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后,毛泽东又观看了迫击炮射击和水雷、石雷表演,然后又不顾炎热与疲劳,转到羊坊观看了炮兵和坦克兵表演。观看表演期间,毛泽东多次即兴插话,妙语连珠,引起阵阵欢笑。
在十三陵水库,毛泽东还在大坝边的一幢两层小楼内接见了参加中央工作会议的人员,作了关于接班人五个条件的讲话,指出:“要特别警惕像赫鲁晓夫那样的个人野心家和阴谋家,防止这样的坏人篡夺党和国家各级领导权。”也是兴之所至,他指出各省、市、自治区党委的第一把手要抓军事。
当两天的表演结束后,罗瑞卿一点也不感到疲劳。两天来两个军区七个军的一些分队加上民兵参加,一点事故也没有出,作为组织者,罗瑞卿尽管劳累一场,心情却是很愉快的。可是,罗瑞卿忽略了一个现象,即是在这一“大比武”的盛举中,林彪却没有露面。当然,当时大家也都知道,林彪有一些非常奇怪的病症。比如说,怕见风、爱出汗,只要一看见水就拉稀等,他主持军委工作以来就经常在养病,在外地休养,总是以一个疲倦的病人的形象出现大家面前。此时,他正在昆明,冷眼旁观着在北京发生的一切。
1965年1月6日至9日,罗瑞卿主持召开各大军区负责人参加的军委办公会议第八次扩大会议。去年12月份,林彪借口罗瑞卿组织军事比武冲击了政治,作出了《关于当前部队工作的指示》,提出“一定要突出政治”。他说:“有的部队只抓军事技术,不抓政治思想,甚至弄虚作假,搞锦标主义和形式主义。这样下去,必然会把政治工作冲垮。”他着重强调:“要把这个风煞下去,很快来个转弯,不转变部队就会被搞得不像样子,就会吃大亏。”
“军事训练、生产等可占用一定时间,但不应该冲击政治,相反,政治可以冲击其他。”林彪把这个指示交给罗瑞卿,让他在会上组织讨论,并传达。
罗瑞卿读完这个指示后,大吃一惊。这么严重的指责,已经不是单纯的批评了,而是带上一种政治斗争的味道了。但是,罗瑞卿依然尽量往好处想。
在这次会议上,他组织大家讨论这个指示时,说:“对林总的指示要有全面的正确的理解。我理解林总的指示是指局部的情况,不是指全局,如果那样,岂不是路线错误!”
罗瑞卿的意见得到了与会的绝大多数高级将领的赞同,大家充分肯定了1964年的军训成绩。林彪得知会议的情况后,就指示罗瑞卿主持修改他的指示。罗瑞卿修改时尽可能地淡化林彪的极左倾向,把它尽量往正确的方向扳。
他在林彪的“政治可以冲击其他”后面加上:“这里是指必要的,也不能乱冲击一气。”在指出1965年任务时,加上“一定要发扬成绩,克服缺点,气可鼓,不可泄。”把原指示中“要切实控制军事训练的时间”改为:“一定要给军事训练必要的时间,但是,又要切实加以控制。”同时,罗瑞卿向林彪提出,印发给连队的这一指示,不宜出现叶群等人的名字,建议用工作组的名义为好。
林彪虽然很不高兴,但表面上也不得不同意罗瑞卿的意见,他心里长久以来对罗瑞卿积压的怨恨在急剧地增强了。从此,他开始对罗瑞卿多方刁难。
这正是罗瑞卿无心,而林彪有意而为的。
六十年代初,罗瑞卿同毛泽东和周恩来的关系较密切。毛泽东曾经对罗瑞卿说:林总最近身体不好,可以请贺总多管一下军队。又因为林彪有病,军队中的有些事情罗瑞卿只好直接向毛主席和周总理报告,或者请示其他军委首长,而林彪却不能容忍他这样做。
有一次,他曾对罗瑞卿说:“我们的威信不够吧?因为我们不是南昌暴动的领导人。”显然,他是指毛泽东让贺龙多管一下军队这件事。因为贺龙是南昌起义的总指挥。罗瑞卿因为没有同感,就没有答话,不置可否。
这次北京大比武,林彪对罗瑞卿和贺龙、叶剑英两位元帅一起组织军事检阅而把他撇在一边而怏怏不乐。他从昆明休养回到北京后,一下飞机就打电话要罗瑞卿去接他。当时罗瑞卿正在开会,在坐的还有其它军委首长,就对林彪说:“散了会马上就去。”
林彪一听,气得摔掉话筒,大发脾气。在一张当作备用记录的卡片上写道:“大捧别人,大跟别人,回京后根本不见面。”“让他做绝。”
“当作又一彭、黄也——”
因此,把这次讨论修改指示,看作是林彪对罗瑞卿的又一次试探也未尝不可。
他在寻找着整倒罗瑞卿的突破口。
林彪的这一指示,使1964年轰烈烈的群众性练兵运动急速降温了。
※第十三章 遭迫害受压抑 青松挺且直
1965年,罗瑞卿一如既往的忙,而他的处境却越来越微妙。1月6日至9日主持召开完军委办公会议第八次扩大会议;2月至3月,赴广东、广西、湖南、江西、福建等省勘察地形,并视察广州军区、福州军区及海军、空军部队;4月5日,主持召开全军作战会议,此前并在驻京部队大尉以上干部大会上作《做好工作准备打仗》的讲话;6月11日至7月3日,主持召开国防工业党委扩大会议并讲话,强调要改进领导作风和工作方法,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兢兢业业,大力协同,多谋善断;7月23日,和参加民兵工作会议的同志座谈,指出:兵民是胜利之本,军队工作要两手抓,一手抓部队,一手抓民兵;9月3日,参加首都各界人民庆祝抗日战争胜利二十周年大会,并作了《人民战胜了日本法西斯,人民也一定能够战胜美帝国主义》的讲话;11月,赴广东、广西等地勘察地形,并到广州军区、海军、空军部队检查工作;12月11日,在云南勘察地形期间接到中央通知,由昆明到上海,参加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
担任总参谋长,加上到军队领导岗位以来的几年中,罗瑞卿就是这么风尘仆仆,来往奔忙的。他身兼多职,在党内,他是中央委员、书记处书记;在政府,他是国务院副总理;在军内,他任军委常委、军委秘书长、总参谋长、国防部副部长、国防委员会副主席、人民防空委员会主任;在国防工业战线,他是国防工办主任,十五人专门委员会成员兼办公室主任;在人大,他是常务委员。他走遍了祖国的山山水水,从北疆戈壁,到南方热带雨林,从“世界屋脊”到东海前哨;许多文件,要带到飞机上批阅,一路飞,一路勾划思索;从群众性练兵活动到国防工业一项项成就……可是,今年,自从年初林彪发出否定1964年练兵成绩的“指示”以来,林彪对他的关系变得变幻莫测,他的匆匆奔忙的脚步,越来越沉重。透过历史的风烟我们可以看到,罗瑞卿忙,忙在工作,忙在任务的繁杂,更忙在“应付”,因为林彪也没有闲着……
1965年2月。上海华东医院。
罗瑞卿匆匆走进空军司令员刘亚楼的病房。
此前,他给林彪的秘书打过电话,要求接见。他是专程来上海向林彪汇报工作的。林彪的秘书回电话给他,要他暂时不要去,何时去,再约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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