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力红军长征后,反动派以三个师的兵力压向赣南中央根据地,分路合围。他们到处烧杀奸淫,白色恐怖笼罩了整个根据地。但是,根据地的人民并没有吓倒,他们配合红军游击队,与敌人展开了声东击西的游击战争。
1934 年12月的一个早晨,重新被任命的夏肖区委书记贺怡和红军独立师师长毛泽覃同时接到一个命令,毛泽覃率红军游击队转战闽赣边界,党组织考虑贺怡身怀有孕,同时她的父母亲和孩子需要照顾,决定贺怡不随毛泽覃的部队行动,携父母北去赣州坚持地下党的工作,任赣州县委书记。
接到命令后,他们夫妇商量行动计划。红区变成了白区,这次转移有一定的冒险性,决定暂把姐姐的孩子小毛毛寄放在当地的老乡家中。毛泽覃带部队把贺怡与父母及孩子护送到会昌县白鹅洲码头,然后夫妻分手,贺怡她们坐船北去赣州,毛泽覃南下闽赣边界。
这次与贺怡同去赣州的还有地下党干部王贤选和刘老大。他们与贺怡一样都是受组织的派遣。
因为是白区,她们要从现地转移到白鹅洲码头,要闯两道敌人的封锁线。
毛泽覃说:“好在昨天我们俘虏了敌人一个连,我就带一个国军连的兵力相送。”
王贤选道:“我这里还有国军团长的名片呢!你就冒充敌团长吧,我是你的警卫连长。”
“好,就这样办!”
……
天亮以前,部队一律换上刚缴获来的敌人服装,并按国军的打扮,每人头上缠着条白毛巾。服装不够,一部分人就改穿便服,充当民夫,护送贺怡和父母。扮装连长的王贤选手持三○六团团长的名片,走在队伍的前面,充当“尖刀班长。”毛泽覃化装成敌团长,随本队前进。拂晓前,一队人马走下山来。
天微微发亮,队伍踏上了大路。第一个要通过的关口,叫做板坪。这是个紧靠在公路边上的小镇,驻有敌人的一个保安团。
“尖兵班长”王贤选来到镇子跟前,离大路约二三百米远的一个碉堡里,忽然吹起了联络号。碉堡里的哨兵,也高声喝问你们是什么部队?“尖兵班长”王贤选机警地高声回答说:“我们是一○二师,追剿土匪的。”他一边回答,一边停下来站在路边,准备应付敌人。毛泽覃就催促部队,快步前进。
不一会,碉堡里出来四个人。“尖兵班长”王贤选见敌人走来,忙迎了上去不让他们靠近前进的部队。一个副官模样的家伙,恶狠狠地问道:“你们到底是哪一部分的,到哪里去,为什么不来和我们接头?”王贤选看了他一眼,不慌不忙地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名片,装着爱理不理的样子,递了过去。白匪军里,官大一级压死人,那个副官接过片子一看上面写着团长的头衔,而且是主力一○二师的,刚才那凶恶的样子立刻收敛了许多。“尖兵班长”王贤选见他只默默地念着不说话,就对他说:“我们的团长因为追剿任务紧迫,已经头前走了。我们也不能在这耽搁。”这副官也挺狡猾的,不回答“尖兵班长”王贤选的话,只是紧盯着那张名片,有时还斜眼看看部队。
“不相信怎么的?不相信就跟我到前面见我们团长去。”“尖兵班长”见他贼头贼脑的,一把夺过了名片。副官听他这么一说,又把尖兵班的同志打量了一番,然后便真的跟在“尖兵班长”王贤选后面来见“团长”毛泽覃。
他们还没走到跟前,毛泽覃就看到了。为了让他们离开板坪更远些,毛泽覃便加快脚步。等他赶上毛泽覃,没等他开口,毛泽覃便朝着王贤选厉声说道:“把他们的枪给我下了!”尖兵班的同志早做好了准备,一拥而上,把四支枪全缴了下来。直到这时,这四个家伙还莫明其妙地说:“自己人,不要误会。”
板坪的敌人也许还在等他们的副官回去报告,但他们哪里知道,红军不但闯过了他们的关口,而且连他们的副官也捎走了。
过了板坪,天色已经大亮。
为了预防板坪的敌人发觉后追赶来,部队不停脚的往前赶。大约走了二十里,便到了木店镇。这里只驻有乡民团一个排,二十来人。国民党的民团,见了正规军更要小三辈,因此决定采用先发制人的办法对付他们。
“尖兵班长”王贤选照例走在前面,还没到敌人的碉堡,他就边走边喊:“我们是一○二师,现在要去白鹅洲,赶快下来给我们带路!”民团排长也挺狡猾的,他没有立刻下来,从碉堡里伸出脑袋,不停地打量着对方。“尖兵班长”王贤选见他在看部队,就催促说:“看什么?赶快叫你们排长集合队伍给我们带路,我们有紧急任务。”民团排长犹豫地说:“我就是排长,我们的队伍都走了,这儿的碉堡谁看呢?”“尖兵班长”王贤选一听,立刻说:“不用你们看了,我们的大队马上就来接防。快集合队伍给我们带路,要是耽误了事情,小心我们团长要你的脑袋!”民团排长被他这一压,加上又听说大部队马上就要来接防,也就信了。他无可奈何地说:“好吧,我们马上就来带路。”愚蠢的敌人,由他们的排长带领着,全部给红军当了向导。直到走到半路上,红军的枪口一齐对准了他们的胸膛,他们这才真正的认识了所谓的“自己人”。
闯过了木店镇,再走十五里就到了目的地白鹅洲码头。
贺怡与毛泽覃分手,是在一个风高日昏的傍晚。天低云暗,冷风嗖嗖。
毛泽覃命令连长在岸上集合全连官兵,向分别的人行注目礼。自己将两位老人轻轻扶上船,安顿好老人,又送贺怡和孩子上船,毛泽覃与贺怡紧紧握着手,鼻子一酸,泪水夺眶而出。贺怡眼含热泪,注视着毛泽覃那因日夜操劳而明显消瘦却仍透着刚毅、凝重神情的面庞,深情地说:“泽覃,你要机灵着点,要知道枪子儿是不长眼的!”
毛泽覃点点头,说:“我懂。你是在白区,白区的困难会更多,但无论碰到什么情况都要坚持住!我会派人来看你们的!”
开船的汽笛一声长鸣,打破了赣江的平静。
谁能想到,码头一别,竟是他们夫妻的永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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