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年三月五日)
德怀[1]同志:
甲、反磨擦的武装斗争,在西北、华北的主要的地区,有暂时告一段落之必要与可能。因蒋之军事攻势[2]已基本上被我击溃,而蒋现时实无法大举“剿共”。我在山西、在河北、在边区均有极大胜利。我在华北占优势问题已基本上解决。蒋、程、阎、卫[3]等不能不顾及此种事实,因而有使彼方之武装攻势暂时告一段落求得暂时协调之可能。最近两星期来,蒋、程、阎、卫四人及陕蒋[4]、甘朱[5]均或多或少都表露了这种意向。
乙、我们方面目前任务是在主要地区求得对内和平,以便在半年之内集中力量巩固已得阵地,这个任务的意义是伟大的。如果我们能在半年之内,在边区巩固二十三县使其全部边区化,在晋绥地区巩固晋西北和绥远[6]东部,在晋东南地区、河北等区域巩固临汾、屯留、壶关、林县、漳河、大名之线以北及山东一部分,在直[7]、鲁、豫、皖四省边境地区巩固津浦路以西、开封以东、老黄河以南、新黄河以北,那时统一战线就有某种好转的可能(当然顽固派也必然更加恨我)。再则如果我们军事反攻在主要地区没有一时期的停止,虽然我们军事行动的性质仍是自卫性质,但在中间派看来,会觉得我们过激过分,而有可能失去中间派的同情。所以不论对巩固自己力量说来,在对争取中间派同情说来,都有使双方军事斗争暂时告一段落之必要。
丙、既然双方军事斗争有使告一段落之可能与必要,我们具体的步骤就应该:(一)认真恢复我们与阎锡山的关系,寻找具体办法,建立新旧军的妥协,使新军、牺盟[8]重归阎锡山指挥。(二)争取使蒋、阎、卫承认军渡、汾阳、临汾、屯留、壶关、林县、漳河、大名之线为双方作战地界,在此线以北之彼军如朱怀冰[9]向南调,在此线以南之我军向北调。我们只保留垣曲通太行山及永和通灵石两条兵站线。在此两条兵站线上,驻少数护卫部队,此部队任务纯为护卫交通,不做地方工作。如果彼方能保证不向此线以北攻击,彼军即使石友三、高树勋、丁树本、朱怀冰、庞炳勋、范汉杰、王靖国[10]在此线以南构筑防御堡垒线,我们也只得听之。仅在彼军越过此线向北进攻时,我则坚决反击之。(三)上述两条中目前的重心在第二条,其重心之重心又在朱怀冰退出磁、武、涉[11]三县及承认壶关、林县为我驻军地区。请你考虑,如彼方只承认平顺、磁县之线为两军境界,要求我退出壶关、林县地区时,我是否可以承认退出此两县。再则请你考虑把反攻朱怀冰之步骤推缓若干天,以看谈判之成功与否。袁晓轩[12]应在洛阳继续谈判,暂不离开为宜。对大名以南之石、高、丁三部,我们不加攻击。兄意如何,请考虑见告为盼。
泽东、稼蔷[13]
三月五日
根据中央档案馆保存的抄件刊印。
【注释】
[1]德怀,即彭德怀,当时任八路军副总司令。
[2]指国民党统治集团一九三九年底开始在河北、山西发动的大规模军事磨擦,即第一次反共高潮。
[3]程,指程潜,当时任国民党政府军事委员会天水行营主任。阎,指阎锡山,当时任国民党军第二战区司令长官。卫,指卫立煌,当时任国民党军第一战区司令长官。
[4]陕蒋,指当时任国民党军第十战区(陕西)司令长官兼第三十四集团军总司令的蒋鼎文。
[5]甘朱,指当时任国民党军第八战区(甘肃、青海、宁夏及绥远的一部分)司令长官的朱绍良。
[6]绥远,指绥远省,一九五四年撤销,原辖区并入内蒙古自治区。
[7]直,指直隶省,一九二八年改名河北省。
[8]新军,指抗日战争初期,由中国共产党人在与阎锡山建立统一战线的过程中组建和领导的、以山西青年抗敌决死队为主力的山西人民的抗日武装。牺盟,指山西牺牲救国同盟会,一九三六年九月十八日成立。它名义上是阎锡山的官办组织,实际上是由中国共产党人直接领导的群众抗日团体,在山西抗日战争中发挥过重大的作用。
[9]朱怀冰,当时任国民党军第九十七军军长。
[10]石友三,当时任国民党军第六十九军军长、冀察战区察哈尔游击总司令。高树勋(一八九八——一九七二),河北盐山人,当时任国民党军第三十九集团军新编第八军军长。丁树本,当时任国民党军冀察战区游击第一纵队司令。庞炳勋(一八七九——一九六三),河北新河人,当时任国民党军冀察战区副总司令、第二十四集团军总司令兼第四十军军长。范汉杰(一八九五——一九七六),广东大埔人,当时任国民党军第二十七军军长。王靖国(一八九一——?),山西五台人,当时任国民党军第十三集团军总司令。
[11]磁、武、涉,指河北磁县、武安和涉县。
[12]袁晓轩,当时任八路军驻洛阳办事处处长。
[13]稼蔷,即王稼祥,当时任中共中央军委副主席兼总政治部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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