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一喝,尤旅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江军推开尤旅,迅速朝房子里走去。房间太大了,江军一边叫着。一边搜寻起来。我一直盯着尤旅,尤旅身上的那么多抹鲜红早就已经凝固了,那鲜红深深刺激了我的大脑神经。
我的第一反应是:血。但是,屋内却没有任何血腥味,我没有放松警惕,小心翼翼地盯着尤旅,就算尤旅身上的鲜红真的是血,血凝固之后,气味很难被发现。江军在偌大的房子里绕了一圈,他跑回来,说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问你,孟婷在哪里!”我再次喝了一声。
尤旅终于开口了。他的紧张感全部消失了,他指着房间里的一个方向告诉我们,孟婷就在最里面的一间房间,那里隔音好,所以江军喊孟婷,她没听见。江军气势汹汹,指着尤旅身上的鲜红,问那是什么。
尤旅讪讪一笑:“我在阳台画画,颜料染上去了。”
我们将信将疑,为了消除我们的疑虑,尤旅主动给我们带路,说要带我们去找孟婷。我们警惕地跟在尤旅的身后,尤旅头也不回,只是笑着说我们气势汹汹的样子,把他吓坏了。很快。尤旅把我们带到了一间房间外,房间的门紧紧上着锁。
尤旅用力地敲了几下门,敲了好一会,门里才传来一声分贝小到我们几乎快要听不到的声音:进来。
这下,尤旅放心地打开房门,一进房门,我们愣住了。和我们想象的不一样,我们原以为这间房间会被刷成鲜红色,就和尤旅的别墅一样,但是,我们一进屋之后。就被白茫茫一片包围住了。
白色,是最常用的装修颜色,但我们都觉得有些不适应。温宁告诉过我,他为了调查尤旅,来过尤旅新家好几次,按照温宁的说法,尤旅是将房间也刷成了鲜红色的。房间很大,但却异常空旷。
除了一张舒软的床还有一张大沙发,竟然什么都没有了。孟婷就在床上,她倚靠着床的靠背。见到我们来,她先是惊讶,随后脸上又露出了欣喜的笑脸。我的心底升起怪异的念头,在这白茫茫一片之中,孟婷的那张床,像极了一口棺材,而满屋的白色,则是祭奠的颜色。
孟婷的肚子高高隆起,好久不见,孟婷显得更加成熟,她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让我们快点坐下,尤旅马上给我们倒水去了。没一会。尤旅给我们一人递了一杯水。坐在房间里闲聊了好一会,孟婷一直笑着,我们的到来,令她很开心。
很快,孟婷困了,我们退出房间,我看向尤旅:“你在画什么画,我能看看吗?”
尤旅没有拒绝,他把我们三个人带到了阳台之上,阳台很大,外面阳光充足,正对着一片广阔的草坪,树叶在阳光之下摇曳,尽管草坪和树叶已经因为秋天的到来而发黄,但是风景之中的生机却一点都没有丧失。
阳台上摆放着一个画架,画架上架着一张偌大的画纸,画纸上画的,正是阳台外的这片风景,只是这风景的主色调,变成了鲜红色。原本看的让人舒心的景色,到了尤旅的画卷上,突然让人觉得头皮一阵发怵。
“你好像特别喜欢红色。”我仔细地观察着那幅画。
尤旅没有否认:“没错,红色,让我看的很激动。”
尤旅说到激动两个字的时候,我又瞟向了他身上的那些鲜红。尤旅是个优雅的画家,我见过他作画时候的样子,平时的他,不可能会把这么多颜料溅到身上。
“这红色的风景,代表什么?”我又问。
尤旅指着那片泛黄的草坪:“秋季,应该所有生物都慢慢失去生机,可是这些植物,虽然变黄,却还生机勃勃,这不符合规律,所以,它们到了我的笔下,多了一分肃杀之气。”
“肃杀?”我疑惑道,果然,有了尤旅的提点,再去看那红色的风景时,我的确感觉到了凌厉和肃杀。
江军问尤旅为什么又将孟婷的房间换颜色,尤旅只是笑笑,他说这个时候,孟婷需要清静,所以他希望用最干净的颜色,让孟婷静下心来。说这句话的时候,尤旅还看向了我:“李教授,你也知道孟婷为什么需要静心吧。”
我没有回答,我自然尤旅是在说什么。杜磊死的时候,孟婷和尤旅赶到殡仪馆,那个时候,孟婷哭得撕心裂肺。尤旅告诉我,那一次回到B市之后,他立刻带了孟婷去医院检查,医生告诉他,孟婷因为情绪激动,肚子里的孩子差点不保。
回到B市之后,孟婷情绪低落好几天,在尤旅的努力之下,孟婷终于恢复了正常。
尤旅一边和我们说着,一边把我们迎到了客厅,我们在客厅等着,尤旅则去换衣服去了。孟婷的人物画已经被尤旅从别墅拿到了新房子。仔细观察之下,这房子虽然没有比尤旅的别墅大,但布置的格局却和别墅内部差不多。
和在别墅里一样,那幅画就放在沙发的正对面,我们仔仔细细地观察了那幅画,这下,我们更加确定,孟婷身后的古宅大门,就是萧家的宅子。
“沈诺,你是第一次见尤旅,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我问沈诺。
沈诺仔细地想了想,最后,她用两个字来形容尤旅:奇怪。江军接过话,江军认为尤旅的心理有问题,尤旅对颜色太痴迷了,特别是对红色,尤旅刚刚说的那句话,仔细地想想,会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尤旅说他看到红色会激动,颜料是红的,但是,人的血也是红的。尤旅用红色的颜料作画会激动到把颜料溅到身上,那如果他看到人血呢?
这样想着的时候,尤旅回来了。我不再拐弯抹角,尤旅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我在怀疑他,所以他坐下之后,直接开口问我需要他配合调查什么。
“小攀村。”我的嘴里吐出了这三个字。
尤旅没有太过惊讶,而是笑着问我:“怎么了?”
“你去云省办画展,目的是为了去小攀村吧?”我直接说道。
尤旅承认他在办画展的时候去过小攀村,但是他却否认他是为了小攀村才专门到云省办画展的。江军听了,嗤笑一声:“如果不是为了小攀村的话,你会大晚上的时候去小攀村,还不让别人知道?”
我:“你在云省参展的那幅画,在这。”
我把客栈老板拍的那张照片拿了出来,看到自己作品的照片,尤旅不再否认。那幅画是夜景,对尤旅来说也不困难,根本就不需要尤旅花那么多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唯一的解释就是尤旅在晚上没人的时候离开了客栈。
尤旅解释道:“那几天脑袋比较乱,突然没了灵感。所以需要花费的时间比较多,晚上的时候,我实在画不出来,所以突然决定出去走走。”
江军反问:“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距离如理市那么远的小攀村里,是吗!”
尤旅换了一套非常正式的西装,他整理了一下领带:“我去小攀村,是找自己的亲人的。”
尤旅告诉我们,小攀村里有一个他失散很多年的爷爷,出于某种原因,他没有到B市和他们一家一起住。他去小攀村,正是去见自己的爷爷的。就在尤旅跟我们说话的功夫,门铃又响。
尤旅开门之后,门外进来了一男一女,我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两个人,正是尤旅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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