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告诉我,她午睡起来的时候,发现许伊不在家里,她给我打了两次电话。我都没有接。她让自己冷静下来,母亲也认为警校很安全,不会出什么事情,于是她不再给我打电话,决定自己去找找许伊。
母亲在警校里找了大半个下午都没能找到许伊的身影,她回到家里,希望许伊已经回去了。但是家里依然空空如也,母亲又等了一会,她觉得心里非常不安。终于,她给我打了电话。
我挂断电话,告诉母亲不要着急,我马上回去。
温宁问我怎么了。我想了想,摇头苦笑,说家里有事,要赶回去一趟。
温宁面色凝重,他问我是不是确定李立人和红衣案有关。我之前问过李立人是否认识一个穿红色衣服的怪人,温宁从这句话中猜到了我的推测。
我:“十之八九吧。”
温宁怒骂:“如果真的把主意动到刑侦总局的头上来,专案组就更有可能成立了!”温宁一直对成立专案组不报任何希望,甚至略微持反对态度,但李立人血腥的犯罪手法,已经激起了他内心的愤怒。
我没有回答,直接离开了警局。
江军还在孟婷家,我没有通知他回去。我的脑袋里很乱,在几天前。我就有这种直觉了。想到许伊这几天对我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我叹了口气。许伊离开,我心底早有预知,但我一直没有说出来,因为我还想要确认一件事情。我不敢想象,也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
许伊真的走的时候,我的内心比预期中的要平静很多。严密的警校哪里能够让人随意进出,所以许伊不会是被人掳走的,只有一种可能,她自己离开了警校。随着秋季的到来,温度越来越低,冷风从车窗灌进来,不断吹打着我的脸。
从警局到警校,开车不需要太久,但这十几分钟,我却像是过了好几个世纪,出租车停在警校大门的时候,我的心猛地沉了一下。直到的士司机再三催促我下车,我才付了钱,打开车门。
双脚踩在地上,我的全身都像被抽离了力气,我走到保安室的门口,问保安许伊是不是离开过。果然,保安说许伊在出警校大门的时候提了行李箱,她不是警校的学生,而是警校教职工的家属,所以虽然我交待过保安,但保安也没有办法强行拦住许伊。
而且,许伊离开的理由是去找我,我勉强一笑,许伊哪里是去找我,而是离开我了。她要离开多久,我不知道,她去哪里,我不敢想象。
我失魂落魄地朝着单元房走去,警校里回荡着警校生夜间训练的叫喊声,路过林间的小道时,天空飘起了雨。在昏黄的路灯下,细雨飘飘洒洒,如绒毛般洒在我的脸上,雨,冰冷刺骨。
我几乎是拖着沉重的双脚回到单元房的,母亲站在单元房外面等着我,她正焦急地来回踱步。我一回来,母亲抓着我的手就哭,她担心许伊像前几年一样,一走就是几年,母亲连说话都变得断断续续了。
我心里烦躁,拍拍母亲的肩膀,示意她放心。母亲擦干眼泪,她没想到我竟然会这样冷静,或许,准确的说,我不是冷静,而是心寒。
我绕过母亲,走到了我和许伊的房间里。母亲说房间她都看过了,但是没找到许伊。我走到衣柜面前,果然,许伊的所有衣服都已经不见了,我往房间的角落一扫,放在那里的行李箱也都不见了。
母亲因为着急,事先并没有来翻衣柜,她看到许伊的衣服不见了,问我是不是和许伊吵架了。我没有回答母亲,走到床前,掀开了被褥,被子底下,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封折好的信纸。
看到这里,我已经确定了,许伊的确是自己离开的。
房间比之前干净和整洁,桌面被清理的发亮,还有被褥也整整齐齐地铺在床上,许伊在走之前,很仔细地打扫了房间。我的双眼朦胧,一阵失神之下,我仿佛看到了许伊忙碌的身影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她手上拿着扫帚,仔仔细细地打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很多场景在我的脑袋里浮现,在医院的大门外面,许伊抱着我哭,说她不想离开我,许伊为我做早餐,说想要一辈子过平平凡凡的日子,但是,这还有可能吗?我叹了一口气,颤抖着手打开信纸。
上面的字迹是许伊的,每一笔每一划都想许伊温婉的性格一样娟秀。
“李可,真的很想和你过一辈子,但是现实却让我止住了脚步。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和你在一起,也不知道我会离开多久。几年前,我莫名其妙地离开了你,回来之后,我觉得自己很幸运,我以为能就这样和你安稳地过日子,可是我脑袋里模模糊糊的记忆却不断地折磨着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却觉得它很阴暗,或许就像你经常说的那样,那是阳光下的阴影。”信纸上的几个字模糊了,许伊在写这封信的时候,哭了。
我忍着心里的痛,继续看下去。
“我很怀念和你在上警校时候的生活,很青涩,也很美好,只是那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去,我们回不去了。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开始,我就从来没有欺骗过你,现在也一样。这次是我自己要走的,或许你会恨我,我也希望你会恨我,但是,我只希望你是因为我的离开而恨我,而不是带着正义的目光。”许伊的字迹慢慢地变得潦草,那是她双手颤抖造成的。
“你跟我说,你想要辞职,从前的你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你对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心很乱,其实,最了解你的人是我,你的心里在想什么,我也都已经看出来了。或许,我没有资格再说什么,你可以恨我,只希望你能够相信我。我爱你,许伊。”
信上的内容并不多,但我看完,眼泪不由自主地掉落了下来。许伊没有说她去哪里,也没有说她离开的原因,她只让我相信她,可是事到如今,我还有办法相信她吗?
领带被丢掉的那一天,我去单元房外面的垃圾桶找了一会,回来的时候,我看到了母亲的装束。母亲的头发没有整理,身上还穿着睡衣,她是听到我和许伊的争吵声才醒来的,我没有说出来,但我已经猜到了。
领带根本就不是母亲去我房间打扫随手扔掉的,因为母亲不会在还没有洗漱的情况下就去我的房间打扫,从事侦查这么多年来,我不止一次地交待过母亲不要乱动我房间的任何东西,母亲也早已经形成了习惯。
母亲很少替我打扫房间,许伊不在的时候,都是我一个人整理的房间。母亲不会那么随意地将我房间的东西丢掉,江军还没有睡醒,当时,只有许伊一个人醒过来了,扔掉领带的,只会是许伊而已。
我从母亲的嘴里得到了确认,她说她怕我责骂许伊,所以自己揽了下来,事后她还交待许伊,让她不要把事实说出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对许伊产生了怀疑,我的内心做着很激烈的挣扎,我不忍去当面问许伊,因为我怕我最爱的人,成为我的敌人。
许伊让我相信她,我真的还能相信吗?冬吐讨血。
我放下信纸,提起一张凳子走到衣柜前面,我踩了上去,打开最上面的柜子。我把孙祥留下的那串钥匙藏在了这里,就连许伊都不知道。
可是,柜子里空空如也,许伊离开,也带走了那串钥匙……
点击收藏 小提示:按键盘CTRL+D也能收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