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的听筒里传来一阵让我头皮发麻的尖叫声,尖叫声凄厉而冗长,几乎要把我的耳膜刺破,我下意识地将手机拿远。那凄厉的声音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我已经不止一次地听到过这种声音了。
尖叫还在继续着,我撑着伞站在人行道上,大雨将至,行人都匆匆地赶路,想躲过一场暴雨的侵袭。车行道里车来车往,不断地有车辆发出尖细的车鸣声,但那声音和听筒里传来的声音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不用装神弄鬼了。对我来说,这些没有意义。”我对着手机冷静地说道。
听筒里的尖叫声戛然而止,我把手机贴在耳朵里,等着神秘男人开口。果然。没一会,神秘男人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了。
“李教授……你还真是冷静,常人听到这样的声音,应该早就吓破了胆吧?”神秘男人对我慢慢悠悠地说道,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尖细。
我:“你也是幕后黑手之一吧,告诉我,许伊去了哪里?”
神秘男人过了很久都没有说话,我知道他还会再开口,因为他没有挂断电话。终于,男人再次说话了:“你的女人去了哪里,你来问我?”
我听出了神秘男人语气里的嘲讽,我强行压着心里的怒意,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神秘男人又再次开口:“李教授。你的肩膀湿了……”
我的大脑神经瞬间紧绷,我朝肩膀处一看,果然,大雨把我的肩膀打湿了。我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撑伞四处张望,神秘男人。就在我的附近!人行道上人来人往,每个人看我的时候,都像在看神经病一样。
我的心跳被神秘男人打乱,就在此时,神秘男人说道:“李教授,你不用找我,你找不到我的。”神秘男人的话让我确定,他知道我的肩膀被雨打湿,绝对不是随口说说,神秘男人能掌握我的一举一动,甚至连我的肩膀被打湿都知道,只有两种可能。
他在我的附近,而且离我非常近。四周没有驻足不动的人,大家都在往回赶,滂沱大雨从阴沉的天空中洒落,我的雨伞被偌大的雨珠砸地霹雳作响。神秘男人并不在我的周围,那只有另外一种可能。
他离我很远,但是他使用了望远镜。根据角度,我放眼朝对面的居民大楼望去,神秘男人在那里拿着望远镜看我的话,的确能看到我。
“李教授,不用怀疑我说的话,就算你找到我的方位,也抓不到我。”神秘男人说道。
我:“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又是一阵沉默:“你想见我吗?”
我:“你敢见我?”
神秘男人说话的语速终于变快,他说他从来没有怕过什么。
男人:“想见我的话,立刻去密云水库,当年发现四具尸体的地方。”
密云水库,这个地方注定要一辈子烙印在我的脑海中。330案中的四具尸体,正是在密云水库被发现的,可以说,这是330案的开端。神秘男人并没有让我不要告诉其他人,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控之下,我根本没有机会再打电话通知江军和温宁。
神秘男人敢见我,一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他也未必是一个人,如果有其他人出现在密云水库,他一定不会出现。我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我点了点头,说我马上就去。或许我有危险,但我不得不去。
男人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不愧是李教授,胆子很大,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
说完,男人把电话挂断了。
我挥手拦车,有几辆车听说我要去密云水库,都拒绝了。有一个好心的司机告诉我,这几年晚上的时候,一般的司机都不接去密云水库的生意,因为那里前几年发生了非常恐怖的命案,没有人愿意去。
过了很久,我才终于拦到一辆的士,司机要求提高价格,并说只送到距离目的地千米远的地方。我马上答应,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付了钱,我撑着伞下车,地上满是泥泞,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我一脚踩进了泥坑里。
车子调头,溅起了满地的泥水。
车子迅速地开走了,没有了车灯,四周顿时暗了下来。我摸着黑小心翼翼地朝里面走着,当年的冬夜,我和B市的警队都来过这个地方,那四具高度腐烂,双目朝天的尸体还历历在目。
我走了很久,耳旁传来了巨大的水流声,我朝身后看着,神秘男人要来,肯定也是乘车来,但是我走了十几分钟,也没有发现有车子的踪迹。我凭着记忆,找到了当年发现尸体的地方。
这里杂草丛生,因为没人修剪,杂草都要漫过我的大腿了。大雨还在下着,在大雨中走了这么久,我的全身都湿了。在我的不远处有一片茂密的树林,没有月光,幽森的树林里一片漆黑,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密密麻麻的树影。
我看着自己的脚下,记忆又回到了几年前。
尸体泡在水里久了,体内的细菌滋生,腐败的气体将会把人的尸体充的臃肿,产生巨人观。
这种尸体脸部肿胀,两只眼球凸出,像是要掉出来一样。尸体的嘴唇变厚外翻,舌尖伸出,腹部膨隆,就连皮肤呈污绿色,因为四肢增粗,整个尸体肿胀膨大成巨人,难以辨认其生前容貌,所以这种现象称为腐败巨人观。
回忆起当天看到的,我的胃里还是一阵翻滚。那四具尸体死亡的时间短,冬天细菌不容易滋生,所以巨人观的现象并没有特别明显,但是四具尸体却反常地高度腐烂,微微膨胀和发绿的尸体,轻微一碰,肉就从身体掉落。
我仿佛看到我的脚前正躺着一具尸体,他的两只眼睛瞪得浑圆,死死地盯着我。
终于,一道光束将我从回忆里拉了回来,我眯起眼睛,只见一道人影出现在远处。我在这里已经等了大概半个小时,这个时间会出现在这种偏僻地方的,也只有和我约好的神秘男人了。
他是徒步进来的,不得不说,他考虑的也很周全。接近这里的路段满是淤泥,开车进来,势必会留下车胎印。
男人在离我很远的地方就将手电筒关了,他的身影被湮没在苍茫的雨夜之中,随着距离的接近,他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我的瞳孔之中。他穿着一身的黑衣,似乎完全不在意我会记住他的样子。
他慢慢地离我越走越近,直到我看清他的面孔,我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悠闲。
他的衣领很高,下半张脸藏在领口中,他的脸上也带了奇怪的面具,被刻意拉低的鸭舌帽挡住了他的额头,想要看到他的面孔,根本不可能。男人没有撑伞,一直走到距离我两米远的地方才停下来,他的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面具后的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冬长狂号。
“你是谁。”我问。
男人没有回答我,这是我第一次和他面对面,红衣怪人和神秘男人都陆陆续续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不想再丢失机会,他不说,那我就逼他说。
没有任何犹豫,我丢掉雨伞,冰冷刺骨的秋雨顺着我的衣领流进我的衣服里,这种冰凉,让我的大脑更加清醒。我大步向前,皮鞋踩在泥水,连脚步都变得异常沉重,很快,我到了男人的面前。
我一拳朝着男人的脸砸去,想要将他制服,男人一直都保持着冷静,直到我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插在口袋里的双手才拔出来。
他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枪,枪口径直对着我的额头。
一声枪响,湮没在震耳欲聋的水流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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