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粮食已成困难。
三野:4月下旬起开始雨季,江水日涨,现有船只三分之二为内河船,江中行驶困难,雨季稻田放水,部队展开不易。粮草困难。
总前委本身调查的结果是:5月的水比7、8月还大,两岸湖区均被淹,长江水面极宽,渡江将发生极大困难。现百万大军拥挤江边,过久推迟,将不得不后撤以就粮草。签字之事。亦应设想敌人翻脸。
于是,总前委建议先打过江,然后争取和平接收。
中央军委在坚持政治斗争必需,又充分考虑渡江客观情况之下,于4月15日电示总前委:“依谈判情况,我军须决定推迟一星期渡江,即由15日渡江推迟22日渡江。”“假定政治上有必要,还须准备再推迟7天时间”。
军委在电文中还提到:“你们下达推迟渡江的命令时,不要说是为了谈判,而要说是为了友军尚未完成渡江准备工作,以免松懈士气。”
邓、陈却有不同态度。他们以总前委名义给两个野战军和各兵团党委作了指示。完全不回避“为了谈判”,而是正面说清楚渡江与谈判的关系。这是一篇充分相信干部并致力提高觉悟的好文章。确是邓小平、陈毅的风格。
“此次我军推迟一星期渡江,完全是政治上和军事上所必须采取的步骤。但因此也容易产生松懈战斗意志和迷失方向的危险。因此你们必须在师以上干部中说明下列诸点:
(一)和平谈判颇有进展,有可能在最近签订协定。此种协定实际上就是国民党的投降,故于全局和人民有利。
(二)我们渡江,应站在政治上最有利的地位的基础上进行渡江,就是说,如果谈判破裂,责在对方;如果协定签字对方不执行或拖延执行时间,其责任亦在对方。我们在谈判结束(破裂或成立协定)之后渡江,则是理直气壮的,而且当我们在政治上做到这一步时,敌人内部将更加瓦解,好战分子内部更加孤立混乱,不仅争取了主和派,还可能分化一部分主战派。全国人民必更拥护我们,届时无论和平渡江或者战斗渡江都更有利。
(三)要估计到现在国民党军队大部分还握在蒋介石死党手上,即使签了协定,他们都还有继续抵抗的可能,所以我们一切应从战斗渡江出发。而且因为敌人必然利用此时间加强其沿江军事准备,故我们亦应利用此时间更充分的进行军事准备。如果放松了自己的战斗准备,那不仅错误,而且是危险的。
(四)如果政治上需要时,还可能再一次推迟几天。所以在部队中要一面防止急性病,一面防止战斗意志的松懈。
(五)大家最担心季节和江水问题,中央对此亦极重视。计算时间。本(4)月底以前,江水尚不致有大变化。
(六)时间推迟的另一大问题是粮食、柴草、油、盐,各兵团必须具体计算,拟出办法,望告我们以凭解决。
(七)在延长渡江的时间内,中心工作仍应放在加强战斗准备,但亦可利用此时间传达二中全会决议。此点请各党委自行斟酌决定。”
这电文是4月12日下达并报军委的。军委于4月14日复示说:“总前委4月12日指示电甚好。请二野、三野照此指示向师以上干部着重说明推迟渡江时间的理由,加强战斗准备工作,并多筹粮草油盐。”
渡江时间,又经过多次反复商量,军委终于在4月18日9时作出了决定:“完全同意总前委的整个部署,即二野、三野各兵团于4月20日开始攻击,22日实行总攻,一气打到底。”
渡江战役的许多部队是在4月21日晚启渡的。那是在国民党于20日晚拒绝在协定上签字之后。但是,这里还有个陈毅经手的插曲。有些部队的任务是20日晚先开始攻击,21日才大举渡江。4月18日,陈毅接到九兵团政委郭化若给总前委的电报:“昨夜宋(时轮)到前方(临江坝附近之神塘河)和聂(凤智)成(钩)及各师研究后,拟于20日夜与打黑沙洲(按:是江心的敌前哨阵地)同时全部渡江,如此较有把握。因如果先一天打黑沙洲,则更引起敌之注意,次晚渡江更不易取得突然性。”
4小时后,邓、陈以总前委名义复示:“只要有可能就可以这样做。总之,整个战役从20日晚开始后就一直打下去,能先过江就该先过江,不必等齐。因为全长1000余公里的战线上完全等齐是不可能的。但你们仍应审慎考虑,防止下面轻敌。”
※第十一章 新上海市长
1949年,无论对中国历史或是对陈毅个人,都是非同寻常的转折之年。
积22年的牺牲奋斗,人民终于取得了全国政权。陈毅本人,则从百战沙场走向十里洋场,成为大上海的一市之长。将军战则善胜矣,治民理财之道通否?
共产党在马上得了天下,治天下能否久长?——这样的议论和担心,善意的也好,恶意的也罢,都须由实践作出回答。
4月27日,南京解放的第4天,当陈毅偕同邓小平踏着满地狼藉的纸张进入“总统办公室”的时候,就已强烈意识到新的艰巨使命将落在自己的肩头。在战争年代,他站在中国革命的最前线:和朱德一起带领南昌起义部队上井冈山;在红四军参加制订无产阶级建军路线;和项英一起坚持三年游击战争;抗日东进开辟大江南北;在华东、中原战场进行“收京入沪”的战争。
如今,他又将站在经济建设、反帝与团结改造资产阶级的最前线!
“进上海可能打胜仗,也可能打败仗。共产党员要意识到这一点才是聪明的。”5月10日陈毅在丹阳对接管干部说。结果究竟如何?从北平中共中央到香港人士,从华盛顿到莫斯科,都把关切的目光投向当时中国最大的城市——上海。
第一节 务求军政全胜
淮海战役炮声未停,中共中央就已将注意力转向渡江解放宁、沪、杭问题了。陈毅在丹阳告诉接管干部们:毛主席在中共七届二中全会期间说,进入上海,中国革命要过一大难关。
难在何处?陈毅后来解释:当时担心两大危险:一是我们打上海,美国出兵干涉;二是我们接管搞不好,进城后停工停电,大混乱,上海变成一座“死城”。两种假设中只要有一种竟成事实,便会使国内国际局势受到牵动。
对于第一种危险,陈毅于1月25日在贾汪举行的中共华东野战军前委扩大会议上说:“要警惕美国人干涉,可是我们决不向它示弱。要打就打,没有什么了不起!”就在陈毅一行观览总统府的当日,军委电告:昨日泊于上海的几艘美舰及海军陆战队已撤至吴淞口外,两艘英舰也随之撤出。当然,这并不能排除解放上海的作战发生僵持时美军介入的可能。所以作战本身要力求势如破竹。
更严重的是第二种危险。我军渡江后,由于战线推进太快,铁路运输跟不上,接管上海的干部到不齐,更要紧的是入城政策纪律教育来不及深入进行,如果就这样稀里哗啦开进去,非乱套不可。中共中央已有“慎重、缓进”的方针,总前委研究再三,于4月30日向中央军委提出:“我党我军未作适当准备仓卒进入大城市必然陷于非常被动的地位。”“我们考虑以尽可能推迟半月到一月入上海为好。”5月3日,中央军委复电:同意推迟攻击。其时,陈毅已由南京到达丹阳——接管上海的巨大准备工作将在这里全面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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