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蒋介石仍然愣在那里:抓住了陈赓,这可是件大事,我一定要在他身上好好做做文章!
1933年3月31日。上海第二特区法院。
法庭内外座无虚席,警察守卫四周,这里正在举行一场公审。被审讯的是陈赓、谭国辅(陈藻英),还有廖承志、罗登贤等人。
不一会儿,陈赓、陈藻英被带上法庭。叛徒张阿林也被传到证人席上。
由宋庆龄邀请的陈赓的辩护律师在座。
法官宣读了陈赓的罪行。张阿林作了证明。
该辩护律师说话了。辩护律师指出:“你们宣判陈赓是共党要犯,你们的证据在哪里?证人空口无凭是无效的。另外,陈赓和陈藻英两人之间有何关系,你们凭什么要无故逮捕陈藻英?”
辩护律师义正严词,台上法官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这时,陈赓站了起来,他慷慨陈词,完全蔑视敌人法庭的威严,对敌人进行面对面的驳斥。
台下一阵轰动。
法官见状,只好宣布休会。一场虚伪的公审不了了之。
第二天,陈赓等人被引渡给上海公安局。
西牢的后院,正在进行引渡陈赓的交接。
兰普逊将一袋卷宗,交给了一个国民党宪兵。
陈赓等人被宪兵们押上了卡车。为防止陈赓逃跑,敌人特地将他铐在一根铁栓子上,囚车从租界闹市走过。随后敌人又把陈赓和陈藻英锁在一起,带到一列破旧的列车上。
列车疾速地驶向南京。
闷罐车箱里,陈赓和陈藻英相视而坐。他们的手被锁在一起。每到一站,他们就唱起悲壮的《国际歌》。这歌声,给周围的旅客以极大震动和鼓舞,引起狱卒们一阵阵恐慌,但他们对陈赓毫无办法。
一位国民党宪兵少校说:“陈先生,您要是不睡,吃点东西,好不好啊?”
硬的一套不行,他们又来软的一套。
宪兵班班长张厚德立即端来一大堆食品。
陈赓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一边发起感叹:“国民党宪兵队,居然优待起‘共匪’来了!真稀奇啊!”
少校尴尬地笑笑:“这是蒋委员长亲自交待过的,委员长说,只要你不跑,怎么着都行!”
“这个骗子,又耍起手腕来了!”陈赓愤恨地说。
列车到达南京车站。国民党宪兵司令谷正伦亲自来到火车站接陈赓。待列车停稳,陈赓被押下闷罐车厢时,谷正伦疾步迎上前去:“啊,陈兄,久违,久违!让你受委屈了,请上车!”
陈赓右腿一拐一拐地走到月台上,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谷正伦:“嗬,国民党宪兵司令来迎接一个囚犯,未免太掉价了吧!”陈赓不无调侃地说。
谷正伦说:“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我不跟你计较。现在我只给你看一样东西,一看你就明白了!”说着拿出一份电报,展示在陈赓面前,只见电报上写着:
宪兵司令部:
由于陈赓在广东和北伐期间的历史,要尽量给予舒适和鼓励,以使他悔过,加入国民党。
此令
蒋中正
民国二十二年四月五日
陈赓一把抓住蒋介石的电报,愤恨地说道:“哼,悔过?到底是谁之过?”
谷正伦说:“校长总忘不了旧情,他要亲自来见你。见了面,无论如何不能动肝火!”
陈赓抖动着镣铐:“不忘旧情,难道他就是这样不忘旧情的吗?”
陈赓的思绪一下回到往昔岁月。
那是国共合作的第二年,东江战役中。蒋介石遭到陈炯明部林虎军的反击和包围,情况十分危急,枪声逼近,蒋介石急得团团转。他望着溃退中的粤军,向陈赓命令道:“陈赓,你是‘黄埔’的好学生,现在校长命令你,赶快下山去,代理三师师长,指挥三师冲锋。快去!”
陈赓看着电报,又看看谷正伦,愤恨地说:“好一个恩将仇报的蒋介石,我看他如今又要耍什么花招!”
南京夫子庙清心堂。
卸掉沉重镣铐的陈赓,感到轻松了许多,他习惯性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所在。
这时,宪兵班长张厚德和一个勤务兵从殿堂内的洗澡间走了出来。
“陈将军,水已放好了,请将军洗个澡吧!”
陈赓疑惑地看看,说,“我不洗!”
“将军不洗,我可交不了差啊!”张厚德一脸的恳求。
“好,我不难为你!”陈赓说着走进澡堂。
一会儿,陈赓从浴室出来了。
只见邓文仪走过来,他一见陈赓便说,“陈兄,久违,久违,听说你来了,我特地看你来了!”说完,递给陈赓两套衣服。
邓文仪与陈质同是黄埔一期生,又都是湖南人。在黄埔军校当学生时,邓就是右派人物。在国民党反共高潮中,他曾是黄埔军校“清党检举审查委员会”的头头,以后多年担任蒋介石的侍从秘书,深得蒋介石的信任。今天他身穿毕叽军服,戴着少将军衔,佩着中正剑,好不威风!
陈赓轻蔑地看着邓文仪,又看看他送来的那两套衣服,说:“邓文仪,你这是叫我换衣服,还是叫我换心哪?”
“说哪里话,这是委员长亲自交待的,我不过是执行任务而已。”邓文仪从陈赓那犀利的目光中感受到一股挑战者的威严,可他不敢怠慢眼前这位老同学,“快穿上,南京名胜古迹很多,你愿出去逛逛吗?”
“好,我想去中山陵,好跟孙先生汇报一下,如今的蒋介石是怎样一个独夫民贼,我还要去给浑代英老师扫墓!”陈赓激动地说。
邓文仪连忙换了话题:“要不,咱们来一个同学聚会吧!”
正说着,庭院里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七八个将校军官结伙而来。这是蒋介石有意安排的。只见他们个个穿着镶金边的将军制服和闪亮的皮靴,显示他们的高级军衔。
他们一进屋,便发出了动情的感叹:“啊呀,陈兄,我的老同学!”
“区队长,你好啊!”
“连长,你还认得我吗?……”
他们说着,笑着,故意在陈赓面前显露他们如今的身份。
陈赓没有答话,环视着他们,只见这群俗不可耐的家伙,个个金星军衔,光彩照人。他故意带着羡慕的口吻说道:“嗬,各位学友都发达了,真荣耀啊!”
“这都是校长的栽培!”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是啊,校长对咱们黄埔同学,可谓情深意长啊!”一个中将感叹道。
“真可惜呀,想当初,陈兄还是校长的救命恩人,假若陈兄不离开校长的话,今天必定更荣耀!”一个少将说。
“现在也不晚嘛,老连长如果现在回来,我们还是你的部下!”众军官纷纷表示。
陈赓听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各位老同学的盛情,真令我感动不已,不过像我这样的囚犯,怎么配当国民党的军官呢?”
这时一个少将问:“陈兄,你们红军那样艰苦,你能忍受得了吗?”
陈赓收住笑容:“红军生活的确是艰难困苦的,又受到国民党的围追堵截。可我们红军是代表广大工农群众利益的军队,我们军队官兵一致,不会像你们那样做官当老爷,搜刮民脂民膏。我们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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