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卧牛山
下界的这几位是通过斩龙台的双龙云池脱体而堕行的是险招走的是捷径六个当中活了四个百分之六十的成活率已经创造了天庭数千年来的历史。
这几位仙人并知道隐藏在幕后的五公主已经被那浑吝的易天行一金刀劈散了也不知道玉帝的权威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挑战。
他们只是些中低级的仙将不可能像三坛海会大神那般潇洒更不可能像二郎神那般只听调不听宣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地冒险下界小心潜伏以堂堂仙家的身份做着杀手这种最见得光的龌龊工作。
南方中国的片天并不肃杀也没有金秋之意用林语堂的话来说是少了片天的况味。
并不适合旅行。
但他们在旅行。
由广州出沿着南方密织的铁路线扮作普通的旅客很生疏地买着车票换了卧铺十分新奇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自动事物然后等待着目的地。
四个人分成了三路一路坐着开往成都的火车准备在那处转车后往卧牛山去。一路沿着铁轨北行直接进入京城。
只有领头的黑脸仙人没有说自己会去哪里其他的那三位仙人自然也不会去问。
去卧牛山的是两个仙人在成都下了火车之后。他们有些不适应地挤在人群里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广场上。其中一位是金天蒋雄帝君正是在天界上被易天行一棍子戳死地崔英帝君的哥们儿他看了一眼。走在自己身边的那位仙人暗底里皱了皱眉头。
一行六仙下界黑脸仙人乃是吕岳昊天君还有几个乃是他的四方行者都是在天庭里常见地人物。
唯有此时跟在自己身边的这位仙人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仙府何方身具何能。想到此处蒋雄帝君清咳了两声对那位仙人说道:“仙友。我们这便去吧既然要暗自潜伏。那便不好施展神通在那……火车之上我已打听清楚稍后便要用袋中银票去购买如今的代步工具票契名为汽车票。”
他身边那位仙人微微一笑然后说道:“帝君自去吧。我另外有些事情要做。”
蒋雄帝君一惊轻声道:“此行乃天庭秘密任务仙友如何敢自行离去?”
那位仙人附身在一个年青人身上眉眼柔弱黑里夹着银丝不知道有什么病他微微笑道:“只要完成任务便好我准备去省城盯着那处。”
蒋雄帝君把脸一黑道:“尔敢!”
那位不知名的仙人冷冷将脸转过来。眼中瞳子忽然闪过一丝腥红之色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眸子里的这抹异红却没有引起别人注意。只是直接投射到了蒋雄帝君的眼睛里。
蒋雄骤然觉得心头一紧仿佛那抹红迅疾进入自己的眼中然后占据了自己的神识他闷哼一声体内仙诀疾运双手如散云般乱掐想要从这禁制里脱离出来但两股仙力一碰他却忽然感觉一阵极不舒服的烦恶涌上胸口四肢顿时变得无力!
不知名仙人缓缓敛去瞳中异红蒋雄四肢一松知道对方放了自己一马不由又是后怕又是惊骇这位仙人地实力应该远在昊天君之上怎么却反而要甘受昊天君的调派?
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疑惑与他一路旅行地不知名仙人冷冷道:“昊天君做他的事我只是监视他如此胆小不敢进省城五公主一定非常不满意。不过你也不用害怕你按照他调派的去卧牛山吧那两名南海派修士实力不差尤其是那个五行土门的陈姓修士你要小心些。”
天庭终究是一个按实力说话的地方蒋雄帝君现自己的实力远远不如面前这位自然低头应是只是暗自揣测这位难道是五公主的亲信?轻声问道:“仙长何去?”
那位不知名地仙人冷冷道:“我去省城。”
“嗯?”蒋雄帝君微感诧异心道你虽然实力在我之上但如果要杀进省城对着大圣爷那仍然是找死啊但他不敢直言只好请教道:“还未知仙长仙号。”
那仙人微微一笑道:“我本栖霞殿中人常骑白毛万里遁。”
蒋雄帝君讶赞道:“原来是张仙师在下数日来怠慢了来请宽恕。”
张仙师淡淡道:“你去吧我要去省城盯着了。”
送蒋雄帝君上了开往温江的班车张仙师微微皱眉似乎在盘算着什么眸子里总是有一丝掩之去的怒气恨意知道他是恨谁又为了什么一定要去省城——看样子这位在省城里一定有什么挥之不去的仇恨。
离开西门车站往西北都江堰方向走了许久快要到郫县时在外围一个僻静山谷里这位张仙师从怀里取出一方普通白色毛纸然后很随意地撕了几下再以手为剑轻颂仙诀将淡淡仙气度了上去。
“变!”
随着一声清喝张仙师将度着仙气的白纸扔到空中只见空中清光一现白纸在风中一摇一摆便缓缓展开原来却是一个纸撕成的驴子形状。
清光再现随着一声“饿啊!”的驴子叫声纸驴落地则变成了一头浑身长着白毛的异形驴子。
“你有什么好饿的?”张仙师强自一笑笑容里却有几分恨恨之意。“驴儿随我报仇去我奈何了易天行却要将那卖友求荣地秃驴杀了。不然何解我心头之恨?”
张仙师身子一轻便倒骑了上去驴足踏尘不急不徐地向着东边省城的方向走去。
踢嗒踢嗒蹄音阵阵。
四川有四绝:九寨之奇、峨眉之秀、青城之幽、剑门之险。
其中前三处如今已经成了旅游胜地两千年的时候九寨沟地机场也开始在修了唯独剩下剑门一处知为何始终旅游开不起来。后几年重修雄关又遭了一次火灾。十分倒霉。
剑门雄奇险峻离大城市又远道路又不方便所以这可能是旅游成气候地原因之一。四处皆是大山环绕素翠虽然诱人眼目风景虽然怡人心脾但身处其间的农夫村妇们。却是只感觉得到闭塞与贫困。
卧牛山便是在剑门周边最险的一处深山中此处山谷僻静悬崖环绕来的人极少但很奇妙的是在大片悬崖之下突兀生成了一片素青缓坡约有十几亩地大小。就像是灰岩大镜中陡然出现一个青青欲滴的小水珠实在是巧夺造化。
这处山坡虽小但也已经被勤劳的川人开垦了许多年。有个别名叫“中心梁子”。只是改革开放之后人心思动原本住在这里的十来户人家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都搬了出去离开了这个交通极其不便的小青坪。
如今地卧牛山梁子上便只剩了两家人一家姓陈一家姓梁两间土屋相邻而居屋外是一大片青翠的竹林子屋前是两家共用地一口老泉青也不知道在这半山腰的梁子上这口井是怎么打出来的。
左侧边传来一阵微微臭味想来是猪圈。
土屋前是一方石坪约摸有个二十多平米看样子是一块整石头陷在土里刚刚露出上面的石面真是很巧的一件事情。
石坪之上散散洒着些干玉米粒儿一群黄小鸭正在和一群小红鸡们抢食儿一个面容慈祥生的有些胖的妇女正在维持着秩序嘴里不停嘘着脸上却是笑意盈盈看样子十分开心。
石坪之后地土厚门口门槛约有到膝盖那么高此时正有一方小桌搁在门槛上桌上摆着些水煮的嫩花生米还有被分成两瓣的皮蛋还有几根红红诱人的辣椒。
小菜之旁是用一个很旧的矿泉水瓶子装着的包谷白酒有两个老汉正在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不时哧呀一下嘴显得安乐无比间或夹两颗花生米扔进嘴里或者拿起筷子在皮蛋烂融的黄里蘸上一蘸再送到嘴里伸劲儿唆一下。
一粒花生一口酒一尖蛋泥半日醉阳光从大山的那头斜斜打了过来照在陈三星和梁四牛二人有些破烂地衣服上两个老农微微眯着眼那叫一个幸福。
安静而清贫的生活被两道光影打破了。
陈三星微微眯眼将左脚拿出高高的门槛站了起来走到石坪之旁站在牢实地竹蒸芭边看着大山中的异动。
一道影子由天而来色泽正红竟似要与这清日争晖飞得近了些才现来人竟然生着一双翅膀翅膀极大竟有数米之长比山鹰要大上许多而且这翅膀并未扑扇似乎只是顺着气流往这边滑了过来。
而另一道影子却是沿着绝壁而来那个黑影浑身上下挟着狠戾的味道隔着老远也能感觉到他强横的实力。黑影在陡峭的绝壁上快前进就像是一道烟根本毫无停滞比猿猴更要敏捷。
陈三星瞳孔微缩一眼便瞧出来来的这二人比人类的修士都要强大太多。
梁四牛也赶紧站起身来壮实的胸膛裸露着他轻轻扭了扭脚腕子就像田径运动员那样准备着打架——这个小山村已经很多年没有打过架了。
……
“忽!”的一声易朱收起红火地双翅。轻轻巧巧地落在了石坪之上朝着陈三星埋怨道:“早点儿搬家吧住这么老远。”
“原来是易小哥儿。”陈三星先是一愣揉了揉眼睛。确实这个长着翅膀的小胖子是前些年见过一面的小家伙由喜上眉梢招呼着自己的胖堂客“这是易天行地儿子就是上次来信里夹的那张照片里的。”
胖堂客有些慑懦不安地走上前来笑了笑看来陈大婶很少见生客。
易朱嘻嘻一笑眉梢耸了两下:“陈老爷子你居然记得我啊。”
“是啊是啊。”陈三星脸上皱纹极深一笑之后。额上顿成山河走上前去。轻轻摸摸易朱的脑袋眼角余光却盯着从山底下飞上升的那个黑影。
嗯爬行的姿式确实很像条狗。
易朱虽然向来最讨厌别人摸自己脑袋表示亲热但眼前这个人类农民伯伯修士乃是自己父母特喜欢的人物所以他只好苦着脸。梗着脖子一动不动地供陈三星摸着。
“到了。”梁四牛站在竹篱笆旁盯着那个山脚下的黑影闷声闷气提醒道把脚下的鞋子脱了便准备去跺一脚。
“一路的。”小易朱赶紧提醒道。
陈叔平傲然站在土厚之外地石坪上不屑与这些人间修士打交道只是神识探得这两个老农民修为深厚竟是人间最顶尖的人物。免内心深处有些意外再一想到那年自己潜伏在梅岭时也曾见过这个同宗农民修士与那西洋血族亲王争斗地场景。不免更是疑惑一个小山村里的人类修士就能如此强横?
小木桌被搬到了石坪上梁四牛和陈大婶进厨房弄吃的去了陈三星一个人在外面陪客请了两声陈叔青陈叔青终究碍不过面子很勉强地坐了下来易朱瞪了他一眼。
“你爸妈怎么没来?上次信里说这两年应该再来一次。”陈三星温和看着易朱。
易朱正空手抓着水煮嫩花生吃听着问赶紧回答道:“爹上天了娘在省城看家。”
这句话吓了陈三星一跳赶紧道:“刚易已经修成大道?”
小易朱干笑两声知怎么回答难道说自己老爹是上天去打“大道”?
陈叔平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陈三星赶紧招呼道:“这位同宗随便吃些吧厨房里还在弄。”他自然能看出面前这个叫陈叔平的人实力深可测不过他生性淡泊也不为意。
陈叔平有些不耐烦咳了两声对小易朱使了个眼色:“赶紧说正事儿。”
“噢。”易朱把水淋淋的手在自己身上胡乱擦了擦转头对陈三星说道:“老爷子天上来人杀你了咱们赶紧撤吧。”
“啊?”陈三星再淡泊听着这消息还是唬了一跳满是皱纹的脸上全是不可思议“啥子事情?老汉我这几十年好象蔑做啥子伤天害理的事情嘛啷个回事噢?”
小易朱犯愁地挠挠头心想这位确实也太迂了些解释道:“您二位和我爹当初在省城东面沙场阴了清静天长老杀了那两个长老而这长老算是天界仙人在地球上地直属亲信部队所以人要来报仇哩。”
卧牛山上开始收拾家软准备随易朱一起回省城回头望着虽然老旧但依然结实的土屋陈三星微微嗫嚅了一下枯干的嘴唇似乎有些舍不得。
他的胖堂客看着满院的黄小鸭小鸡更是舍不得眼角微湿扯着衣裳下角不停地揩。
“我们走了谁来喂猪啊?”
……
梁四牛穿上了易天行送给他的耐克鞋做好了当游客的准备肩上扛着估摸着能有两百来斤的腊肉站在易朱的旁边。
易朱好奇道:“带这么多肉干嘛?”
梁四牛嗡声嗡气应道:“前年给你家寄了一次你爹说喜欢吃这个所以去年我们多腌了一些用松枝儿薰地味道更好。”
一直负手站在悬崖边看着下方的陈叔平忽然静静开口道:“既然不舍得干脆别走了。”
小易朱走到他的身边只有他地三分之二高也有模有样地负起双手老气横秋道:“对干脆我们留在这儿杀了他们就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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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遥远的山路上有一个人正孤独地行走着隔着这么远也只有易朱和陈叔平这两个非人才能看清楚那是一个年青人正在停地挠着身体似乎身上非常痒又似乎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样。
“我去。”
陈狗狗和易小鸟同时说道然后互视一眼各不相让就像在争食一样。
“我要活口所以我去。”陈叔平这句话很有说服力紧接着他的身影一虚便穿过了竹篱笆沿着成九十度倾角的陡峭悬崖裸石往下狂奔而去化作一道黑影。
黑影过处碎石乱飞生生在悬崖上破开一条笔直的线线头处直冲着那个下界的仙人。
一道惊天震波从山脚下响起波势难歇震的满山青树乱摇半山腰石坪前的竹篱笆被吹的呼呼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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