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刘佳才慢慢停止了抽泣。我能体会她的感受,没有人愿意自己的亲人和任何案子有关系,不管是作为犯罪分子,还是作为受害人。可是我们的命运却是惊人的相似。我们三个人的父亲,好像都和案子有关系。
我们当中,最从容的便是江军了,我和刘佳都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江军心底不好受,但他也只能强颜欢笑。安慰着我们。安慰过刘佳之后,江军又坐到了我的身边,他对我说:“李教授,一切都还只是推断而已,事实没有查清楚之前。谁都不能下定论。”
道理我都懂,如果事情发生在别人的身上,我可能也会这样去安慰别人。可人就是这样。安慰别人头头是道,当所有的事情自己遇上了,他怎么都跨不过去这个坎。气氛很压抑。我也不知道我们在客厅里坐了多久。
后来,赵达给我回了电话。
利用了半天的时间。赵达已经派人去调查了我想要知道的事情。说起父亲李毅然,老家的街坊邻里都还有印象,绝大部分的人都牢牢记着父亲,毕竟,他们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时间。
提起父亲的死,每一个人都唏嘘不已。从前,我没有机会,也没有心思去向街坊邻里打听父亲的死,我有些懊悔,事情过去这么久,我才察觉到这件事的不对劲。住在那一带的居民都说,父亲死的太突然了。
他们还记得,父亲在死的前几天,突然就发了疯。几乎从来不发脾气的父亲,突然将家里的东西砸了不少,当时下着冬雨,父亲也不打伞,就在外面跑着,大雨淋湿了他的全身,他也都完全不在意。
到了晚上的时候,父亲还会在外面大吼大叫,好像非常痛苦的样子。那个时候的父亲是非常可怕的,平日里的善良,和当时的父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没有人敢出门去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种情况持续了好几天,有居民趁着父亲不在的时候,偷偷去问了母亲。但是母亲也没有回答,只是唉声叹气地走开了。之后的几天,母亲和父亲好像出门去了,大家都没有看到他们。几天过后,母亲回来了,她突然哭着告诉大家,父亲死了。可是,大家回忆起来,根本就没有人见过父亲的遗体。
据说,母亲当时说父亲得了怪病,怕传染人,所以第一时间将父亲的遗体送到殡仪馆火化了。也就是说,当大家得知父亲死讯的时候,也都和我一样,只见到了父亲的骨灰盒,尸体,没有人看过。
赵达在电话那头说:“李教授,我让人去询问了一共几十个人,他们都这样说。对了,你为什么会突然调查这件事?”
我没有回答,直接将电话挂断了。这个时候,我已经坐在了房间的床上,我靠着墙,攥着手机的手不断地颤抖着。不仅是我,就连当时就在老家的居民们,也全部都没有亲眼见过父亲的遗体,更没有亲眼见过父亲的遗体被火化。
父亲,李毅然,很可能没有死。
而知道一切的母亲,现在正在模音的手中。出于任何目的,我都必须将母亲救出来。红衣怪人现在不知下落,不要说抓住他进行验证,能不能找到他都是一个问题。比起找到红衣怪人,我倒觉得找到模音更加容易。
虽然我同样不知道模音在哪里,但是模音身边的梁宽,我却知道他和沈承是同一个势力的。如果说模音也是那股势力的,那么他们将母亲藏在渝市的那老宅里是最安全的。
我已经有了初步的打算,等B市的事情处理完之后,我必须立刻赶往渝市。模音的身份,那股势力的真相,也是时候去解读一下了。如果在此之前,我能够和维忠顺利谈判,并得到警方的帮助,我就更有底气去动沈承的那股势力了。
那股势力里的每一个人都不简单,随随便便一个下人都能够配枪。他们不是国家机关,配枪是绝对不合法的。我还不知道警方出于何种考虑不去取缔了他们,但我知道,如果这股势力一旦有心思犯罪,那么他们将是渝市乃至全国,另外一个比杀手组织还要可怕的犯罪集团。
我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不管我难受多久,该查的还是得查下去。
第二天,刘佳照常去研究室进行研究了,而我和江军则忙碌了起来。B市的案子已经告一段落了,我开始调查自己失忆的真相。在我的印象中,那几年,我很少去刘博士的研究室里。
倒是杜磊,他经常往刘博士的研究室跑。我和刘博士的交谈和辩论,大部分发生在课堂之上,而杜磊和刘博士的交谈,则大部分发生在私底下。我有印象,那几年之中个,我到刘博士的研究室的次数都能数的过来。
而每一次,我和刘博士交谈的时候,还会有其他教授或者专家在场。我是以学生代表的身份参加交谈的。那些记忆我都还记得非常清楚,所以刘博士不可能是在那种情况下将我催眠的。
正因为和刘博士私自相处的时间短,所以才给我的调查提供了契机。当年的同学,全都已经毕业了,但是有很多人选择了留校。我的同事里,也有不少是当年的同学。我去一一找他们进行了询问。
时间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他们已经记不住了。我又不可能一一联系当年的所有同学去调查,就在我们准备要放弃的时候,突然有人叫住了我。我和江军正在一个同学的办公室,办公室是和其他人共用的。
有一个老教授听到我问那个同学的问题,他想了起来,我有一次,倒是和刘博士一起出去了。很凑巧,当时这名老教授也出校门,他见刘博士和我一起出校门,还问我们要去哪里。我有些惊讶,我知道,这件事绝对有问题,因为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这名老教授想了想,最后给了我一个时间。具体的时间他已经不记得了,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一次我和刘博士出校门,是在我毕业之后,因为当时已经有很多人称呼我为老师了。而且当时,330案好像还没有发生,杜磊和许伊也都还没有失踪。
我微微一愣,原本我还想着,如果真的是刘博士给我催眠了,可能是发生在大学的期间。
“当时我们是怎么回答的?”我问。
如果刘博士要对我进行催眠,肯定会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警校的研究室还时不时会有教授助理和其他教授串门,所以刘博士很可能带我回他的家里。但是刘佳之前并没有见过我,刘博士只把杜磊带回家过。
“你们说出去喝茶。”老教授说:“我当时还纳闷,刘博士终日醉心研究,怎么会有闲工夫一大早和你出门去喝茶。”
这老教授说的话,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之后,我和刘博士就离开了,老教授也不知道我们去了哪里,但是我们走的方向,的确不是去刘博士家里的路。我已经基本确定了下来,这段记忆我也没有印象,那么刘佳的推测,很可能是真的。
“李教授啊,那几天,你不太正常啊。”老教授问我:“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你怎么突然打听起这件事来。”
老教授说我当时已经开始给低年级的学生授课了,我是被警校破格提拔的,他们认为我有能力授课。但是那段时间,我一连请了好几天的假,见到我的时候,我也是愁眉苦脸的,就连脸上的胡渣都没有剃干净。
老教授这么一说,整个办公室里的人都有了印象。
唯一没有任何印象的,只有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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