到毛泽东。一想到毛泽东,更是叫他兴奋不已。他没法入睡。
于是,他披衣而起,不知不觉地来到肖劲光的门前。
肖劲光还没有睡,连忙把季振同迎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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