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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朕:《名人的往事与人脉》

“实在只有先生一人”——章太炎与周作人

  章太炎是浙江余杭人,本名章炳麟,号太炎。他是我国近代民主革命家、古文经学家。早年参加过康有为的“强学会”,积极参与维新运动。戊戌政变后逃往日本。1906年在日本参加同盟会,任《民报》主笔。

  周作人与章太炎相识,是在1906年的日本读书期间。周作人有个叫龚未生的同学,是章太炎的女婿。周作人通过龚未生的引见,与他很敬佩的章太炎建立了联系。1908年周作人给《民报》投了一篇译稿,章太炎很重视,亲自修改后,在《民报》上发表出来。后来章太炎让周作人翻译一本印度的著作,周作人建议由他口译,太炎先生笔述,章太炎欣然赞同,但因其他事情迁延而未能如愿。由此可见,章太炎对这个后生乡党很器重。

  章太炎在主持《民报》期间,曾在神田大成中学开办国学班,给留学生们讲授中国的传统文化。与周作人一起在日本留学的鲁迅,很想听听章太炎先生的讲学,可是听课的留学生太多,就同许寿裳找到龚未生说出了他们的心愿。龚未生转达了鲁迅等人的要求后,章太炎就决定每星期日的上午,在《民报》报馆给他们另开一班。这样,鲁迅、周作人、许寿裳、钱玄同、朱希祖等八位留学生就在小班聆听了章太炎学生讲的《说文解字》、《庄子》、《楚辞》、《尔雅义疏》等国学文化。章太炎讲课深入浅出,诙谐生动,将很枯燥的文字学讲得很有趣味,谈笑风生,庄谐杂出,如同与家人或朋友谈天一般。课余休息时,太炎先生常说些闲话,有时也发妙论,使满座皆惊。自然使学生们深受感染。

  1909年春夏之交,鲁迅和周作人接到了他们的老师章太炎的来信,告诉他们印度梵师来讲学,他已经为他俩交了学费,希望他们参加学习梵文。后因学习的难度很大,他们都没有坚持下来,但章太炎学习梵文的精神却给周作人以深刻的印象与启示。周作人认为章太炎治学“儒佛兼收”,“兼收并蓄”,“不辞以外道为师”的博大精进精神,对他很有激励作用。因而在1926年周作人的《谢本师》中写道:“虽然有些先哲做过我思想的导师,但真是授过业,启发过我的思想,可以称作我的师者,实在只有先生一人”,“给予我不少的益处,是我所十分感谢的”。可见在周作人与章太炎接触的这段时间里,章太炎对他的思想影响很深。

  1917年4月,周作人到北京后,就投入了新文化运动,成为有力的倡导者之一。可是章太炎却在五四运动落潮后渐入颓唐,退居书斋,致力于著述及讲学。他上海发起成立亚洲国学会,淡泊于日益壮大的新文化运动。1922年4月,周作人以“仲密”为笔名在《晨报副刊》发表《思想界的倾向》的文章,告诫人们警惕“国粹主义”的“勃兴”,很委婉地对章太炎倡导国学提出了异议。由此,他们间的感情出现了裂痕,彼此的联系逐渐减少。

  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周作人逐渐与时代前进的步伐相背离。又与章太炎的思想趋近一致。1932年的春天,章太炎造访北平时,周作人再度执弟子礼,热情款待章太炎。

  1936年在章太炎去世后,周作人写了《记太炎先生学梵文事》,以作纪念。文章赞颂太炎先生“不辞以外道为师,此种博大精进的精神,实为凡人所不及,足为后学之模范者也”,给予这位恩师很高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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